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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庭长夫人-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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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祷①时间到了,”塞莱多尼奥大声说,“快打钟呀,是时候了。”

①早祷和展祷之间的一次祷告。

“俾斯麦”抓紧钟绳,巨大的钟舌有力地撞击着金属大钟。

空气在颤动,马车夫紧闭着双眼。塞莱多尼奥则摆出凝重的神情,仿佛置身于两西班牙里之外,聆听着那一声声沉重有力的钟声。在风的带动下,声波越过斐都斯塔上空,传向附近的山岭和远方一望无垠的绿色田野。

秋天来临,草原恢复了生机,九月的最后几场秋雨后,牧草茁壮成长,到处一片葱绿。栗树园、橡树林和苹果园正从广阔的谷地向山腰延伸,那浓重的色调在草原和玉米地上显得异常醒目。在绿色的原野上,为数不多的麦田里小麦一片金黄。一座座白色的农舍和几间乡村别墅,散在山谷和山岭里,像一面面镜子一样反射着阳光。山下一片葱绿,到了山上绿色便渐渐消退,仿佛那山腰和山巅都让无形云朵的阴影遮住了似的。和山谷里的草木相比,山上的草木长得缺乏生气,品种也少,不少地方还裸露出暗红色的光秃秃的土地。山岭在西北方,南方是一马平川,一览无遗,直到远处才见到源脱的山影。在北方,远处的弓形地平线后,大海依稀可见。晴朗的天空中,一朵朵淡黄色的薄云像一艘艘船只一般在空中游七。月亮时隐时现,它常常在最轻薄的云朵间露脸。

在市郊,土地经过不断耕耘、灌溉和施肥,变得很肥沃,作物品种繁多,谁也说不清土地上有多少种不同的作物。

有人上楼来了。两个年轻人你看着我,我瞧着你,惊愕得说不出话来。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是谁呢?

“是切利巴吧?”塞莱多尼奥又生气又害怕地问道。

“不会的,准是个神父,你没有听到斗篷擦地的声音吗?”

“俾斯麦”说得对。斗篷擦地发出的懂懂声让他们听了立即停止交谈。斗篷出现了,正是堂费尔明·德·帕斯,他是圣天主教堂的讲经师,也是教区的法官①。马车夫吓得瑟瑟发抖,想道:

①由主教任命。

“他是来揍我们的吧?”

他没有理由挨揍,但这不能说明问题,因为马车夫无缘无故地遭到拳打脚踢已是家常便饭。在“俾斯麦”的眼中,所有权贵都会滥用权势,打人骂人,而堂费尔明是个最有权势的人物。他不想去讨论这种特权是不是合法。他认为,最好的办法是见到这些大人物就溜之大吉。在这些大人物中,有教堂的神职人员和警察。他一直遵循着这个原则,并竭力避免由于没有遵守这个原则而招来的麻烦。他自己如果是个大人物,比如是市长、教士、安装自来水管道的人、植物园的管理员、楼房的管理员或巡夜人等,总之,只要是稍微高人一等的人,他一定也会那么干的。就是说,他也会大打出手的。可惜,他“俾斯麦”只不过是个马车夫,因此,他心里明白,见了斐都斯塔的大人物,他还是退避三舍为妙。

可是,这次他却无路可逃了。他要么跳出窗口,要么等待暴风雨的来临,因为楼梯口已被讲经师堵住了。“俾斯麦”别无选择,只好将身躯缩成一团,躲在吊在一根横梁上的沃伯大钟的后面,等着挨打了。

塞莱多尼奥对讲经师的到来并不感到吃惊。他记得曾多次见到讲经师先生在下午祈祷前后走上塔楼。

这位道貌岸然的老爷上塔楼来干什么呢?马车夫睁大眼瞧着侍僧,他的眼神里似乎含有这样的疑问。塞莱多尼奥心里明白,但他就是不说,只冷笑了一声。见他朋友急成那样,他反而高兴。

刚才还自鸣得意的小侍僧突然变得低三下四,脸上也显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塞莱多尼奥虽然只有十二三岁,却已学会根据需要随时改变他那张扁平脸上的表情的本领。他的眼睛很大,眼珠子呈栗色,混浊不清。每当这小子自以为是个神职人员时,便装模作样地骨碌碌地转动着双眼,模仿着他认识并有过接触的许许多多神父和善男信女的样子。

然而,这么一来,他却不知不觉地流露出轻浮、恬不知耻的眼神,就像站在街边的娼妓,她们就凭这种眼神招揽顾客,以至连警察都不要求她们履行维护公共道德的义务。他嘴里的牙齿掉得稀稀拉拉,嘴巴一张大,更显出他眼神的轻浮和无耻。每当他露出低三下四的神情时,塞莱多尼奥这个原本还能说得过去的丑八怪就变成了令人作呕的怪物。

就像他这个年龄的少女通过身体优美的曲线让人看到其性成熟一样,这个没有任何教职的侍僧,也让人从他身上看到他由于受到不良的教育,本性变得十分丑恶。他常常身穿沾满蜡烛油的法衣,学着主教的亲属堂阿纳克莱托那慢条斯理的样子(他认为这样才能显示自己的才能),他的动作和姿态就像兵营里的随军妓女那样厚颜无耻。关于这个情况,天主教堂里一个叫“公鸽”的俗职办事员早有察觉(根据此人的职业,也有人给了他一个“打狗人”的译名)。他没有将自己在塞莱多尼奥身上的这一发现向上司报告,他有自己的生活准则,凭这个准则,他在教堂做警卫和清洁工作,已体体面面地连续干了三十年。

讲经师一到,塞莱多尼奥立即从窗台上跳下来,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垂首肃立。这个堂费尔明呀,刚才在街上时,从上往下看,像是一只甲虫。然而,眼下在这个低三下四的小侍僧面前,在那个惊慌失措的马车夫眼中,他竟是这么高大。塞莱多尼奥只有他腰部那么高。他见到眼前这个讲经师身穿一件打着对称褶子的光洁的法衣,这是一件秋季穿的由上等法兰绒制成的教士服,外面还披着一件打着许多褶子、袖口进行过装饰的丝绸斗篷。

躲在沃伯大钟后面的“俾斯麦”只能见到讲经师的下半身,即使这样,他还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讲经师多么神气啊!整个下半身一尘不染,一双脚洁白得像贵夫人的脚。他穿着一双紫红色的袜子,那样子颇像个红衣主教。鞋子是用上好的皮革制成的,做工考究,银质鞋扣闪闪发光,造型简单,却很雅致,与紫红色的袜子相配,显得更加醒目。

如果这两个小泼皮胆敢面对面地看一眼堂费尔明,那准能看到他是板着脸、皱着眉头走进钟楼的。他见到眼前这两个打钟人时,起初有些惊慌失措,但是随即面露笑容,目光变得十分温和。马车夫说得对,德·帕斯没有擦胭脂,但脸上好像抹过粉。实际上,他是皮肤白,所以看起来很像擦过白粉。他的颧骨略往外突,给人以精力充沛的感觉,也使脸部表情具有个性。他的双顿微透红晕,这种颜色有时跟他的领巾颜色差不多,有时和他穿的紫红色袜子很相似,总之没有使他的脸部变得难看。他没有涂过胭脂;也不能说他因身强力壮而红光满面,更不能说他喝酒喝得满面通红。他的脸红是由于他满腹情思却羞于启齿而产生的潮红。这绵绵情思就像磁铁一样,将鲜血吸引到脸上。人们心里产生情欲方面的某种念头时就会发生同样的情况。讲经师那双带有烟灰色斑点的绿色眼睛中的目光一般是柔和的,但有时也会出人意料地显得咄咄逼人,这就使人像在羽绒枕头上突然遭到针扎一样感到不快。能经受得住这样目光的人不多,有的感到害怕,有的感到厌恶。但只要有人勇于面对这种目光,讲经师便立即软下来,垂下他那双厚实多肉的眼皮。他的鼻子长而直,多肉的鼻尖像被累累的果实压弯了的树枝一样低垂着。讲经师的脸部表情异常丰富,但他的鼻子却不起任何作用。他的脸部表情像用希腊文表示的那样难以捉摸,要通过它弄清讲经师究竟心里在想些什么实非易事。他的嘴唇长而薄,颜色苍白,仿佛在下巴的挤压下,等他到了垂暮之年(尽管还很遥远),就会和下垂的鼻尖连在一块儿。当时,这一切并没有使他的脸部显得苍老,倒使他的脸上露出谨慎、虚伪、冷漠和自私的神情。可以肯定地说,在他那两片嘴唇里一定珍藏着一句他从来没有讲过的最美好的言语,而他那尖尖的不安分的下巴就像锁住那句美好言语的一把锁。他的脑袋小而圆,覆盖着一头又黑又厚的短发;脖子粗壮有力,像田径运动员那样肌肉结实,和讲经师强壮的身躯和四肢相配,显得十分和谐。他如果一直待在自己的故乡,那一定是个最出色的九柱戏选手,也一定是个讨姑娘欢心的小伙子;如果让他穿上一套合身的礼服,那他准是斐都斯塔最潇洒的花花公子。

讲经师将塞莱多尼奥当成要人似的弯腰致意,还向他伸出右手,手上的皮肤洁白细腻,小指纤细,像贵夫人那样保养得很好。塞莱多尼奥则用他在做弥撒时行的屈膝礼作答。

躲在大钟后面的“俾斯麦”吃惊地见到讲经师从自己法衣里的那只口袋里取出一个管子,在他看来,那像是金制的。他发现这管子像是用橡胶制成的那样可以拉长,由一节变成两节,又变成三节,首尾相连,套得紧紧的。显然,这是一门小炮,用它完全可以结果像马车夫这样一个小人物的性命。不对,那不是炮,是一枝枪,因为讲经师已将它拿到自己的眼前进行瞄准了。“俾斯麦”终于松了一口气,原来那枪口没有对着他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讲经师探身窗外,枪口对着街道进行瞄准。侍僧踮着脚尖,轻手轻脚地来到这个教区法官的身后,他想顺着那望远镜朝下看看。塞莱多尼奥是个很有人缘的侍僧,斐都斯塔许多头面人物的家他都可以像老朋友家一样直进直出。这会儿他如果知道“俾斯麦”居然将一架望远镜当成了火枪,他一定会对他嗤之以鼻的。

登高是堂费尔明·德·帕斯个人独处时的一种消闲方式。他来自山区,因此,他喜欢爬山,也喜欢登上教堂的钟楼。他每到一个国家,总要登上这个国家的最高峰;如果这个国家没有高山,那他就爬上最高的塔楼。他认为,只有居高临下,进行鸟瞰,才能看清事物的全貌。每次他陪伴主教出访乡村,他也要想方设法,有时骑马,有时步行,去一趟当地的最高处。在以斐都斯塔为省会的这个行省里,高耸入云的大山比比皆是。那些最高最难攀登的山峰讲经师全都登上去了。他登山时,常将身强力壮、非常善于爬山的人甩在后面。他越爬越想爬,他不但不感到倦怠,反而觉得两腿非常有劲,肺活量也越来越大。爬上了山顶,德·帕斯就有一种胜利者的快感。看一看辽阔的原野,眺望一下远方的大海,俯视脚下像玩具一般大小的城镇、村庄和蝼蚁一般的行人,看到老鹰(有时是苍鹰)就在自己的脚下飞行,见到它在阳光照耀下呈金黄色的背部,从高处观看浮云,这一切对德·帕斯这个傲慢的人来说,是一种极大的千方百计想得到的快乐。每到这个时候,他的脸上便泛着红光,目光炯炯有神。在斐都斯塔,他这个嗜好得不到满足,只能爬几趟天主教堂的塔楼过过瘾。他常常利用祈祷前后的时间办这件事,有时是上午,有时是下午。塞莱多尼奥有时趁讲经师不注意偷偷地拿起望远镜观看街景,觉得非常好玩。站在比钟楼更高的回廊往下看,他将庭长夫人看得一清二楚。这位太太长得非常漂亮,当时她正在自家的花园里一边踱着步,一边看书。这花园人们都叫奥索雷斯园。是的,老兄,他确实看见她了,近得好像能摸到她。可是庭长夫人的官邸却在新广场的一角,离塔楼还远得很呢,中间隔着天主教堂小广场、拉鲁亚街和圣贝拉约街。他还能见到什么呢?他还能见到位于圣马利亚教堂一边的俱乐部的台球桌,他塞莱多厄奥亲眼见到象牙制的台球在桌上滚动。如果不用望远镜,嘿,那儿的阳台看起来就只有蟋蟀笼的笼门那么大。就在侍僧将这一切对此刻已确定没有危险,并敢于从藏身处出来的“俾斯麦”轻声耳语时,早已将两个打钟人丢在脑后的讲经师这时正俯视着全城,细细地察看着它的每一个角落,甚至通过自己的想像,将视线深入到房屋的内部,就像生物学家通过高倍显微镜观察生物体内每个细小部分一样。他没有眺望田野,也没有观望远山和空中的白云,他的视线没有离开过城市。

斐都斯塔是他钟情的地方。虽然人们称他为博学的神学家。哲学家和法学家,但他本人并不看重这些,他特别看重自己对斐都斯塔的研究。他对这座城市的每一寸土地,城里城外,全都非常熟悉。他不但了解城市的外形,也了解城市的“内心”。他对每个市民的心灵深处,对每幢房屋的各个角落,全都进行过审视和察看。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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