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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庭长夫人-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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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土地上,而不是生活在游离不定的荒谬的幻觉中。

安娜把内心的种种想法都告诉医生,但没有讲内心的悔恨。

医生对她说出来的和没有说出来的都能理解。他说眼下她主要的任务是摆脱死亡的危险。

“您想继续活下去吗?”

“当然想。”

“您如果想继续活下去,就要很好地注意自己的身体。您眼下的所作所为是完全有损健康的。您以为您的义务就是回忆往事,留恋过去,憎恨那些不该发生的事,以折磨自己吗?如果您现在身强力壮,能承受思想上的压力,那么这样做当然不是坏事。但您承担不了这样的压力,所以,您应该忘记那些事情,保持内心的平静,多和外界进行交流。春天来了,它能帮助我们更好地生活。我可以向您保证,一旦您脱离了危险,身体康复了,我就会对您说:安娜,您现在身体好了,可以开始折磨自己了。”

弗里西利斯也这样对安娜说。

家里除了这两人,再也没有人对她说话了。因为安塞尔莫几乎像个哑巴,塞万达呢,也像个会走路的雕像,而别的斐都斯塔人在堂维克多去世后,谁也没有进过奥索雷斯家的门。

斐都斯塔人确实没有去过安娜家。贵族们感到震惊和害怕。那些“好心的”斐都斯塔人见面时,装做痛心疾首的样子,实际上都在幸灾乐祸,认为这件事改变了这座凄凉的城市一成不变的单调的生活。不过,从表面上看,很少有人对这件事喜形于色。他们认为,这是一件丑闻,庭长因夫人奸情败露,进行决斗,被子弹击中膀胱而死。斐都斯塔人即使在革命时期也没有动过刀枪,在获得不可剥夺的人权的斗争中也没有流过血。梅西亚这一枪(庭长夫人对此负有责任)打破了在背地里默默犯罪的和平传统。人们都知道,恩西马达区和拉科罗尼亚区有不少贵夫人都欺骗过或正在欺骗自己的丈夫,但从来没有人动刀动枪。伪装成羡慕的“嫉妒”①现在也赤裸裸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显然,嫉妒庭长夫人的美貌和贞操的不光是比西塔辛·奥利亚斯·德奎尔沃、奥布杜利娅·凡迪纽和“负债累累”的男爵夫人,还有省长夫人、帕艾斯小姐、卡拉斯皮克夫人和佩德罗尼拉·利萨莱斯夫人,以及侯爵夫人的女仆们,甚至连整个贵族阶级、中产阶级和农妇们也包括在内。谁能想到呢?就连年轻时思想极其开明、无比风骚的侯爵夫人唐娜·鲁菲纳也不例外。

①在西班牙文里“羡慕”和“嫉妒”是同一个词。

斐都斯塔的女人们都在说安娜·奥索雷斯的坏话。不少男人也像上面说的那些女人那样嫉妒她,中伤她。格洛塞斯特尔和堂库斯托蒂奥在教士会大谈那件丑事,说庭长夫人如何虚伪堕落。隆萨尔、佛哈、奥尔加斯父子则在俱乐部里对这个闭门不出的遗孀业已毁坏的名誉极尽污蔑之能事。

那件不幸的事件在城里传开后不久,奥布杜利娅·凡迪纽就戴着大帽子,身穿紧身衣和耀眼的裙子,一阵风似地跑出来,呼吸着充满诽谤中伤气味的空气,打听那件丑闻的前因后果。这桩丑闻就像一块糖果,从这个人的嘴传到那个人的嘴,每个人都舔一下,吮一下,尝到了它的甜味,但谁也不肯说出来。

从奥布杜利娅那得意洋洋的眼神看,她好像是在说:“你们瞧,我们这些女人还不都是一回事嘛。”

不过,她嘴里却说:

“可怜的安娜,这一下全完了,以后还有什么脸见人呢?她也太浪漫了。这件事发生在她身上,弄得动刀动枪的,闹得大伙儿全知道了。”

“您还记得耶稣受难日的那次游行吗?”男爵问道。

“记得。你们比较一下吧……谁知道她会这样呢?”

“我倒早预感到了,”侯爵夫人说,“我就看不惯她那恬不知耻的样子,光着脚在街上走。这是不祥之兆!”

“是不祥之兆!”男爵夫人说。

“尤其是这件丑事,太不像话了!”唐娜·鲁菲纳停了一会,怒气冲冲地说。

“真是一桩丑闻!”众人齐声说。

“太愚蠢,大见不得人了!”

“是呀!”

“堂维克多真倒霉!”

“是呀,真可怜!愿上帝原谅他。不过,他也是活该!”

“真是活该!”

“你们瞧,他们朋友俩那么要好……”

“那种交情真够呛。”

“这件事真叫人恶心!”

这后面一句话是贝加亚纳侯爵说的。他在乡下有不少私生子。

奥布杜利娅参加这样的谈话,仿佛她的名声一下子好起来了。是啊,她可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丑。尽管斐都斯塔人全知道她的为人,可她就是没有出过这样的丑嘛。

闹出这样的丑闻总不是好事呀,决斗死了人,就更糟糕了。梅西亚逃走了,现在住在马德里,听说他和帕罗马莱斯的那位部长夫人又开始“重温旧梦”了。都怪安娜不好,斐都斯塔失去了两位重要人物。

人们断绝了和庭长夫人的来往,以示对她的惩罚。再也没有人去看望她,小侯爵也没有去。他曾经产生过一个念头:把梅西亚扔掉的那“玩意儿”捡起来。

于是,他建立了一条“防疫封锁线”。

“一定要孤立她,不要和那个意大利舞女的女儿有任何往来。”这句话是巴尔卡萨男爵夫人说的。

如果里帕米兰能够出门,他是不会理睬上流社会的这个残忍的决定的。卡耶塔诺早已卧床不起,但他并不悲观,还高高兴兴地活了两年。他唱着歌,吟诵着维耶加斯①的诗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①十六世纪西班牙诗人。

庭长夫人本来想闭门谢客,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因为谁也没有去看望她。人们都知道她病得很厉害,一些好心人就向她家的仆人或贝尼脱斯打听一下她的病情。他们都称她为“不幸的女人”。

安娜倒喜欢过这种孤寂的生活。如果斐都斯塔人不提前让她实现这个愿望,她自己也会要求这样做的。可是,当她开始康复后,她又想和周围的人接触。想到将来的日子,她深感世态炎凉,人情淡薄,觉得人们全将她抛弃了。这也是她罪有应得。不过,斐都斯塔人也太可恶了,过去他们那样吹捧她,现在却又这么对待她。

金塔纳尔的遗孀决定尽可能按贝尼脱斯医生的嘱咐行事,尽量不悔恨往事,也不去想自己寂寞、凄凉、暗淡的前景。她身体慢慢康复,有了点力气后,就做点针线活儿,并竭力从中寻找乐趣。

她讨厌看书,什么书都不爱看,因为看书就要进行思考,就会使她想起不幸的往事。她竭力避免动脑筋,千方百计做到这一点。这样一来,她就认为自己心灵中最美好的那一部分已经睡着了,但有一部分还醒着,这使她成为跟其他女人一样的女人。

现在她完全能理解安塞尔莫为什么能够一个人蹲在院子里,抚摸着猫儿,度过一个又一个下午。沉默寡言,让时间静静地流逝,也许用这种方法过日子也不坏。她认为自己恐怕就得用这种方法走完人生之路。安娜不怕死,她对死亡并不感到震惊。她只希望自己不要在疯疯傻傻、丧失理智的情况下死去……

每当贝尼脱斯在安娜处于那种沉寂、凄凉的状态中来访时,她总会微笑着这么问他:

“我这样您满意吗?”

医生带一点苦笑回答说:

“满意,安娜,满意,您能听我的话,我很高兴。”

可是,当贝尼脱斯和克雷斯波单独待在一起时,医生就说:

“安娜这个样子我不喜欢……”

“我倒觉得有时她显得十分宁静。”

“对,正因为这样,我才不喜欢。应该让她出去散散心。”

弗里西利斯决定让她出去走走。他劝安娜跟自己一起出去散步。五月到了,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风和日丽,像这样的好天气在斐都斯塔是难得见到的。可安娜双手合十,请弗里西利斯别折腾了,还是让她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吧。克雷斯波无奈只好改变主意,在家里陪她消遣。他想,如果能让安娜也喜欢种树栽花,那就好了。

他决定试一试,反正不会有什么坏处。

为了不使弗里西利斯扫兴,安娜微笑着专心地听他讲解,并下楼去花园进行实践。弗里西利斯深受鼓舞,兴致很高,一天下午还谈到了自己取得的巨大成就——将球状桉树引进了斐都斯塔。

在安娜生病期间,堂托马斯·克雷斯波怕安塞尔莫和塞万达照顾不周,没有征求任何人同意,就径自搬进了奥索雷斯家。他从六十年代起,就住在客店里。现在从那里搬到了奥索雷斯家一楼的一个房间,安娜的梳妆室和卧室就在他的楼上。他房间里的陈设十分简单,因为他不想麻烦什么人。他搬到那儿可以守护庭长夫人,一有情况,他就可以去照料。他只是在那儿睡觉,一日三餐饭还是在客店里吃。

安娜不知道弗里西利斯已搬到自己家里来了。她身体略微好一些时,就说感到孤单,晚上还有些害怕。弗里西利斯听了,脸红得像番茄,不好意思地说自己已自作主张在一个半月前搬到庭长夫人家里住了,还吩咐仆人不要将这件事告诉女主人。安娜知道后,便不再感到寂寞,夜里也不怎么害怕了。有时弗里西利斯还故意在楼下大声咳嗽,让安娜听到,意思是对她说:“别害怕,我在这儿呢。”

弗里西利斯住在庭长夫人家这件事让斐都斯塔一些爱说三道四的人知道了。于是,他们就议论开了:

“也许这是件善事呢。安娜眼下手头拮据,靠弗里西利斯接济,日子才勉强过得下去。”

也有些人扳着手指头,计算给安娜留下的财产,说实际上她已一无所有了。

“是呀,她连地租也收不到。”

“她丈夫堂维克多的产业在阿拉贡,现在已不属于她了①。”

①根据西班牙当时法律规定,遗孀只能继承婚后丈夫挣得的钱财和用这些钱财购置的产业。丈夫祖先的遗产属他的近亲。

“她大概没有申请鳏寡抚恤金吧?”

“那样做也太不要脸了。”

“是呀,她害死了自己的丈夫,还想领抚恤金?”

“她不配!”

“是的,她没有资格!”

“其实她现在已不应该住在奥索雷斯家这座巨宅里了。”

“对呀,尽管听说他丈夫已将房子给她了,但从安娜两个姑妈手中买下这房子时,用的不是当时挣来的钱,而是变卖了庄园的不动产。”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不应该住在这座房子里了。”

“这么说,她究竟靠什么生活,也不得而知啰。”

“还不是靠弗里西利斯吗?他住在她家里,他不会亏待她的。”

“说得对。这个疯老头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不过,他为人还算正派。”

“正派?也只是相对的吧。”侯爵说。他近来痛风病发作,忍着病痛,就道德问题发表一番议论后,又说:“不管怎么说吧,和自己好朋友失节的遗孀住在同一所住宅里,总有点叫人……恶心!”

他的话谁也不敢否认。

在贝加亚纳家聚谈会上人们谈到的那些问题同样也使庭长夫人感到烦恼。她身体渐渐康复,能下楼去花园了。她将多日来一直在头脑里思考的一个问题告诉弗里西利斯:

“我想从这座房子里搬出去。实际上,这房子不是我的,它是维克多的继承人的。它应该属于维克多的姐姐唐娜·帕基塔,她有孩子……”

弗里西利斯生气了。这是怎么一回事?这件事他早已安排好了。他给萨拉戈萨的唐娜·帕基塔写了信。她回信说,她继承了堂戈迪诺庄园已心满意足了。奥索雷斯家的这所房子,无论从法律上,还是道义上讲,都是属于安娜的。看来对方态度很坚决,安娜就不再坚持了。

可是,当弗里西利斯让她申请鳏寡抚恤金,并将申请表放在她面前让她签字时,她坚决拒绝了。

“不行,不行,堂托马斯,我宁可饿死,也不申请!”

的确,如果她不申请抚恤金,就会面临饥饿和贫困。

安娜说,她是军人的女儿,可以申请孤儿抚恤金。

“这怎么行?申请到了,也没有多少钱……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申请……”

弗里西利斯模仿安娜的笔迹替她在鳏寡抚恤金申请书上签了名。他这样做,不免有些脸红。几个月后,他将第一笔抚恤金交给安娜。

安娜哭了。尽管她推辞了好多次,但由于生活所迫,她还是接受了这笔为数不多的款子。以后,她就自己在申请书上签字了。

贝尼脱斯和弗里西利斯都从安娜这一行动中看出她的性格变了。“她的脾气不像过去那么犟了,”克雷斯波想道,“以往她宁可要饭也不会接受这笔钱的,眼下她让步了……”他流下了眼泪。“我如果有钱……可我也是个穷光蛋。当然,她领那几个钱也不是件丢人的事。她觉得不好意思,实际上她有资格领这笔钱。”

安娜就这样生活着。

自从安娜开始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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