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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乱堞残阳-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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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月楼每年银两进项十分可观。
门脸儿甚是堂皇,进深也大,院落重叠,总有几十间客房。
这时,在店中宿下的往来商贾士民,因门外先有官兵拦截闯关的轿车,继尔不远处城墙上又“叮叮嘡嘡”地刀剑相拚,打了起来,皆被惊动了。
胆小的买卖人,都是极怕事的,外面一有响动,慌忙关了房门,战战兢兢地守着自己的货物银两,生怕打斗会闹到客店中来,本钱有失。
也有好事之人,倒忙不迭地出来看热闹,其中不少是来应戊辰科会试的文武举人。
清代会试在三月,叫作“春闱”。
京中有亲友可投的举人,头年就赶早进京来了,会亲访友,该打点的关节,趁着元旦、上元节送了银票或重礼,算是“炭敬”,下考场自有许多的方便之处。
到临近开场赶来的,不是经济拮据,怕盘桓日久支不起开销,便是因事误了日程。
武举人,因武会试要到九月才开场,可以不必着急,比较从容。
守城参将拦住轿车,打了车夫,桂祥、马师爷、邢越、清茶门等几拨人马在城关厮杀,早惊动了倚月楼中的房客们。
其中有三个正在二楼雅座饮酒的后生,临窗观望。
年长的姓洪名钧,字文卿,正当而立之年,隶籍江苏吴县。
次一个姓董名大全,字海明,二十六岁,山东沿海登州人。
最年轻的姓伍名云起,字超翼,才二十二岁,原籍也是江苏,却是常熟人。
董大全、伍云起二人,因家仇背井离乡,投师河南洛阳刀王孟仲山学艺,改了籍属,落在了河南省。
去年,两人参加河南省的武乡试,一榜高中,取得武举人的出身。
今年,他们来京师参加武会试,打算试一试运气,能否由此登阶,捞个一官半职的,在官场上混生活。
洪钧是个书生,同治三年在江宁乡试得中一榜,今番也是来参加者会试的。
三人在路上相遇,因彼此言语投和,几天来竟如多年的朋友一般亲密了。
另外,还有两个小厮,一个是洪钧的书僮四安,另一个名来旺,是伍云起在河南时收养的一个穷孩子,不算义子,亦不算徒弟,只是随身伺候的小僮儿。
三人喝着酒,凭窗远眺城头,因天已经黑下来了,不能看得十分清楚,只凭了天空的一轮皓月,和城关上的几盏灯笼,隐约见着城头的厮杀。
忽然,洪钧指着城头道:“下来一个,二位贤弟……”
伍云起、董大全停杯在手,斜眼观看,果见城头一人飞身窜上古松,追赶的那人却翻身而下,直落城墙根。
从身形上看,两人武功皆甚高超。
伍云起和董大全两人不由相视一笑,暗暗喝采。
直接从城上下来的那人不奔松前截杀,却仗剑直冲轿车而来。
押车参将见他来抢轿车,厉喝不止,于是一个马上,一个马下,双方交起手来。
五名骑勇除一人赶车外,其他四人亦催马上前,协助参将攻击后生。
参将的武艺堪称上乘,一杆丈来长点钢矛神出鬼没,只见银光闪动,护住了坐骑,连连使杀招儿逼迫地上的后生。
后生更是厉害,一面挥剑抵挡从后面而来的袭击,一面猛攻马上的参将,虽然腹背受敌,手法、步法丝毫不乱。
洪钧一介儒生,从未见过这样的厮杀,心里感受到一阵阵慌乱,不由轻声对旁边的两位朋友说:“这样动刀使枪,会出人命的。”
伍云起和董大全听了,皆不由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洪钧叹息一声,道:“这样你死我活地打架,难道就为这轿车里的一个女子不成?何苦嘛,国家这样衰弱,这些人却醉生梦死,为些微小事你死我活地拚个不了。”
“这位先生言之有理。”
洪钧言犹未了,他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
抬头看,原来却是邻近桌的一个商人,这时正立在他身边。
商人的两个同伴,只顾喝酒。
“先生。”这人竭力压低声音,悄悄问洪钧:“方才这骑马的将爷拦截轿车时,那车夫声称车中乃是承恩公赵爷的内眷,不知这所说的承恩公是哪个主位的娘家人?”
洪钧一愣,说道:“还请见谅,在下亦非本地人,对京师中皇亲国戚所知甚少。实不知这承恩公是哪个主位的娘家人。”
商人听洪钧吴门口音,点了点头,拱手道:“叨扰,叨扰。”转身欲回自己酒桌。
洪钧心里一动,起身说道:“客商老爷请留步。在下请问,你等可是从关外来吗?”
商人一笑,反问:“先生指的哪个关呢?是山海关,还是嘉峪关?”
洪钧瞥了那两个喝酒的人一眼,说:“自然是嘉峪关了。若走天山南路,进阳关也未可知。”
商人又一笑,摇头道:“都不是。我等乃是从乌里雅苏台来。”
“哦。跑什么买卖?”
“皮货生意。”商人问道:“先生有何指教?”
“岂敢。”洪钧说道:“最近听说浩罕国的一个叫作阿古柏的伯克,侵袭天山南疆,成立了所谓‘哲德沙尔汗国’,不知到底情形如何。”
“有这等事?”商人脸上露出惊异的神情:“这几年我等一直跑西蒙诸旗,没有出嘉峪关去天山做生意。难道那边如今竟有如此之变吗?”
洪钧点了点头。
“我等在乌里雅苏台一带,只听说陕甘和关外天山南北疆皆在闹回乱,却未听说有浩罕国人入侵之事。不知内地还有何消息流传?”
洪钧微摇首,轻叹口气。
商人满脸疑虑之色,自言自语道:“这下倒好,财路堵塞,生意可是越来越难做了。”朝洪钧拱一拱手,回归本座,自去饮酒。
伍云起和董大全二人,在洪钧与商人说话时,始终未回身,一直望着窗外楼下的厮杀,但商人的每一句话,都一字不漏地听进耳中。
对这一汉两回三个商人,从一进来,便看出他们是练家子,并从他们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中,看出他们武功精湛,绝非一般匹夫庸手。
两人已经格外提防。
另外,在屋角靠窗的桌子旁,坐着四个标形大汉,神色亦与别人有同。
杀气。
好重的杀气。
伍去起和董大全敏锐地感觉到了。
楼下打得昏天黑地。
楼上亦不轻松。
甚至更加危险。
这时,隔壁一间包房中,忽然有人弹起了琵琶,凄凉之声透过纱屏,极不协调,但楼上的人皆侧耳凝听,均被这娴熟的弹技,动人的乐声所吸引。
琵琶声中,一个女子的歌喉渐渐放开: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
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
干戈日寻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
烟尘蔽野兮胡虏盛,志决乘兮节日亏。
对殊俗兮非我宜,遭恶辱兮当告谁?
笳一会兮琴一拍,心愤怨兮无人知。
戒羯逼兮为室家,将我行兮向天涯。
云山万重兮归路遐,疾风千里兮扬尘沙。
人多暴猛兮如虺蛇,控弦被甲兮为轿奢。
两拍张弦兮弦欲绝,志摧心折兮自悲嗟。
越汉国兮入胡城,亡家失身兮不如无生。
毡裘为裳兮骨肉震惊,羯膻为味兮杜遏我情。
鼓喧兮从夜达明,胡风浩浩兮暗塞营。
伤今感昔兮三拍成,衔悲蓄恨兮何时平。
洪钧、伍云起听着,对视一眼,皆默然无语。
董大全悄声问洪钧道:“文卿兄,这女子唱的是什么歌?如此凄凉、悲苦?”
洪钧低声道:“是汉代才女蔡琰被胡人掳出关外,多年后回中原时所制的《胡笳十八拍》。”
董大全点头,说:“原来如此,怪不得听起来令人伤感。”又说:“听这女子唱得真切,怕不只挣几文赏钱,大约她自身也有一段很凄苦的经历呢。”
洪钧点首道:“倒也未必见得流离过关外。不过大凡沦为娼妓歌女者,身世必惨,这是不问可知的。”
伍云起没有说话,他只觉得心里极沉重,不知不觉想起了失散多年的姐姐和弟弟。
他们如今在何方?
境况如何了?
第四章
    门帘一掀,从外面跑进一个小和尚来,好象是要化缘的模样儿,手里端个破瓦钵子,却并不找素净的桌子,直奔伍云起他们这桌而来。
“二师兄,动手吗?”小和尚竟悄声问起伍云起来。
伍云起倒一愣,还没等他说话,只见他的小厮来旺在旁边一拍那小和尚肩膀,说:“喂,化斋的小师傅,大鱼大肉和烧酒也要吃吗?”
说完嘻嘻地笑。
那小和尚四下里扫了一眼,觉着不对劲儿,朝伍云起合一下掌,一拔来旺的手转身就往外走。
来旺哎哟一声,只觉手腕奇痛,知这小和尚竟会武功,顺手摸一枚铜钱“嗖”地向他打去。
小和尚也不回头,手中钵子一兜,接了钱儿,撩起门帘出去了。
来旺窜起来要追,却觉肩头一麻,被伍云起捏住,按坐在椅子上。
这时候,忽听楼下“嘡”地一声脆响,大家忙把眼光往下转去,只见那使剑的后生竟将参将长矛削去了一截,都不由喝了声:“好剑!”
那骑马的参将料不到对手宝剑竟是如此这般锋利,慌忙将断矛当棍使,呼呼带风地向那后生抡去,后生轻轻闪过,回手一剑,正中马颈,那马长嘶一声,扑地乱滚;参将急忙跃到一边,虚晃一棍,拔腿往暗处跑了。
四个骑勇,连那个赶车的兵勇,皆带着轻伤随参将逃去。
只剩下后生与那老者两人恶斗。
“国舅爷,我可对不住苏姨娘啦,嗬嘿!”老头儿显然技逊一筹,渐渐难支,怒吼起来,喊声甫毕,手起处,只见一把闪光的短刀飞向轿车。
酒楼上的董大全和伍云起两人同时掷杯出手,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三道银光划破夜空,“叮叮嘡嘡”一阵乱响,恰在轿车旁相碰,正是两杯截住一刀,杯碎而刀亦落地。
同时,来旺也向那老者打出了三枚铜钱,但他毕竟年少,武功甚浅,这三枚铜钱劲小,并且也未认准穴位,都打在了老者背上,如同苍蝇撞了一般,滚落地上。
来旺见打中了,不管解事不解,只拍掌大笑,得意非凡。
这来旺时下才十三岁,自幼失去父母,独自流浪。
去年正月十五鹅毛大雪凛冽寒夜里,冻倒在开封街头,为伍云起所救,见他是个孤儿,甚可怜,遂收留了他,带在身边。
一年多来,每当董大全和伍云起二人印证武艺,来旺总是兴致勃勃地在一旁观看,比比划划地跟着学,云起见他聪明,闲来也有意教他一些,一年下来,他竟也有些根基了。
来旺虽小,也有两绝:一是铜钱。
这种东西当暗器使来方便,即使在闹市中,他提一串铜钱也不会惹人注意,然而这铜钱亮在手里当钱使,翻手便成暗器,若是惹急了他,索性把绺子一甩,几十枚铜钱便如雨点般打向对手,端的厉害。
另一绝说来可笑,是云起在古玩铺子买的一块双面铜圆镜。
这东西正面打磨得锃亮,尤其两排牙齿,闪得吓人;另一面却是个美人头,合着《石头记》里的王熙凤,阳光一照,那双丹凤三角眼射出光芒,专能刺人眼目。
伍云起给这个玩艺儿起了个“风月宝鉴”的名字,并另送了个雅号,唤作“相思局”。
董大全责备他:“净看些闲书杂戏,迷乱本性,连个玩艺儿也搞这些荒诞名堂,怎么就单学王熙凤这歹毒呢。”
伍云起说得好,道是:“专照瑞大爷们。”
来旺不晓得王熙凤、瑞大爷是何许人,只知这东西着实好玩,况且掖在怀里,任你刀枪扎也扎不透,做个护心镜也不错。
来旺武功虽浅,却偏偏逞强好事,常常被人家打个鼻青脸肿,跑伍云起那儿哭着告状,伍去起笑他没出息,就再教他几招儿。
今天下午,他又栽在良乡了。
街上一个卖膏药的老头儿拉场子,他想出风头敲一敲人家的饭碗儿响不响,结果交起手来,钱儿打出多少枚都让人家收了去,急得他使出重杀手来,把个银锞子打了过去,又被人家收了。
老头儿笑嘻嘻地掂着银子道:“承蒙小哥儿关照,这银子很够俺过些日子生活了。”
来旺更急了,气得把个“风月宝鉴”乱晃,使剑捅人家,可老头儿既不是瑞大爷,哪儿吃他这个?结果人家给他来个“死人当作活人医”,把一贴膏药准准地贴在了骷髅上;来旺一翻面,“王熙凤”也跟着倒霉,登时害起头痛病,好端端个美人儿脑门上也来了一贴。
还是伍云起连笑带骂,喝住了他,又给人家赔了不是,才算拉倒。
这会儿,来旺趴在窗栏上,见铜钱打中那老者,自是高兴。
可他并未打中人家的穴位,劲儿也小,根本不曾伤了那人,只见那老者在地上打个滚儿,伸手一甩,三粒铁菩提子又向轿车疾射而去。
这一手,连董大全和伍云起都没料到,再想打暗器拦截也来不及了,只听“叮叮嘡”三声,三粒铁菩提子皆在轿车旁落地,却不知被什么东西击落的。
伍云起扭头看去,窗旁一桌上,一乡绅一姑娘坦然饮酒。
他当然知道截落马师爷暗器的暗器系那姑娘所发,和董大全对视一眼,皆未作声。
马师爷两番施放暗器,皆被截落,更是胆战心惊,他料定暗处必有高人,若取他性命,易如翻掌,故不敢耽搁,向邢越虚晃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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