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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二流小说家-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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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兴致地看着我们。他笑嘻嘻地抽着烟斗。

“欢迎,朋友们,”他说,“欢迎来到血海研究所。我是春风博士。”

春风博士为我们治疗伤口,给我们吃东西,我们向他讲述我们的故事:如何来地球寻找能接纳主人与性爱机器奴隶之爱的落脚地,随意选择了导航图上最近的进入点——二〇五八年(犹太历的五八一九年)。这个时间真是糟糕透顶。全球变暖导致的大灾变正在肆虐:洪水、干旱、饥荒、瘟疫,战争已经不远。我们逃离被淹没的纽约,击败了当时统治纽约的异能嗜血海豚,艰难穿过中部各州的宗教狂部落,前往美洲原住民自由区这个安全的避难所,在曾经是科罗拉多州的地方寻找血海研究所,我们听说那里的科学家在努力研究解决手段。

“很抱歉,朋友们,你们听错了。”春风博士悲哀地笑着说。研究所已被遗弃,他是最后一名坚守此地的科学家。我们所在的地方曾经是世界气候指挥中心,位于名字有点冗余的落基山高处,但指挥中心的显示屏上只有恐怖的景象,大难临头的人类争夺日益短缺的资源,只是为了稍微多活几天,直到人类从这颗星球上彻底消失。整个世界分崩离析,博士看着显示屏一块接一块熄灭。

“真是有趣,你们从外太空来寻找未来。”他说,“群星曾是我唯一的慰藉。明白吗?随着地球越来越暗,夜空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美丽。”

“春风博士,真的没有希望了吗?”复调问。

春风博士吸着烟斗,捋着长胡子说:“亲爱的,请允许我这个气象学家引用智者卡夫卡的话回答你:希望当然存在,无穷无尽的希望,”他耸耸肩,“但不一定属于我们。”

“也不属于我们,博士。”我说,“我们的飞船严重损坏,逃不出地球重力场。我们和你一起陷在这儿了。”

“真是对不起,”春风博士说,“人类的愚蠢也要害死你们。地球曾经是个美丽的地方。可惜你们选错了年代。”

尽忠职守的春风博士去检查读数。复调和我站在观景台上,眺望美丽但致命的太阳西沉。那天晚上气温六十五度,但感觉像六十三度。她在哭泣。

“对不起,主人。”她说,“都怪我。我太自私,想和你在真实时间内共同生活,现在我们要一起死了。”

“不,复调,你没有错。”我说,“我并不后悔。和你共度一晚比什么都珍贵。你是我拥有过的最好的荡妇。”

她紧紧抱住我,我俯身亲吻她,但她的眼泪突然变成笑声。

“但我有一点后悔的,”她说,“我们没有选其他的年份,比方说二〇〇九。”

“复调,”我喊道,再次抱紧她,“了不起的机器人,我想到了!”

我们找到春风博士,带他去阴茎号的残骸。我解释我的计划,他兴奋地抽着烟斗,挑起毛茸茸的眉毛。

“时间旅行救地球?老天在上,也许真的能行。”

“不幸的是睡眠舱只装得下两个人,而且引擎已经没多少能量了。”我说。复调在检查系统。

“但短距离跳跃没问题,”她说,“比方说五十年,返回你们的二〇〇九。”

“哎呀,亲爱的二〇〇九年,”春风博士说,“当时要是知道以后会这样就好了。”

“但你会知道的,”我说,“我们会去你说你念书的地方找你。哈佛大学?我们会告诉年轻的你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你会得到第二次机会。我们都会。”

“但你们两个呢?”他问。

“失去离开的能量,我们会留在二〇〇九年。”我说。

“但你们会被困住,”春风博士说,“在现实中生活并死去。”

“和你一样,”我说,“和所有人一样。”我悄悄捏了一下复调的小手。

“现实会有足够多的时间。”她说,望向夜空,望向我们跨越的美丽而广袤的空间,望向我们所属时代的死亡星辰,“肯定会有。只会有。”

第四部 二〇〇九年五月十八日至二十一日

69

假如这是一本古典侦探小说,或者警方程序小说,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凶手落网,罪案有了解释,受害者人数得到清点。可我不是古典侦探,我的故事还有一个转折。

实话实说,我更喜欢传统的侦探故事,杀人犯在最后一页死去,不需要黏黏糊糊地描写主角的个人生活。我认为后者是一个系列开始走下坡路的征兆,也是作者陷入绝望的表现:侦探突然长了肿瘤,恐怖分子绑架了他老婆。非常不专业。我想说的是:别拿你的个人问题烦我们。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达希尔·哈米特,老派侦探的真正大佬,他在最初几部小说里甚至懒得给侦探起名字。叙事者只是个带枪的矮胖男人,戴着帽子,没完没了地抽法蒂玛香烟。他身穿皱巴巴的西装进城,解决案件,搭下一班火车离开。

可是,与我在故事里读到和创造的人物不同,命运让我活在了另一种故事里,每次我想合上书晃晃悠悠去睡觉,命运就会又塞给我一个惊吓。也许你比我聪明,早就猜到了谜底。毕竟线索都在你的眼前,问题只在于你看不看得见——我反正没看见。

言归正传,第二天早晨,我去下城的调查局办公室,签字确认我的证词。上次路过联邦大楼还是天知道多久以前,这次的感觉非常……呃……后后“9·11”:一方面能看见水泥路障和加强的警力,另一方面我又觉得一切很正常,就仿佛新恐惧已经融入旧有的其他恐惧,成了新的正常状态,恐惧被抑制和遗忘(这是必然的事情),因为日常生活还要继续。举例来说,如今我经常路过归零地,只觉得这是个普普通通的建筑工地。话也说回来,不久以前有一次我经过小意大利——现在好像应该叫北小意——看见工人正在清扫圣热内罗街头狂欢节的垃圾。不知为何,神秘的哀伤情绪突然袭击了我,我哽咽得没法呼吸。我在市区长大,节日里走在遍地垃圾的街道中央始终是一种特别的乐趣。现在不再是了。自从九月的那个晴朗早晨开始,充满飞扬废纸的空旷街道总是让我心情低落。

我走过金属探测器,到前台领了个访客证,等特伦斯探员来陪我乘电梯。我和他亲切握手,我再次感谢他。他脸红了。我们见到对方都挺开心,算我运气不错,因为我刚走出电梯,就遭遇了约翰·通纳的炮火突袭。

“你!”他从沙发上起身,沙发对面是前台和墙板上的调查局徽标。一个苗条的大胸金发女郎抓住他的胳膊,要他冷静,但他甩开女人的手。第二任通纳夫人。

“你他妈干了什么?”他吼道,“我没提醒过你吗?”对着耳麦说话的接待员停了下来,拿着文件经过的探员转身观看。

“通纳先生。”我平静地说。

“我他妈没提醒过你吗?”他朝我挥拳,我向后一跳,不过这一拳打得不太认真,特伦斯干净利落地挡住,抓住他的胳膊,轻轻推着他后退。

“先生,别这样,谢谢。”他说,用年轻的嗓音诚心诚意地恳求道。通纳夫人连忙跑过来拉开丈夫。

“你就不在乎吗?”他扭头问我,“你就不在乎你做的事会影响别人吗?吸血鬼。你靠别人的痛苦挣钱。”泪水滚下他的面颊。他吸吸鼻子,摸摸脸,像是突然注意到面颊是湿的。他陷入沉默,妻子领着他回去坐下。特伦斯连忙带着我走进通向办公室的玻璃门。

“吸血鬼,”他说,领着我穿过走廊,“詹姆斯·甘多菲尼也这么说过,我在访谈里读到过。”

“谁?”

“托尼·索普拉诺。扮演他的演员?”

“哦,对。”

“他说作家是吸血鬼,吸取读者的生命。他说的是那部剧的作者。”

“真的?”我说,“有意思。”

“到了。”特伦斯说,敲敲门,然后推开。

“哈利,很好,”汤斯说,他站在办公桌前,正在整理几大堆文件,“请坐。胳膊如何?”

“挺好。”我说,“谢谢。”我坐下。

“很好。”他说,没有抬起头,随便朝办公桌打个手势,“这是你在医院说的证词的副本。读完签个字。”

我开始读证词,汤斯翻阅文件,特伦斯站在旁边。

“通纳还在外面,”特伦斯说,“朝布洛赫先生挥了一拳。”

汤斯抬头看我。

“小意思。”我说,“我见过风浪。”

汤斯没有笑。他低头看着那些档案,一页一页翻动。“可怜的家伙,”他说,“他逼着律师想尽办法起诉。就目前而言,他这么做只能添乱,但实在没法怪他。要是弗洛斯基让克雷的案件重新开庭,他老婆的事只怕又要被挖出来了。”

我在证词上签字,交给汤斯,汤斯交给特伦斯,特伦斯离开房间,随手轻轻关上了门。汤斯终于坐下了。他摘掉眼镜,向后一靠,按摩鼻梁。

“你睡了吗?”他问我。我们必须调整头部的位置,才能在几摞文件之间看见彼此。

我耸耸肩说:“一会儿吧。”

“做噩梦?”

“不记得了。”我撒谎道。

“开着灯?”

“电视。”

“总是能看见,对吧?”他伸着脖子探身道。

“对。”

他朝我眨了几次眼睛,点点头,说:“唉,不会消失的。我也希望能消失。你会慢慢习惯的。”他打开抽屉,取出一个大号牛皮纸信封放在桌上。信封很旧,磨得起毛,有几圈咖啡污渍,接缝贴着胶带。

“不知道你想不想看,但我希望你知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感觉。”

我打开信封,才看见相纸的白色边缘,我就知道了:这些是克雷拍摄寄给警方的原始照片。

汤斯说:“十二年前,我看见了这些姑娘——我指的是在现实中,看见她们的尸体。然后是那个王八蛋寄的照片。我到现在还会看见,每天至少一秒钟,哦,现在大概每隔一天一秒钟了。要是我不去想它,甚至能几个星期看不见,然后见到什么东西——公告牌,街上的女人——就一下子全都回来了。有时候在地铁上或者经过花店,我还会闻到那股气味。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死亡。”我说。

“死亡和腐肉。甜得恶心的刺鼻气味。这会儿就在我的鼻子里,我的脑袋里。我想这就是我保留这些照片的原因。放在办公室,免得被家里人看见。我把照片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因为别人不可能理解每隔一段时间我就必须看一眼。我想你应该能理解吧。”他停止说话,看着我,眼神哀伤,甚至算是恳切。我意识到,他在求我。

“我理解,”我说,“能理解。”我开始看照片。厚厚的一沓照片。最顶上那些很正常,是他在工作室拍摄的传统艺术照,案件调查期间被当局查扣。大部分是样张,相纸分隔成许多个小方块,美丽的姑娘摆出标准姿势,唯一的缺憾来自事后灵光,因为我知道她们不可能知道的事情:我在看的是受害者,而且是通过凶手的眼睛。底下是他寄给警方的照片。第一眼看过去,照片很美,苍白的形状宛如巨型花朵;但你随即意识到,那些塑像的原材料是女人。

70

我离开联邦大楼时大雾弥漫。我走出旋转门,穿过广场,努力回忆地铁站的位置,一辆出租车贴着人行道在我身旁停下。特蕾莎·特雷奥抱着一个纸板箱和一摞文件下车。她看见我,吃了一惊,扔下手里的东西。

“天哪,怎么是你。”

“你好。”我尽量说得无忧无虑,弯腰帮她捡东西,“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没有,”她尴尬地笑了笑,“只是吃惊而已。”

她一副律师打扮,合身的黑色齐膝西装裙和短上衣,但指甲油开裂,指甲被咬过,她还顶着两个黑眼圈。她倒着捡起一个档案夹,文件掉了出来。

“妈的。”她叹息道。我替她捡起文件。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我问。

“回答更多的问题。警察总算让我进办公室收拾自己的东西了。待在那儿我就毛骨悚然,所以才那么一惊一乍吧。”她的笑声很假。

“咱们坐一会儿。”我指着公交站的长椅说。我和她并排坐着看车流,那些东西堆在我俩之间。刚开始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我以为她会哭,但她只是取出香烟。打火机的火苗蹿得太高,她吓得向后躲闪。

“喂,当心点。”

“对不起,对不起。”她吸着熏黑的万宝路特醇。

“该戒烟了。抽烟很危险。”

“我知道,坏习惯。我其实并不抽烟,但……”她耸耸肩,使劲吸了一口。一大坨烟灰落在西装裙上,她有一瞬间让我想起了弗洛斯基。“我总是想起我和她单独相处了多少时间。晚上在办公室熬夜。去探监时有几次甚至住过一个房间。天哪,”她晃动肩膀,“她残杀我这个年龄的姑娘。我能说什么呢?她还想杀你。”

我本能地摸摸衣服下的绷带。“说起来,我经常想起我们在火车上的对话。死刑和文明,还记得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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