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倾城之莫西北的江湖-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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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仿佛眨眼就会滴落。
“连云美人,我的伤很轻,你不要这么悲伤的看着我好不好?”半个时辰后,莫西北终于受不了的坐起身。
“我不是有意的。”慕容连云被她猛然一动吓了一跳,那眼泪便簌簌落下,一时自己也慌了手脚,连忙用手去抹自己的眼睛。
“马上就要进河南府了吧,我还是第一次来,得好好看看风景。”莫西北皱皱眉,嗖的钻出马车,外面,慕容连云为她买的马并没有真的被拿去换被褥,此时正好好栓在车旁跟着行走,莫西北忙跳了上去,扯开缰绳。
“莫兄,你的伤不要紧吗?”外面的人见莫西北出来骑马,倒没有觉得意外,男女有别,这样挤在一个车里,虽然不是单独相对,总是不妥,只是别人不说,自己也不好开口,如今见他出来,倒齐齐松了口气,只有楚俊风见了,在前面停下马来,等莫西北跟上,才这样问了一句。
“一点小伤,他们太紧张了,倒让楚兄见笑了。”莫西北也换了个自己觉得顺口的称呼,耸了耸肩,打马向前,走了一程,遥遥的,洛阳已经在望了。
“欲知天下兴亡事,请君且看洛阳城。”楚俊风以马鞭遥遥一指,颇为赞叹的说,“这旧朝故都,果然气派非凡。”
“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要我说,这次来的正是时候,过几日,牡丹花期也该到了,想想,对着那些诸如姚黄、鹤翎红、倒晕檀心、玉板白之类的,温一壶杜康,来点洛阳燕菜,不行,洛阳燕菜不够,应该来水席才好,赏花,品美食,才算没有白来一趟。”莫西北有些垂涎的说。
“莫兄是真的雅人,同你一比,我就是真俗人了。”楚俊风微微一讪,他借诗诉说自己的抱负,莫西北却回他以名花美食,可见,是对自己的想法不屑一顾了。
慕容连云的家,就住在河南府一座著名的小园林中,这里,莫西北依稀记得,在她半梦半醒的时候,慕容连云似乎说,前朝,曾有著名的学者在这里居住,著书立说,不过,如今,园林里已无处寻觅先贤的足迹,倒是一草一木,到过的人都夸赞疏阔大气,同江南园林自有不同的韵味。
待众人到得慕容府门前,一见慕容连云下车,早有家人含笑迎上前来牵马,给自家小姐行礼问安,一边又有人进内通报,不过片刻,园门大开,中间两行年轻人飞快的闪出,然后恭敬低头站立,一个鬓发乌黑,神采熠熠的中年人则快步走了出来。
莫西北不耐烦进门前那些虚伪客套的应对,早趁慕容连云和楚俊风再次解说自家庭院由来的时候,悄悄退到了人群中间。此时听到门内声响,也就好奇的扫了一眼,只见门内外侍立的二十多位年轻人各个精神抖擞,脚步沉稳落地无声,不免先自点头赞叹;等再见中间出来的穿了件灰地绣松鹤的棉布长衫,看年纪看起来不超过三十五六岁的中年人时,却又微微皱了皱眉头。
“爹,您出关了?”说也奇怪,方才还各说各话的几十人,在出来的中年人一眼之下,居然立时都如同吞了舌头一般,安静下来。只有慕容连云跑上前几步,抱住了中年男子的手臂,一摇一叫,莫西北这才知道,眼前的这个衣着普通的人,居然就是名动武林的慕容盟主慕容松涛。
“你这丫头,就会闯祸,爹再不出关,只怕你就连洛阳城都要翻过来了。”慕容松涛拍了拍身边撒娇的女儿,嘴角微微上扬,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场的几十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人家哪有,爹——”慕容连云扭了扭身子,有些不依。
“疯丫头,别没规矩,这么多英雄都看着你呢,还不给爹引见引见。”慕容松涛也不着脑,说到引见的时候,眼睛微转,早把眼前的众人打量遍了。
莫西北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向人群里缩了缩,慕容松涛的眼神实在是太精明和锋利了,莫西北只觉得被他这么看了一眼,就仿佛有一把锋利的刀就贴在了心口一般,刀锋尽管不动,但其间的寒气,却瞬时渗入人的血脉,让人手足无措,只想退开。
“小女顽劣,一路上,定是给各位英雄添了不少麻烦,老夫在此谢过。”慕容松涛却没有等女儿迟迟不开始的介绍,几步从台阶上下来,对着众人便是一揖到地。莫西北想,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其实慕容连云这一趟,可不单单是给这些人添了不少麻烦这么简单,不过人家爹贵为盟主,已经先自一揖到地,便是更大的过码,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果然,众人齐都拱手还礼道:“没有没有”,“无妨无妨”……
第十九章
慕容松涛也就不再提这些,转而走近两步,先对了楚俊风说:“这位定是楚少侠了,这些年老夫虽不大在江湖上走动了,但是往来的江湖朋友还多,他们各个都说,这青年一辈中,论到武功卓绝,为人侠义,是无人能出楚少侠左右了,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楚少侠若不嫌弃,这回可要多盘桓几日,老夫虽是个粗人,不过也早年也学过两手粗笨的棋艺,大家切磋切磋。”
“前辈过誉了,如果能在前辈身边受教几日,实在是俊风的荣幸。”楚俊风一笑,上前一步,深施一礼又洒脱退后。
“好好……”慕容松涛点头,眼神赞许,转而又同其他众人招呼。
“爹!”慕容连云这会却已经从人群中捉到了莫西北的影子,忙过去拉住慕容松涛的衣袖,附在耳边轻声说,“女儿这次出去,几次遇险,多亏莫公子舍命相救……”
“还好意思说?”慕容松涛瞪了女儿一眼,待见到女儿脸上的红云,也猛然醒悟过来,顺着女儿的眼神一看,人群中一个少年正抬头看天。身上穿了件雪白的素色衣衫,看起来轻便而随意,然而衣料材质薄而不浮,一看就知道不俗。再往脸上看,五官也无甚出奇,比起楚俊风来,逊色多了,倒是感受到自己的目光后,悠然的看过来的眼,清澈明亮,神采飞扬,慕容松涛于是说,“恕老夫眼拙了,莫先生大驾光临,方才实在是怠慢了。”
“慕容先生太客气了,西北不过是无名小足,躬逢盛会,得见慕容先生和这么多江湖英雄,已经是不胜荣幸了。”莫西北耐着性子也如楚俊风一半,施礼,趁着低头的工夫,一口气把这些牙都能酸掉几颗且言不由衷的话全说了,生怕抬头时,慕容松涛看见她偷笑的脸发火。
“楚先生实在太自谦了,方才听小女说,先生身手不凡,这江湖如今正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有空出来走动走动也可以散心解闷,哈哈……”笑过之后,慕容松涛当前带路,将众人请入园中。这回他招女婿,五湖四海的各色人等来得不少,慕容家已经将城内大半的客栈包下,权做待客之用,这一天晚饭过后,他着人引了莫西北和楚俊风众人,落脚在邻街的顺风老店。
“莫少,我怎么觉得,这位慕容盟主,实在是高深难测呢?”洗漱的时候,一直没出声的红绿忽然冒出一句。
“傻子,他几岁你几岁,他吃的盐比我们吃的米都多,高深点也很正常。”莫西北似乎不以为然,用青盐刷了牙齿后,又拿热毛巾擦脸。
“老奸巨滑的,这几年拜您所赐我也见过不少了,不敢说什么样的人一看就能见分晓,但是,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感觉,”红绿托着腮坐在床边看莫西北忙活,“这次出来,我们可遇到不少麻烦,不然,我们回去吧,什么严州干菜鸭的,还是别想了,怎么做还不是一只鸭子,回去叫咱们的师傅给你做,什么八宝鸭子、桂花鸭子、果木熏鸭子,几十种的吃法,任你挑选,多……”她对莫西北的政策改为诱哄,这个地方怎么看都是快点离开最好。
“红绿姐,”她的话被莫西北打断,“你知道,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半途而费,惟有吃不行,这么远的路我来了,麻烦该找上门的也找来了,一边吃美味,一边看大戏,人生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享受?”
“看大戏?”红绿一愣,“这几天还摆戏吗?”
“摆不摆戏我是不知道,不过我说的这场戏你我都有份,不过还不知道扮演什么角色罢了,我只但愿,我们都是龙套就好。”莫西北叹气,绕过红绿躺在床上,“看戏也好,演戏也罢,养足精神才是关键。”
不过,已经到了河南府,想养足精神对红绿来说,也很快成了一种奢侈。
第二天绝早,她睡眼朦胧的爬起来,脚步虚浮,咬牙切齿,隔壁的某一扇门被人敲得山响,她已经翻了12次身了,始终没找到一个好的角度压紧耳朵堵住声音,于是她决定起来臭骂敲门的和不开门的两个混蛋。
“谁这么——”她的大嗓门几乎是瞬间就沉了下去,门口站的原来还都是熟人,普天之下,这么惹事都理直气壮的,除了慕容连云和她的两个丫头之外,似乎就更不做他想。而普天之下,能在如此狂燥的巨响中怡然不动,酣睡如猪的,也除了莫西北再难找到第二位。
红绿只差没抱头痛哭了,狂敲莫西北房门的是丫头容容,这丫头最近几天受了莫西北不少气,这时正向门板发泄,大有不敲开房门绝对不罢休的气势,而莫西北,一方面红绿猜她根本就对这种声音免疫,另一方面,就她的为人来说,浑身最硬的就是骨头,威胁对她也没什么作用,这样两个人今天隔着门别扭上了,让别人的日子可怎么过?
终于,小客栈的房门是一扇接着一扇的开了,本来江湖人脾气大火气躁,但是探头一看是慕容大小姐,有人心酥了,有人骨头酥了,又一个个的退了回去,红绿等了一会,才见楚俊风穿戴整齐,走了过来。
“莫大哥是不是不在屋中?”见楚俊风出来,慕容连云忙示意容容停一停,“我说好要带他去看牡丹的,今天早晨已经有很多都开了花,这个时辰看是最娇嫩美丽的,可是他怎么一直不开门,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说到意外两个字,红绿看到慕容连云的眼圈立时的红了,两颗晶莹的泪转来转去,晶莹璀璨如明珠一般,当真是我见犹怜,即使自己是女人,甚至是一个自负美貌的女人,这时也不免心动且自惭形秽起来。
“我听房间内的人呼吸平稳绵长,莫兄定然还在房中,也该没有遇到麻烦。”楚俊风注目眼前的女子,笑得含蓄而不动声色,“慕容姑娘别太过担心才好。”
“那他为什么始终不来开门?要不,我们撞开门看看好不好?”慕容连云被楚俊风一眼看得怔了怔,垂头间才觉得两颊晕红,竟是火烧火了的感觉,这些天,她绕着莫西北转已经成了习惯,直到此时,才发觉,楚俊风竟是一直就站在自己身旁。“原来,说到人品风流,居然还有人能够和莫西北一拼,”慕容连云有些羞涩的想,“若是莫大哥待我也能和这位楚公子一般,该是多好。”
第二十章
“红绿姑娘,你家莫少应该无恙吧?”红绿犹自感叹,冷不妨,楚俊风就忽然转身问她这样一句。
“无恙,没事,一定。”红绿想了想答道,“莫少不大习惯早起,慕容小姐不如等到午后再来。”
“好大的架子,一开口就让我家小姐等到午后,我偏不信,他还能睡着就不起了?”容容替自家主子急了,见慕容连云眼睛微眨,已经知道了小姐的心意,于是再不含糊,提腿就踹,可怜老客栈的木门如何当得这全力一脚,等到楚俊风和红绿想拦时,门却已瞬时轰然倒地,惊起一地的浮灰。
床上的莫西北严丝合缝的盖着被子,果然酣梦正香。
“你们怎么这么无理,一个大姑娘,就这么强往男人房里闯?”红绿有些急了,几步抢前拦在众人之前。
“我以为莫公子出了事,我不是有意的。”慕容连云眼泪掉得飞快,一边也对自己的丫头说:“容容,你又闯祸,回头有得苦头吃了。”
“下雨了吗?怎么屋子也漏雨。”就在众人一时有些尴尬时,床上的人猛的坐了起来,眼睛闭着,衣衫皱吧的穿在身上,几缕乱发贴在额头上,整个人说不出的懒散,却又让人不觉得反感,只觉得眼前的人虽然不羁,却也可爱。
“没有下雨呀?”脸上还挂着泪珠,慕容连云已经飞快的扫了窗外一眼,折腾了半天,太阳不过初升,不过也看得出是个大大的晴天。
“既没有下雨,怎么我听见了水珠落地的声音?”莫西北大大的打了个哈气,懒懒的扭了扭手臂和腰身,方才睁眼,倒真是刚刚睡醒的架势,眼睛迷蒙的闪着水雾,倒显出几分孩子式的天真。
红绿赶紧抄起铜盆出去打水,心里却又笑又气,震耳欲聋的敲门声听不到,却能听到慕容连云眼泪落地的声音,那个叫容容的女孩,不知要如何气恼呢。
河南府一年一度的花会,都是一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