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遗秘-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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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玉不知如何是好,想起在书上看过的法子,便用拇指在白湘芳人中掐了一会,仍不见她醒来,踯躅半响,想来想去,也只有把她搬去小木屋再说,当下从地上捡起那长短双剑,把那条似水般透明的如意索卷起,盘回妇人腰上,将其背起,只觉背上软绵如酥,立在那陶醉了好一会,这才拔足走出小竹林。
到了小木屋,宝玉开锁进去,将白湘芳放在床榻上,先去梳妆台前照镜子,只见颈上划了长长一道,所幸割得不深,血也凝住了,这才放下心来,复转回床前,瞧着其上的美妇人怔怔发呆,忖道:“怎生将她弄醒才好……否则这么睡到明儿,万一凤姐姐过来碰着,那可就有口说不清啦!”想了老半天,心中忽然一动:“对了,上次凌姐姐教我那运功疗伤的法子,不知对她有没有用?”
宝玉将白湘芳扶坐起身,双掌抵在她背上的“神通穴”,心中默默思念那股神奇之气,过不片刻,胸口倏畅,一道暖流澎湃涌入,涤荡周身,当下依着凌采容所教之法,将之源源不断地传输过去。
约莫半柱香后,白湘芳“唔”地一声,悠悠转醒过来,只觉背后有一股暖洋洋的气流涌入神通穴,绵绵不绝地流荡全身,顿感体内寒意大减,不禁万分讶异,又静心纳受一会,才出声道:“宝二爷,原来你内力如此深厚,奴家倒瞧走眼了。”
宝玉喜道:“姐姐,你可好些了?”双掌离了妇人的背心,接道:“我内力深厚么?这法子其实是凌姐姐教与我的。”
白湘芳听得莫明其妙,问道:“凌姐姐?哪个凌姐姐?”心中不可思议:“这小子才几岁,内力竟可与有几十年修为的武林高手相媲美。”宝玉道:“凌姐姐就是你师妹呀,这法子就是上次她跟你打架后教我的。”白湘芳吃了一惊,道:“凌采容那小贱人?她……她怎么会教你内功?”心想就是她教你,到现在也不过半个月时间,岂能修炼成这等深厚无比的内力。
宝玉道:“那日她跟你分别后,我在墙外又碰上了她,见她伤得极重,便带她到这里来歇息哩。”白湘芳面色变得极为难看,沉声道:“你救了她?”宝玉道:“白姐姐,我也不清楚你们究竟因为什么不和,但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万事皆以和为贵,你们又是同门师姐妹,为何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呢?”
白湘芳紧张起来,道:“那贱人一直跟你在一起么?她在哪儿?”心忖若是那小贱人此刻来捡便宜,自个可要吃大亏了,猛想起那条如意索,探手一摸,所幸还在腰上。
宝玉听她仍骂凌采容为贱人,不由皱眉道:“姐姐莫骂了,她只在这儿歇了一夜,怕被你寻着,第二天就走了,唉……我也不知她这时候在哪儿哩。”说到此处,脸上不觉露出思念之色。
白湘芳盯着他的脸道:“你可没骗我?”宝玉奇道:“骗你?骗你什么?”白湘芳松了口气,道:“对了,你怎会使我门中的碧波掌,是凌采容那贱…是她教你的么?”宝玉道:“没有,是那日在顺丰楼上,我见凌姐姐教训一个恶人,招势十分好看,不知不觉就记在心里边了。”
白湘芳心道:“真真胡说八道,碧波掌何等精妙,岂有被你瞧上一瞧就学去的道理!”忽想起当日宝玉一下子就学会了她胡乱传教的轻功,不禁有点动摇起来,暗忖道:“莫非眼前这小子是个百年不遇的学武奇才?”
宝玉忽问道:“姐姐,适才那三个恶徒是什么人?为何……”白湘芳猛省起眼前状况,立时惊慌起来,打断道:“这儿可不能再耽了,快走快走!”起身下榻,一脚方才着地,蓦觉身上虚脱乏力,轻哼一声,复委顿于榻。
宝玉忙一把扶住,道:“姐姐身上有伤,可不宜乱动呢。”白湘芳道:“不管这些了,那三人的师父冰魄老妖十分阴狠毒辣,武功又强,若是被他追来寻着,奴家性命定然难保。”她面上满是惊惶之色,挣扎着又要起身。
宝玉发愁道:“可这三更半夜的,往哪里去呢?近来都中在捉拿采花盗,街上到处都是巡城马队,万一给碰着了,只怕一时说不清哩。”白湘芳只是急着要走,焦灼道:“烦劳二爷帮忙雇辆车,奴家这就出城去,走得越远越好。”宝玉道:“这会儿城门早关了,哪里出得去?”白湘芳闷哼一声,颓然瘫靠在床栏上。
宝玉忙安慰道:“姐姐请放心,府里有许多房屋,这屋子又在极偏僻处,一时半会,他们未必寻得着哩。”
白湘芳道:“二爷不知江湖上的事情,那帮人定然识得极高明的追踪之术,只要留下一点点蛛丝马迹,他们便能寻找来的。”秀眉紧锁地接道:“唉……反正此刻没别处可去,只有挨得一时算一时了,但愿吉星高照吧。”
宝玉道:“这里毕竟是王公府第,量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乱来,倘若真闹大了起来,官府还不来拿人?况且外边又有正心武馆的弟子,万一不行,我便去请他们相助。”
白湘芳摇摇头,道:“那些武馆弟子哪是他们的对手,冰魄老妖名列白莲六妖之首,武功怪异非常,当今武林,怕是没几个人能制得住他。”宝玉心忖:“那老妖当真那样可怕么?敢情比地底宝库里的那些青色怪物还要吓人。”他似乎在哪里听过“白莲六妖”这话,一时却想不起来,问道:“他们是江湖上的强盗么?为什么来跟姐姐为难?”
白湘芳道:“他们是白莲教的,比强盗可怕多了。”宝玉沉吟道:“白莲教?”突然记起当日跟贾琏去正心武馆时,听殷琳与几个师弟说起的那段惊险经历。
白湘芳道:“这白莲教,始于南宋初年,传说乃吴郡沙门茅子元所创。元末曾与明教一起轰轰烈烈地起义反元,势力一时极为鼎盛,直至朱元璋得了天下后,颁旨清剿解散,方转入地下发展。当初传的都是教人如何积德行善、三皈五戒,时至今日,却已面目全非,那些教徒尽干些伤天害理的勾当,不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只是奴家与他们从无瓜葛,如何也惹得他们寻上门来呢?”
她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已隐隐知道白莲教是因何而来了。宝玉道:“想起来了,我曾听说过江湖上有个叫做剑妖的恶人,荒淫无耻动辄杀人,好象就是这个白莲教的。”白湘芳道:“没错,剑妖也是白莲六妖之一,剑术之强可列当世二十名内,不过他尚不及那个冰魄老妖可怕。”
宝玉听得害怕,心中忽然一动,道:“对了,城西十几里处有个紫檀堡,我朋友在那里有几间房子,姐姐或可去那里避一避,不过也得待到天亮后,城门开启才去得了。”白湘芳神情凝重的道:“也只有这样了,但愿能躲得过今晚。”忽盯着宝玉道:“宝二爷,奴家不过是个下人,你……你为什么要冒险救我?”
宝玉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他适才脑袋发热挺身而出,八、九成是因为白湘芳的美貌,但这岂能实话实说,支吾道:“嗯……这个……这个……你教我轻功,又是凌姐姐的师姐,我自然应该帮忙的。”
白湘芳点点头,道:“原来是因为她哩。”宝玉道:“也不全是呢…”只怕越描越黑,转言道:“姐姐,你比我年长,唤我名字就行了。”白湘芳微笑道:“奴家一个下人,直呼名字你不是吃亏了?”宝玉道:“姐姐,不用再蒙我了,你来我家,不过是为了躲避那些仇家,江湖之上,说不定姐姐是个名扬四方的侠女呢。”
白湘芳轻叹一声,思绪仿似飘出老远,半响不语。宝玉见状,不敢再往下说,只道:“姐姐请歇息吧,明儿才有精神赶路。”白湘芳瞧瞧四周,忽有些忸怩道:“宝……宝玉,你……你在哪里歇呢?”原来她见屋里只有一张床榻。
宝玉见她雪白的脸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红晕,甚是迷人,不觉多瞧了两眼,笑道:“我回我屋里去睡,要不那些丫鬟又要闹了。”白湘芳脱口道:“这样最好……”说了一半立觉不该,便又说:“嗯,你真好,谢谢你。”宝玉最听不得美人称赞,周身骨头一轻,道:“姐姐不用客气。”从床缘立起,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忽听白湘芳背后唤道:“宝玉。”宝玉忙转回身,问:“姐姐,什么事?”白湘芳停了停,才道:“明天你可要早点来呀。”
宝玉见她眼中充满企盼之意,心头一热,道:“姐姐放心,明儿天一亮我就立刻过来。”
************这夜睡前,宝玉叮嘱晴雯明早唤他起床。天气甚冷,晴雯将屋角火盆上的铜罩揭起,拿灰锹将熟炭埋了一埋,拈了两块素香放上,蹩眉道:“起那么早做什么?”宝玉道:“你们不是老说我赖床么?打明儿起我就改过来。”
晴雯过来帮他更衣,道:“才不信你转性了呢,准是要上那儿玩去,嗯……袭人素来起得早,你怎么不吩咐她?”宝玉悄声道:“你没见她这几日不大睬我么。”晴雯也小了声音,抿嘴笑道:“你到底哪里惹恼了她?”宝玉道:“还不因为那夜回来得晚呗。”晴雯笑道:“那你还不快快哄她好起来?”
宝玉道:“怎么没哄,什么法子都用过了,哼!人家不领情,我也懒得再费神了。”晴雯道:“有个法子,定能叫她领你的情,想不想听?”宝玉道:“什么法子?你说。”晴雯笑吟吟地道:“你呀……再哄她到你床上去一次,保管第二天起来就好了。”
宝玉涨红了脸,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俏丫鬟,心道:“上山多,终遇虎,那次跟袭人胡闹到天亮,果然被她发觉了。”
晴雯却转首望向别处,犹自笑嘻嘻的,脸上红霞薄染,于融融烛火中动人之极。
宝玉心头微微一荡,他从来不敢轻薄这辣丫头,此际按捺不住,怪叫一声,道:“好呀,我也哄你一次,瞧瞧明儿变怎样了。”伸手往她腰上揽去。晴雯轻巧一闪,娇笑道:“哄我做什么?人家又没跟你急,哄了也是白哄。”话音未落,人已蝶儿似地飞出屋子去了。
宝玉浑身皆热,咬牙闷哼道:“浪蹄子浪蹄子!”旋又想道:“若她当真是个浪蹄子,本少爷可就美死啦!”
************第二天一早,晴雯便来唤宝玉,谁知这主儿却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哼哼道:“莫闹莫闹。”晴雯跺脚道:“小爷,你不是要人叫你么?”宝玉迷迷糊糊道:“不用了,让我再睡一会儿。”
晴雯不知这主子早上有什么事,心中急了,伸手到他腰里呵挠,笑道:“我瞧你起不起来!昨夜口口声声说定要早起,今儿就变成这样了,怎么也饶不了你哩。”
宝玉吃痒,笑了出来,身了不住扭避,人便渐渐清醒,惺忪间见床前的晴雯云发松挽,衫垂带褪,身上披着一条淡绿素纱绣冰梅袄,袅袅娜娜地立于床前,一股春睡捧心遗风,只觉美不可言,忽一伸手,把她拉入帐内,道:“早上这样冷,你却穿这点儿就起来了,不怕着凉么。”
晴雯怕压着他,跪坐床缘,道:“人家还要睡呢,你可清醒了?”宝玉道:“别回你床上了,这边睡也一样,我被窝里正暖和哩。”掀起被子,一把将她包了进去。晴雯面上一红,挣扎欲起,却被宝玉紧紧抱住,顿然浑身酸软,叫道:“你做死么,快放手!”宝玉笑道:“渥一渥,暖和了便放你走。”晴雯道:“再不放我就叫哩。”
宝玉嘻皮笑脸道:“袭人就在那边,你叫你叫。”晴雯望望袭人的床,倒不敢动了,一安静下来,只觉周身舒暖,十分受用,只是鼻中嗅着男人身上的气息,不免有些心慌意乱,晕着脸道:“赖皮。”宝玉道:“怕你冻着,却反怨我,冤枉呐。”
晴雯道:“你早上不是有事么?还不快快去办。”宝玉贴着晴雯的身子,只觉软绵温腻,又见其娇羞怜怯的神情,不禁神魂颠倒,早把去见白湘芳的事丢到爪哇国去了,道:“有什么事?没事没事,咦,你的手冰成这样。”在被里握住了她的手。晴雯心头一暖,道:“你真没事么?害人蝎蝎螫螫地等天亮。”
宝玉眼勾勾地瞧着她,见其眼内似有红丝,心痛道:“你熬了一夜?快睡快睡,补些儿回来才好。”晴雯身子松缓下来,一阵目涩神倦,眼中汪汪的,轻轻打了个哈欠道:“那我睡会儿,待会你叫醒我。”宝玉应道:“好,放心睡吧,我叫你。”
晴雯鼻口缩在被里,过不会儿,便香香甜甜地睡去。宝玉却再无睡意,只静静地看着怀内女孩,心中又怜又爱,轻抚其发,先前的一腔熊熊欲火,此际竟然消逝无踪。不知过了多许,听得袭人那边轻咳一声,声音虽小,但屋中极静,晴雯立时醒了过来,惊慌道:“哎呀,你怎么不叫我?”宝玉道:“早着呢,别人都还没起来,你再睡一会儿。”
晴雯心中稍定,瞧了袭人那边一眼,道:“我回去睡。”宝玉道:“这里不是一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