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笑谈录-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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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尘大师笑道:“其实每个人都有两个存在界,一个是你看得见的,一个却是你看不见的。老衲一生悲世间之疾苦,哀世人之迷悟。悠悠数十载,方得此真谛,你又何必自责。若非老衲双腿已废,又岂会坐在此处空念佛法。”
“原来人有两个存在界,难怪我一直不知自己为何犯错。看来人一生最难的,莫过于认识自己。”苦海似有所悟道:“师父当年为救因地震埋在废墟下的百姓,才被梁柱压断了双腿。就让弟子出山,替您老匡世济人吧!”
了尘大师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瞧着苦海,询问道:“以你现在的能力,如何匡世济人?”
“弟子……”苦海突然意识到自己能力有限,顿时哑口无言。的确,以他现在的情况,即无钱财施舍,又无能力除暴。原本学的那几下功夫,也因多年不练,早已荒废。苦海这才意识到,只有学好文武艺,自己才有能力在这乱世之中,帮助更多的人得到幸福。他忽然间明白了,原来学艺不光是为了自己,更重要的是为了造福天下苍生。
了尘大师看在眼里,心知苦海心有余而力不从,于是朗朗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苦海啊!从今往后,为师会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你可要悉心学习,将来也好继承老衲的衣钵。”
苦海忙叩首感激道:“弟子必当潜心修习,不负师父厚望。”了尘大师颔首道:“只要你心中不存贪念,世间一切繁华利禄皆动摇不了你的意志,更不会让你陷入困顿当中。”
黑沼泽,人在百步之外就能闻到带有瘴毒的恶臭。也不知有多少腐尸烂树,在这沼泽中长年浸泡。可就在这连动物都难以生存的沼泽边,却有位骨瘦如柴的秃子正在喝着酒。沼泽里更有人全身赤裸地浸泡着,仅仅只留一颗头露在黑臭的淤泥外呼吸空气,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这对怪人就是熊天霸和修罗郎君,而且似乎在修炼一种阴毒的功夫。修罗郎君灌了口酒,有气无力道:“要想练成绝世神功,就要吃常人所不能吃的苦,忍常人所不能忍的难。”他说着又喝了口酒,继续道:“练这‘阴风掌’必须要你全身浸毒,只有当你能够将全身的毒素,自由会聚于双掌之上,再运功打出时,就算成功了一半。只有到你能够毙敌于无形时,才能算大功告成。”
熊天霸道:“弟子明白,只要能学成神功,什么样的苦弟子也吃得。”修罗郎君满意道:“为师一见你就知非池中之物,定能继承老夫的衣钵。”他说着咂了口酒,又接着道:“你的‘幽冥鬼爪’还欠狠毒,明日你再到村子里抓个婴儿,务必要毫不犹豫地挖出其双眼。只有舍弃悲天悯人的性情,真正做到不为情所困,你才能够练成天下无敌的神功,从而称霸武林,唯我独尊。”
“请师父放心,弟子不会再有怜悯之心了。”熊天霸人杀多了,那颗心逐渐变得麻木不仁起来。
次日,熊天霸来到附近的一座村落,听见有家农户屋里传来婴儿的嘀哭声,于是阴笑着走了过去。一名老农正好开门而出,瞧见熊天霸走来,于是热心地问道:“这位壮士可是赶路累了,要喝点水么?”
熊天霸冷笑道:“本座的确是饿了,不过却要吃人肉喝人血。”老农骇然道:“你是人是鬼?”熊天霸阴阳怪气道:“人和鬼有区别吗?”说着轻轻一掌拍在老农天灵盖上,那老农当即闷哼一声,便朝屋内倒去。熊天霸看着自己的手掌,添了添嘴唇道:“当人想做鬼时,人就是鬼。”
一名青年听见屋外有动静,出来一看,却发现老农躺在地上,立刻惊叫道:“爹啊!你怎么了。”熊天霸再次出手,一把掐住了青年的咽喉。那青年满目恐惧道:“求求你,别杀我。”熊天霸却冷冷道:“杀父仇人就在面前,你却不思报仇,反向我求饶,你活着还能干什么?”说着轻轻一拧,青年便垂下了双手。
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只见一位农妇抱着个孩子从后门夺路而逃。熊天霸冷冷一笑,随即跟了过去,但走到后院却不见了农妇的踪影。他环顾四周,发现院角一只大缸在晃动,于是笑道:“本座可要瓮中捉鳖喽!”说着单掌一翻,隔空打出一拳,只听哐啷一声,那大缸立刻碎裂开来。
那农妇紧紧抱着孩子,不住哆嗦道:“别……求求你放了我母子吧!”熊天霸缓缓欺了过去,奸笑道:“不杀你也可以,只要你把孩子的双眼挖出来即可。”农妇骇然道:“不,不许你碰我的孩子。”
就在这时,熊天霸身后传来一声弓弦响,他却头也不回,只是侧身用手一钩,便用食指巧妙地拨转了箭头。那飞箭就此一掉头,直没农妇小腹之中。那农妇只觉眼前一花,跟着腹部便是一阵剧痛,当下一声惨叫,险些失手丢了孩子。院外有人咆哮道:“恶贼,我和你拼了。”只见一名青年提着长矛,翻过篱笆便朝熊天霸搠来。
“你是自己找死,怨不得本座。”熊天霸探手夹住矛头,轻轻往怀里一带,那青年便不由自主地往前扑来。他却冷冷一笑,跟着一脚踢在青年下巴上,将其踢得翻上半空,跟着一掌印在青年胸口上,硬是将他打出了小外。
农妇惨叫道:“小弟……”熊天霸拍了拍手,转身来到农妇跟前,一把夺过哇哇大哭的婴儿。那农妇不顾伤痛,拼命来抢道:“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快放了我儿子。”谁知熊天霸突然抓住农妇伸来的手,冷笑道:“我要你亲手挖出儿子的眼睛。”他说着一扳农妇食指和中指,猛地插向了婴儿的双眼……
“啊……”农妇的惨叫伴随着婴儿的惨叫,编织成了人世间最凄惨的乐章。左邻右舍都躲在屋里,没人敢出来送死。如此这般令人发指的行为,竟是无人出来制止,也确实叫人痛心疾首。熊天霸抛下垂死的母子,仰天狂笑而去。而那偷袭的青年,此刻已全身发紫,七孔更是不断流出黑血,连皮肤也跟着溃烂起来。
熊天霸回到黑沼泽,继续练着他的毒功。修罗郎君照旧坐在岸上喝着酒,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就连原本凌厉的目光,也变得晦暗无神起来。他见熊天霸的武功精进若斯,不由狂笑道:“紫阳老儿,你等着瞧吧!老夫已找到传人,你若还活着,也趁早收个徒弟吧!咱俩的恩怨终究要做个了结。”
修罗郎君的笑声渐渐变得凄厉,又哭笑道:“你我都已近百岁,可老夫还想再活一百年,一百年呐!哈哈……老夫不能死在你的前面,我要看着自己的徒子徒孙,人人都能打败你,人人都能蔑视你。”他说着说着,不由缓缓躺了下去,可嘴中却还在唠叨着:“你不死,老夫就不会死,不会死……”可是声音却越来越虚弱,仿佛大限将至。
熊天霸觉出不对,飞身出了沼泽,轻轻落在师父身边,问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修罗郎君喘息道:“好徒儿,你要记住老夫的话。拿好这半张地图,去找那万紫阳,打败他,夺……夺取另外半张。你一定得完成老夫的心愿,成为天下……第一……”他说着由怀里掏出半张羊皮,随后气绝而亡。
熊天霸拿过羊皮展开一看,不由狂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是该我熊天霸扬眉吐气了。哈哈……”他笑罢,又高举双手叫嚣道:“老子神功初成,只要假以时日,什么公孙伯,什么龙腾云,都将是熊某人手下败将。啊哈哈……”
一脚将修罗郎君的尸体踢入沼泽,熊天霸这才揣好了羊皮,又拾起那柄带鞘弯刀随手一拔,只见寒光如秋水一泓,森冷得仿佛要噬人血肉。熊天霸不由赞叹了声“好刀”,这才还刀入鞘,头也不回地朝汴京而去。
“苦海,我这‘两仪分光剑法’虽重意轻招,但有招无意,形同朽木。有意无招,就好比风月。你只有忘记形意,随心所欲,才能将剑法臻至完美。此剑法出自道家,暗藏易理,一剑即出,八方响应。剑与剑首尾相连,招与招前后呼应,牵一发则动全身。”苦海正和了尘大师对弈棋局,而了尘大师却以棋论武传授苦海技艺。
苦海听着师父教诲,皱眉道:“师父,弟子的棋势明明看起来占优,可为何总觉得处处受制,前后不能呼应,左右难以兼顾,仿佛已入围垓下,快成死棋了。”
了尘大师道:“博弈之道,贵乎严谨。宁输一子,不失一先。攻前需瞻后,击左要顾右。快不可过急,慢不能太散。彼盛我衰时,可先谋其生;我进彼退时,勿贪恋其势。是故当进不进,必为己累。将退不退,定受其困。快一步则胜有三分,慢一子则困守七步。只有处处抢尽先机,方能克敌制胜。这习武和对弈,其实皆通此理。”
苦海感叹道:“弟子天资愚钝,难怪进步如此缓慢,原来是不得要领。这样看来,那‘金刚伏魔掌’和‘莲花无相手’,也同此理了。”了尘大师颔首道:“你一心想早早出山,去救度众生,难免行事操切,乱了方寸。要知道,欲速则不达。练武和你平时写书法一样,只有做到息气凝神,心静如水,才能百步听蚁,千尺窥蚊。”
苦海信服道:“弟子明白了,今后定当静心修炼,不负师父期望。”了尘大师道:“习武与学禅应该两不误。明日,你与苦难苦渡一起过来,老衲有些问题想问问你们。”苦海应了一声,两人便又下起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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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各修其道第四节
更新时间2011…2…2222:40:06字数:4375
次日,苦海三人来到大殿。了尘大师道:“若我佛门弟子只知吃斋念经,却参不透佛法真谛,那也是枉然。你三人随老衲参禅已有些光景,今日老衲有些问题想考考你们。”苦海三人齐声道:“师父但请发问,弟子愿受考核。”
了尘大师见三人都无异议,这才问道:“人人都知我佛慈悲,光化万物,普度众生。却不知佛为何物?佛在何方?心为何物?心又在何方?”三人听到问题不由一愣,一时间也不明所以,都有些无所适从。
苦渡皱眉想了想,嗫嚅着比画了一番。了尘大师看了摇头道:“此佛非彼佛,此心诚不欺。老衲虽略通禅理,却并未通达万物,更谈不上修成菩提了。”苦渡是个实心眼,在他心中了尘大师就是佛,于是他又比画了一番,意思还是说了尘大师就是佛。
了尘大师笑了笑,转而问苦海道:“你可有答案了?”苦海愁眉不展,羞愧道:“弟子愚钝,尚无答案。”了尘大师又问苦难道:“你乃大师兄,应该不难回答吧?”
苦难笑了笑,侃侃而谈道:“师父这问题出得好生没趣。我大乘佛法兼修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智慧六种到达彼岸世界的道路。弟子想来,我辈既修六度万缘,身即佛身,心亦佛心,这佛自然就在心中了。”
了尘大师却摇头道:“天下修道者比比皆是,多如恒河沙数,不胜枚举,然成佛者又有几人?那些身在佛门而心恋红尘,吃着斋饭却想着酒肉的人,怎能修成正果。修而不行,善始难终。念而不敬,我心空空。似这等身披袈裟,手拨涅磐,却干着见不得人勾当的佛门弟子,比之那些尚未修行的人,犹为不如。苦海,你以为然否?”
苦海惭愧道:“弟子才疏学浅,参不透个中玄机,还请师父责罚。”了尘大师叹道:“苦难苦渡虽答得有所出入,可在他们心中多少还有定数,然而你却什么也答不上来。”老和尚说着沉默了片刻,又接着道:“这样吧!老衲有一位至交好友,就住在山外的温州城里。他曾在普陀寺出家,后来还俗做了商人,乃吴国有名的富贾。俗名米秉良,自号问知。你去求教于他,或许会有所感悟。”
苦渡甚感纳闷,师父怎会让苦海去求教一个世俗的商人,于是比了比手势,了尘大师笑道:“佛门弟子为何不能问道于俗世人?你不入红尘,焉知红尘不是悟道的好去处?”苦海心想:“这人却也有趣,不当和尚反去经商,不知所谓那般?”他一时好奇心起,于是拜服道:“师父修道,不拘泥于一格。弟子明白了,这就下山去。”
回房打点好行李,苦海又来到大殿,向了尘大师辞行。他行至山门,却见苦难提着个包裹,已在碑坊下候着了。苦海心里一暖,忙上前施礼道:“师兄不必相送,苦海不日便回。”苦难却笑问道:“师父让你下山去修行,临别时可有特别的嘱咐?”
苦海道:“师父只是要弟子细细体会,不可以己心度人心,并无其他嘱咐。”苦难瞟了眼苦海的行囊,又问道:“师父没有交给你什么不一般的东西吗?”苦海摇头道:“师父只给了弟子一个饭钵,一卷金刚经,别无其他。”
苦难眼睛一亮道:“为兄这里也有卷金刚经,不如咱俩换换?”苦海错愕道:“两卷金刚经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