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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雪域情殇-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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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是正常的兄妹的关系,提醒钱萨萨要警惕或慎重地处理好与孙力的交往是他责无旁贷的义务。然而,鉴于他和钱萨萨眼前这种尴尬的局面,他却无所适从。他一直犹豫要不要跟孙力先打个预防针,让这小子好自为之,别想着趁火打劫。可每当话都到了嘴边上,他却张不了口。他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更不知道怎样说,弄不好反倒让孙力笑话或者挤兑一通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他没少在心里问过自己,自己跟钱萨萨究竟算不算是兄妹关系。    
    这天,钱国庆收到一封胡安川的来信。信里面有很多令他困惑不解的内容,他甚至怀疑这是胡安川喝醉酒以后的胡言乱语。    
    国庆:    
    你好!    
    回内地以后,一直很忙,没有时间给你写信。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在家多喝了几杯,情绪很好。于是决定趁兴给你写几句话。    
    上次西藏之行多亏了你的帮助,我才得以顺利完成了我们胡家历史上的一件大事。在此,我代表胡家全体成员,向你表示最诚挚的谢意。    
    国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一些关于你的事。我现在才真正想明白,其实你我的童年都很不幸,都有过难以抹去的创伤和痛苦的记忆。我现在时常告戒自己别再为过去折磨自己和别人了。该忘的一定要忘。小时候老听人念叨,“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听起来怪吓人的。现在想想,‘背叛’——挺好。有句老话——好了伤疤忘了痛——是骂人不长记性吧。其实这也是废话,既然伤疤都已经好了,干嘛还老惦记着已经没有的“痛”呢?这不自己跟自己找别扭吗?    
    内地现在变化很大,什么都变了。从整个社会到每一个人,都变了。我是真希望你尽快回来看看,亲身体验一下你无法想象的巨变。老实说,你也应该变变了,否则你这一辈子可就算是毁了。你还别不信,我说的一点都不夸张。我还记得你好像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我听说她正满世界找你呢。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找到你,也不知道你打不打算认这份亲情?我想,既然我们胡家都能认魏雯燕这个姑姑,你就为什么不能原谅你父亲呢?再说,你妹妹和你继母跟你也没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吧。说真的,一个人不能太矫情,要不然活着就太累了。你累吗?    
    好了,我知道你不爱听我跟你叨叨这些个没用的屁话。我只想强调一点,你无论如何应该尽快回来看看。    
    对了,前些天我听别人告诉我,你父亲最近身体很不好。看样子完全康复的可能性不大。不管怎样,他是你爹。他就是有天大的对不起你,你也不至于让一个老人死不瞑目吧。况且我听别人说,你爹还不是那种无情无意的老混蛋。真要说起来,我爹才应该对我说声:对不起!可惜我是永远也听不到了。    
    差点忘了,我那个藏族妹妹,央金,现在内地的一所藏族学校补习文化。她很聪明,也很勤奋,继承了我们胡家不少优秀的遗传基因。我打算将来送她上民族学院。总之,她母亲这辈子所经历的一切苦难到她这儿——就算彻底结束了。    
    不说了。等你回来!    
    祝豁达!    
    友:安川酒后于成都    
    XXXX年XX月XX日    
    


第四章无可救药(4)

    钱国庆刚看完信,正纳闷儿的时候,冻得龇牙咧嘴的孙力和钱萨萨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两人将身上的摄影器材放下以后,直奔电炉。    
    “哥,谁给你写的信呀?”钱萨萨漫不经心地问一句。    
    “一个小时候的朋友,你不认识。”钱国庆回答。    
    钱萨萨来到钱国庆的办公桌旁,随手拿起信封,来回看了看,说,“呀,这邮票不错!哥,我把邮票撕下来行吗?”钱萨萨的脸上掠过一丝诡秘的笑意。    
    “嗨,这还问他干什么?来,我教你怎么弄。”孙力一把夺过钱萨萨手里的信封,扔进水槽里,说,“泡着吧,一会儿就得。”    
    “这谁不知道呀,”钱萨萨瞪了孙力一眼,又对钱国庆说,“哥,这可不怨我,是我师傅把这信封给毁了的哟。”    
    钱国庆只好笑笑,说:“这信封没用。怎么,你喜欢集邮?”    
    “喜欢,就是没几张好的。玩儿呗。”钱萨萨天真地回答。    
    钱国庆看了看表,把信装进上衣的口袋,站起来对俩人说,“收拾一下,准备下班吧。孙力,你们刚才跑哪儿去了?”    
    “我带徒弟给高山病科拍高压氧舱的资料去了,还没拍完,明天接着拍!”孙力回答。    
    钱国庆看了看冻得一脸红彤彤的钱萨萨,心想,这丫头不打算回去了?关于钱萨萨的情况,到目前他仅仅只知道她是去年从四川大学毕业的,以后又到一家企业担任了什么主任的职务。他粗略地算了一下,钱萨萨来了也一个多月了。一个刚刚毕业的大学生,不好好在单位上班,成天在外疯跑,就不怕影响自己的事业和前途?就算父亲现在还是个顾问什么的,但钱萨萨也不至于这么有恃无恐吧。    
    晚饭以后,孙力和钱萨萨去摄影中心赶洗白天拍的照片,江小玲值夜班也走了。钱国庆帮着王姗姗洗碗、收拾。这也是他们俩难得单独在一起的一次机会。    
    钱国庆:“钱萨萨还打算待多久,她跟你说过吗?”    
    王姗姗:“没有。不过她跟我说,她这次进藏无论如何也要把你劝回去看一眼你爸。”    
    钱国庆:“干嘛非要让我回去呀?”    
    王姗姗:“你问我?你呀,怎么说呢,这些事别人都明白,就是你自己太固执了。我看得出来,钱萨萨是个很好的姑娘,重情谊、讲道理,也很懂事。我建议你们兄妹俩抽空再好好谈谈。”    
    钱国庆:“有什么好谈的?我自己还一脑门子官司呢。”    
    王姗姗看着他,心里一阵难过。她知道自己跟钱国庆再这么不明不白地下去终归不是个办法。这个问题早晚也得有个了结。回避一个必然的结局未必是理智的选择。她想无论如何,今天也得借着这个机会跟钱国庆好好谈谈。    
    “国庆,咱俩的事儿怎么办,你想过吗?”王姗姗很平静地问道。    
    钱国庆低着头,半天哼出一句:“不知道。”    
    “我想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    
    “我、我真的不知道。”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坦率地告诉我,我们之间难道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就算当初我们都有些轻率,但毕竟我们的关系已经超越了普通恋人的界限,而且我还怀了孕。你放心,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想让你给我一个解释,我们俩的关系为什么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我为自己想了很多,也设身处地为你想了很多,可我作为一个女人,我应该有权力知道我的男朋友为什么会突然要抛弃我……”    
    “姗姗,我不是要抛弃你。我、我有心理障碍。我不骗你,是真的。你回内地休假的时候,我的那场大病其实是因为、因为我、我又想到了龚丽红……”    
    听完钱国庆充满自卑的叙说,王姗姗终于证实了她的那些猜想。    
    “我说的都是实话,”钱国庆继续说着,“我本来以为过一段时间可能会好一些,可是我发现很难了。我应该早告诉你这些,但我没有勇气,真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现在每天晚上都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还总是梦见死去的人。而且我发现梦里的我和白天的我完全是两个人,我甚至觉得梦里的我才是真正的自己。我想过要改变这一切,但我做不到。我、我知道自己有心理障碍。我说服不了自己,也无法逃出这个怪圈。有时候我越是痛苦就越觉得不能连累你,所以我一直在回避和你说这些。我害怕有一天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干出什么极端的蠢事来。我现在真的体会到了别人所说的那种‘半人半鬼’的日子。我可以欺骗自己,但我不忍心欺骗你。这些话我曾经给季有铭谈过,他也劝过我,可没用。道理我都懂,关键是我控制不住自己。那种感觉一上来,我就失去了正常的心态。我老觉得龚丽红还活着,她好像就在我身边,一到夜里我就能感觉到她跟我在一起。那次解剖以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而且我根本就摆脱不了。我内心的矛盾和痛苦是别人理解不了的。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我又找不到还给你公平的办法。我没少骂过我自己,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自己这么活着简直没意思透了。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钱国庆终于抬起头来,用一种乞求的目光看着王姗姗,他做好了思想准备,接受王姗姗对自己的一切指责和怒骂。如果真是那样,也许他反而能多少得到一些解脱。    
    “谢谢你跟我说的这些。国庆,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也别太为难了,我明白你心里想的什么。怎么说呢,强扭的瓜不甜吧。咱俩都有过类似的经历,我不能要求你跟我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不同生活态度的理由,但我能理解你。其实我早想到了,只是我希望你能亲口把这一切都告诉我。如果你真的认为我们俩的关系只能加重你的心理负担,我愿意帮着你把这份负担卸下来。也许这对我们都是一种最好的解脱。但愿我所说的这些你也能理解。要说起来我心里很难平静,但我能够靠理智应对这种挫折。这也许就是别人常说的,女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往往比男人要强很多的原因吧。我知道你希望我能够骂你几句,或者跟你争辩一番,但我实在做不到。既然是解脱,我们彼此也就没有必要再伤害对方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到,跟别的女人相比,我的眼泪太少了。我的眼泪在我第一个男朋友死了以后,就几乎已经哭干了。现在想起来,这都是命中注定的。早知道是这么个结局,我当初是不会把自己的身体那么轻易地交给你的。我们共同把一段美好感情给玷污了,这是我现在唯一的遗憾。”    
    对王姗姗这番充满理性的表白,钱国庆无言以对。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的心态和思维跟所有的人都发生了冲突。道理他都懂,可这些看起来既合情合理,又无懈可击的价值观念却无法弥补他的内心深处那一道道深深的伤痕。    
    钱国庆低着头,没有说话。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好了,你也别再责备自己了,”王姗姗叹了一口气,故作轻松地接着说,“前两天还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    
    钱国庆的心脏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猛烈地跳动着。他抬起头,直愣愣地看着她,问:“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呀?”    
    她笑笑,说:“上个礼拜。那男的是边防团的一个团长,我们科协理员的叔伯哥哥。他爱人去年病故了,他们没有孩子。本来我想过一段时间再跟你谈这事儿,可是、可是他过两天就要来拉萨了。他想见我。”    
    此时此刻他的思绪完全乱了,他一时还想不明白,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看着王姗姗毫无异样的表情,他有些失落了。本来这是个早晚都会到来的结局,但他没有想到会这么快、这么平淡,而且是以这种方式出现。他茫然地点点头,咽了一口唾沫,喃喃地问:“你都想好了?”    
    “想好了,”王姗姗带着有些自嘲的语气说,“女人和你们男人不一样,到了我这个岁数就不会有那么多不切合实际的幻想了。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可能都是命中注定的吧。我也希望你能尽快地解脱出来。如果你觉得这件事对你现在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我可以暂时保密。而且我还没见过那男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没准儿人家看不上我,也没准儿我看不上人家。”    
    钱国庆点点头,他无话可说,可心里却觉得酸酸的。    
    “对了,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抽空跟你妹妹谈谈。人家钱萨萨只身千里跑到西藏来认你这个做哥哥的,不管怎么说,这份真情是难能可贵的。你没有理由伤害人家!你说呢?”    
    钱国庆点点头,他忽然发现自己在王姗姗面前是那么的渺小、卑微,无可救药。    
    


第四章无情地羞辱(1)

    十八    
    自从钱萨萨去了西藏以后,胡安川几乎每隔两三天都要抽时间去医院看望钱副司令。一开始,他是以钱萨萨的老板和钱国庆好友的身份出现。以后又逐渐有意识地显露了他和钱萨萨那层特殊的关系。钱萨萨的母亲,苏阿姨对胡安川的态度从当初的不冷不热到现在的无话不谈,只经历了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从胡安川那里知道钱国庆和他小时候的很多事情。自从丈夫生病住院以后,虽然她对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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