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臣与王子-第2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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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站在城头最高处的一名军士,发现远处腾起的沙尘,心头一紧,以为是虎贲骑反扑,正准备鸣锣示警时,却看见沙尘中隐约可见的天启军大旗,知道那是追击军回来了,赶紧挥动大旗道:“元帅追击军回来了追击军回来了”
廖荒转身看着另外一面,笑道:“追击军也回来了,看这阵势必定是大胜而归,军师,真有你的。”
天辅只是“嗯”了一声,并未说话,相反侧头看了宋先一眼。宋先目光掠过天辅,看向远方。
廖荒到天辅跟前,难以言表自己心中的欣喜:“军师,比起贾鞠来,你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何你知道第二次追击军必会大胜而归?”
“简单。”天辅道,“那日元帅与北落一战,实话实说,双方都没有占什么便宜,我方强是因为擅长雪地作战,敌方强是因为虎贲骑在为荣誉而战,随之双方打了个平手,各自收兵。接下来,元帅又立即调遣部分精兵,继续追击纳昆军,想要将焚皇拦截在鹰堡前,那时我告诉元帅,此战必败,元帅并未将我的话听进去。”
“的确,我并未想到纳昆军虽然拔营返回鹰堡,但焚皇竟亲率精锐虎贲骑断后,所以那战必败。”廖荒道,有些后悔当初的鲁莽,太过于心急想要杀掉焚皇了。
天辅摇头,向前走了一步,来到箭垛前:“并不是因为焚皇亲率精兵断后才导致的失败,那并不是主要原因。”
“那是为何?”廖荒问,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宋先,总觉得多日以来这个独臂的建州卫将军变化颇大。
“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是一群受了重伤的狮子,你把本无心与你一战的狮子逼入了绝境之中,就算是死,狮子也会拼死顽抗,这就是第一次追击战输掉的主要原因。”天辅道。
此时,一直未发话的宋先在旁边淡淡地说:“狗急跳墙。”
“宋将军,你要学会尊重你的敌人。”廖荒并不同意宋先将虎贲骑比作是狗,虽然纳昆军是敌人,但廖荒心中还是非常尊重焚皇这个强大的对手。
“元帅说得没错,在这个乱世之中,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今天或许他和你把酒言欢,明天或许就可以持剑站在你床榻前,割下你的头颅,是敌是友需要根据形式的变化做出判断,切勿意气用事。”天辅很平静地说,“第二次追击战,是我提出来的,元帅本是反对,但我一再坚持,也并未说明理由,只是想用事实证明我是正确的。”
“何解?”廖荒此时虽然心中已经明白,但依然还是开口问道。
“还是刚才那个比喻,受重伤的狮子在拼死与你一战胜利之后,心理便会松懈下来,全力奔回巢穴养伤,此时再进行二次追击,狮子必定没有任何防备,所以我军可以大胜,却不能全歼敌军,这种战略只是为了削弱虎贲骑的实力,所以眼下有两件大事元帅不得不做。”天辅认为时机已到,前面的铺垫已够,终于可以进行天佑宗下一步计划了。
“噢?”廖荒转向天辅问,“哪两件大事?”
“其一,建州城内的天启军已经疲惫不堪,如果此时虎贲骑来犯,除了死守城池之外,无法主动出击,所以需要大幅度增加兵源。”天辅说,说话时双眼直视着廖荒的眼睛,并不躲闪,担心廖荒察觉到这其中有诈。
“嗯,第二件大事,迫在眉梢。”天辅伸手指着城墙下那些正在陆续回城的百姓,“虎贲骑奇袭建州城后,将城中粮食全数掠夺,只剩下少部分粮食给这些百姓吊着自己的性命,已经苦不堪言,这也是我们之所以可以在城中顺利引发骚乱的主要原因,反之我们占领了建州城之后,必须有充足的粮食提供给城中的百姓和军士,而我们所带的军粮肯定不够用。”
廖荒沉思了一会儿,点头道:“在佳通关时,我就已经调遣了北陆后备的天启军赶往此处,我预计再有几日就到,随军的粮草队肯定也会带来大量的军粮。”
“不够。”天辅道,“元帅,军粮随军而行,如路途遥远,十成军粮至少五成会耗费在路途之中,只能剩下五成,而眼下我们在建州城中的粮食已经不足三成,虽说驻守在佳通关时接受了所有反字军的军粮,但也是只能解一时之急。”
廖荒知道这粮草对军队的重要性,但并没有因为天辅的话而昏了头,毕竟他领兵多年,四处征战,如今攻下建州城也如同当年自己讨伐反贼一样,可以采取相同的战略。
廖荒道:“兵法有云,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
廖荒刚说完,在一侧的宋先便冷笑道:“因粮于敌?如今建州城已经不再是敌,就算就地取粮,哪有粮食?现在农民耕田播种,也至少要到秋季才能收获,这段时间军民都吃什么?泥土?亦或者站在城墙上喝风?”
“放肆”天辅听罢骂道,按理说天辅如果真要阻止宋先说这种嘲讽的话,在一开始就应该喝令他住嘴,可恰恰宋先要说的话中意思与他想表达的一致,所以干脆放任宋先说完,自己再做个样子。
宋先冷冷一笑,将头侧到一边,天辅伸手一挥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走开”
宋先轻叹一口气,向廖荒和天辅施礼后,转身离开,走到城墙道的另外一边去。
宋先走开后,天辅致歉道:“元帅,我刚收下的这名徒弟因为受了不少刺鸡,所以性情大变,还请元帅恕罪。”
廖荒侧头看着远处高昂着头,合上双眼的宋先:“少年将军,犯些嘴角上的错,可以原谅,但他说的也的确是实情。”
天辅脸上浮现出笑意,他等待的便是廖荒的这句话,即便是廖荒不说,他接下去还是会将眼下的实情加重数倍后告知他。
“元帅,请深思熟虑后决断,只是我们可以等,城中的军民不可等,远在鹰堡之中的焚皇也不会让我们等,万一纳昆军的细作知道我们军粮不够,便会发兵围城,一旦围困,就会采用围城打援的办法,即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天辅立即在廖荒心头燃起的那团焦急之火上浇了一桶火油。
“我知道了,军师不要焦急。”廖荒又转向城外,双手扶着箭垛,但手指却死死地扣住箭垛之上的石头。
天辅不再说话,知道此时再说,只会加深廖荒对他的厌恶,干脆俯身施礼后,转身离开,没走几步,却听到在身后的廖荒说了一句让他有些诧异的话。
“军师,据在佳通关外的探子回报,听说新皇登基了,而且你们天佑宗也成为了国教,可喜可贺呀,本帅是否应该举办一场宴会替军师祝贺呢?”
天辅愣住了,随后缓缓转过身子,看着廖荒,廖荒依然目视着城外远处,在那里有一团黑云正在半空中慢慢移动,日落之前,就会来到建州城的头顶。
“不劳烦元帅了,应该恭喜的是元帅,而不是我。”天辅很冷静地回答,他没有预料到廖荒会在得到消息之后,将消息给悄悄压下来,不告诉他人也就罢了,竟也不询问自己,难道说廖荒已经察觉出天佑宗的计划?
廖荒抬头看着天,将双手背在身后:“军师,为何要恭喜我?这与我有什么关系?难道说天佑宗想将我也一并给吞了?”
廖荒说到这,转过头来看着天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呵,如今我道出实情元帅也不会相信,还不如不说,只希望元帅记得一件事,我如今是你的军师,是辅佐你的谋士,而派遣我来的人便是大门主。”天辅说完转身便走。
“乱世之中,强者才是最后能够生存下来的人。”
当天辅的身影消失在城楼的楼梯口后,从暖风中又飘来一句话。
廖荒看着楼梯口,自言自语地补充道:“而那个强者才会是即将成为天下之主的人。”
'第一百七十九回'忏悔中的醒悟
东陆,纳昆与江中交界处,鹰堡。
阿克苏离开天焚殿,慢慢迈着步子向焚皇所在的暗室中走去。数日以来,焚皇都躲在鹰堡用以避难的暗室中“养伤”。阿克苏心里知道,焚皇所养的伤并不是在体表,而是在内心。接连而至的失败,已经几乎将这个强者完全击垮。
这是焚皇回鹰堡之后,阿克苏第一次决定去见他,毕竟一头雄狮并不愿意狮群中的其他狮子见到自己狼狈的模样,特别是阿克苏这种只会出谋划策永远不会走出领地去捕食的狮子。
狮王身边总会有这样一头狮子,一副慵懒的模样,但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告诉狮王,应该去狩猎了……
走过长长的走廊,又经过通往暗室那阴暗的石梯后,阿克苏终于来到了暗室的门口,对两名站在门口的虎贲鬼泣武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门打开。
两个并未穿铠甲,并赤裸着上身的武士并没有立即执行阿克苏的命令,相反如石雕一样站在那。
阿克苏知道这一定是焚皇的命令,受伤的狮子还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
阿克苏并没有为难两名虎贲鬼泣武士,站了一会儿后,转身离开,刚转过身去便看到端着食盘走过来的北落。
北落的胸口被白布包扎着,还有血迹渗出来,看来伤得并不轻。
“伤得很重?”阿克苏问,这也是他数日以来第一次见北落。焚皇回到鹰堡之后,根本没有如往常一样,第一时间前往天焚殿,所以阿克苏干脆也不主动去找焚皇,这便是两人之间多年以来产生出的默契。在这种默契之下,往往让旁人误会阿克苏并不尊重焚皇。
“嗯。”北落手中的食盘里放着大块的手抓羊肉,还有一块烤牛肉,但没有酒。
阿克苏扫了一眼盘子,点头道:“还好,他没有喝酒。”
“嗯。”北落依然用很简单的方式回答。
“天启军中看来还是有能人,竟能将你伤成这样,一定是个身经百战的高手吧?”阿克苏问,有些不放心北落的伤势,他看见北落端着食盘的双手有些颤抖。
“嗯。”
“你不愿意多说,我也不勉强你,只是希望你能劝焚皇按时进食,不要饮酒。”
“嗯。”
“你去吧。”
阿克苏说完,北落向暗室门口走去,两名虎贲骑武士立刻将门打开。此时,阿克苏还是忍不住转过身去看暗室里面,暗室内很小,只能站下不足五人,说是避难的地方,不如说是忏悔室。
焚皇跪坐在暗室中间,背对着大门,赤裸着上身,后背上已经几乎要痊愈的箭伤还隐约可见,在他右手边放着一柄碑冥刀,而左手放着一柄虎牙刀。
阿克苏看不到焚皇脸上的表情,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开口的想法,转身便走,在他身后暗室的大门缓缓关上,两名虎贲鬼泣武士又重新变成了“石雕”。
阿克苏走到拐角处时,突然停下脚步,因为他看到全身上下都缠着绷带的阿木雷站在那,竟带着一脸哭相。阿克苏皱起眉头,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从他身边走过,没有说一句话,没走几步,便听到阿木雷道:“大祭司,我们败了。”
“败”这个字从一名虎贲鬼泣的口中说出来已是相当不易,更不要说他脸上还带着哭相。
“我知道。”大祭司微微点头,“但你要记住,再凶猛的野兽也有落入猎人陷阱中的一天。”
“我们并不是败在天启军的手下,而是败给了自己。”
阿克苏脸上有了些许的笑容:“明白就好,总认为自己无比强大,便会忽略敌人的强壮,藐视一切的下场是很可怕的。”
“不,大祭司,比那还要可怕,赤雪营的战士除了擅长雪战之外,还和我们有相同的地方。”阿木雷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什么?”阿克苏转过身来,看着阿木雷。
“他们不怕死,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死是什么。”
阿木雷眼前又浮现出那日在战场上的情景——
两军交战之前,北落就命阿木雷带领虎贲鬼泣在外围伺机而动,因为鬼马的脚力要比平常马匹更为强劲,速度更快,灵活性更佳。战事开始后,阿木雷立即带领虎贲鬼泣绕行到赤雪营身后,准备发起突袭,如果幸运还可以取下廖荒的脑袋,可当他和其他的同伴与赤雪营的战士接触之后,他知道那只是自己做了一个白日梦。
赤雪营的战士,特别是廖荒身边的亲卫,根本没有躲闪,所有人迎着鬼马就扑了上来,完全不顾及在高大的鬼马冲击下会产生的后果。阿木雷跨着鬼马先是撞翻了五名赤雪营战士,眼看离背着手直视他的廖荒只有数十步之遥,旁边就腾空跃起了几名赤雪营战士向他扑来。
阿木雷并没有拉停鬼马,挥舞着碑冥刀将半空中的两名赤雪营战士劈成了两半,但剩下的三人已经齐扑了上来,将他身子死死抱住,随后将其拉到马下。
阿木雷当时觉得很是诧异,在那个空挡,那三人随时都有机会找到他盔甲的缝隙,将手中的兵器狠狠地插入,但那些赤雪营战士在扑上来的瞬间,竟然都丢掉了手中的兵器。
阿木雷的身体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