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臣与王子-第21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对呀,离开了,准备回家安享晚年。”贾鞠说完,看了一眼在身边的苔伊。
苔伊目光落在桌面,并没有吭声,但我却看出她的心神不定,因为她竟然夹了一块自己从来都不会吃的猪肘肉。
就在苔伊准备将那片肉放入口中的时候,贾鞠伸出自己的筷子将那块猪肘肉给夹走,放在桌面,又夹了一块鸭肉放入她的碗中。这一举动,让苔伊似乎有些难堪,她并没有拿起筷子将那块鸭肉放入口中,而是轻声道:“我吃好了。”
“好,你先回自己房间吧。”贾鞠说,还给了苔伊一个微笑。
苔伊绕过桌子,来到楼梯口,经过我身边时,没有一丝迟疑,很快便上了楼。
“你们先上楼,我陪陪主公。”卦衣低声道,随后又看了一眼尤幽情。
尤幽情有些倔强地重复了一遍卦衣的话,只是声音极低,她想留下来。
“不用。”我看着尤幽情道,“你们都上楼去。”
正在此时,贾鞠也对自己旁边落座的那北陆男子道:“你出去买些晚上要吃的点心。”
北陆男子立刻放下碗筷,快步走出了客栈。此时那张桌子旁只留下了贾鞠一人,他放下筷子道:“小二,来壶你们最好的茶。”
说罢,又伸手一指身边的座位道:“不过来坐坐,一起饮杯茶,叙叙旧?”
我点头,向卦衣说:“你们上楼去,不用在这,别惹麻烦。”
我所说的“别惹麻烦”便是他们几人不要去招惹在楼上的苔伊,现在这种情况,我和贾鞠都算是在老虎的嘴边,我们若是争斗起来,得便宜的便是云集城中的那些墙头草。
卦衣、张生两人迈开步子,向楼梯上走去,同时张生也伸手按了下尤幽情的肩膀,示意她一同上楼。尤幽情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跟随他们走上去,但在楼梯拐角处停下来,看着我。
我挥挥手,示意她上楼,随后向贾鞠走去。
我落座之后,仔细看着贾鞠的面容,看了许久,贾鞠终于先我一步开口道:“我老了?”
我摇头道:“你病了。”
贾鞠笑道:“你什么时候变成走方郎中了?”
我看着他头顶的发髻道:“头发没有从前那么稠密,稀松了许多,还参杂有不少白发,说明你过度操劳,还有你那张面无血色的脸,都可以说明你已经病了。”
贾鞠听完我的话,干脆将双手放在我的眼前,晃动了一下道:“还看出什么来了?”
我看了一眼他双手过白的指甲,寻思了半天,终于决定实话实说:“大势已去。”
“呵。”贾鞠叹了一口气,“在我身边的人,没有一人能够看出这些,偏偏是你这个几年未见的人只看上几眼,便将实情道出。”
我道:“你曾经教过我,从一个人的指甲便可以看出这个人将来的富贵权势。”
“你还记得。”贾鞠笑道,接过提着茶壶走到身边来的小二,小二将茶壶交给贾鞠后,并未走开,而是站在那恭敬地等着打赏。
贾鞠心知肚明,只是将茶壶打开,闻了闻,问:“这是什么茶?”
小二赶紧答道:“北陆最名贵的雪芽。”
“好。”贾鞠点头,“你走吧。”
小二似乎不甘心,依然站在那不愿走,此时贾鞠给我倒上一杯茶,放在我跟前,我闻了闻,随后掏出一块碎银子,交给那小二。
小二接过银子后,欢天喜地的离开了,这点碎银已经是他两个月的工钱。
小二走后,贾鞠盯着他的背影道:“看,这就是你我不同之处,你太心软,心软之人,往往做不了大事,但武都城一战,你似乎并不心软,那一战的死伤人数,超出了我当初的预计。”
我摇头道:“我并不心软,武都城一战就算是你,也会做相同的事情,当然前提是你是我,而不是贾鞠,我和你出身不同,我的身世成迷,当初的目标仅仅是为了逃离深宫,而你是为了拯救天下。”
我说完后,贾鞠望着在柜台前把玩着碎银的小二道:“可事实就摆在眼前,你依然心软。”
我还是摇头:“这和心软无关,只是处事之道,都是曾经你教给我的。你我都知道这茶壶中只是普通茶叶,并不是北陆雪芽。前提是你我懂茶,而这名小二也许根本就不懂,一个整日跑堂的小伙计,并不是茶铺的茶博士,当然不懂如何辨别茶叶的真伪,你为难他又有何用?再者,我估计这间客栈中没一人怀疑这茶叶并不是雪芽,他们都不懂茶,只是被卖茶叶的所欺骗而已,被欺骗的人是很可怜的。”
贾鞠听罢笑了笑道:“含沙射影。”
贾鞠会错了我话中的意思,以为我在话语之中影射他当初和苔伊一起为了政变的成功而欺骗我。
我道:“你误会了我话中的意思,我并无影射任何事情,只是说出我的推断而已。这个客栈之中,自然有他自己的规矩,我们是这里的住客,虽然花了钱,但也要遵守这里的规矩,对某些东西不能够强求。”
“即便他们都被欺骗,但这也不能成为他们可以在被骗之后再去欺骗他人的理由。难道说我应该为了可怜他们,而默认他们的做法,让花了银子的自己保持沉默不说,还打赏给小二银子?”
听到这,我终于笑了:“可事实是,你为难了这个小二,却没有让他知道这茶叶并不是雪芽,他只会认为你是一个抠门的客人。”
贾鞠不依不饶:“如果我告诉他这个茶叶不是雪芽,如你先前所说,这个客栈中所有人都不懂茶,他们相反会认为我不懂茶,是在为难他们。”
我摊开手道:“咱们又绕了回来,初衷其实一样,只是所讲的道理不同。”
“不,道理不一样。你认为我应该随波逐流,不去揭破这个事实,明知道是错的,为了顾全大局而去迎合,而我认为对于愚蠢的人,你讲一个道理讲上千遍都没有任何作用,不如以沉默作为对抗,即便是他会误解我也无所谓。”
“众人皆醉我独醒,你一向是这样,只是你做得比常人好的是,你将自己的‘醒’隐藏得很巧妙,让别人搞不清楚你到底是‘醉’还是‘醒’,虽然保全了自己,但却不能够救得了可以救下的人。”
贾鞠轻笑道:“明哲保身没有什么不好。”
“是,我理解,在一群被蒙蔽的人面前,如果你直接道出实情,只会将自己置于尴尬的境界,甚至还有生命危险,可为何你不迂回一下,从另外的侧面让他们都如你一般清醒过来?”
“不要忘记一个事实,百姓永远都是愚蠢的。”贾鞠道,“我不止一次告诉过你这个道理,如果他们聪明,就不会被控制,换言之,如果没有百姓的愚蠢,便没有权力的建立,掌握权力的人也没有办法控制百姓,所以在这个世间,永远只有极少数人可以改变这个世界。”
我挪动了下身子,使自己稍微舒服一些:“百姓迟早有一天会清醒过来的,到那时候,掌握权力的人面临的就是权力的土崩瓦解。”
“哈哈。”贾鞠听完笑出声来,笑声吸引到了柜台前掌柜和小二的注意,他却没有丝毫要掩饰的意思。
贾鞠笑完后说:“这些都是我从前告诉过你的道理,可你要明白的是,即便是百姓清醒过来,还是会被下一位即将想掌握权力的人继续蒙蔽,周而复始,一代接着一代,没有停止的那一天,这便是人为何天生下来就被分为三六九等,这是很多人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好吧。”我决定认输,因为这样争论下去永远没有一个尽头,所有的问题都会在我和贾鞠的话语中不断轮回。就如皇权一般,一个深入人心的道理,总是有人去推翻,然后再建立新的道理,接着又被推翻。
贾鞠此时坐直了身子,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问我:“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我摇头,我猜不透贾鞠的心思。
“除了这周围的环境和这并不会让人觉得舒心的茶水,一切都如多年前在宫中一样,我和你对坐在一起,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但却觉得十分自在。”
“是。”我答道,“只是那时候,你在说,我在听,不会与你争辩。”
贾鞠默默点头,许久后才说:“你虽然没有争辩,但心中却将我的话默默记下,再融合变通,归为己用。可当你踏进这个客栈的时候,我感觉到,你已经变了,变得知道如何去操控他人,而不是被他人所操控,这很好,至少你开始懂得除了生存之外还有其他事情值得自己去做。”
当时,我很想告诉贾鞠,其实我并没有变。变的只是他自己,他对我的看法。最终我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我担心话一出口,贾鞠又会产生出其他古怪的想法,从而导致他加重对我的不信任。眼下,我需要贾鞠对我的信任,如果他不信任我,那么接下来我要告诉他的事情,他只会当做是我的一个阴谋而已。
“我很好奇,你离开武都城之后去了什么地方,现在又准备去何处?”贾鞠终于开口问了我这个问题。
我思考了半天,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讲起,最终决定问长期呆在北陆的他,一个他也许会感兴趣的话题:“你在北陆久居,有没有去过冰海?”
贾鞠很奇怪我会问他这个问题,看着我道:“当然,我时常会去冰海边上,你接下来难道准备去北陆吗?”
我点头:“对,我原本是去北陆,那是受人所托,前去找你,寻求你的帮助,因为这件事除了你之外,没有人可以办到。”
“哦?”贾鞠脸色一紧,“何人所托何事?”
“挚友所托,关于东陆存亡之大事。”
'第一百七十六回'选将
江中,龙途京城,禁宫,腾龙殿。
年仅七岁的卢成习身穿龙袍坐在那张对于他来说无比巨大的龙椅上,显得很是滑稽。就连身边那位贴身太监都觉得自己站在旁边相对于这个小皇帝来说太过高大,干脆跪在一旁,垂首聆听。
腾龙殿上,左右两侧都站着所谓的文武百官,说是百官,其实人数加起来不过二十人,但其中并不包括摄政会中的那些重臣。卢成习登基后,在天任的授意下,立即解散了摄政会,将权力收回皇族的手中,同时将一部分蠢蠢玉动的重臣软禁起来,不得参与朝事。
天任站在卢成习的跟前,展开刚刚由兵部和吏部所呈上的奏折,奏折内清楚地写着卢成习宣布登基之后,江中平原各州城对此做出的反应。其中大部分人虽然已经宣布重归皇朝的统治,即便是重新悬挂了旗帜,但并没有如从前一样上缴税金钱粮。
天任很快看完奏折,合上之后迟疑了一下,又将其递交给在身边站着的阗狄。阗狄虽然接过,但并没有翻阅,只是拿在手中,目光依然呆滞。
天任见阗狄没有翻阅奏折,知道他如今对这些所谓的朝事也不会有任何兴趣,干脆走下台阶,跪下道:“皇上……”
“没什么事就退下吧。”七岁的卢成习按照平日内天任所教说道。
卢成习此言一出,殿内其他二十名官员都不由得身子动了动,虽说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不管如何,上朝的过场还必须是要有的。
天任皱起眉头,将头俯低:“皇上,江中下属各州城大部分已经宣布重归皇朝,剩下少部分州城太守还拥兵自重,但不足为患,迟早他们还是会迫于压力宣布回归皇朝的。”
“甚好”卢成习打了个哈欠,一个七岁大的孩子毕竟不适合早起,从屁股挨到龙椅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已经开始怀念自己那张温暖的床了。
“皇上,眼下对于皇城来说,还有一个大患,此患不出,京城的头顶就如同悬着一把铡刀一样。”天任的话并没有说完,他今日的目的还未达到。
“爱卿平身,爱卿直言。”卢成习几乎像背诵书本一样说出那八个字,说罢还揉了揉自己的双眼,显得很是不耐烦。
殿内的那些官员们,有几个已经忍不住低下头笑了起来。
天任略微侧头看了一眼,几个发笑的官员立刻止住笑,因为他们担心早朝一结束,就会被殿外等待着的皇立圣教铁甲团以莫须有的罪名带走。这种事情已经不止发生过一次了。
天任起身道:“皇上,离镇龙关最近的城池,有粮仓之名的武都城如今还落在蜀南王卢成梦的手中,虽然臣已经遣人前去索要,但使节竟被鞭打后赶出城外,长此以往,恐怕会出大事。”
卢成习又打了一个哈欠问:“国师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理?”
天任立刻回答:“发兵攻打夺回武都城那是京城的命脉”
“好吧朕准了”卢成习揉着双眼说,巴不得立刻退朝。
天任忙道:“皇上,派谁领兵较为合适?”
“国师与相国大人决定便可退朝”卢成习耐心已经被磨光,挥了挥手,在旁边太监的搀扶下,从龙椅上爬下来,提着那宽大的龙袍转身离开。殿内所有官员立刻跪下,齐声呼喊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卢成习走到殿后的那扇朱门时,还不忘记转身看一眼,却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