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臣与王子-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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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提出建立谋家村来的便是三朝元老,也就是那个被称为大奸臣,大贪官的相国溪涧。虽然鬼鹤老师在心中并没有写明白,是如何从已死的溪涧处得知这件事,不过却查到溪涧的身份并不如自己所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因为关于他的种种,没有任何典籍可查,即便有些零散的资料,但也都是编造出来的。”
苔伊抬起头来,看着贾鞠道:“这么说,溪涧这个人好像是凭空出现,如同那些神仙一样,突然降世?”
苔伊并没有说玩笑话,她的这种形容几乎如鬼鹤在书信中所写的一样。更奇怪的是,皇甫英飞那朝谋臣之后,按道理还有一位谋臣之首,应是鬼鹤的老师,但那个人的所有资料都从大滝历官的记载中所删除,没有留下一点文字记载。就连鬼鹤自己都从来没有提到过那个人到底是谁,又去了什么地方,最终结果如何,就如同鬼鹤自己根本就没有老师,当年的皇甫英飞根本没有徒弟。
不过眼下最终的是那个溪涧,苔伊在宫中也查过不少书籍资料,就算是在民间所流传的一些小故事、说书人的段子之中,都找不到半点溪涧的往事,曾经她以为是因为溪涧权倾朝野,压制住了百姓的言论,后来想想,完全是因为没有头绪,连编造故事都没有一个合理的基础。
“溪涧虽然贪腐,但随做的一切竟然没有遭到皇室的追究,相反万事都拜求于他,从不拒绝他提出的任何要求,在这点上,和阗狄有些巨大的分别。我在位之时,阗狄想皇帝进谏,几乎没有任何要求,当时我想大概是因为皇室需要平衡这两人之间的力量,所以才安插了性格如此迥异的两人在左右相国之上,现在想想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为何?”苔伊问。
“权利游戏之中,一般最终的结局都是很悲惨的,但这两人互相斗了这么多年,总是在要置对方于死地之时手下留情,看起来就像是在戏台上唱戏,玩弄的并不是对方,而是世人,好像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一样,看似合理,但却离奇。”
苔伊笑笑道:“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这样才最不惹得他人怀疑不是吗?”
“大滝皇朝从第一任谋臣死后开始,其后几乎每隔一两个皇帝就会发生逼宫政变之事,而政变之事细查起来,都与当朝的谋臣有着莫大的关系。但这对谋臣的观点之上,两人却有相同的观点,你要知道,当年在宫中,两人总是会很默契的用相同的观点来看待我,不,应该说对付我。”
控制一个人的身体和控制一个人的思想,两者选一,任何一个聪明人都会选择后者,只要控制了这个人的思想,他的身体即便不在自己的身边,也不碍事,只要心在,人便在。
一个人不是万能的,但想成为万能之人,最好的办法便是将所有人为有用之人都纳为己用……
这便是权术的根本。
'第一百三十一回'推断与判断
“关于谋家村的一切,应该就到此为止了?”苔伊试探性地问道,她并不相信贾鞠就只知道这些,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最聪明的地方不是他总是能预料到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情,而是他总是在被人控制的时候,恍然大悟,然后想出最佳的应对办法,跳出别人的掌控之内,不过在这个前提下,他可以牺牲一切,用以换取自己的性命。
苔伊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可以用爱来诠释一切,即便是被利用,也是心甘情愿。在宫中多年,她便已经发现好像坐在谋臣之首那把椅子上的人,都会有这样一个相同的特点,无论是贾鞠还是谋臣。
也许是因为她心中对这两个男人存有两种不同的特殊感情,所以忽略了自己最终想要的那个归宿。贾鞠,对于苔伊来说,既是帮助自己报杀父杀母之仇的恩人,也是情窦初开时自己第一个喜欢上的男人。而对于谋臣,仅仅是因为那句“宫中四年,同床共寝,清清白白”?苔伊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去彻底弄明白,只需要知道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需要报答谋臣对自己的那种“恩情”。
恩情分许多种,在你得到一份无私关爱,但没有重视的时候,你便多了一份罪孽。苔伊想洗清这个罪孽在身上所烙下的印记,也许可以从现在开始……
苔伊见贾鞠一直没有回答先前自己的提问,也便沉默不语,她和贾鞠在一起多年,太清楚这个男人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不是一个残忍的人,却在心中藏着一把可以斩断世间一切的利剑,爱情对于他来说,形同虚无,根本无法比得上天下那些受苦的百姓,而同时苔伊也没有办法将自己划归于天下那些受苦百姓之中,来接受贾鞠的那份博爱。
长久的沉默之后,贾鞠终于开口问道:“你还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将自己知道的一一告知于你。”
苔伊最关心的问题肯定还是谋臣,因为要揭开他的身世,就必须要从他从小就戴着的那张面具开始。
也许揭开了这个秘密,也可以了却了自己心中的心愿,还了谋臣对自己四年的恩情。
“关于谋家村那些孩子的事……”苔伊说到这故意顿了顿,接着有说,“那些孩子都和谋臣一样都戴着面具吗?”
贾鞠听罢摇头道:“这一点鬼鹤老师在书信之中并没有提到过,不过以我的推断,整个谋家村之中只有谋臣一人戴着面具。我之所以能准确地判断出这点来,来自于两点,其一谋臣在宫中之时,时常对我聊起从前儿时的回忆,在叙述的过程中,他还能清楚地记起来那些孩子的模样,这就说明那些孩子不可能如他一样戴着面具。其二整个谋家村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姓谋,姓谋之人只是少数,而谋臣所说谋家村之中有本家和分家之分,而他只是分家的孩子,而本家孩子到底是什么模样,叫什么姓什么,他从未提起来过。”
苔伊想了一会儿,起身道:“如果说谋臣是唯一一个在谋家村戴着面具的孩子,那就说明他这张脸必定不能被世人所看见……”
贾鞠却不同意苔伊的分析:“不,我相反认为那只是始作俑者耍的一个手段,你越是深究谋臣面具下那张脸到底是什么模样,就越容易深陷在这个谜团之中无法自拔,最终可能误入歧途,走入死胡同。”
苔伊此时突然问了贾鞠一个问题:“我想知道,为何你现在突然这么关心起谋臣来?这似乎与从前的你很不一样。”
苔伊的这个问题让贾鞠有些措手不及,但最终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将自己的担忧全盘托出,否则很可能之后就没有什么机会了。
“你记住几个名字,溪涧、谋家村、卢成家还有最终要的天佑宗……”贾鞠缓缓道。
“天佑宗?”
苔伊知道记住这几个名字简单,但在这几个名字之下却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却不容易得知,贾鞠从鬼鹤的书信之中判断出唯一知道这件事来龙去脉的只有一个人——溪涧。而他却早已死在了皇宫之中,还是被苔伊亲手杀死,那一剑刺下去之后,溪涧心中所知道的这些个秘密都随着他的灵魂一起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再也不会回来。
但此时让苔伊奇怪的是,贾鞠却提到了天佑宗,一个早已被大滝皇朝派军剿灭的组织。当年在江中百姓心中,比佛、道还要神圣的宗教。
“天佑宗不是已经消失了吗?当年的天佑宗惨案在整个东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听说很惨烈,大滝军以数倍的兵力围剿天佑宗,战役之后所俘虏的天佑宗门徒也五一幸免,全数斩首。”
贾鞠起身,靠在一侧,又问:“那你知道当年是谁向皇帝进谏,要铲除这个组织吗?”
苔伊摇摇头,但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她担心自己说出来之后会让贾鞠感觉到不安,干脆只能摇头。
“当年进谏要铲除天佑宗的是溪涧。”
贾鞠说完,苔伊微微点头,这个答案果然如她心中所想的一样。这实在太容易被推断出来,可越容易推断出来的事情,她越会去故意装傻充愣,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让贾鞠觉得自己并没有在追赶他的脚步。她是一个女子,女子只能追随男子的脚步,而不能追赶男子,这几乎就成为了这个时代的一种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也是因为这个道理,无数有才的女子被埋没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虽说平日内贾鞠无数次鼓励苔伊不要隐藏在幕后,应该站出来以巾帼红颜的形象示人,虽然苔伊已经成为了天启军中唯一的一名女将军,即便如此她心中依然存有顾及,这个顾及就在于贾鞠对自己的看法。
男人好,女人也就好了,这是普通贤妻良母根深蒂固的想法,可到了苔伊却没有任何用处,即便她在心中认定贾鞠是自己的男人,可贾鞠也从未将自己当成她的女人。
无名无份,迟早有一天会让一个女人伤心玉绝。
“这是鬼鹤老师在书信之中所提到过的?”
贾鞠点头:“对,我并不怀疑鬼鹤老师在心中所言,因为我还身在宫中之时,每日都与溪涧有接触,依我来看,这个人并不如表面上看得那样简单,虽然他贪腐,可我觉得这只是他在表面上所做的文章,而每做一件事都有着他特殊的目的。”
“为何这样说?”
“溪涧几乎没有任何主动的行为,他所做的每件事都与阗狄背道而行。如果阗狄在朝上香皇帝进谏说不能大兴土木在民间修建行宫,那么溪涧就会立刻站出来,反驳阗狄。一开始,溪涧的这种行为并没有让我觉得奇怪,后来我突然间明白了,因为他的身份,和世人给他扣在头顶上的大贪官、大奸臣的帽子,所以你并不会觉得他的做法是非常刻意的,只会觉得大奸臣就会那样做,而在朝中最大的奸臣是谁?那就是溪涧。反之,好像从溪涧这个人突然出现成为相国那一天开始,他的贪腐之名就传遍了天下,但至于他到底贪腐了些什么,做了什么事情,谁都不清楚其中的具体一二,这难道不可怕吗?我从公众官吏中所记载的文字来看,溪涧之所以要进谏皇帝铲除天佑宗,并不如民间传言的一样是因为天佑宗的那个预言。在那个预言现世之后的多年,大滝皇朝才下令铲除,以皇帝多疑的性格来讲,这很说不通。事实是,溪涧发现天佑宗的门徒已经渗入到了京城之内,各个行商大户,甚至是乞丐群落之中。于是溪涧便以天佑宗要造反,改朝换代作为理由让皇帝借题发挥将天佑宗全数铲除。”
“天佑宗当年真的发展有那么壮大?”
“天佑宗在整个东陆到底有多少门徒,多少信徒,我想包括他们自己都不清楚。按照战役的记载,天佑宗剿灭战之时,与大滝军对抗的天佑宗门徒不过几千人,而信徒有多少,却不得而知,当然不排除有人提前逃脱。”
“天佑宗领头的是谁?”
“没人知道,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他们的大门主本人,更不知道他到底是谁?来自哪里?向天下百姓谣传那些大滝皇朝即将覆灭的言辞又因为什么。”
“至少他猜对了大滝皇朝即将覆灭的这个事实,不是吗?”苔伊笑笑道。
贾鞠微微点头:“如果我成立一个和天佑宗相同的组织,我也可以用自己的预言来蛊惑人心,大滝皇朝的覆灭要几乎都是迟早的事情,只要卢成家的人还统治着这片土地,即便有太平,也不会持续太久,不同的身体内都流着相同的血液,那是一股渴望权利的疯狂之血,并不会给这个世间带来永世的太平。”
苔伊听罢又问:“你说的天佑宗和溪涧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天佑宗没有消失,这是我的推断,而溪涧那样做似乎有些可以,刻意得不得不深思他为何要去那样做?回想一下,天下间人人都知道溪涧是一个只注重自己本身利益的人,而他又巧妙地将自己的利益与皇室牵连在一起,这一点让皇室不得不听从他的建议,做一些他想做的事情。可在剿灭天佑宗这件事上,对他溪涧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天佑宗充其量在百姓心中也只是一个宗教,而皇室卢成家的心中也只是一个没有开始真正对抗朝廷的半武装组织,就算他们撒布谣言说大滝皇朝要覆灭,可事实他们并没有煽动百姓造反,而是鼓励百姓勤耕多劳,如果卢成家要有心剿灭天佑宗,早在预言散步之时就动手了,为何还要等到溪涧的进谏呢?”
'第一百三十二回'闺智
火盆中的木柴已经快烧尽,苔伊起身从旁边的竹筐之中捡了些木柴在火盆之中放好,拨弄了一下木柴后,又给贾鞠倒了一碗隔夜茶,递到他跟前,在看贾鞠喝光之后,才说:“隔夜茶多身体并不好。”
贾鞠摇头道:“就如喝酒会伤身,会让你变得迟钝是一个道理,只是有酒瘾的人你是没有办法轻易劝服他不再喝酒的,你能说服今天的廖荒不再心急攻打佳通关,占领建州城,那就能说服我不再喝隔夜茶,这其中的道理都一样,大多数人真正关心的并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自己的情绪,就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