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旌旗(下)-第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而这一日,刘香特别命人交代他去一个地方接收货源,在唐月笙婉拒一起前往后,只得独自而去。
却不知,当他踏上陆地,见几个熟识的弟兄拖拉着猪只牛羊走来,心头旋即浮现一阵阴霾。
这个画面他太熟悉了!原本以为刘香口里的取货是和供货栈交易,没想到原来是在洗劫村庄。
要知,现今朝廷依然实施海禁,住在海口的百姓一不得下海,二又无农地耕作,生活已比一般人更贫苦,而今他的义父却将劫掠目标放在这样的地方,实在令他难以接受。
“汉卿,快,山坡那里还有好几户,看起来挺好过……”刘香得意左右手之一的黄津,一手抓着四五只鸡,一手遥指远方,兴奋的朝他说着。
莫汉卿目不视他,缓缓步入村庄,然而,只走到村口,脑袋完全处於怔忡状态,完全无法反应。
不知是否这村庄本就穷困,还是遭到过於无情的摧毁,触目所见,尽是一片狼藉;屋瓦残破便罢,沿途望去全是屍骸,几十个弟兄其中穿梭,几乎是一手取物一手杀人……
突地,耳边响起很久之前,唐月笙对自己说的话——自福州一役惨败,刘香为求重振,是走到哪里,抢到哪里,曾经还夜犯潮州惠来县城,掳人登舟,发票取赎,真是什么卑劣的手段都有……
“以你这热肠子,怎么会想当海贼呢?”曾经,唐月笙这么问他。
是啊,为什么呢?
记得很久以前,几乎只在海上与夷人、倭寇、商船交易买卖,除非对方毁约先行动手,我方难免自卫抗御,这时生死存亡各凭本事,当然也就没有什么道德压力,所以,曾有一段时间,莫汉卿只认为自己是游走律法边缘的海商而非海贼。
谁又想得到,福州外海一役后,短短两年光阴,时局遽变,人事全非。
一进船舱,原本坐在床上,透过小窗望着外头的唐月笙便转脸看他。
“成果如何?”唐月笙淡淡问着,嘴角那几乎分辨不出的冷笑,看在莫汉卿眼底更是讽刺。
直过好半天,莫汉卿才茫然若失的坐到床缘,喃喃道:“你早知道他们是要劫村?”唐月笙深吸口气,道:“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从福州一役后,刘香的行事作风就变了,他和供货栈交易,多半毁约越货,就我所知,后来除了红毛番人,已没人愿意和他来往,现今他连他们都得罪了,要想存活下去,劫村是预料内的事。”
唐月笙说得轻描淡写,然而字字钻到莫汉卿心口却如针砭,竟是痛得难以呼吸。
看着他痛苦不堪的模样,唐月笙不由得皱眉道:“汉卿,这里你不能再待了……”
他太了解莫汉卿了;他知道,一旦那些违背良知的掠夺再重演下去,他的心灵一定会扭曲,更可能会疯狂!
莫汉卿抬眼瞧他,心里一阵茫然;难道,就这么走了?在刘香最需要他的时候,弃他不顾?
唐月笙明白他这未出口的顾虑,不得不暗叹一口气,从身后环住了他,将脸靠在他肩头,任由那热烈的呼吸吹到他颈项。
莫汉卿感受到唐月笙无言的支持,心里很感动,也了解他那句“这里你不能再待了”的重量,只是,他更明白,自己走不了,哪怕未来是一条血淋淋的道路,他已知道再也无法回头。
唐月笙全身赤裸,坐躺床边,那原本苍白的肌肤,浮上层层艳红,而莫汉卿则跪在他身前,用嘴,温柔的舔舐,含弄着他那渐渐昂扬的下身、腿根……
“呼……嗯……”唐月笙毫不避忌的从嘴里溢出舒畅的呻吟,微微扭动的身躯,因情欲激烈而弓起身,瞬间令肚腹充满浊白液体。
趁着唐月笙神情迷茫时,莫汉卿站了起来,伸手抹了那些体液,遂即将手滑入他臀下——
“啊——”唐月笙像受到惊吓般缩了身子。
莫汉卿却及时抓住,用复杂的神情瞧着他。
唐月笙喘着气,吃力的抬颈,不知所措的望着他,直过大半天,才再度躺平,双目直视屋瓦;那神情,恍若历经了一场激烈的天人交战,如今,终究妥协。
或许是欲令智昏,一向总是守矩安分的莫汉卿,见他一副甘于承受的模样,竟也就毫不客气,再度将指头深入那紧密所在。
只见到唐月笙瞪大眼,身体像受到电击似颤动了下,双手霍地抓紧身下的薄被,同时嘴里溢出痛楚的轻叹;他很想阻止莫汉卿接下来的举动,可是有个意念拉住了他,令他不得不深吸口气,闭上眼,忍住那溢满胸腔的惊慌。
莫汉卿的手开始规律的抽送,连带让他的身体以一个诡异至极的韵律轻轻动着,嘴里的呻吟也越加难抑。
不久,莫汉卿抽开了手,停止动作,唐月笙忍不住暗哼一声。原本,他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不由得松下神情,怎料莫汉卿竟忽地抱住了他双腿,让自己挤于其间……
唐月笙顿时一怔,随即狠狠吸了一口气,但是接下来的侵略却令他再也无法平心静气。“啊——啊——不要,痛!”
印象中一向自负骄傲的唐月笙,此刻竟从嘴里发出痛楚求饶声!而且,随着莫汉卿越加疯狂的动作,声音越来越清晰——只是那呼喊却是痛苦中又混着欢快!
钟凌秀双目斗然睁开,全身热汗济潸,腰腹及至腿根间的麻痒令他粗喘难平、心跳狂乱——为什么这段日子老是想起那一幕……明明是如此淫秽的画面啊,竟让它乱了自己的心智、起了反应!
他很想骂出声来,可是,那越发肿胀的下身令他难堪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深吸口气,企图以真气压抑,却发觉根本无法集中精神,最后实在忍不住,侧起身,伸手而下,自我爱抚起来。
随着速度加快,热烈的白浊体液终于激射而出,胸口的浓重阴郁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是一抹说不出的畅快,然而,当那略带腥臊的气味直窜鼻腔后,却又令他忍不住失声痛哭。
“扣扣扣——”敲门声,让他有了定下心神的动力,他霍然坐起,胡乱的抹抹泪,冲到桌边,将一大壶茶全灌入口中,才凶恶道:“是谁!”
“公子爷,小的给您送晚膳。”原来是店小二。钟凌秀这才发觉,原来下午一寐竟然睡了这么久。
他将自己整理了一下,打开门,默不吭声的望着小二将一盘饭菜端正的置于桌上,正当他要退出去,门口忽地冒出一个身影,劈头就道:“副舵,属下已查到……”
然而当来者抬眼与钟凌秀四目相对后,却突然一脸错愕。
这同时也令钟凌秀惊觉不妙。
原来,自到沿海,钟凌秀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用什么面目回到郑氏船队;因为此时他双颊疤痕已淡得几乎快看不见,本来想以易容的方式胡混过去,但是每月两次的船主议事必定要出席,而他,实在没有把握能瞒住精明至极的郑一官,尤其自己又失踪日久,肯定会遭到质疑。
另外,还有一点,虽然当初郑一官亲手废了唐月笙的内力,然而,今天郑氏船队有这样的局面,唐月笙确实功不可没;因此,每次议事,谁都能感觉到,郑一官对他仍存着一份谁也摸不透的意念,是欣赏,是爱惜,更是无由的依赖。
所以他很清楚,一旦将唐月笙和自己重新放在郑一官心里的天秤上衡量,那绝对会迅速失衡,倾往唐月笙。
而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否则,所有的苦都白受了!
基于此,回到闽南后,钟凌秀一直让自己隐伏在一间客栈里,暂时先以书信联络火舵船员,然后编派了一个身染恶疾故暂时不便见客的理由,得以隔着房门交代许多事,怎料这一个失神,竟然和来人碰了面。
“呃……你、你是杨副舵?”
他是火舵的三副手,何方时。过去,可说是唐月笙的左右手,掌理整船火器、炸药,除了唐月笙,没人叫得动他;一直到唐月笙被除去舵主身分,他才转而听命于钟凌秀,然而在诛杀唐月笙的过程里,他却找尽理由来避免介入,因此,钟凌秀对他颇为防卫,如今又让他碰个正着,不由得起了杀机。
主意既定,钟凌秀的心也稳定了下来;他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淡然一笑:“正是,你来得正好,快进来,告诉我,我交代你查的事如何了?”
何方时站在门边,凝视着这张绝俗的面容,心里百般疑惑,直待店小二退了出去,仍然没有进门。
“杨、杨副舵,你的脸……”
“这就是我会失踪数月的原因,你先进来坐,我慢慢再解释给你听。”钟凌秀装着一副自在的模样,兀自倒了两杯酒,朝身边的位子一指。
何方时心头暗忖,他的声音、语气未变,确实是杨福儿,然而,别说杨福儿有着一身不修边幅的打扮及杂乱的头发,光是他脸上那两条丑恶的血色肉疤,每每见了都教人不寒而栗,实在与眼下这面目清俊的公子爷相差太多!
钟凌秀瞧他仍然动也不动,便自怀里掏出一个令牌置于桌上,淡淡道:“人你认不出,这镔铁令牌总认得吧?”何方时轻瞥一眼,虽然心下狐疑,终是抬步走了进去。
待他谨慎万当的坐了下来后,钟凌秀依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道:“你刚说你查到什么事?”“莫汉卿确实已和刘香会合,而且咱们船队有几次和他们在料罗湾碰上,他都有出面。”
“哦……那我要你们放的消息呢?”
何方时深吸口气,道:“嗯,放了,就不知道他们信不信。”
钟凌秀冷冷一笑:“信,会信,刘香性情多疑,一定会信。”
不知为什么,眼见这绝色面容露出如此笑容,何方时心头竟莫名胆寒,然而,想到他要舵里流放的消息这样惊人,他终于鼓起勇气问:“副舵,那……舵主真的与莫汉卿走一路?”
钟凌秀抬眼瞧他,淡淡道:“你到现在还叫他舵主,可见得你对于总舵主的决定似乎不是很满意?”
“呃……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你有这层意思,也算是念旧了,就算总舵主知道我想他也不会介意的,”钟凌秀站起身,双手后背,缓缓来到他身后,平静道:“对了,你刚不是问我,我的脸怎么回事?”
何方时本来也想站起身,却被钟凌秀自身后轻轻搭住了肩,因此一时间也不好动作,只能道:“是。”
“说到我那两道疤……其实是自找的。”
“嗯?”
“当初我家船队被郑一官那狗贼全数歼灭,父子兄弟无一幸免便罢,偏偏有几个不肖的家伙倒戈相向,举手投降,害得我要混进郑氏船队只好毁容了……”
由于钟凌秀的语气实在太平静,一时半刻何方时还没反应出来,待仔细咀嚼,顿时心下大惊,正想站起,喉头却被人以虎爪一扼——
“副、副舵……”
何方时在火器、炸药方面是能手,但论起功夫却只流于一般盗贼拳脚,因此本就不是钟凌秀的对手,再加上又是以偷袭的方式,根本猝不及防。但觉紧锁的力道越来越强,何方时反手抓着钟凌秀的手却扳不了他半分,脸色不由得越加铁青——
“不管怎么样,我也让你做个明白鬼,”钟凌秀手上劲道不断加重,同时面无表情的欺到他耳畔,森然道:“你听好,我是钟斌之子,钟凌秀,若你死不瞑目,做了鬼想复仇,千万别找错人!”
话一落,钟凌秀一手扼紧他的喉管,一手运气朝他天灵盖狠命一拍,何方时旋即断了气,放开手,人已软绵绵的滑落地上。
钟凌秀冷冷瞧了尸身一眼,确定他不会醒转,才倒酒往嘴里送,却在喝了大半盅后,感到气血一阵逆流——他顿然想起李骐风一直千交代万交代的事——非本家出身而使摧心掌,伤人一分伤己七分。
而刚刚一时动气,又使了摧心掌,之前消失的阴郁气息又尽皆回笼。
这……就是杀人的代价吗?
如此体悟令钟凌秀心头不由得浮升一阵凄苦。
直怔立许久,才强忍着不适,挪步走向黄铜镜前。眼望这张苍白铁青的容颜,他的心一阵抽搐,难道,真的要再度把这张脸毁了?
一直知道莫汉卿的情感异于常人,更明白长久以来,他都把眼光锁在自己身上,说真的,他并不真的那么反感;若不是曾有那段羞辱的过去,或许,早就试着去体会。
不过,现在怎么想都是多余的;而今,他的眼光终于移开了,心也跟着移开了。
自己对于他,什么也不是了!
那么脸蛋毁了就毁了……又有谁会去在意呢?
钟凌秀自鞋内拔出一把匕首,颤动着手,试着在脸颊上比划着——不行,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