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谣-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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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让我到省日报社报到。”
豆刚不再说话。
下午,豆刚一个人冒雨返回了桦树湾。
晚上,黑达回来,听说石晶已经走了,他就对豆刚说:“啥时你们结婚,我送一套垣市的楼房给你们。”
豆刚说:“黑叔,这结婚还是遥遥无期的事,您就别操心了。”
“唉?瞧你这孩子,这叫啥话,我看你们不是挺好的吗?结婚还不是说办就办的事?”黑达不解地问。
“也许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豆刚无奈地叹了口气,进了另一个房间。
当然,黑达没把豆刚的婚事想得复杂。因为他觉得两人合适就结婚,这没啥可争的。因为他压根都不会想到,豆二嫂这个未来的儿媳妇石晶,就是市农行石行长的女儿。
第十九章 男人闯关(1)
第十九章 男人闯关(1)
还不到大暑,桦树湾就进入雨季。
这几天,连降暴雨。接着又是阴雨缠绵。
黑达早早起来,一看,外面整个是白茫茫一片。云雾憋目,远处的山峦,近处的物体再也看不清了。只有寒索的
风裹着阴冷的雨,还夹杂着冰雹。
气温骤然下降。
唉,山上的气候真是多变。黑达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早上没吃饭,又冷又饿。他想,战争年代红军爬雪山过草地,那大概更是不易吧。
伙房做饭的大师傅,家在附近的村,昨天下雨没回来,黑达他们几个人,只好费了老大劲,用湿柴、湿煤生了
火,又点了土暖气。好不容易,才做熟了中午饭。
正吃饭时,就见矿上养的那条法国纯种大狼狗,不知从哪儿跑回来了,浑身湿淋淋的,脖子上还有个绳套,搭拉
着半条绳子。明显被人勒过,一只眼睛还滴着血。
大伙明白了,这条从来不拴的狼狗,肯定是遭人暗算了。它是自己拚命挣断勒它的绳子才跑回来的,只见它的一
条腿也拐了。
黑达气愤地骂:“这是啥人干的?真他娘的赖!”
碰上这样的鬼天气,近村的工人都不会来上工了。井下一连就停了三天工,黑达心焦得厉害。
前些时,上面开始整顿超载,使得煤炭市场紧俏,煤价暴涨。
瞅准这个机会,黑达更新了采煤设备,新上了一台掘进机,买了一批坑木,而且还买了辆桑塔纳。
说起这新车来,还有个小故事--
那天他到古镇派出所办事,所长金玉来一看他还开着那辆“212”,就笑着问他:“黑矿长,怎么不买个好
车,这么大的老板坐个破“212”,多没意思?我这儿有个桑塔纳,你看看怎么样?”
黑达一看那辆崭新的红色桑塔纳,竟有些喜爱。“金所长,这,得多少钱?”
“跟你,我就不说虚了。这车刚买没几天,十八万,这儿有发票,原价给你!车牌照啥的我都上好了。”
就这样,黑达又坐上了桑塔纳。那辆“212”就让豆强先开着。
经过这一番大的折腾,黑达又投进去近八百万元。他决心抓住机会,大干一场。没想到,天公偏偏不作美,连阴
雨下得他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这几天,天天手机、电话响个不停,有那么多人都跟他联系要煤,可在这节骨
眼上,自己的矿却停了产,一马车煤都采不上来,他能不心急如焚吗?他一心盼着天快些放晴。
虽然黑达嘴上说:“瞧这雨,下吧,下吧!整天忙,正好歇几天。”可他私下里却一个劲儿嘀咕:这一天就损失
好几万哩!就因为忙,黑达一直顾不上找第二个井口,就让豆强在他的矿上帮忙。准备给豆二嫂盖五间大正房,
也只是刚打好了根基。
这下倒好,连阴雨一下,别说采煤,啥都干不成了。
等到第六天,天终于放晴了。
黑达望着满天的霞光,高兴地大笑起来,连额头上的几道皱纹也一下子舒展了。他下令让工人们改两班制为三班
倒,抓紧生产赶进度。
主管井下采煤的技术队长张三,每天都要下矿井巡视。他知道,越是在生产紧张的时候,工人越容易疲惫,也最
容易出事。因此,他不敢有丝毫马虎。
这天,张三在井下发现有一处渗水的地方。开始他没大在意。因为矿井里每天都有水渗出,这是常有的事。可
是,一连几天,他发现那个地方的渗水速度越来越快,而且出水的力度也明显增强。本来井下有抽水机,每天都
在往外抽井下的积水,最多也就没到工人的脚脖子。
可是,几天后,张三发现井里的水位在上涨,已经没到了矿工的小腿。再看渗水那个地方,已经漩下一个大坑。
他在周围的井壁用钎把敲敲听听,再听听敲敲,他已经听出有一种空旷的声音传得很远、很深。
张三立即出井,向黑达汇报说:“矿长,井下发现异常情况,先停工?还是?……”
“啥?停工?你以为这是闹着玩儿吗?这工说停就停?停了工一天七八万谁给?”黑达拧着眉毛,火巴巴地盯着
戴了矿工帽,穿了雨靴的张三。
“不是,黑矿长,我是说再采煤,可能有危险!……”
“危险,有啥危险?死个把人的,咱有钱顶着,咱还怕啥?”
“老板,这不是死个把人的问题,也不是钱的问题,我是说,弄不好,怕是井下要发生塌方!用咱们的话说,就
叫冒顶!”张三的声音大了起来。
“张三,我可告诉你,现在煤矿的生意正红火,你可不能说这败兴话。塌方,啥他娘塌方?啥他娘冒顶?听着都
新鲜。咱这么好的矿哪能发生塌方?上次发生片帮还不是因为坑木腐朽,如果你早换坑木,能发生那压死人的事
吗?”
“矿长,我是上来向你反映井下的情况,你不要扯三扯四的。”张三有些不高兴。
男人闯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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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张,你刚才说要发生塌方,你能肯定吗?你敢肯定吗?”
张三犹豫地说,“当然,这谁也不敢百分之百地肯定。可是,……”
“这不就得了。现在都火烧眉毛了,你知道前几天停工损失有多大,还不趁现在机会好抓紧时间补上?如果再下
雨咋办?”看张三不吭声,黑达又说,“这样吧,老张,你领着工人先干着,别的事过两天再说,啊?”
张三看黑达这样说,不再反驳,可是他心里明显地有些瞧不起这个不懂行的矿长。心说,这回咱听你的,出了事
你自己兜着。
等张三再次下井后,就发现那水已经没过工人们的膝盖。他立即喊了两个工人,找来坑木,先堵上出水口,出水
才减慢也减小了一些。
下午,张三又不放心地下去查看,发现井里的水已经齐腰深了。他立即下令,赶快停工,让所有在井下作业的中
班工人都撤出。然后,他就带着两个懂技术的工人在井下采取紧急措施。
吃了中午饭,黑达在床上躺不住,就出来在矿上转悠,见工人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有的在聊天,有的在打
牌,还有几个南方的工人在冲澡,马车都在那儿闲着。井口也不见有马车拉煤出来。
“这是咋回事?你们咋不上工?”他问。
“张队长给我们放假,今天不让采煤了。”一个工人说。
“啊?不让采煤?谁给他这样大的权力?”黑达火头冲天,“给我把他找来!”
这时,张三正在井下堵水,可当他和另外两个工人把一搂粗的松木砸进渗水口的时候,从松木的四周就喷出了筷子细的水注。他们几个人的眼睛都睁不开。然而,就是仅仅这一眨眼功夫,水注已经变粗,力量越来越大。
“快撤!”张三一声喊,几个人拚命囚水往外冲。
张三刚刚跑出井口,就看到了怒目圆睁的黑达。
“黑矿长,井下透水,我们正在堵……”张三一身污水,喘着气说。
“张三,从今天起,你被解雇了!”黑达铁青着一张胡子拉茬的脸。
“啊?!……”张三愣在哪里。
“工钱我会让会计给你算清的!”
这时,另外两个工人也撤出井口。
“张队……啊,矿长,水太大,那口子根本堵不上!--水,水都快没脖子啦!--”他们满头满脸满身的黑泥
黑水,惊慌地喊着。
“慌啥?我说你们都慌啥!他娘的,老子就不信这个邪!”
黑达捋胳膊挽袖子,噔噔噔就往前走:“走,都跟我下井去!--”
黑达曾经答应过他娘,自从开矿以来,他真的没有下过一次井。这会儿,工人们一看,老板要带头下井,都不敢
()
怠慢,拿着工具,就准备下井作业。
一边的张三急坏了。他几步跑到黑达跟前,伸开俩手拦着。
“不能下,黑矿长,危险呀!--”
“他娘的,老张,危啥险?我看就你这人怕死!都跟我走!”
“矿长!不能冒险哪!--”张三拚命拦着黑达。这下黑达火了,一使劲愣把张三给撂了个跟头。“滚你娘的
蛋!--”
张三再次爬起,挡在了井口。
“你们谁也不准下井!今天有我张三在,就决不能看着你们下去送命!”张三矮墩墩的身体象座铁塔。
“你!你小子找死!……”黑达一急,就举起了手里的铁锹……眼看着黑达的铁锹就要落在张三的头上了。就在
这千均一发之际,猛然从井下传出来一阵沉闷的巨响--“轰隆隆!――轰隆隆!--”听来真如山崩地裂一
般。
男人闯关(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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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从井口喷出一股强大的水注,就把张三和黑达给冲倒了……
工人们有躲闪不及的,也喷得满头满脸都是黑灰水。人群中的豆强也被冲倒。
有几个手急眼快的工人拉起张三和黑达就往一边拖。
幸亏是斜井,污水只喷出了一股……
仅仅一瞬间,矿井消失了,令黑达和所有的人都措手不及。
海拔近两千米的桦树湾煤矿,井下发生了特大塌方、透水事故,所有的设备都毁于一旦,矿井彻底报废。所幸无一人员伤亡。
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这次毁灭性的事故呢?傻了似的黑达,百思不得其解。
“一直都好好的,咋一下子就成这样?”他只能傻傻地向每个人重复着这句话。
这样的事故,没有伤人,已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可这样惨重的打击,却彻底击垮了黑达。
他疯了似地在山上乱跑,拚命撒开脚丫子跑着。衣服被茂密的荆棘划破了。两只鞋早跑丢了,脚趾被锋利的山石
撞破,可他却浑然不觉。任凭谁也喊不住,任凭谁也拽不住……
直到被那位鹤发童颜的放羊老汉挡住去路。
“我说后生,你这是又发大财了吧?”老汉问。“有了钱也不能这样啊?钱那东西是过眼烟云,千万别跟钱较真
呀!”见黑达不说话只盯着他看,老汉又说:“看看,看看,挺好的一个后生,让钱给折磨的,都快傻啦!哎!”
老汉叹着气走了,这次,他没找到黑达的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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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上被人拖回来后,黑达就在小东房里躺着,痴痴地,一句话不说。
豆二嫂心疼地看着一下子瘦脱了相的黑达。虽然她每天都变了花样地做饭,可黑达每顿只吃几口,就把筷子扔下。
“他叔,有啥你就说出来,别老这样憋着,这会憋坏的。你要有个好歹的,叫我可咋活呀?”豆二嫂抹着泪。
这天,判小四和会计老钱来了。
判小四告诉黑达说,市晋剧团来电话催款,说他们都快揭不开锅了。
黑达不说话,只看着会计老钱。
老钱告诉黑达,说矿上还有十五万现金,剩下的就是那些煤了。
黑达抬起胳膊,指着老钱说了三个字:快-汇-款!
会计走了,判小四劝黑达说,要想开点,不行咱重打鼓,另开张。黑达只是一句话不说。
临走时,判小四又埋怨说,其实,真不该包那个啥晋剧团。
黑达还是痴痴地看着小四子,一句话不说。
半个月以后,判小四来找黑达,说他在市里新买了楼房,想用点儿钱。见黑达只看着他没理他,又说,我知道你
现在手头没现钱,这样吧,咱不是有好多的存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