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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烈火如歌-第10章

小说: 烈火如歌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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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歌顺着他的手抬起头,用力笑得灿烂: 
“出庄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啊!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记得要告诉别人,不要把所有事情都埋在心里不讲出来。不想说话,可以用写的啊。还有,不要太累,不想做的事情就不要去做,你有时候太过要求完美了,那样会很辛苦的!” 
玉自寒的微笑像温玉一样光润。 
如歌推推他:“不要笑,快答应我啊。” 
他点头。 
“好。” 
她松一口气,知道凡他答应的事情必会努力去做到。就像小时候,又聋又哑双腿残疾的他孤僻又敏感,对她的任何接近都抗拒排斥,后来,她软硬兼施再加眼泪攻势逼他答应学读唇语、学讲话、学着跟大家交流,他允诺了,并且就用心努力地做,连每一个字的发音都要做到准确完美。 
“叮——” 
玉铃铛清脆地飞响着。 
在夜色里透明玲珑。 
如歌笑: 
“要带它一起走吗?” 
那是很久以前她买给他的,让他可以“看到”风的声音。 
每当玉铃铛起舞。 
就是风在歌唱。 
玉自寒微笑:“对。” 
带着这串铃铛,就像把她带在身旁。 
“还会回来吗?” 
她问出了最担心的问题。 
玉自寒不语。 
他不知道。 
很多事情不是他能够决定的。 
“还能再见到你吗?” 
她很忧伤。 
玉自寒望着她,眼底有光芒流转: 
“会想我吗?” 
声音比玉铃铛的呢喃还轻。 
如歌大大地点头: 
“会!我会很想很想很想很想你!而且——”她好像突然想开了,笑起来,“师兄,如果你不再回烈火山庄的话,我会去找你的!” 
她的话是世上最可爱的表情。 
这一刻。 
玉自寒希望可以听见她的声音,那样,他会是幸福的人。 
他从腰间解下一块雕龙的羊脂玉佩,放入她掌中。 
“用它可以找到我。” 
她把玉佩收起来:“啊,那我一定要将它放好。” 
夜,越来越深。 
夜风带来湖水的凉意。 
玉自寒还有一件事情不放心。 
他看着笑盈盈的如歌,不晓得怎样讲才合适。 
如歌哪里会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于是站起来,绽放出山花般最具生命力的笑容: 
“师兄,你放心,我不会被打倒的!” 
她笑得很骄傲: 
“我可能会伤心,可能会难过,可能会哭,可能气得想打人!但是,我不会被打倒!每个人都会遇到挫折,我一定要努力活得很好!” 
*** *** 
烈火山庄。 
气派辉煌的厅堂。 
丝竹声声。   
烈火如歌(四)(5)   
亮如白昼。 
玉石阶前,已铺起了红毡,尽头一座玉案,一张锦椅,是庄主烈明镜的位子。 
下面左右两旁,各有一张长案,案上的杯筷自然都是金盘玉盏,极致华贵。 
这是烈火山庄各堂堂主每月一次进庄汇报的日子。 
以前这样的场合,如歌是鲜少参加的,但这次烈明镜坚持要她出现。 
厅堂中的人很多。 
从烈明镜右手边起。 
第一位是烈火山庄的大弟子战枫。 
战枫一身深蓝布衣,微卷的头发幽黑发蓝,他的眼睛同他右耳的宝石一起闪动着幽蓝的暗光。他慢慢喝着酒,身子坐得极直,心神仿佛不在这里。 
第二位是主管刑罚奖惩的炽火堂堂主裔浪。 
从没有人见过裔浪的笑容,他仿佛野兽一般,一双死灰色的眼睛,面容带着残忍的线条。他究竟有多大,什么出身,为什么对烈明镜那么忠心,是武林中始终破解不了的谜。 
裔浪没有喝酒,目光紧紧跟随着烈明镜的一举一动,好像只要烈明镜在场,他的心中就不会有第二件事情。 
第三位是主管钱财收支的金火堂堂主慕容一招。 
慕容一招手,金银逃不走。他好像陶朱再生,对生意买卖有天赋的才能,在他的经营下,烈火山庄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金银财富如雪球般越滚越大。除了朝廷和江南龙家,天下再无比烈火山庄的财产更雄厚的。 
慕容一招笑眯眯地夹着菜吃,笑眯眯地同身旁的凌冼秋寒暄。 
第四位是主管培养新血的明火堂堂主凌冼秋。 
凌冼秋年约三旬,却长了一张娃娃脸,看起来说不出的可亲。烈火山庄各堂新近的弟子都要首先经过他调教,合格者方可加入;他从各地挑选出资质一流的苗子,尽心栽培,源源不断为烈火山庄输入新血。 
他没有喝酒,也没有吃菜,聚精会神地听慕容一招说话。 
从烈明镜左手起。 
第一位是烈火山庄的三弟子姬惊雷。 
以前都是玉自寒坐这个位子,但随着他的离庄,姬惊雷递补上来。 
姬惊雷高大健壮,目若流星,心直口快,正义感极强,在江湖中素有侠名。他的武器很特别,是一双重约八十斤的流星锤,使起来却轻盈如风。 
他酒量极大,抱着一坛子酒,大口喝着。 
第二位就是如歌。 
她一身鲜红的衣裳,映着晶莹的玉肤,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灵动而俏皮。她的手指捏着玲珑的酒杯,放在唇间,犹豫着要不要喝下去。 
酒很辣。 
她觉得并不好喝。 
可是,从宴席开始,战枫就一杯一杯不停地喝。 
他喝的速度不快,然而不停喝下去,也喝很多了。 
而他平日并不是一个嗜酒的人。 
正犹豫中。 
如歌的酒杯忽然被一只水仙般纤美的手夺过去。 
雪陶醉地品饮: 
“好香啊……” 
如歌瞪他:“你面前不是也有酒吗?” 
雪笑得妩媚: 
“可是只有这只酒杯碰过你的唇啊。” 
她不知该生气,还是该不理他,整日里被他这样似有意无意地捉弄,神经早已经麻痹掉了。 
雪笑盈盈地凑近她: 
“丫头,你用的唇红是桂花香味吗?好甜蜜。” 
如歌气得两颊晕红: 
“快闭嘴!” 
雪笑得打跌: 
“瞧啊,害臊了呢!” 
他的声音清润好听,四周的人都不觉望过来。 
战枫也抬头。 
他的眼神深谙无底,在如歌绯红的脸颊上扫了一下,身子似乎有些僵硬,但立时又冷漠地继续饮酒。 
如歌看他的时候。 
就只见到他右耳黯蓝的宝石。 
这二人的神态均落入烈明镜的眼中。 
他拂须而笑,脸上狰狞的刀疤也奇异地慈祥起来。他挥手命乐班停止奏乐,让舞者全部退下,望着立时安静下来的烈火山庄众人,说道:   
烈火如歌(四)(6)   
“今晚趁大家在庄里,有一件喜事要宣布——” 
如歌看着父亲,突然间—— 
感觉到他要讲的是什么! 
她的心猛地揪起来! 
不对! 
这个时机不对! 
她冲口而出—— 
“爹!” 
如歌的喊声在安静的大堂显得分外突兀! 
烈明镜侧目看她,等她继续。 
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在他说话的时候打断他,那就是他视若明珠的女儿。 
裔浪冰冷地盯紧如歌。 
没有人可以在烈明镜说话时打断他,哪怕是烈明镜的女儿。 
“爹……” 
如歌的心好像被几十双手撕扯着,她想阻止父亲,但是—— 
她又不想阻止。 
战枫仿佛无动于衷。 
幽蓝的卷发闪着暗光。 
他在喝酒。 
如歌吸一口气,该发生的,总是要发生,与其拖得时间更长,不如就这样好了。 
她的手握起来。 
指甲抵住掌心。 
“爹,你接着说吧。” 
烈明镜朗声大笑,雪白的须发浓云般扬起: 
“枫儿和歌儿从小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如今他们都已经长大了,我宣布——下个月他们成亲!” 
如歌坐在那里,忽然觉得寂静得古怪。 
她可以看见父亲在说话。 
她可以看见姬师兄欣喜地对她祝福。 
她可以看见众人开心地大笑。 
她甚至可以感觉到右手边的雪突然将酒洒出了酒杯。 
可是,她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却能听到远处那个荒芜的荷塘中此起彼伏的蛙叫。 
她觉得静极了。 
她用所有的呼吸去等待对面的战枫。 
战枫。 
在一片恭喜之声中。 
缓缓抬头。 
一双暗黑的眼睛。 
深蓝已然褪尽。 
幽蓝的宝石透出死亡的气息。 
他冷冷望住开怀的烈明镜,声音冷硬如刀—— 
“不。” 
如歌听到了。 
她的心—— 
一直一直向下沉…… 
她以为她会痛苦,她以为她会被痛苦一寸寸剐掉,可是,她僵冷的身躯居然连痛苦也不再能感觉到。 
*** *** 
那一刻。 
月光下。 
青衣的玉自寒轻轻抬起头,望向烈火山庄的方向。 
他在庭院里,坐在轮椅中,清俊的面容淡若远山,明净的眼中染着牵挂。 
仿佛有风。 
树木上悬挂的碧玉铃铛,叮当脆响,初而零散,既而狂乱,挣扎呻吟呐喊。 
然后寂静。 
“叮——” 
铃铛中那颗玲珑的心,似一道寒光窜过,顷刻间炸成碎片,千片万片,每一片都小如微尘,晶晶闪光,向天际飘去。 
玉自寒伸出修长的手,柔声召唤。 
晶光们跳跃、犹豫、踯躅…… 
手掌怜惜地微拢,将那些碎屑呵护在掌心,流光溢彩的晶芒闪闪流淌,像一曲哀婉的歌。 
“他,仍是伤了你的心吗……” 
玉自寒叹息。 
风,将玉自寒的青衣吹向烈火山庄的方向…… 
*** *** 
烈火山庄。 
烈明镜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枫儿,你知道你在讲什么?” 
人间烈火,冥界暗河。 
随着暗河宫隐出江湖,烈火山庄的命令就是天下武林不可违抗的意旨。 
烈明镜说出的话,没有人可以违抗。 
战枫冷笑。 
笑容带着十二分讥诮。 
“不!” 
他重复一遍,声音不高,但在场每个人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色为之变。 
烈明镜的三个弟子中,玉自寒身有残疾,武功难以练到极致;姬惊雷一双流星锤威力惊人,独步武林,但可惜性格火爆易冲动,难以服众;而战枫,年纪最轻,却身为大弟子,一把天命刀使江湖中人甘为臣服,兼之他性格坚忍、遇事指挥若定,庄内众人皆认为他将是下任庄主。   
烈火如歌(四)(7)   
但是,他居然当众违抗烈明镜! 
姬惊雷虎躯一震: 
“枫师兄,你今晚喝得有些多了。” 
战枫好像没有听见。 
冰冷对视烈明镜。 
烈明镜雪白的须发烈烈怒扬,脸上的刀疤狰狞入骨。 
他横目道: 
“知、道、后、果、吗?” 
战枫冷哼。 
裔浪死灰色的眼睛看着战枫,像看一只狗: 
“违抗庄主命令者,废掉武功,逐出烈火山庄。” 
寂静如噩梦。 
战枫站立于席间,刚美的身躯像遗世独立的孤煞,幽黑发蓝的卷发无风自舞,亮光中,他的眼睛黯如漆黑的夜,只有右耳的宝石,是惟一的光芒。 
如歌看着他。 
仿佛置身于一个距离他十分遥远的角落。 
她不认识这个战枫。 
她的战枫,是那个在漫天碧叶的荷塘边,怀抱着十四朵盛开的荷花,会羞涩,会紧张,会对他爱恋的少女说“我会永远保护你”的少年。 
烈明镜强压下怒火,瞪视孑然傲立的战枫: 
“理——由——!” 
他的怒吼使大厅内所有的门窗刹那间被震裂! 
夜风呼呼地灌进来! 
战枫在风声中,极轻极轻地望了眼如歌。 
如歌面容苍白。 
嘴唇褪尽了血色。 
一丝柔亮的黑发飘在她耳畔。 
但她的眼睛。 
倔强、毫不屈服! 
她直直凝视他,眼睛眨也不眨,她要听! 
她要一个理由! 
好挖掉这颗心! 
是亘古的悠长…… 
还是呼吸的急促…… 
战枫道:“因为我不喜……” 
心,灰飞烟灭…… 
这五个字…… 
多么轻易的五个字…… 
如歌强忍住突如其来的颤抖。不可以!不可以脆弱!不可以在伤害她的人面前表现出她的脆弱!如果她胆敢哭出来,她宁可去死!! 
“因为我不喜欢他!” 
一个声音打断战枫。 
那声音有些发抖,有些歉疚。 
是从如歌口中发出来的。 
她的笑容一开始有些颤抖,但慢慢的,笑容越来越大: 
“因为我不喜欢战枫!” 
她挺起胸脯,笑着对烈明镜解释: 
“爹,对不起,我原来喜欢枫师兄,可是,现在我不喜欢了。” 
她只看着父亲: 
“枫师兄知道我不再喜欢他,所以才说不的。是我对不起枫师兄,我不喜欢他,我不要跟他成亲。” 
气氛顿时变得诡异。 
这样一来,违抗烈明镜的变成了他的女儿。 
战枫的卷发像被夜风吹动,张扬地飞舞,深蓝涌进他的眼底,他又望了如歌一眼。 
如歌红衣雪肤,脸上有笑容,嘴唇却倔强地抿着。 
她的眼睛比六月的太阳更明亮。 
明亮得可以将他的心灼出一个黑洞。 
她没有看他。 
她好像再也不会看他。 
战枫眼中的深蓝,直欲将暗黑吞噬。 
“歌儿”,烈明镜眉心深皱,一种复杂的神情使他忽然显得有些疲惫,“你不用维护战枫。” 
如歌笑: 
“我哪里是在维护枫师兄,我是在维护我自己。” 
烈明镜仔细打量她。 
如歌轻笑道: 
“爹,不要让我嫁给枫师兄好吗?因为我不再喜欢他……” 
“她喜欢的是我。” 
轻若花语的声音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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