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愿永生-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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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南既然接管了齐氏,有些场合就不得不露面。
和所有的上流社会的晚会一样,慈善晚会虽然打着慈善的招牌,却不见真正需要施与“慈善”的人。晚会就是晚会,所有参会的人员都是有头有脸、身在高位的人。豪华的布置,奢靡的环境,所有的人都面带微笑,颔首为礼。
会场外面聚集了各大报纸杂志的记者,闪光灯追逐着每一个参会的上流人士。名车,贵妇,绅士,名流……金光闪闪,灯光闪闪。
冠南携尔芙甫一下车,立即招来了所有记者,这些人一下子围拢上来,闪光灯闪个不停,快门“咔咔”响个不停。
“齐先生,请问你为什么在离家出走五年之后回到家来?是什么原因促使你回来的?”
“齐先生,您回到齐氏是不是和传闻的权力之争有关?您现在在公司的运作上是否已经出现问题?”
“齐先生,这是你回来之后的第一次公开露面吗?之前为什么不面对媒体?听说你和你太太正协议离婚,是真的吗?”
“齐太太,传闻你要退出齐氏,是董事会做出的决定吗?你对此有什么感想?你在齐先生失踪的五年里一手撑起齐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甘心就这样退出吗?齐太太……”
“阮小姐,听说你们已经协议离婚了,是吗?关于你们的财产分割你们之间有什么分歧?……”
“齐先生……”
这就是媒体,这就是记者,这就是流言。阮尔芙只是面带淡然的微笑,面对这些媒体,这些记者,这些提问。五年来,她见多了这些场面;五年来,只要她一公开露面,就有无数的问题,无数的猜测,无数的试探。
她都过来了。
齐冠南却有一些恼怒了,不为别的,只为了那句“离婚”,他一向温和的双眼放射出冷冷的光芒,投向那提问的记者。
“呃,”那记者仍不知死活,“我听说你们五年前婚姻就出现了危机,这正是导致你失踪的首因,齐先生,对此你有什么解释吗?”
尔芙原本淡然的面容因他这一句话而微微变色,但她仍是默然不语。她知道,这个时候,她的任何一句话,任何一个小动作都可能招致负面的攻讦,她只要一开口,后面将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冠南只冷冷地抿着嘴,搂紧了尔芙。
二人站在那里,男的修长俊挺,一身质地考究的黑色礼服,女的冷漠秀美,一袭做工精美的银色曳地长裙,相称相依,美如幻卷。细心的人会发现,在男人的手腕,带着一个银白的手表,与他身边女人的银色长裙交相辉映。
这两个人,不知道谋杀了多少记者的胶片。
晚会的主人带了几个人物赶来,为冠南他们解了围。
“对不起,对不起,”主人连连道歉,“因为我们没有发放他们进场的权力,这些记者今天一早就蹲在了这里,就想胡乱挖掘一些八卦。还好吧,齐先生,齐太太?”
冠南微笑道:“很好。”
尔芙还是不置可否。
这个主人这些年也是和尔芙打过交道的,知道她的脾气,也就不多问,为他们介绍了几位重要客人,便去招呼别人了。
与会的客人们纷纷过来跟他们夫妇打招呼。一时间,二人成了这个晚会的焦点,人声鼎沸,花团锦簇。
冠南和几位工商会的老人说着话,尔芙自己拿了酒慢慢观赏墙壁上的各式油画。
她在一幅油画前站住脚,看了一眼。近旁一位贵妇人看着她,走了过来。
“齐夫人,觉得这幅画如何?”
尔芙站住脚,道:“非常好。”
“原来这里挂的可不是这幅风景画,是一幅非常精致昂贵的画作。”
“是吗?”尔芙这才仔细打量了这个女人一眼,认出是本城一位贵胄的夫人,以饶舌着称,丈夫姓何,别人都叫她何太太的。平日也是点头之交而已,不知道她特地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这位何太太继续道:“我听说那幅画花了55万美金的高价才从香港拍回来。那幅画无论从景致、构图、色彩、价格来看都比现在这幅强出百十倍——真是非常遗憾,不知道主人为什么要把那幅画取下来呢?”
“我正等着夫人您来告诉我。”尔芙礼貌地说。
“这个嘛……呵呵。”何太太掩嘴轻笑,“我也不知道,只听说那幅画的名字叫做《海边的女人》,是以前一位非常年轻有才华的画家作的。”
“哦,”尔芙点头,“《海边的女人》吗?确实是一幅不可多得的画作。主人能得到这样一幅画真是非常令人羡慕。”
何夫人仔细看她脸色,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继续道:“是吗?我倒觉得那幅画里的女人更令人羡慕呢。世界著名的画家为她执笔,情意悠长,真是让人嫉妒啊。我还听说这位画家非常痴情,只为他心爱的女人作画,也只画了一幅,只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珍贵的画作,竟被外人拍了来呢?他又不缺钱用。”
“一个画家总拘泥于过去的画作,恋恋不舍,恐怕是不会进步的吧。”
“说起来齐夫人以前也是很有名气的画者,不知道和这位画家有没有交集呢?”
说来说去,还是在打探啊。尔芙脸上露出难以琢磨的微笑:“您说呢?”
“这我可说不准。”这位何太太叹气道,“只可惜没能请到这幅画的作者前来,我听说他就在本市,本人十分潇洒,也是一位非常乐善好施的人。如果来了,你们肯定谈得来。”
“是吗?真是遗憾。”
“是啊,我听说……”
“您听说的东西可真不少呢,夫人。” 尔芙看着这个多方试探的女人,想起冠南对付那电梯里的王太太,嘴角的笑容越扩越大。
“在这个城里,总有些流言蜚语,我经常听说点什么也是很正常的呢。”何太太道。
“哦?”尔芙微笑,“最近我果然是太忙了点,没能参加好多晚会。”
“是啊,好可惜。您和您先生都专心家业,要不然会听到更多有趣的故事哦。”
“是吗?那,夫人有没有听说,最近您在莲湖地产购置的一栋别墅住进了一位大家都不太认识的人呢?”
这个所谓的上流社会谁没有点故事呢。只不过有的隐秘,有的张扬。尔芙脸上笑容深深。
那妇人的笑容却一下僵在脸上,脸色忽地变得铁青。她像看一个鬼怪似的看着尔芙,仿佛不明白尔芙在讲什么。
“哦,难道夫人没听说么,莲湖地产也是我名下产业之一。大笔的交易我都审查得很详细。”
那何太太的眼珠子转了半晌,才强笑道,“呃,这个倒没有听说……”
“哦。”尔芙点点头。一位夫人在远处向尔芙举杯致意,尔芙也含笑对她举了举酒杯。
那何太太在原地僵了一会,才道:“齐太太,你慢慢欣赏。那边叫我,我过去看看。”
“慢走。”尔芙冷冷道。
几位本城的头面人物刚来,见了尔芙,纷纷走过来寒暄。尔芙微笑着点头。
这一拨刚走,那边又来几个。
待那些人都走了,尔芙才看向墙上那幅画。只不过是一幅普通的风景油画。
拜那位夫人所赐,现在她知道这里之前这里挂的是《海边的女人》……海边的女人……
银白的沙滩,深蓝的海水,如血的夕阳……还有那……裙裾飘飞只有一个背影的女人……
当年他的画作万金难求,那《海边的女人》他说什么也不肯脱手,如今却到了这里。
他什么时候脱手的,果然是物是人非了吧?
这晚会的主人也算是体贴入微了,连一幅画都为客人考虑到了,特意换了别的。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冠南失踪之后,他那样请求她随他去美国,她却拒绝了……那么高傲的人……可以想象得出他的怨怼……
远处冠南向她招手,尔芙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微笑着走向人群中的丈夫。
晚会一直到后半夜才散场,人们陆陆续续的离开。会场慢慢冷清下来。繁华过后的冷清。
冠南揽着尔芙上车。车子慢慢启动,尔芙看着车窗外。
那晚会的主人尽职尽责的恭送诸位贵宾离开,满脸的笑容。这场慈善晚会进帐不少,单单齐氏就掷出500万。众人没有料到一向严谨的齐氏企业竟会如此豪爽,一时仲怔,反应过来后,纷纷报以掌声。相信明天报纸的头条就会出现诸如“齐氏长子为助慈善事业一掷500万”的新闻。但是无论如何豪爽豪华,如何一掷千金,一切过后不就是如此吗?凄迷,淡然,冷清。
“看什么?”冠南问。
“没什么。”
“晚上你一直都心不在焉。”
“可能是太累了吧。”
冠南笑,“这种应酬来应酬去的晚会最累人。我也累呢,我一整天来回奔波,没有停歇。累极了。不过你看起来脸色不好,比我还累,”他揽过她来,让她靠在他的肩上,“睡一会吧。”
车子静静开驰,尔芙闭上眼睛静静靠在冠南身上。
深夜的城市仍旧灯火辉煌,路上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
第十一章 井莲的早晨
清晨。阮宅。
井莲端着早餐推开房门。
尔蓁还没醒,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大床里,头发蓬乱枕在雪白的枕头上,脸上略有些胡子的青渣。外面天空灰蒙蒙的,窗帘也没有拉开,屋内昏暗,正是好眠的时候。井莲站在床边,看着熟睡中的丈夫。
良久,她放下餐盘,手上不稳,不小心碰到桌上的花瓶,发出“当”的脆响。井莲吃了一惊,尔蓁浑然不觉,兀自沉睡。
井莲坐在床前
“尔蓁,尔蓁,起来了……”井莲叫了几声没动静,只好推了推他,“起床了,7点了。”
尔蓁蓦地睁开眼睛,脸上是惺忪的表情,眼神却是冷冷的。
“7点了。”井莲安静的说。
尔蓁收回目光,又闭眼假寐了一会,才缓缓起身,脱下贴身的睡衣,走进浴室。尔蓁身材修长,他酷爱高尔夫,肌肤被阳光照成健康的小麦色,身上没有丝毫赘肉。
井莲把衣物在床边放好,从柜子里找出干净洁白的内衣内裤,放在浴室外触手可及的地方。
“早餐吃小米粥好么?刘妈昨天请假回去了,粥是我做的,味道可能没刘妈做的好,你今天先将就下吧。”井莲隔着浴室玻璃道。
浴室里水声哗啦啦的,里面男人没有回答。
井莲去将窗帘拉开,窗户打开一条缝,外面的冷风倏地钻入,撩起她的长发。她看了眼天色,开始铺床。
铺到一半,尔蓁就出来了,腰间围着白色的浴巾,头上水珠滴嗒,顺着脖颈划下道道水痕。白色的浴巾和小麦色的皮肤相得益彰。
撇开别的不谈,尔蓁实在是一位难得的美男子。
“内衣在浴室旁边……”
“被水弄湿了。”尔蓁说,声音里还有一丝刚睡醒的沙哑。他打开抽柜翻了一通,什么也没找到。
井莲只好过去拉开另一层抽屉,拿出他的内衣内裤。
“白色的好么?”
“嗯。”
“等等。”井莲到浴室拿了条干毛巾,伸手要给他擦头发,“别又弄湿了。”
“我自己来。”尔蓁抽过毛巾。
井莲放下双手,走过去继续铺床。
尔蓁皱眉看着餐盘中的小米粥,他刚刚吃了一口,正考虑要不要吐出来。
“怎么是这个味道?刘妈搞什么鬼?”他不满道。
“是我做的。不好吃?”井莲道,“刚才不是说了,刘妈请假回家去了……你就将就一下吧……”
尔蓁看着她,脸色虽然阴沉,但终究把口中的粥咽了下去。接下来却不肯动筷了。
井莲知道他挑剔惯了,过去把餐盘端起来,道:“要不我去买些早点回来,外面做的你也吃过几回的。你要吃什么,豆浆,粥,还是……”
“随便。”尔蓁起身,找到手表戴在腕上,进了书房,整理他昨晚带回来的工作文件。
“我这就去买。”井莲道。这个男人只在家里吃早餐,出门前没吃,出去了肯定是不会再吃什么的了。
井莲下了楼,将餐盘递给一旁的女仆,一边连声地叫:“华叔,华叔,麻烦你开车送我去下面店里买点东西。”
华叔闻言忙去开车,送大少奶奶下山。
山下的早餐店生意还真是火爆,尔蓁惯吃的那家小店排了好长一队,竟排到门外来。
“太太,您在车里等一会,我去排队。”华叔道。
“不用了。我去吧。”
天空是阴沉的颜色,寒风凛冽,突然接触的冷空气让井莲打了个寒战,呼出的白雾就绕在眼前,虽然穿着长及脚踝的大衣,仍感到无尽的寒意。
井莲排了好一会队才轮到她,双脚在冷风中冻得几乎麻木。店里各色早点,她买了牛奶果羹、牛肉青团,又买了份菜粥。
店主细心地将东西打包好,叮嘱道:“天真冷啊,要赶快趁热吃才好!”
井莲谢过,拎着东西向路边的车子走去。华叔侯在车旁,为她拉开车门。
一辆黑色宾士从山上驰下,掠过他们身边,转瞬不见踪影。
“咦?那不是大少爷的车么?”华叔惊奇道。
井莲愣了一会道:“不是吧,他早点还没吃呢。”
“那是我看错了。太太,快上车吧,天可真冷!”
回到家,门口的女仆过来接过井莲手中的东西。
“少奶奶,要热一热么?”女仆问道。
“不用了,还热的呢。找碗盛了,端上去给大少爷吧。”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