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舞倾涯-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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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他越走越远，姬蝶舞终于脱口而出：“把箫给我！”
皇甫睿远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姬蝶舞：“忘不掉，是吗？这么爱的话，这又是何苦呢？”
“……”姬蝶舞沉默了。
皇甫睿远叹了口气，将玉箫丢给姬蝶舞：“祝你今晚有个好梦。”
待皇甫睿远离去后，姬蝶舞小心翼翼地握着玉箫，解下纱巾。
这纱巾好眼熟！想起了，这是他们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她丢下的掩面轻纱。他果然没有丢掉么？
苦楚的心里，终于涌现了一点点的甜。
她打开纱巾，步倾涯清秀的笔风印入帘里。
“芙儿，那天你的话，对我来说真的宛如五雷轰顶。但，我却还小小地高兴，因为你就是‘她’，你是我唯一存在的理由。可是，你却如此决意地离开我。
这两天我想了很多，虽然觉得这么大的男人还赖着你真是不应该，但我早已习惯了你的存在。这四个月来，没有你的日子里，我几乎没有一天睡过好觉。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以后，我该怎么度过。
芙儿，你说我们两清了，但这怎么两清了呢？
你的家玉还在我这，而现在，我的玉箫还在你那儿。
你帮我找到了‘她’，我欠你一件事；而你曾答应做我唯一的妻子，所以你欠我一个人。
我们的孩子没了，所以我欠你一个生命；而我的心在你那儿，所以你还欠我一颗心。
你说，这能两清么？
芙儿，你说不能重来了，但是，可以继续的吧？
所以，芙儿，等我。”
轻轻地收好丝巾，她边哭边笑地抱着玉箫靠在亭里的柱子上，她想，今夜，她终于可以好好地睡觉了。
云雾散去，月儿更圆了。
皇甫睿远远远地望见姬蝶舞靠在柱子上安静地睡着，总算呼了口气。拿起身边的虎皮袍子，他又一次走进亭里，将它轻轻盖在她身上。望着她与长平公主姬筱雅几乎同出一辙的容颜，他轻轻叹了口气。
“姑姑。我终于找到表妹了。且请你放心，她已经找到了她的幸福，会有人替你我照顾她的。”
第十一章
淡紫色的衣褶擦过宫女们的手臂，沿着长长的走廊穿梭，直冲向御书房的方向。
姬蝶舞匆匆跑进屋，对皇帝说：“我不要！”
“什么？”皇帝闻声从满桌的奏折中抬抬眼，看着这个令人怜惜的外孙女，“舞儿，你不要什么？”
“我不要嫁，我不要嫁给黎皓！”姬蝶舞坚定地说着。
“为什么？”皇帝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姬蝶舞面前，“黎皓可是这大内最顶尖的御前侍卫，且聪明能干，能文能武，这样的男人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况且，朕瞧你们相处得挺愉快的，才把你许配给他，难道你不喜欢他么？”
“不，我很喜欢他。”姬蝶舞摇摇头，“但，不是爱情。如果您希望我能幸福，就不要这样不问过我的意见，就把我许配给他人。”顿了顿，姬蝶舞又觉得不妥，她委婉地解释，“皇宫这个家我才来三年不到，我还不想嫁。”
“这……这可不行啊！”皇帝拍了拍她的头，为难道，“你知道，君无戏言，朕既然说要把你嫁出去，就不得不把你嫁出去啊。而且，你也早到了待嫁年龄，该找个婆家了。”
“我……”姬蝶舞低下头，咬着唇，想了想，道，“那好吧。但是，我的夫婿必须比我强大，对吗？”
虽然不解姬蝶舞为什么如此发问，皇帝还是点点头：“对。”
“那么，我要求我的夫婿通过比武招亲选出。”姬蝶舞接着说，“只有能打得过我的人，才有资格保护我，不是么？”
“这……”皇帝有些犹豫，他知道他这位宝贝外孙女的过往——天下第一的杀手，跟她一对一的比武的话，谁能比的过她呢？她说这句话，到底还是不想嫁啊……然，见着姬蝶舞哭丧着脸，泪都快掉下来了，皇帝还是心疼地答应了。“唉，好吧。朕就是拿你和你娘没办法。”他说道，“五天后的正月十五，边疆战功显赫的新右将军就会回来正式受封，比武招亲也选在那天举行吧。正好双喜临门。”
然而姬蝶舞却再次摇摇头：“不，我还要求，那天要举行这次的‘荒颜宴’，在皇宫举行，并连同比武招亲的事昭告全天下！”
皇帝有点糊涂了，她既然不想嫁，又何必昭告全天下人来见证呢？
“唉，你的性格，真是跟你娘一样，聪明又难以捉摸。”皇帝说道，“好好，就依你说的办。”
于是一天后，“荒颜宴”与比武招亲的皇榜传遍了全国各地，贴满了大街小巷。无数待婚的公子和武艺了得的男人们纷纷涌向皇城。当然也有已婚的男人及女人，只不过他们来是为了一睹美名远播的蝶舞郡主的风采，以及“荒颜宴”的精彩。
然而这件事的提议者，也是主角姬蝶舞，在这盛宴即将来到的夜，却忧心忡忡地伏在窗前，对着身边的皇甫睿远说：“你说，他会来么？”
“你说呢？你既然特意把荒颜宴都放在那天举行，不就是为了让全天下人，包括他都知道么？”皇甫睿远反问，“既然如此，你就该相信，他是不会放过任何光明正大地将你打包带回家的机会的。”
“呵呵，是么？”姬蝶舞喃喃道，不知是对皇甫睿远的质疑，或是纯粹的自言自语。
而在月的另一端，黎皓反反复复地看着皇榜，叹了口气：“蝶舞，你还是在等他么？无论和她多么亲近，甚至朝夕的相处，也动摇不了她对他的心么？也许，该放弃了。”
月色终于淡了。待东方的朝霞尽散去，火红的日便冉冉升起了。
人们早早地规规矩矩地走进皇宫，一圈圈地将擂台围住，静静等待着“荒颜宴”的开始。
时间慢慢地流逝，龙椅被端在了擂台前方，而当皇帝、三位皇子、姬蝶舞等公主和郡主纷纷坐定后，“荒颜宴”总算开始了。
蓝色的眸子扫过密集的人群里点点白衣，却仍是没有那抹俊秀伟岸的身影，眼神慌乱，姬蝶舞越来越魂不守舍了。
擂鼓敲响后，蝶梦楼的姑娘们淡妆浓抹，开始了她们脱离姬蝶舞后依然精彩的歌喉和屋子。看得皇上龙颜大悦，乐呵呵地埋怨着身边的姬蝶舞：“这就是‘荒颜宴’？好啊，舞儿，你也真能瞒，不但回宫前瞒了你皇舅舅我整整六年，连回宫后也瞒着我三年？若这次没有比武招亲的事，你还要瞒舅舅多久？”
姬蝶舞只是甜甜地一笑，目光却仍然四处转动着搜索着台下的人们。
皇帝不死心地继续发问：“还有，听说每次的‘荒颜宴’都有它独特的名字的。可是这次的‘荒颜宴’叫什么呢？”
“秘密。”姬蝶舞随口回答道，仍是心不在焉地望着台下的人群。
直至立伺于皇帝身后的黎皓看不下去了，故作轻松地从后面推了推姬蝶舞，轻声说：“别找了，他不在这些人里面。比武招亲开始了，你该上台了。”
这话终于使姬蝶舞回过神来。失望地站起身，姬蝶舞低着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她站在了擂台中央，轻盈的天籁在“荒颜宴”的压轴戏前宣布：“比武招亲，现在开始。请各位公子见教了。”
而后，皇帝转过头：“卿是喜欢舞儿的吧。”
黎皓一惊，慌忙回答：“臣不敢！”
“唉，感情的事，有什么敢不敢的。”皇帝一挥手，“朕是个过来人，看得出来。但，舞儿是不是也早有心上人了？”
重重地叹了口气，黎皓不情愿地承认：“是。”
“噢？”皇帝笑着整了整身体，望着擂台上的姬蝶舞，“那我倒想见见，是谁，才能抓住舞儿的心呢。”
很快，一男子跳上擂台：“在下乃吏部尚书的大公子，恳请郡主指教了。”
姬蝶舞只是微微地点点头，抽出了蛇尾长鞭。
刀与鞭终于绞缠在一起，开启了比武招亲的序幕。
然而，这场漫长的比武招亲一直举行到下午，姬蝶舞厌烦地送走一位位落败的男人，再迎来一位位斗志昂扬的挑战者，心却越来越烦躁和焦灼。
失望，越来越多。他，没有来么？
终于，当她送走了今年的武状元后，全场寂静，再也没有人前来挑战这位曾是天下第一杀手的郡主。
她低着头，知道比武招亲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他，果然没有来。
泪，终于滴下，落在一只白色的大鞋上。
纯白的裤脚印入帘里，姬蝶舞霍然抬起头。
俊美刚毅的那张脸，曾经无数次在她的梦里流转的脸，现在，如此真实地停在眼前。
姬蝶舞激动地动了动嘴，一只手颤抖地举起，轻轻地，放在那张日日夜夜朝思暮想的脸上。
真的！他的脸并没有因她的触动而消失，他的气息，那么深刻而熟悉。
姬蝶舞突然用另一只手飞快地捂住嘴，泪掉的更快。
“嗨……”步倾涯叹了口气，一只大手覆盖住他脸上的那只他在熟悉不过的纤纤玉手，另一只手擦掉她眼角的泪，“芙儿，你又哭了……见到我，不高兴么？”
姬蝶舞急忙像个孩子般，重重地把头摇得飞快，仿佛只要她不小心一点头，他就会立刻消失。
他轻轻一笑，突然放开姬蝶舞的手，向后退了几步。
姬蝶舞惊慌失措地就要追上，却见步倾涯摇摇头，抽出背后的掣傲剑：“在下步倾涯，请蝶舞郡主见教了！”
姬蝶舞如梦初醒，终于记起，比武招亲还在进行着。
“嗯！”她看着他，破涕为笑，用力地点了下头。
掣傲剑与蛇尾长鞭再一次挥向对方。
望着台上最精彩的一场武技表演，皇帝转过身去，问身后的黎皓：“舞儿等的人，就是他了？”
“是。”黎皓回答着，目不转睛地看着擂台上的白色身影，由衷地赞叹，“他变得更强了。我不如他。”
“好！”皇帝赞许地鼓掌，“不愧是舞儿看中的人！你也不错，肯承认失败也是一条人中龙！”
“谢陛下夸奖。”
而身边的皇甫睿远也闻声随和地笑笑，仍是目不斜视地看着步倾涯越加强壮的身体，小声喃喃道：“这家伙这三年去哪混了，还能成长得这么快。改天儿得逼他说说。”
台下的掌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而台上的一对绝配也正忘我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与对方的武器相互缠绕着，并机紧地躲过对方一次次地攻击。
忽然，长剑旋转着将长鞭牢牢地绕在剑上，步倾涯对着姬蝶舞温柔地一笑，手上却毫不犹豫地将剑用力一拉，将长鞭从姬蝶舞手上挑起，姬蝶舞手上顿时没了武器。
然而进攻却还没有停止。步倾涯又一次旋转着长剑解开鞭子的缠绕，将剑插回剑销内；右手拿着长鞭，又一次挥向姬蝶舞，在姬蝶舞未反应过来之际钩住姬蝶舞的细腰，再轻轻一拉，将姬蝶舞送到怀里。
姬蝶舞眨眨眼，顺势搂住了步倾涯的脖子：“我输了。”
“不，你赢了。”步倾涯道，“你赢了我的全部。”
“切，那你不是也是赢家，”她道，“你也赢了我的全部。”
蓝眸闪烁着，姬蝶舞放开步倾涯，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里，看向舞台后。
金瑞雪抱着芙琴与玉箫，送到姬蝶舞跟前，眼里满是不舍。
姬蝶舞调皮地吐吐舌头，抱起芙琴，将玉箫递给步倾涯。正要说点什么，步倾涯却牵着她的手走到皇帝跟前，单膝跪下：“臣步倾涯，东部边疆将士，在剿灭匈奴的三年征战中杀敌无数，并临危受命，暂时接替牺牲的右将军指挥大局；现奉命回都听封。”
姬蝶舞惊讶地看着他。他淡淡一笑：是的。三年了。他花了三年的时间，争取了一个能配得上她的身份。
“这么说，你就是那新任的右将军了？”皇帝哈哈大笑，“好！步倾涯听封。卿在剿灭东部匈奴的征战中杀敌无数、战功显赫，朕赐封你为护国大将军。且将蝶舞郡主许配与卿，择日成婚！”
步倾涯与姬蝶舞并肩而跪：“臣谢陛下恩典！”
台下的官僚百姓们如看戏帮看着这急剧变化的一幕幕，才从方才精彩的比斗中回过神来，蝶舞郡主也早已许配于人，只有靠近皇太子殿下的卫兵们听到皇太子殿下，也就是原二皇子殿下喃喃地念叨：“哼，原来是参军练的这般身手……改天我也去军中跑跑……”
“哈哈，好好！”皇帝掳了掳胡子，可没在意那些，“那么舞儿，这次的‘荒颜宴’到底叫什么？”
姬蝶舞咧开嘴，与步倾涯对视一眼，向所有人宣布——“这场‘荒颜宴’，就叫‘乱舞倾涯’！最后的这首《乱舞倾涯》，希望各位能够喜欢。”
姬蝶舞说着，就地盘膝而坐，手中的芙琴，开始弹奏着一章章扣人心弦的乐章。与此同时，玉箫发出悠长温和的曲调，夹在琴声当中，缠绕在听者心头。
箫声瑟瑟叹千古，琴音悠悠颂今朝。
声音中，儿女情长温暖地滋长，迷倒了所有人。
箫声琴声戛然而止。
姬蝶舞牵着步倾涯在每一个安静沉睡的人身边走过。姬蝶舞一一地、认真地看过这一张张熟悉的脸，最后瞧了瞧龙椅上安详地睡着，两鬓早已斑白的舅舅，以及他身边乖乖地假装睡觉来成全他们的皇甫睿远和黎皓，笑与泪再一次在她的脸上同时绽放。
“对不起，舅舅，以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