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难郡主爱错郎-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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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所谓的‘他们’究竟是何人?”她抑住情绪,平静地问道。
“是完颜霍和项国夫派来的手下。”
项国夫?果然还是有他?她曾经希望是以前错听,没想到事实还是事实,意晴暗暗嘲笑着自己的傻。
“郡主,你平安无事。那么想必小王爷也安好吧?”苏忠一改语调,以关心热切的口吻说。
“哦?你关心吗?”她讽刺地说。“当年在你离开后,的确马上有群金兵围过来,我还以为是我和天朗运气太差,为了不愿金兵发现回来的你,我和天朗拚命的跑、拚命地跑,直到淮山岸边,我在挣扎之间失足落水,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一把长刀刺进天朗的身子。这样的答案够详尽吗?”
“这……”苏忠说不上话来,深重的罪恶感再度攫住了他,顾不得自身的残疾,他爬下床来跪伏在地,频频磕头。
意晴盯着乞怜谢罪的老人,霎时间涨满了同情与悲悯,换作是她,亦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骨肉至亲惨死而不相救。更何况,这人已经遭受良心的谴责与折磨了。她惨然一笑,说:“算了,我只要知道仇家是完颜霍就行了。接下来该是他血债血还的时候,如果你要通风报信也可以,我不在乎。”
“郡主……”苏忠不知该说什么,告诉她自己不会这么做吗?
“不要叫我郡主,我说过我早就不是了。”她黯然道,迅速地系好遮布,双足一点,瞬间隐没在夜色昏暗中。
第四章
“虽然根据探子来报,归云庄目前已与抗金势力毫无瓜葛,但我认为还是应该多加留意。”
“鬼王所言甚合我意。只要以物资投入抗金活动,对我大金就是一大麻烦,更何况归云庄在华北的商业势力足以动摇大金呐!”
“王爷明鉴!如此一来咱们必须想法子铲除他们。”
“不!如果能够拉拢他们为大金效力自是更好。你派人去试探看看。”
“是。”
※ ※ ※
“侏儒鬼王”常自笑在结束与完颜霍之间谈话后,缓缓步出正厅,正当他凝神思索如何对付归云庄时,一道黑影迅速飞跃过他的视线。
好快的手法!难怪能如入无人之境地进出王府!他心里想着。不过,我常某可也非浪得虚名。
常自笑毫不犹疑地追出了王府。
意晴在出王府后即发觉有人跟踪,脚上奔跃功夫更是加紧。
“朋友来访何不打声招呼?”常自笑发掌,硬逼意晴不得不回身接掌。只是来势之凶、掌力之强竟逼得她连退了四、五步。
“阁下不知如何称呼?”常自笑唇角浮现一抹自信的微笑,一副老神在在、胸有成竹的模样。
那洪亮低沉的声音──好熟……在哪儿听过?
见意晴不答,常自笑又继续说:“阁下既然有胆夜闯王府,该不会没有胆子报上名号吧?”
真的,这声音……一定曾经听过……
“你若不答就莫怪老夫不懂礼数。”说罢,常自笑欺身上前,已使上拳脚。
就在意晴反射性地避过来掌的同时,脑中灵光一动,她知道了!她想起来了!在那个夜里,利用千里传音功夫的便是此人。霎时间的豁然开朗,让她的怒血随之沸腾,她轻轻向后一跃,脱离常自笑的掌力范围,一字一字以令人冻结的温度缓缓冷冷地迸出:“你偿命来。”
没有任何犹疑,寒光闪动,手上长剑已似银蛇般前掠而击,即便武功高强的侏儒鬼王,也被这阵突如其来、快逾暴雨的剑势攻得有些狼狈。但是,常自笑可不是省油的灯,一时手忙脚乱的颓势在他凝神对敌之际立即有所转变。剑快掌更快,两道黄光包夹一道白影,情势对意晴来说渐趋险恶。
突然,一人纵下,以凌厉的掌法攻向常自笑,使他不得不暂时改采守势。
此人自是项昱。
送项玮、宁儿上路后,他在完颜霍府邸外已守了三天三夜,他知道她必然会来此查清一些事情。看到一个窈窕的黑影悄声潜入王府时,他明白自己没有白等,只是心喜之余却不免为她担忧,正当她进去半个时辰仍未出来,而项昱决心也进去一探究竟时,意晴出现了,却是和一名武林高手过招,他无法坐视不管。
“是你。”她轻呼,却不敢大意地急急格挡住常自笑的攻势。
常自笑颇为讶异,这名突然出现的男子居然身手如此了得,只怕与自己是在伯仲之间吧,这样久斗下去,吃亏的肯定是自己。老谋深算的鬼王暗自在心中拟定应变之计。他故意将攻势集中向右边的项昱,左胁立即露出破绽,果然诱使意晴长剑斜出直指,此时常自笑矮短的身子猛地后仰避开这一剑,双脚腾空顺势踢出,右脚拚着受伤之虞硬接下项昱雷霆万钧的一掌,左足却直点意晴执剑的手腕,长剑登时脱飞,再用巧劲迅捷地将剑轻轻反推,这招不仅快辣准狠,更因距离相近、始料未及而使得意晴的中剑无可避免。
项昱见状,随手拨开常自笑连连变招的脚,冒死闪身护住意晴,剑透胸而过。
“快……快……快走。”仗着一口真气,项昱仍直挺挺地站着,趁着常自笑顺势空翻向后落下之际,一把揪住意晴展开轻功速速离去。
常自笑望着两人的背影并无意追击,适才冒险接掌的右脚此刻竟然阵阵抽搐;他抚着右腿暗想,若非发觉那女子剑法虽精但对敌经验稍嫩,只怕这勉强的一着不见得能奏效。而那名男子更是令他心悸,年纪轻轻竟然可以与纵横江湖数十载的自己在武功方面不相上下,未来必定是个危险的敌人。看样子,得好好调查此二人的底细,王府的安全也须再加强。
※ ※ ※
十数纵跃后,项昱终于支持不住,真气一泄,整个人自半空跌落,意晴连忙抓扶,只是坠势太强,两人如断线风筝般一块儿下坠。在落地的瞬间,意晴抱住项昱硬是踉跄地站住。
“谢……谢。这点儿伤,不打紧的,你……你……甭操心。嗯?”他极力想挤出笑容来抚平她因忧心而拢蹙的眉头,无奈意识已渐趋模糊。
意晴望着他惨无血色的脸,和自己沾满鲜红的双手,真恨不得当初是自己挨这一剑,而他居然还想法子来安慰自己,更令她的心紧紧揪得疼了。
眼见他失血过多,眼神逐渐涣散,她急急封点穴道,以暂缓那骇人的出血速度,然后颤巍巍地握住仍插在他胸膛的剑柄,咬牙──拔出。
一阵痛楚贯穿,项昱不支地昏厥了过去。
“不……不……不可以,项昱,你可别吓我呵!”她颤着双唇,内心感到无比的恐惧,眼泪终于无声无息地滴落在胸前的一片殷红上。
※ ※ ※
神志恍惚之间,项昱感觉到有人轻轻柔柔地为他的伤处涂抹药膏,虽然药的刺激微微灼痛了他的神经,但那柔荑细细的抚慰却犹如一帖清凉剂,带来说不出的舒畅。有时仿佛有人在耳边低低切切地对着自己说话,温和坚定的声音是莫名的鼓励,有时又好像听到呜呜箫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只可惜每当他欲睁眼一看,总是力不从心地又坠入无边无际的昏沉。
“嗯哼。”轻轻的痛哼惊动了在旁稍事休息的意晴。
“怎么了?伤口又疼了吗?”
就是这声音,没错!
项昱再次挣扎地想冲破束缚自己的黑暗,这回似乎是成功了──蓦然乍见的强光让他的眼瞳微微瑟缩,蒙眬之中只见一片模糊的白影。逐渐适应后,影像也清晰多了,是张白净姣好的面容,承载了满满的关怀与忧心,正专注地检查他的伤口,是她!
“我……我没事。”
意晴猛然抬头对上他虚弱却依旧清明的眸子,心中涨满喜悦与感恩──她双手合什,合上眼一遍又一遍地谢着诸路神明;几天来紧绷的情绪也终于得以放松。
“你感觉如何?好些了吗?饿不饿?我拿些粥给你好吗?”不待项昱回答,她就迳自至炉边盛取一直煨着保温的白粥。
望着她的背影,项昱感动得无以言喻,直想紧紧搂住她;他双手吃力地撑起身子,却仍然拉扯到伤口,剧痛攫获了所有的感觉,但是他宁可咬牙忍着,也不愿出声惹她费心。
意晴小心端着碗来到床沿,项昱已经坐起,虽然胸口依旧传来阵阵痛楚,他还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
“你怎么自个儿起身了?伤口还疼吗?”
“还……还好。”项昱答,又接着问:“这儿是何处?咱们待了多久?”
意晴轻轻地坐在床沿,边慢搅着热腾腾的粥,边说道:“大概是猎家的临歇小屋吧,你失血过多,足足昏迷了两天两夜。我瞧有些贮存的米和干肉,就熬了粥,你就将就点儿,待你伤势再稳定些,我会上镇里的市集打买必需品。你安心养伤就是了。”
她舀满一匙粥,轻轻地吹凉,再送到他嘴边。
“好香啊!”腹中的空虚感让项昱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大口。“味道真好!”
她浅笑着,唇角的梨涡若隐若现。“不过是碗粥罢了,定是你饥肠辘辘又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才会这么认为。所谓‘饥不择食’啊!”
项昱未再搭腔,只是一口一口安静地享用着,满足地瞅着眼前这张清丽绝美的容颜。突然心底升起一个连自己也不禁哑然失笑的念头:这伤──似乎还颇有价值的,经由这次受伤让他又多见识到她的另一种面貌,而自己又再一次情不自禁地怦然心动了。也许──早在自己有所知有所觉之前已经心甘情愿接受情蛊的诱惑。真是这样吧?打从第一眼见到“苏亦卿”那种冷漠略带敌意的自我保护,在防备之余却不禁受到吸引,梧桐林中的月下巧逢,则是无意间瞥见她脆弱易感的一面,而令自己毫无准备就牵动了心中怜惜的柔柔情愫;直到得悉她的来历,这份感觉不仅未曾淡去,反而如不断满溢活水的涌泉,无可扼抑地氾滥开来。
“项昱?”意晴见他怔怔出神、若有所思的模样,还道是大量失血后造成的神智恍惚,不免有几分担心。
“啊?”他从冥想中回归现实,咽下最后一匙粥,发出满意的喟叹。低头看了看胸前缠绕整齐的干净绷带,心下对她的细心体贴大为感激,温柔地说道:“谢谢你仔细地处理我的伤口。”
“快别这么说,”她有些困窘地急忙接着道。“你这不是存心要我惭愧得无地自容吗?若不是我自己学艺不精,你也不会为我挨这一剑,应该是由我向你道谢和道歉才是。”
看着她因急切而胀红的脸蛋,项昱的心湖撩起了阵阵漪圈,定定凝视她好半晌,良久才悠悠开口:“我可以听你吹箫吗?”
意晴未答,只是静静自怀中取出竹箫,轻轻地吹了起来,白净修长的纤纤玉手放按之间交织成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乐音婉转缭绕,项昱的伤处似乎得到抚慰,不再如此疼痛。亲昵的气氛悄悄弥漫开来,直到人心深处。
※ ※ ※
“拜托拜托,你行行好,别在我跟前晃来荡去的,我看得都烦了。”项玮哀号着,桌上那一大叠有关归云庄在各地店铺的经营资料,已经让他一个头两个大了,偏偏有个不识相的小魔鬼在他前头走来走去,还三不五时地叹气或制造声响,搞得他毫无工作情绪。
当然不作第二人想,这小魔鬼正是──应浣宁。
“我又没要你看。”她没好气地嘟囔着。自从回庄以来,无聊的日子已经让她闲得发霉发慌,只差没发疯啦!本来还以为凭大表哥的神通广大,不出三日定能寻回亦卿大哥。哦不!不能再称“她”亦卿大哥了!改口叫“意晴大姊”?哇──可扭口咧。想着想着,两道秀秀气气的柳叶眉很自然地皱在一块儿,俏脸上浮现了不知所措、伤透脑筋的表情,小嘴往旁一撇,完全浸淫在个人的思考中。
项玮瞧她那幅苦思貌,还道真有什么事让素来鬼灵精的浣宁束手无策,急忙抛下手边的工作,起身到她身旁,安慰地抚了抚她的头,柔声问:“怎么啦?”
“我在想要如何称呼亦卿大哥,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她是女儿身,叫她亦卿大哥总觉得怪怪的,但是若唤她‘意晴姊姊’又觉得好别扭。唉──怎么办呢?”
项玮只差没当场吐血,亏他还为自己疏于关心而深感内疚,本以为是什么棘手大事,没想到竟是这等芝麻绿豆大的事儿,真是令他哭笑不得,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在心中重重地叹一口气:这小妮子果真不能用常人的模式衡量!
“报告二庄主,西域商队平安返抵,货物目前已由王总管指挥送至仓储。”
“很好。”项玮立刻换上工作应有的态度。“请王领队来此。”
“是。”
“宁儿,”他回身向她,语气放轻放柔了许多。“你先到其他地方溜达溜达,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就陪你到练功房过过招,你不是说有新招数要我开开眼界?”
“好吧!”浣宁也知道事有轻重缓急,既然玮表哥已经答应待会儿陪她,自己该满足了。“不过,你可别食言哦!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
恨你一辈子?这处罚可真重啊!十足应浣宁的口吻。项玮盯着藕红身影渐远,嘴边犹挂着一抹微笑。
“二庄主,王力勤到。”
项玮望着比自己年长十多岁的精壮男子,依旧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