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蝉儿-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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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知道了,呜呜……」
庞辙严怒气冲天地骂完了,但见那晶莹剔透的泪珠儿一滴两滴直沿着柳梦寒那秀气的脸颊落。这小子是水做的吗,怎会有那么多眼泪可以掉?他叹气,扯落身上大袍,拋至她身上。
肩上陡然一暖,梦蝉惊愕地抬起脸,看师父一脸严肃,她搂着袍子鼻尖一酸。「师父?」
庞辙严仰头,观察风势,忽然背对着她蹲下。
「上来吧!」他作势要背她。没见过哪个师父像他这么辛苦,一天到晚背徒儿的。他等着,久久未见柳梦蝉上来,只听得背后她畏畏缩缩、拖拖拉拉支吾着──「可是师父……这样太对不住你了……我一会儿应该就可以……」
庞辙严回首,口中白雾一冽,喷气道:「再啰唆我就把你从赤暮崖踹下去。上来!」梦蝉赶紧跳上师父的背,环住了师父颈子。「是,我上来、我上来了。」
厚重的黑色大袍罩着梦蝉小小身子,一并也罩住两人。
袍外冷风扑朔,袍内极之温暖,庞辙严健硕的身体透出的体温暖着梦蝉。
她被冻麻了的身子一靠上师父厚实的肩膀就暖了,庞辙严一路沉默地在大雪纷飞中行走,厚厚积雪对他行走的步伐似乎毫无阻碍,他依旧俐落地大步行走。透过厚袍一角窥去,四下是白茫茫一片,彷佛只剩下她和师父两人,在这个寂静雪夜,趴在师父宽阔的肩头,梦蝉忽然好希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永远永远地留在这一夜,这一夜师父的肩头好暖。
终于返回住处,庞辙严松手放她下来。梦蝉揪着袍子滑下那一片宽背,忽听嘶地一声,庞辙严回首,正好看见大袍被撕了一道缝,柳梦蝉则是瞠目结舌,惊慌失措地抓着裂开的那一角,一脸狼狈震惊。
「我……糟糕……」她手忙脚乱检视着裂缝,连忙道歉。「我太不小心了,可能是勾到什么了,我……我会补好的,虽然裂得挺大的,可是……」
庞辙严垂眸,只拍拍她的头。「进来吧!」他转身大步跨进屋内。
梦蝉抓着那厚袍,忙跟进去,犹喋喋不休地保证着。「我会缝好它的,师父对不起啊,师父……」
* * * * *
那裂了大缝的袍子着实给梦蝉出了难题,料子十分厚硬,加上她本就笨拙的技术,虽然她很努力地缝缀,却补得奇丑无比,丑得不敢还师父,只好偷空就缠着贺小银。
「小银──」她抱着师父的袍子指着那裂缝。「妳女红好不好?教我怎么缝行吗?」梦蝉尴尬地道。「我缝了几次,很丑。」
小银坐在炕边,冷冷地瞧了她一眼,又低头心事重重地继续喝她的茶。
「小银?」梦蝉哀求着。
但见贺小银起身撇下她,没好气的丢下一句:「少烦我!」
翌日,小银失踪了。
跟着,夏雷锋也郁郁寡欢地向师父告辞。
柳梦蝉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夏雷锋离开那天,彷佛变了个人,眼神非常忧悒,一点都不似平常那玩世不恭的大少爷模样,他就这么忧郁地下山了。
冬季,白雪皑皑的麒麟山只剩下她和师父。
这夜,彷佛特别冷,梦蝉拎着煮好的热茶给师父,顺便将那好不容易才缝缀好的袍子还他。虽然还是缝得不大完美,但她已经尽力了。
「师父……」跨进房里,梦蝉立即打了个冷显。但见师父伏在桌案上睡着了,一旁搁着摊开的书籍,书页伴着透窗的冷风翻飞。她轻手轻脚地去将敞开的窗子拉上。
梦蝉小心地俯视师父枕在肘上的睡颜,她眨眨眼,笑了。难得这样近看他,梦蝉将袍子轻轻罩上师父宽厚的背上,情不自禁地俯低脸儿凑近他脸畔,借着昏黄的烛光,侧着脸儿,偷偷瞧着师父沈睡的脸。
房间只听得见烛火滋滋,梦蝉看着看着,索性挨着师父坐下来。师父好似睡得很沉,梦蝉斜倚着桌沿撑起下巴,托着腮帮子就这么肆无忌惮地端详起师父来。
师父的眉儿特黑特浓,刀字形的眉儿生起气来特吓人,她想着师父每每凶她的模样就忍不住偷偷笑了。她又欣赏起他那挺直的鼻梁,还有那片薄而坚毅的唇。
梦蝉看着看着,忽然想起了前次落水,为了救她,那片唇确确实实曾熨着她。伸手摀住嫣红的唇瓣儿,梦蝉胸腔莫名地烫了起来。她垂下眼眸,清丽的瞳孔忽而氤氲了水气。她深情地垂眸注视庞辙严毫无防备的睡容,她真的好喜欢师父喔!
彷佛可以就这样看着他一整夜也不倦,师父真是自己长这么大以来见过最英挺,最俊帅,最有气魄的男人了。就连睡着的时候,那轻轻合着的眼眸,那浓黑的眼睫,都轻易地叫她看得入迷。
梦蝉就这么忘了时间,失魂掉魄地贪看着心爱男人的睡容,心中涨满那无处宣泄无从告白的情感。
良久之后,她眼眸一黯,倚过身去,合眼情不自禁偷偷亲了一下师父的唇。那柔软的唇瓣悄悄擦过那片刚毅薄唇,重温最初那悸动的滋味。
只那么一瞬间她便离开,没想却已惊醒庞辙严,他猝然睁开黝黑瞳眸。
「你干什么!」他眉一凛,怒道。
吓得梦蝉魂飞魄散忙跳开,所有绮想瞬间灰飞烟灭。她慌乱而狼狈地起身,惊骇中手肘碰落了杯子,旋身急着去接又撞翻了案上茶壶,她惊愕得一连串抽气,一阵混乱。混乱中庞辙严起身,始终不发一语,暗着一双冷眸。
「师父……」完蛋了!梦蝉胀红着脸,惊恐地望着师父盛怒的容颜。「我……我……」
「我真不懂──」庞辙严紧绷着下颚注视柳梦蝉,那目光锐利得使她寒毛直竖。「柳梦寒,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上山?把我这里当成什么地方?」大胆妄为到此等肆无忌惮的地步。
梦蝉急出了泪,哭哭啼啼起来。「我……对不起……我……」她芳心大乱,一剎也不知从何说起。
「你走吧!」庞辙严寒着脸,口气冰冷,态度强势。他干脆斩钉截铁地将事情说穿,他沉声道:「早知你有断袖之癖,一直就考虑着要你离开……」这孩子对他的感情不单纯,如今只好下逐客令。
断袖之癖!梦蝉急了。「没有!师父──」她决定说出真相,她大声而焦急地说。「我……我其实是女……」
「我知道你很希望自己是女人,」上回他全听见了,庞辙严试着劝道。「师父都知道了,但你毕竟得接受自己是男儿身的事实。」庞辙严别过脸不忍看他那无辜表情,怕自己心软,更怕心底那莫名的烦躁。他强硬而冷酷地说道:「既然夏雷锋已走,你也离开吧。」他一字字清晰道。「师父会捎书请令尊另请高明,或者……」庞辙严硬着心肠。「我可以介绍几位高人收你为徒。」
我明明是女的啊!呜呜……梦蝉哭红了眼。「师父……」她哑着嗓子喊他。为什么不听她解释?她扮男人有扮得这么成功吗?呜呜……她可怜兮兮地喊着他,可他始终不肯应声,只是背对着她。
梦蝉吸吸鼻子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拉住师父袖子。「师父……我……」
庞辙严一个抽手,轻易将衣袖抽出她手心,冷漠的态度彻底伤了她的自尊。
梦蝉没再开口,师父是笃定不要她了。她心中一痛,转身奔出房间,奔出了庞辙严住处,奔进了大雪夜……
狗屋橘子说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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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怀抱着满腹委屈,柳梦蝉奔出温暖的屋子,天还飘着银白细雪,梦蝉心中又气又悲,气的是师父一意认定她是男人;伤心的是大半夜的师父竟狠得下心将她赶走。当然,她更羞愧自己一时胡涂干的蠢事,害自己落得如此难堪,害得师父不理她。
她呜咽地往山下冲,也不知道盲目奔了多久,忽而足间被东西一绊,整个人趴下去,扑跌在地。
「呀!」她一个痛呼,呻吟着坐起来。「好痛!」摸上额际,温热的湿意沾上指尖。流血了!她瞥见地上一颗染了血的碎石,准是砸伤了她额头。
梦蝉昏眩地站起来,旋身望着地上那害她绊倒的雪堆。
「咦?」她摀着额头定睛细看,怎么觉得那雪堆会动?动!梦蝉立时恐惧地打了个冷颤,马上回忆起师父说的,那个有关赤发妖之事,这下,连腿都开始抖了起来,只差牙齿没打颤。
该不会撞妖了?梦蝉惊恐地想,霎时忘了伤心,她横着身体悄悄地蹦着脚尖,试图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那堆雪,打算一鼓作气施展超影式冲下山逃命去也。
正当她屏住呼吸、狂念佛号,终于成功绕过去时,突地一只手伸来,猛地揪住她脚踝,哇勒!「呀!」梦蝉跳起,以一种陀螺打转的可笑姿势,猛扭狂抖地企图甩掉那掐着她脚的手,一边还歇斯底里仰天哭嚷:「别、别吃我啊,我很瘦,我不好吃,我师父很厉害,你敢吃我、我师父定不饶你!救命啊──」她滑稽的双手握拳,左脚用力狂抖,眼泪猛飘。「师父……救我……呜哇……师父……」
可能是她的呼救奏效,抓着她的那只手松了。地上传来虚弱的声音──
「救……救我……」
救?梦蝉怔住,是女人的声音,是人?梦蝉这会儿才睁眼往地上那堆雪瞧,看不清楚,她慢慢地又挪近一些些,隐约看见厚雪下覆着紫色身影。不是妖啊?
梦蝉赶紧蹲下去拨开积雪,瞬间一张绝色丽颜显露出来,是个非常美丽的紫衣女子。
「姑娘?」梦蝉拍拍她面颊,她呻吟一声昏迷着,嘴唇冻得发紫,呼吸微弱。
这可不得了了,梦蝉忙将这陌生女子扛上肩膀。「妳撑着,我找师父救妳!」梦蝉说着提气,脚尖一蹬就往回程疾奔,飞掠如电。
* * * * *
赶走了那个麻烦精,庞辙严竟是一夜辗转难眠。不知何故,每一闭眼脑海就浮现那张极清秀的脸,还有那老爱瞅着他很无辜的一双眼。耳畔彷佛也还听得见他临走时的呜咽。
「唉!」庞辙严索性掀被下床。心头没来由的浮躁,让他懊恼地低咒出声。
「该死!」他霍地坐下,对自己紊乱的思绪生起闷气。没道理,他从没这么舍不得谁,更没为谁如此心浮气躁过。不过是来这住了几个月不中用的徒儿,为什么赶走他后心会这样乱?
茫然望着桌面,那上头还遗留着先前因他落的泪而湿了一块的暗渍。庞辙严伸手摸上那块渍痕,瞬间又收手,不禁失笑摇头。「我到底在干么啊?」真是!
外头拍门声忽然大作。「师父、师父──」熟悉的声音呼嚷着。
他还没走?庞辙严披上外衫,秉烛出房,垂眸停在闩上的门扉前。
他思量着,低声对着门扉硬声道:「梦寒,你回去吧!」他要自己绝不能心软。
门拍得更急了,外头梦蝉甚至提起脚打算用踹的。她大嚷:「师父您快开门,再不开门死定了啦!」
死?一听见他有危险,庞辙严立即松闩推开门,手里烛光瞬间映上梦蝉的脸,那上头满是污泥和血渍,他一惊,拉近她。
「怎么……」忽又住口,发现他背上有人。
「师父──」梦蝉侧身,下巴往后指了指。「快救人!」
看清楚了他背上昏迷的女子,庞辙严脸色骤变。「卓菲?」
卓菲?梦蝉看见师父异常的神情。「师父认识她?」
庞辙严将那女子抱过来,梦蝉肩上一轻,松了好大一口气。
庞辙严吩咐道:「去烧一壶滚水进来,还有,把隔壁被子全搬进来。」
梦蝉立即去办了,忽然又想起什么要问,转身,看师父正伸手触摸那紫衣女子额头,梦蝉忽然住嘴,发现师父望着那女子的表情很温柔。梦蝉噤声转身往隔壁取被子去了。
抽出厚重的被子,不知何故心口闷得难受,许多疑问在她脑海徘徊。
师父认识她?她和师父什么关系?她好漂亮啊!师父望着她的眼神好温柔……
梦蝉怔怔地望着被子想得出神,好一会儿才打起精神拿被子过去。
跨进房里时,庞辙严坐在床沿,正帮那女子盖被。
「师父……」梦蝉趋前,停在师父身侧。「她不要紧吧?」
「没事。」庞辙严接过梦蝉手中的被子,轻轻为女子覆上。然后他望着紫衣女子,沉声问梦蝉:「你在哪儿发现她的?」
梦蝉将事情经过叙述一遍,然后局促不安地站在师父身侧。
「师父。」她小小声道。「一定是外头太冷,又下着雪,她才会冻得昏倒路上,要是都没人发现就糟了……」说着,她偷偷瞧着师父沈默而严峻的侧脸,声音更小了。「师父外头好冷ㄟ,你气消了没?别赶我走啦!」她哽咽地求他。「对不起,我以后绝不敢胡来了,一定乖乖听话,你不要生气了……」
庞辙严仍是一语不发地缄默着,他的沉默让气氛更尴尬了。
梦蝉心虚地抹抹汗。「那……那……师父不说话,弟子就当……」她往后偷偷退着。「就当你答应了!」转身就溜。
「你站住。」低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