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芳华-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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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不过是个小小山包,冲上去就赢了。
伏在马背上,我紧夹马腹,强忍不适,一径狂奔。
身边冲过一团红云,飘逸洒脱,疾如闪电。是八福晋郭络罗氏。
耳畔响起昨儿个晚上胤禵的话:“八嫂最是要强,骑术在满洲女子里也是一等一的好。不过我们的踏雪可是出挑的,明天你要是能赢了她,该多有面子。”
阴差阳错的,咬住牙,我拨出头上簪子,扎上马臀。踏雪吃痛,长嘶一声,潜力被激发,速度快得不似往常。眼前一切都似电影闪回,什么都看不清,我只知道掌住马缰,不使踏雪偏失方向。正在我冲上山包那一瞬,我下意识看了一眼八福晋,她在我身后四五个马身位,脸上表情恼怒。
我赢了。
可是,马停不下来,无论我怎样勒缰绳,甚至我觉得快要勒断自己的手了,踏雪都不肯停下来,一直发足狂奔。
隐隐约约听到背后有人声,隐隐约约觉得后面马蹄声雷动。可是,我就是停不下来,到了最后,我只有抱紧马脖子,任它自由驰骋。
不知道跑出多远,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踏雪终于脱力,人立而起,仰天长嘶。我再也抱它不住,从马上跌落,骨碌碌就顺山坡而下。
“喀喇”一声脆响,我的腿磕在石头上,应声而断。痛楚袭来的那一刹那,我突然发现,为了十四的一句话这样拼命,我他妈真是脑子进水了。
苦笑一下,我以头抢地,干干脆脆地,晕过去算了。
再次醒来,我已经躺在莹心堂自己的床上了。
脚并不怎么痛,痛的只是头而已。
我的后悔无以复加。
“福晋,你醒了。”是白素。我下意识地寻找十四。“福晋,十四爷他守了您一夜,今天皇上在澹泊敬诚殿接见蒙古和西藏王公,十四爷上殿陪侍去了。这话是十四爷让我记熟了告诉您的。”
闭上眼,我心里乱糟糟的。什么都不想了。
白素还在耳边唠唠叨叨:“昨儿个福晋您可把十四爷吓得,拉着您就一直没撒手,活活地守了您一夜,水米都没沾牙。”
“闭嘴,出去。”别烦我了。不是他让我赢,我会这样儿吗?
躺在床上,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胤禵他为什么那么在意一场小小赛事的输赢?难道他跟八福晋有过什么?
直到晚上,胤禵才筋疲力尽地回来。
他默默解衣上床,小心翼翼将我抱在怀中。“对不起,对不起,阿颖,我不该非让你赢,都怪我。”他重重复复地说着这几句话,湿湿的水滴落在我头发上。
“你为什么非要让我赢不可?”心事郁结的我开口。
抬起头凝视他的眼,我急切地等待他的回答。
他迟疑地转开头回避我。低下头,我听见心碎裂的声音。
半响,他才开口:“他们嫌你是汉人,我要证明给他们看,我爱新觉罗胤禵的汉人福晋,不比满人女子差。”
抬头看见他眼里深深的自责,我心一软。
是啊,他也有他的压力。为了我,他不知在外面受了多少闲气。
我一个没什么背景的汉人女子,于他的前程毫无助益,不但帮不到他什么,还时常使小性子。现代人的硬伤:自私、冷漠、任性,自我为中心,我全部占齐。面对他的深情,我难道就这样回报他?这样猜忌他?
是不是我对他的激情已经过去?就好像在前生一样,我谈的,只不过是一场速食爱情?
不不不。为爱而爱,是神;为被爱而爱,是人。他为我成为神,那么,最起码,我也应该为了他做一个人。
手抚上他的胸,我无言地对他说着“对不起”。
以后的日子,我都只是在房里养伤,再也不管外面发生什么事。
我的腿只不过是裂伤,不用太麻烦,让它自己长好即可。
为了怕落下病根,十四不许我动,要去那里都是他抱我。在这行宫里,也算得上一景了。连康熙都开金口关心过。
他的事越来越多。有时候他会让老八他们到我房里商议事情。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可是不好驳他的面子,只好装睡。他就一直握着我手。一开始老八他们很别扭,后来慢慢习惯,再不以为忤。
淑玲来看我,带来了德妃的赏赐。陪着我聊了好多话,最后羞涩地告诉我,四爷向德妃讨她了。
我心里很高兴,淑玲也有了归宿,虽然不见得好,可是只要她喜欢就好,不是吗?
小许也结婚了,淑玲也嫁人了,家里人也一切安好。现在我实在是没什么心事了。
兆佳氏倒是常常来看我。她大概是喜欢我的。闲闲的,她也给我说了那天的事。
那天我赢了,八福晋很不爽,当场就大发雷霆。老八哄了又哄才见好。下来,听说她居然杀了那匹马,马夫也被打得死去活来,只不过,这事儿被压了下去。
我的马跑了出去,一开始谁都不以为意,可是后来还是四爷五爷一齐发现不对劲。一时间众人追了出去,四爷的马快,一马当先。当大伙儿跑到的时候,四爷已经抱着浑身浴血的我从山坡下走了上来。当时,十四一下子就傻了,手抖抖的接不住我,最后还是五爷把我抱回来的。四爷当真是人冷心冷,就那么冷冷地把我递出去就上了马。这话是兆佳氏说的。
微笑着听兆佳氏说着话,我心里却想哭。我的胤禵啊,那时候你的心该是多么的疼啊。
当晚,胤禵拥着我,又照旧在我耳边说着对不起。
搂着他,我主动挑起了烈火。我应该理解他,不是吗?毕竟,他还只是一个有好胜心的少年啊。
伤筋动骨一百天。三个月后,我的脚好了,虽然走路还会痛,但是据太医说,已经没大碍了。
私密事十四都要参与,我觉得隐私权被侵犯,可惜抗议无效。这三个月,我简直就是度日如年。心里实在是太不好意思。
天气渐凉,是日子回京了。
皇帝破例,十四不必骑马护驾,陪我在马车里也好照顾我。
就这么缠缠绵绵,一路痴缠,我们回到了家。
屋漏偏逢连夜雨
脚是好了,可惜跟八福晋的梁子是结下了。
该人心高气傲,自幼娇纵成性。自是个自己贵若云锦、他人贱若烂泥的性子。这回为了十四一句话得罪了她,用脚趾想都知道是多么不值。
我是越发的懒怠。
窝在书房里,只是不停地看书,后来无聊得开始背,大段大段地开始背诵所有的书。
这时代的书字都不易看,颇为伤眼。直到有一天,我觉得眼睛痛得要命。忙请医生来看,才知道用眼过度。
为了不在这时代近视,我又远离书房,开始在后院种菜。
想来,这其实也算了另一类古佛青灯啊。
胤禵也觉察到了我的变化,更加的做小伏低,每常以我为重。可是我却再也找不回以前那样快乐的时光了。
八福晋开始热情地开起PATEY来。大红贴子往家里飞,请的都是完颜氏和我。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我头疼无比。
托病推了几次,八福晋更加不满。想我一小小汉女妾侍,竟然给脸不要脸。她当然火大。
这京城就屁股大块地方,自然是她吹风我就冷的。是,闲言闲语我是不在乎。偏偏十四跟老八是一国,简直算得上狐朋狗党。也不知道郭络罗氏怎么说动老八,十四开始常常带我去八贝勒府。
出了府门,上了马车,完颜琴霜在前,我在后,胤禵骑着马,两辆马车径往八贝勒去。
下了马车,一团红云飘了出来。挂着专业性十足的微笑,跟着她们进了门。
满堂济济,并无一个妾侍。清一色,全是正牌福晋。偏偏进屋时,小太监还专门大声吆喝:“十四福晋到,十四侧福晋到。”生怕我没听清,那个侧字咬得准极了。
扬了扬眉,挂着微笑和满屋的人寒喧。完颜琴霜想是与这些人熟,满场生风,周旋得如鱼得水,看得我自愧不如。四福晋那拉氏正在和几个年长点的福晋聊天,见了我笑着点点头。十三福晋挂着和我一样淡淡的笑走过来拉着我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捧着茶,看着满屋欢腾。可惜一个男的都没有,未免阴气太重。我的后背凉嗖嗖。
“咏菊姐姐,你家的小阿哥真可爱。”没得别的说,找个话题吧。
兆佳氏噗哧一笑:“妹妹你呀,你又没见过我家弘昌。下次吧,下次我带他来你府上玩儿。”
我脸一下子红了,以前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可没人出我洋相。“呵呵。”我只有干笑。
“不知道妹妹可有好消息了?这老十四也不小了,要还没有子嗣,圣上会再下旨赐婚的。”兆佳氏话里有浓浓的关心。
听着她的话,我心里百味杂陈。
从我那次提过不想生之后,十四就常常给我配丸药来。大家心照不宣,可我心里很是感激他。
一个封建社会的男人,讲究的是无后为大。他对我独宠专房,平时决不拈花惹草,还能一直这样怜我爱我,我心里一阵心酸。真不知道他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我是不是对他太苛刻?我平日就是个迁怒于人的性子,是不是我把这次受伤全归咎于他了?
“阿颖,”见我沉默了下去,兆佳氏撞撞我。“开席了。”
抬头朝她笑笑,跟着她找个位子坐下。大家按顺序坐下,旁边就是完颜氏。
完颜琴霜笑吟吟的:“妹妹,今天光顾着跟各位嫂嫂说话,可冷落你了。”
“姐姐说那里话来,妹妹得见姐姐如此芳华,自是心慕不已,怎么能说冷落呢。”我无奈地说起了场面话。
还好,这些女人都还是有水准的。也没有谁故意来为难我。
大家略略吃点东西就撂筷子了。气氛有点沉闷,只有几个活跃点的福晋笑声不断地说着话。
慢慢,顺着水面飘来丝竹之声。隐隐是柔糜的昆曲。我素来不好此道,咿咿呀呀的京昆之类我是听不大懂的。
身边诸人均露出欣赏表情,我却开始四顾。
身边完颜琴霜神情专注,看着她娇柔的面庞,我一时忘记她曾经加诸我上的痛。她与十四一般大,其实也不过是个少女。其实,我和她一样无奈。她是不得不嫁给十四,我又何尝不是?我们两说不上谁先谁后,也说不上倒底谁,才是那个第三者。
她感觉到我的注视,转头望向我,脸上微笑不变,眼里却是怨毒。
摇摇头,对着她,我清晰地说出了那三个字:“对不起。”
她一下子变得不可置信,脸上全是问号。可是只一瞬,她恢复微笑,眼里换上不屑。优雅地转开头,她再也不理睬我。
自嘲的笑笑,我告个罪走出厅堂。不远处就是舞台,灯火辉煌,一个窈窕身影正在挥洒长袖。台下依稀一列光头闪耀。呵呵,阿哥们在那里。
在这八爷府我可不敢随意走动,找个树影,慢慢坐下,背靠大树,我闭目养神。
渐渐有人声过来。
“老十四,挂着媳妇儿啊?”是老十的声音。
“阿颖她最近身子不好,我有点担心她。”十四的声音。“她眼睛痛,太医说是上次摔到头伤着了。”
“那也没见她有什么事啊。”
“太医说了,要好好养着,别使劲用眼,不然会什么都见不见的。”十四的话音里有很浓很浓的担心。
心里一甜,我睁开眼,站起来。
停,怎么眼前光影闪烁?
站定,我闭上眼,开始做眼保健操。
好了,这一下,睁开,我看见老十惊讶的脸。
十四笑咪咪地见惯不怪。“怎么跑出来了,外面很冷的。快回去。”十四伸手揽住我的腰。
“十爷在这儿呢。”扭扭身子,我想让开。
老十叹口气。“别在我这儿玩花活,你俩我还不清楚啊。”当先走开。
把头靠在十四胸前,我幽幽问他:“你说我要是瞎了可怎么办?”
“不许胡说。没事的。”他一下子紧紧抱住我。“你会没事的,我们好好治就行了。”
享受着他的拥抱,我不再说话。激情消退了?没关系,我还有感情呢。
十三福晋果然是说到做到。
没几天,她就带着儿子来了。
三岁的小弘昌很好玩,粉嘟嘟的,还特别粘我。一口一个“十四婶”,叫得甜甜的。皇家的孩子没有天性,很乖巧很懂事。素来很怕小孩子的我,也不禁心生爱意。
我欢喜地带住弘昌疯。教他唱儿歌,画简笔画。
实在没玩的了,干脆找根鱼杆,教小子钓池子里红艳艳的水泡眼。
兆佳氏坐在廊子里,充满爱意地看儿子跟着我笑得前仰后合。
小小弘昌追着我跑来跑去,笑声洒满庭院。
我累极了,坐下来只喘气。
“怪不得十三爷心心念念想着妹妹。”咦,我幻听?望一眼兆佳氏,她脸上仍是淡淡的。一定是幻听。我耸耸肩,不以为然。
弘昌跑得急了,扑倒在地。兆佳氏忙跑上前去搀起。两人亲亲热热,好不叫人艳羡。
让嬷嬷带走儿子,兆佳氏回来坐下。
“弘昌可真好玩。姐姐你真有福气。”我记得胤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