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芳华-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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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代表德妃来的，被让进了女眷们所在的暖阁子里。
一片花团锦簇。
我有点不太自在，这里的人我大多都不认识。看来我真是有小老婆命啊，这些贵妇的老公我都认得，哈哈。
管她们是谁，反正我是见人就请安，站起来再夸夸她的首饰衣裳。花花轿子人抬人，我给你面子，你也得给我面子不是。
反正我也没得罪过她们，倒也没人给我难堪。
坐下来陪着四福晋、八福晋她们喝茶，在边上凑着趣。脸上肌肉笑得快僵掉了。
不停地有小太监进来报告婚礼进程：花轿到了府门口了……十四爷踢轿门栽进轿里了……十四爷射箭射掉了新媳妇的红盖头了……新人送进洞房了……
我神色如常地笑着，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握住我的手。一看，是兆佳氏，她脸上仍是波澜不惊的淡淡微笑。不着痕迹地挣开，我并不需要谁同情，我比较同情她才真。
菜色一道一道地上，和我同桌的都是各府里的格格和侧福晋。安排得倒是蛮合身份的，在某些人眼里和心里，我也就配坐在这里罢了。
一桌人没人多话，大家静静地吃喝，都只是随便尝尝就撂筷子了。转身向后面侍候着的小太监要了一杯水，我捧着杯子慢慢喝。
远外渐渐传来男人的声音。我的任务还没完成呢，要找个什么借口才能去看新娘呢。
先是十阿哥哈哈笑着进来，身后就是今天的男主角胤禵。他的脸上笑容灿烂，眸子却如寒潭秋水，深不见底。
一众王子坐了下来，来得还真齐。开始佩服康熙，居然就生了两桌人还多的儿子。可能是基因突变吧，或者就是报应不爽，清未三个皇帝都绝了后，果然是对不起祖宗啊。
老十倒是最高兴的一个，让人忍不住以为他才是新郎倌。“老十四，今儿十哥我可不敢陪你多喝啊，喝醉了那你明天还不得怨死我。”
众人皆大笑起来，胤禵眉飞色舞地：“今儿是弟弟我的大喜，众位兄长原该陪我喝个痛快才是。”
“好，我陪你。”胤祥抓起酒壶帮他斟满杯子。
十四站起来，一杯接一杯地敬酒。
我调回眼光，看到女人们或同情或嘲讽的眼神。轻轻一笑，端着杯子开始一口口抿。其实现在我就跟看电影差不多而已，只差没有手捧爆米花了。
“该去敬嫂嫂们了。”胤禵执起酒壶走过来。
“老十四，可没这规矩。”三阿哥拦住了他。
“让他去吧。”老四老五老八一起开口了，真怀疑他们是不是串过台词了。
转眼十四已大步走过来。
端起酒杯，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嫂子们请了，兄弟我三杯为敬。”
我摇摇头，这三杯我不喝行不行？喝了我搞不好得在这儿开演唱会呢。
胤禵举着杯子向大家致意，我看看左邻右舍，叹口气，连着灌了三杯下去。
人渐渐少了，都去逛园子了。
想起我的任务，我只好去找十三。
进了新房，嬷嬷丫头站了一屋子。我规规矩矩地向新人请了安。站起来一时无话可说。德妃光让我看看新娘，可是要怎么看？看那里？
清清嗓子：“奴婢奉娘娘旨意特来看过福晋。”
盖头下面莺声呖呖：“琴霜谢娘娘。”
“这个，能不能让我一睹芳容？”我怎么觉得我就像在调戏人家。
“这红盖头可是要让十四爷来揭的。”旁边一嬷嬷教育我。
“那我现在就来揭。”扭头一看，是十四。身后跟着好多人，大概是来闹洞房了吧。
碧玉称杆挑开朱帕，从此称心如意。
盖头下一张秀脸，正所谓：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这不是林黛玉吗？老十四真命好啊。
不自觉地我偷偷缩到妆台前，照了照菱花镜。啊，镜中女子眉目疏朗，神采奕奕。不，这不是沈颖，这分明是张颖婕。相由心生，我不再是那个大眼小嘴尖下巴的小家碧玉，如今的我容光焕发，我跟喜床上那个林妹妹不一样。
回过神来。完颜琴霜果不负才女之名，虽然娇羞无限，却也应对得体。
听着一众大伯子戏弟媳妇，心里不由暗自好笑。趁着没人注意，我溜了出去。
走在园子里，风一吹我的头开始地痛起来。
从今天开始，我就再也不能对十四有想法儿了。我不能让那个女孩子伤心了，她除出十四心里大概就没别的了，我不同，我的世界还有别的。
这里的人对我的好，看来我只能用别的方式来报答了。
走上石桥，我一屁股坐在栏杆上。不远处一间屋子好似一团红云，隐隐传出阵阵笑声。是十四的新房。
“霓裳动，羽衣飘，瑶台月映琼花娇；天上人间长相祝，月圆花好，暮暮朝朝。”喃喃地轻唱起这首古老的曲子，为十四庆祝一下吧。
“阿颖，你怎么坐在这儿，小心摔下去。”身边来了十三。
“你怎么来了，快回去。小心你们福晋。”我不搞婚外恋的。
“我不放心你。老十四今儿晚上喝了太多的酒了。”这两句话没有因果关系吧？还是很感激的。
“谢谢你，你快回去吧，我坐一会儿就好。刚刚喝了点酒，觉得有点热。”
“那我陪你。”他坐了下来，在对面。
有点冷场。
我只好无话找话。“十三福晋很漂亮哦。你真有福气。”
“是的。”
“她就好像一朵傲霜的菊花啊。”
“是，她就叫咏菊。”
“蛮好听哦。你府里有几个侧福晋啊？”
“两个。”
不是吧，大哥，你陪我？根本就是我在娱乐你好不好。
换话题。
“你们兄弟的福晋都好漂亮哦。八福晋就像朵牡丹花，今儿晚上的十四福晋也是，像朵空谷幽兰一样。”
“哦？那我家的福晋像什么花？”是人妖九啊，你们来凑什么热闹。
“九福晋可不像花，她像绿叶。九爷您才是花嘛。”
“你！”人妖九气结。
“哇哈哈哈。”这肯定是老十。被他这么一笑，循声来了老五和老八。
“在聊什么？那么开心？”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说的就是八贤王胤禩。
站起来请安，刚刚太忘形了。谁料一个趔趄，我向后翻去。在惊呼声里，我就这样摔了下去。千钧一发之际，我一个倒勾勾住桥栏杆，还好我在大学有踢过足球。旗头和首饰卟通卟通掉了下去。
众人七手八脚拉我上来，我的脸烧得厉害。连忙福身道谢。这回洋相出大了。看着水里，我哭笑不得。
下一秒，我已经在十四的怀里了。“你怎么这样子傻，你怎么这样子傻。”话里竟然有哭音？他以为我要……“宁为人知，莫为人见好不好？你这样子抱着我，那我还活不活得成啊？”咦，我怎么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了？
人妖九叹了口气，“各位哥哥，我们先走吧。”说完拽着老十就走。
我心里颇为感动，这些人谁都不是坏人啊。
看着十四俊俏的脸，我心乱如麻。
挣开他的怀抱，我福身：“奴婢恭祝十四爷新婚幸福。只是这奴婢的首饰东西，还求十四爷命人替奴婢捞一捞。”这些东西没一样儿是我的，全是跟淑玲借的，淑玲为了让我不失面子，偷偷拿了德妃的给我。弄丢了可不得了。
把我拉起来，十四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我，笑了。在我面颊上重重一吻，他揽着我走下石桥。
站在湖边，他放开我，撩起长衫就下了水。
“哎，你怎么下去了，水很凉的，快点上来，你让别人划个船去就行了嘛。”我大吃一惊。
站在及胸的冰水里，他的脸上全是笑容：“你的东西不能让别人碰。”
我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你上不上来，你要是不上来，那我下来陪你。”哽咽着我就往下走。
他连忙大步上岸。
不顾他身上湿漉漉，我扑进他怀里，止不住地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忍心离开你？
他轻轻推开我：“好了，不哭了，那我不下去了，我这就派人给你去捞。我身上湿，别把寒气过得你。
冰冷的手划过我的脸庞，温柔地抹去我的泪水。
不经意抬头，完颜琴霜一身大红，站在湖对面。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暗潮涌动
长春宫，承禧殿。
德妃懒懒倚在榻上。
“你见过十四福晋了？”
“回娘娘话，奴婢见过了。”
“论出身，你是汉人；论容貌，你也不及她美。你凭的，只是老十四的心。要说你在这宫里倒也还循规蹈矩，不过你要是伤了老十四，我可头一个饶不了你！”说到最后眼里精光一闪，把我吓得一激灵。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
“这儿没有旁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你耐心儿等一年，现下老十四刚刚新婚，硬塞一个侧福晋那不是给新媳妇难堪吗？明年我就请皇上把你赐给老十四。只不过有一个，你可别做下什么见不得人的。你是汉人女子，家里教的严，我是知道的。不过可防不了老十四，你自个儿就得劝着他。”
这是什么话。听着真别扭啊。唉。痛苦。
那是胤禵新婚第二天早上。
大清早，德妃就把我叫了去训话。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她是不是全知道了，可是我现在真顾不得那许多了。一个胤禵就已经让我头大如斗了，现在我只要脑袋一得空，眼前就是完颜琴霜那双充满恨意的眼睛。
摇摇头，摇掉那个恐怖的女人。我走回回廊上班。
继续研究药物学。看来我必须得诈死埋名才行了。
时间就这样过去。
站在承禧殿侍候着。
面前一派喜气。新媳妇来给婆婆请安了。
德妃大概是故意的，特意把我从书库弄来这儿罚站。
无聊死了，站都站不稳，还得听着婆媳二人哈啦。
十四笑咪咪地，眼睛看着完颜琴霜。德妃看在眼里很是高兴，扫向我的眼神就多了点其他味道。
要是这小子移情别恋，第一个整死我的就这老太婆吧。
心里有点寒。
看来洪熙官要是再不出现，我就得去求老五了，只不过希望他不要狮子大开口才好。毕竟十四是真的爱我抑或是一时迷恋，我其实还不太清楚，现在人又弄了这么一漂漂又有才华的老婆回去，搞不好要不了几天就得把我扔爪哇国去了。说实话十四在我这儿也没捞到点什么好处啊。
正在胡思乱想，德妃叫我了。
“阿颖，带十四爷下去咪会儿。”德妃怜爱的看着十四。我瞄一瞄胤禵，他果然是在那儿肆无忌惮地打呵欠呢。
“是，奴婢遵命。十四爷，请。”
出了门，我带着他径直往绥寿殿而去。
“我不去那儿，我去你屋里。”他拉着我的胳膊。
“回十四爷，奴婢屋子简陋，没的让您不舒服。您还是到这东配殿歇吧。”昨晚没睡好也不关我的事吧。谁让你被翻红浪的。
笑一笑，他不再说话。用力拉着我，他偏偏就向甬道那头女宫的住处走去。
我气极：“你怎么这样子啊，你还让不让我活啊，难道你昨晚没看见你老婆那张晚娘脸吗。”
“说得好，晚娘脸，还真是挺像。”嘻皮笑脸凑上来：“你自己选吧，要么去你屋，我只睡觉；要么就在这儿，我亲你。”
“那说好了啊。还有，要是娘娘生气怎么办？”怕了你了行不行？
“不会的，额娘一定不会知道的。再说，不是有我吗，你甭操那心。”
躺在我床上，小子一会儿就睡着了。
看着他平静的睡颜，我想起来他其实才十六岁呢。整个一高一孩子。跟了他，总感觉怪怪的。可是让我离开他，我还真是不舍得啊。
手轻轻抚上他俊逸的脸，留恋着手底下那温热的感觉。俯下身子，轻轻吻上他的唇。
腰上一紧，胤禵把我拉进怀抱。“阿颖，阿颖，阿颖。”一迭声在我耳边轻吟。“真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你。”
靠在他胸膛上，听着他一下一下的心跳，我真希望时间就此停滞。
制造麻醉剂是没什么可能成功了，实在是因为我基础太差。我整天窝在回廊里，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就那么混着。
完颜福晋常常进宫来给德妃请安。也不知道她们安的什么心，每次都把我叫去侍候。
真是人不可貌像，海不可斗量。看完颜氏娇怯怯似林妹妹，心机却深沉得很，比宝钗加熙凤还要厉害些。每常妙语解颐，逗得德妃乐不可支；又深谙进退之道，从不仗势压人；平时妯娌相逢，总是温良恭俭让，赢得不绝口的赞；藏愚守拙，避嫌远祸。会做人、善应候。
要不是那天晚上见过她怨毒的眼神，我也一定会像淑玲那样，把她当成新偶像来崇拜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对我倒是客气得紧。可陪侍在侧，总会觉得身上凉嗖嗖的。
一直使用职业性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