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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菟丝花-第22章

小说: 菟丝花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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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我这个可怜的小残废,在罗家,它一直并不受欢迎,罗教授和罗太太对它都有一份明显
的厌恶。或者,因为它跛了一条腿,自然不像一般小猫那样行动优雅,跳蹦敏捷。而我呢,
却正由于它是残废,就特别怜爱它一些。小波也是个精灵鬼,它深深明白,只有在我身边,
才是它的安乐窝,不会被骂过来,赶过去,或踢上一脚。所以,它总是缩在我的身边。(皓
皓早已忘记共同养它的诺言,对它根本置之不顾。中□一看到它,就要戏呼我作“小慈善
家”。)冬天一来,小波也染上了疏懒病,近来天天在火盆边打呼噜,连捉蟑螂的兴致都没
有了。每次看到它酣卧在火炉边,都使我联想起皓皓的笑话,不知道它会不会有一天,胡子
也被老鼠咬掉了。不过,有一次,它倒是真的烧断了三根胡子。这天下午,我午睡醒来,火
盆边没有小波的影子,床上也没有,(近来,它已养成上我的床的坏习惯了。)难得,它今
天居然变勤快了。我起了床,把火盆中的火燃旺了一些,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看看表,距
中□下课回家还有好一会儿,打开了三角课本,禁不住再打了一个哈欠。sin2X等于多
少?cos2X等于多少?一百个无聊。

    一声尖锐的呼叫,打破了整个楼房的寂静。我抛开了书本,冲出房门,想看看发生了什
么可怕的事情!于是,我看到走廊中已纷纷跑出了好几个人,包括罗教授,罗太太,和皓
皓。那声尖叫,是从皑皑屋子里发出来的,房门关著,皑皑还在里面乱喊乱叫。罗教授冲上
前去,一下子打开了皑皑的房门。于是,我看到一个吓人的场面!

    小波!我那只残废的小猫,不知怎么跑进了皑皑的房间,嘴中竟然紧紧的衔著一只又肥
又大的老鼠!大概它初创奇功,有些兴奋过度,而皑皑的大惊小怪更引起了它的慌乱。所
以,它衔著那只老鼠满屋子乱跑乱窜。皑皑似乎正在画画,桌子上全是颜料瓶,支著一个大
画架。小波的奔窜,一连带翻了好几个颜料瓶,瓶子滚在地下打破了,流了一地红红白白的
颜料。皑皑手中握著一把画笔,又气又急又怕(她紧紧的防备著不让小波嘴中的老鼠碰到
她),就一面大叫著,一面把画笔向小波乱砸。她不砸还好,这样一砸,小波就更加惊慌,
竟一下子跳到画架上面,把一张已快完工的画撕下了一大条纸,身子吊在画架上面,嘴里还
咬著老鼠不放。皑皑更气了,跳著脚,她把手里所有的画笔全砸向了小波,嚷著说:
菟丝花29/41

    “死猫!死猫!谁养的要命的猫!自己也不管!”

    由于房门的敞开,小波发现了一条出路,就一跃而出,紧接著跑进我的屋子里去了。皑
皑看看她损失了的画,气得眼睛发红,抓起一把画笔,她跳著脚追入了我屋里。我也追了进
去,罗教授和皓皓等人也跟了过来。我们这样一拥进内,把惊魂甫定的小波又吓得乱跑了起
来,我嚷著说:“好了,好了,你们吓著了它!”

    “死猫!鬼猫!”皑皑仍然嚷著,又是一把画笔对小波扔了过去。小波凌空一跃,半死
的老鼠落到地下,小波却冲向了墙上悬挂著的妈妈的那张画上,我只听到当啷一声响,镜框
掉了下来,玻璃砸破了。小波穿过了落地窗,跑到外面,从窗子上跳落到花园里去了。

    一场风波,到此应该结束了。彩屏已闻风而来,拾走了半死的老鼠,也扫掉了玻璃碎
片。可是,皑皑还在生气,站在我的房门口,她气得浑身发抖,喘息著说:

    “我最近画得最成功的一张画,你赔我!”

    “好了,算了,”罗教授不耐的摆了摆手:“一只小猫,闹得这样天翻地覆,什么玩意
儿?”

    “哈哈!”皓皓仰天而笑,看样子非常得意:“我早就知道这只小猫要引起一些风波,
果然不错!有趣!有趣!”说著,他转向了皑皑,笑著说:“难得看到你这样大呼小叫,而
且运动了一番筋骨,小波值得嘉奖呢!你就缺乏运动,多发脾气,多摔东西对你有益!”皑
皑对她哥哥翻了翻白眼,噘著嘴,一转身向门口走去,彩屏已先到她房里去收拾残局了。她
在门口停了停,大概越想越有气,转过头来,她突然对我大声说:

    “忆湄!把你的猫丢掉!我们罗家不是收容所!除了收容你,还要收容你的残废畜
牲!”

    她走了,我僵立在室内,这几句话像轰雷击顶般的把我打昏了!是的,罗家不是收容
所,收容了我已经是大面子了,而我还不识趣的弄了一只残废小猫来!我咬住嘴唇,有两股
热潮往我的眼眶里冲,迅速的模糊了我的视线,于是,我听到罗教授一声巨大而震怒的吼
声:

    “皑皑!你给我站住!”

    接著,我听到罗教授沉重的脚步声奔向走廊,几乎是立刻,他已拖著皑皑走回了我的房
间。我惊愕的瞪大了眼睛,泪珠还在眼眶中打转,泪雾迷蒙中,我看到罗教授巨大的手掌紧
握著皑皑的手臂,带著一份野蛮的强迫性,把她给硬拉了进来。同时,暴跳如雷的在对皑皑
喊:

    “你道歉!皑皑!向忆湄收回你刚才讲的那几句话!赶快!说!”皑皑一定被罗教授的
手握得非常疼痛,她的眉毛蹙著,脸色苍白,却紧闭著嘴一语不发,罗教授更加激怒了。他
跺了一下脚,使整个地板都震动了,然后用震耳欲聋的声音大吼:

    “皑皑!我叫你道歉!听到没有?”

    皑皑开始哭了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那美丽的黑眼睛里滚落下来,再加上她那细致
的抽泣呜咽之声,竟出奇的美丽和柔弱动人。我已经忘了我的伤心,反而对皑皑生出一种强
烈的同情和抱歉的感觉。我的小猫弄坏了她的画,打翻了她的颜料,又惊吓了她,还害她挨
罗教授这样的一顿大脾气!我用手揉掉了眼睛里的泪,愣愣的说:

    “噢,罗教授,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罗教授盯著我,他的眼光看起来是奇怪的。半晌,他又在喉咙里发出他习惯性的那种模
糊不清的诅咒,不知是在咒骂我的不识好歹,还是咒骂皑皑对我的侮蔑。转过身去,他似乎
对于我们间的纷争失去了兴趣。一边叽咕,一边大踏步的走开了。这时,罗太太走上前来,
她的脸色和皑皑的同样苍白,牵住了皑皑的手,她把皑皑也带出了我的房间。望著她们母女
一齐走出去,我突然感到一阵难言的孤独和苦涩,心中模模糊糊的掠过了“天伦歌”歌词中
的两句:

    “人皆有父,翳我独无,

    人皆有母,翳我独无……”

    如果我有父母,又怎会为了收养一只小猫而呕气!我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把两只手交握
著放在裙褶里,静静的陷进了沉思之中。有人走向了我,停在我面前,我抬起头,是被我忽
略了的皓皓!他正望著我微笑,看来心情良好而精神愉快。用手揉了揉我的短短的鬈发,他
笑著说:

    “一件小事,是不是?假若你是株劲草,应该连台风都不在眼睛里。这,不过是阵微风
罢了!何况,你不止是株劲草,你还是棵小小的忘忧草!”

    劲草!劲草和菟丝花!看样子,这个典故已经传遍罗宅了。我仰望著皓皓,他对我眉飞
色舞的笑笑,再揉揉我的短发说:“快乐起来,忆湄!欢笑应该属于你!”

    他走了,帮我关上了房门。我目送他走开,心底涌上一股暖流,眼睛居然再度湿润了,
皓皓!我喜欢他,真的。

    中□下课回来,走进我房间的时候,我正在收拾我的行装。我带来的那口又小又破旧的
皮箱放在桌子上,满床堆满了衣服书本,我却对著那些衣物发呆。记得我来的时候,只有一
点点简陋的东西,现在,我的衣物已经增加了一倍有余。这些,大部份都是罗教授给我的钱
买的,小部份是中□买给我的。如今,这些东西我是带走好呢?还是留下好呢?中□推门而
入,对这零乱的情况大感惊讶,皱了皱眉,他说:

    “忆湄,你这是在干什么?”

    “收拾东西。”我轻轻的说。

    “做什么呢?”我抬头望著他。“回高雄去,到林校长那儿去!”

    “你发疯了吗?”中□问。

    “没有。只是——我住不下去了。”

    中□走到我身边,用手臂圈住了我的肩膀,把我揽到床边,让我坐下。凝视著我的眼
睛,他温柔的说:

    “现在,告诉我,发生了些什么事?”

    我的额倚在他的肩膀上,我的身子靠著他。慢慢的,细细的,我把“小波”造成的“小
风波”叙述了一遍。他仔细的倾听著,然后,他放开了我,站起身来,在室内来来回回的踱
著步子,似乎在考虑著什么。最后,他在我面前一站,下决心似的说:“忆湄,你是不是决
定要走?”

    “嗯。”我哼了一声,老实说,我并不十分“坚决”。

    “好吧,这样吧,”他说:“我们一起走!寄人篱下的生活本不好过,我原准备,等你
考上大学,就可搬到宿舍里去住。现在只好在外面租一间屋子给你住,我可以和朋友合租一
间,要不,也可以到教员单身宿舍去。只是这样当然很不方便,例如生活起居,衣食住行这
些问题,你一个单身女孩子,难免让人不放心。至于你说要回高雄,我是无论如何不会让你
去的。”他把两只手按在我的肩膀上,俯身看我,又低低的说:“你总会成为我的妻子,请
让我照顾你。”

    我默然不语,他又在室内走了一圈,站住说:

    “你先别忙著整理箱子,让我先给你把房子找好了,你才能搬出去。做事要有计划,不
能太鲁莽,对吗?”

    停在书桌前面,他拿起妈妈的那张画,仔细的看了看,玻璃已经打碎,木边的框子也折
断了。他下意识的取掉了四边的木框,把画在手上卷了卷,又摊开来看,说:

    “你母亲可以成为一个画家,她的笔触很有魄力,皑皑的画就太柔媚了一些。”翻过画
的背面,他看了看,突然深思的望著我,仿佛有所发现。过了好半天,他才用一种特殊的声
调说:

    “忆湄,你出生在什么地方?”

    “噢,”我愣了一下。“我不知道,妈妈没说过,可能是四川吧,怎么?”“我发现一
件很有趣的事。”他说。

    “有趣?”“你母亲这张画的背面写了几行字,你知不知道?”

    我摇摇头。“那是妈妈自己配的镜框,我从来没有打开看过,怎么会与我的出生有关
呢?”中□把那张画象到我面前来,于是,我看到在这张石峰夕照图的背面,有妈妈娟秀的
毛笔字,题著两句诗:

    “点点孤峰衔落日,行行哀雁带斜晖。”

    这两行字的旁边,还另外有一行细小的,耐人寻味的字:

    “一九五九年秋,遥忆湄潭风光,往事如烟,不复

    可寻,因而作此图。”

    我抬起头来,看著中□。中□也深深的望著我,他显然在想著什么问题,我几乎可以看
到他脑海中那匹思想的马在如何奔驰著。他的眼睛专注而凝肃,牙齿轻轻的咬著下嘴唇。

    “中□——”我说。“别吵,”他打断我。“让我想一想。”

    “你在想什么?”我问。

    “一个问题,”他回答了等于没有回答。然后,他放开眉头,重新又“看”到了我。
“湄潭是一个地名,”他说:“在贵州省。是个小县份。”“哦?”我说:“你认为我母亲
是在湄潭生了我,所以给我取名叫忆湄?”“不,我想的不是这个,”他说:“你母亲可能
是在湄潭生了你,也可能湄潭是她难以忘怀的地方,或者是她与你父亲相遇的地方,所以为
你取名忆湄,你的名字,当然与湄潭有不可分割的关系,而湄潭,又与你母亲有不可分割的
关系。可是,这些都不是我想的。我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什么事?”我不耐的说:“别卖关子。”

    “一年以前,我曾经帮罗教授整理一份地质资料,翻出了许多的旧资料,由于资料残缺
了好几页,我在罗教授的书房中翻箱倒箧的寻找,曾经无意间看到一张旧照片,照片里是一
男一女,男的是罗教授,女的并不是罗太太,照片下写著一行小字:摄于贵州湄潭。”

    “噢,”我错愕了一下。“你认为——那个女的是我的母亲?”“有此可能。”他望望
墙上那张全家福里的妈妈。菟丝花30/41

    “那个女的像我的母亲吗?”

    “这个我可不敢说,那张照片里的女人是什么样子我早就记不住了,只记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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