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宜解不宜结-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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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只是觉得前面有一个很重要的人,她得去见他,一定。
赤裸的双足在地上奋力迈开,她不痛,只是心酸,心里有一种酸酸痛痛的感觉,彷佛就是来不及了、迟了,那种空洞茫然的懊悔,无边无际。
身体轻飘飘的,像是没有重量似的,很容易地就赶上前面的他。
差一点的,她知道就差远麽一些,他们将永远无法相见。
还没出声,像是约好似的,他回头了。
见著她,不走了,本是空洞的眼底渗了一丝情绪,她懂,那是爱恋,对她最深的爱恋。
原本快要遗忘的记忆,霎时潮涌而来,让她差点无法呼吸,好深好沈的情感,是她和他呀。
为什麽会忘记?明明很爱、很在乎的呀,为什麽会不记得?茫然的眼眸滑落後悔自责的泪水。
他缓缓地朝地伸手,她知道,他没忘记过她,是她不好,错得太深,竟然将最爱、最在意的他给遗忘,其是应了她说过的话,把心藏得太深,连自己都看不清楚了……
毫不犹豫地奔向他,狠狠地撞进他的怀里,将他抱得紧紧,死也不放。
不怕了呵,什麽也不怕了,不会再有顾忌,只要在这里,就能好好相爱了吧,她好想好想爱他啊。
他拭去她的泪,看著用生命爱上的女孩,小心翼翼拥著她,深怕一用力,她就碎了。
她抬眼,冰冷的小手拥上他。“陪了我,值得?”哑声问。
覆上她毫无温度的手,他淡笑。“值得。”很理所当然的回答。
她轻轻将自己的唇贴上他的,浅浅地感觉著,温存著。是了,她要定他,绝对不松手。
一旁的鬼官冷然地开口:“他和你不同,你是阳责尽矣,他则轻贱寿命,合该过桥受轮回苦。”催促著他,就要他上桥。
“不,他不能走。”她拉住他,紧紧不放。
他叹息,柔声安慰著。“划担心,我去轮回,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相见,也许,下次见面,就不会是这种情况了。”
她不放,苦涩地反问:“如果遇不见呢?如果我没办法见著你该怎麽办?”已经错过一次,她不想再错过。
说是简单,其实他也怕两人不再有交集。输过,他是自尽,能有什麽好下场吗?
“他这种寿命未尽却轻生的人,大多是排不上六道,好一些的也只能渝为牲畜类。”冷面鬼官看著紧捉不放的她说。
她怔愣。“为什麽会这样?为什麽?”喃喃低语。
他哑然,不忍地搂紧地,心疼她的脆弱,眼角濡湿,回答不了地的话。
无能为力呀,只是想和她一起过日子,只是想和她一起等著七月七日晴,只是想守著她让她快乐呀。
就只是这麽一点微小的心愿,为什麽不能实现?为什麽他们不能得到幸福?
“我陪他。”她注视著冷眼旁观的鬼官。
无情绪波动的鬼官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半眯起眼说:“他是自作自受,你陪什麽?”
“他为我,所以,我为他。”
“不许,我不准。”他狠狠地打断两人谈话。“你要是敢跟来,我就不原谅你。”
她大喊:“不公平,不公平,你就能追著我来,为什麽我不能跟著你去?你太不公平了!”
“那不一样。”他是怕她一个人太寂寞,怕她哭,怕……自己真的失去她。
“哪里不一样?”她流著泪,颤声说:“加果你又消失了,我该怎麽办?我不要你又不见了。”
他温柔地亲了下地的额头。“我答应你,不会丢下你。”
她闷声哭泣,双手环上他的颈子,埋进他的怀里,不让他见著脸上的悲哀。
一身白衣的鬼官笑了。“兄妹乱伦啊。”
他僵了下,手仍是搂紧地,没有放开。
一只小鬼走近,对著鬼官说了些话,白衣鬼官手一挥。“我知道了,下去吧。”小鬼应声离去。
白衣鬼官再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浅笑著。“罢了,问你们呀,现下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们两人还阳,虽然不是你们原本的身体,但也是一男一女,而且没有你们在意的血缘关系,你们俩可愿意还阳?”
他抿唇。“为什麽?不是该我轮回?”
白衣克官别有深意地望著他。“有人代你受轮回苦。”
“谁?”
唇角轻扬。“当然是自愿轮回的人。”
会有人自愿受轮回苦?他不相信。
“说吧,究竟愿不愿意?”
他是心动了,能够没有关系地重新爱著她,他多想呀!
她扯扯他的衣角,他低头以眼神询问,她摇著头。“我不回去。”
听见她的回答,是啊,是啊,他怎麽没想到呢?枉费他还是最了解她的人,竟然忘了最深的一层。
不回去,也回不去了,因为即使回去也不再是从前的彼此,熟悉的人是现在的对方,就算面容不一样,她也不要啊,她要的是完整的他,不论身心,都该是原本的他。
“不走了?”他轻声低问。
“不走。”她肯定地颔首。
他抬头回答鬼官。“我们不走。”
“不走?”白衣鬼官轻笑。“这里可不是人间,虽然不必计较什麽关系,却是永无天日呀,你们确定不走?”
“嗯。”他微微一笑,笑里有著坚定。
白衣鬼官打开手上的摺扇,挑眉说:“好吧,这里对你们而言,也算是一个乐园,你们住下也好。”
“跟我走吧。”说完,先往前举步。
他牵著她跟上,唇边有著淡淡的笑;她也是,浅浅的酒窝漾在脸上。
她知道,这里不会有世俗,不会有哥哥。
他知道,这里不会有禁忌,不会有妹妹。
他们知道,这里不会有阳光,不会有晴天。
他们知道,这里不会有兄妹,不会有分离。
所以,没有晴天也无所谓,他,会让她觉得每一天都是放晴,会快乐,会幸福。
这次,能幸福了吧。
之三——(文/张诗涵)
永恒
永恒的定义是多久?
一辈子够不够?
一秒是否太短?
幸福这名词对我们而言只是偷来的奢侈,
对我来说,
相处在一起的每一刻,
度过每一个的欢笑泪水,
那种感觉便已让我感觉到了永恒。
独白。天翔
我叫沈天翔。
见过我的人,都说我的脸和性子像极了我既帅又优秀的爸爸。
听完这些评语,让我知道何谓睁眼说瞎话。
为什麽呢?唉……我看我还是讲清楚说明白好了,虽然故事很老套,反正都是那一百零一种古老又挺乏味的剧情……但怎样演却都不烂的戏码。
在二十多年前,我是一名来过我爸爸诊所的病人,在七月七日那天丢在门口的弃罂。
从此,这天就成了我的生日。
爸爸是到了我上中学时,才告诉我,那时,我没有太大的情绪,因为我早已有感觉,但真正让我感到震惊的,却是接下来的对话——
“你是为了什麽才收养我?”
“……”沈默了很久,正以为获不了回应的时候,爸爸淡淡的、彷佛自言自语的回答却比告知我的身世更具有杀伤力。
“如果那时我没看到你,或许我再也找不到在这世上继续待下去的原因了。”
※※※※※※
孤独
2003。7。7
齐光彦永远很难忘记,那麽失魂落魄的模样会出现在沈瀚宇身上。
“晴……睡了吗?等等哥……我马上就陪你睡……像小时候一样……”
沈瀚宇不知道这些天自己是怎麽度过的,口中无意识地嘀喃自语,神情凄然,他的手一直紧紧握住沈天晴的手。
齐光彦就这样伫立在旁,什麽也没做,直到——
“等哥,哥马上来陪晴,哥再也不会让晴一个人孤单了——”
听完沈瀚宇的话,齐光彦冲了进来,毫不保留力道地K了沈瀚宇一记,并大声喊道:“你在说什麽鸟话!”
沈瀚宇恍惚地喃喃自语说著:“晴一个人会怕……我要陪她。”
“沈、瀚、宇!”这是齐光彦咬牙忍耐的声音。
“我不能没有晴……晴也不能少了我。”
“你……”齐光彦声音缓了些,但他也没废话地安慰沈瀚宇。看得出这种心已死的人,此刻也听不下任何言语,他只是拍了下沈瀚宇的肩膀,对他也对自己说道:“我保证我不会让我的好友,你,去做出任何傻事的。”
※※※※※※
重生
2006。7。7 AM10:00
晴,你好吗?哥很好。
好久不敢承认晴离开哥的事实,所以这麽久才能来看晴,晴一定会生哥的气吧!
这座墓碑刻著哥和晴的名字,晴看到了一定会骂哥怎麽做这麽不吉利的事情。
因为哥现在没办法陪晴,所以以这种形式,让哥能陪著晴。
今年的七月七日,依然是晴天。
“好了?”吊儿郎当地叼著一枝草,万年痞性不改的齐光彦开口。
“好了!”看著痞子样依然不改的好友,但却是这些日子以来不断扶持他、让他度过这个阶段的好友,沈瀚宇这些日子的心境已平稳很多,拍了下他的肩膀,温声道:“谢谢你!光彦——”
“呃……别这样,怪恶的,我都起鸡皮疙瘩了。”嘴里虽嘟囔著,但也不忘提醒道:“放心了?”
“嗯……放心了。”
2006。7。7 PM5:00
齐光彦陪他回工作的医院去,一路上交谈很愉快,突然,他话锋一转。“你真的不打算再看心苹了?”
刘心苹,这个和天晴一样他所愧疚的女子,两名女子都深爱著他,只是……她们真正要的,他,沈瀚宇,从来没给得起过。
“不了,让她以为我不在这世上了吧!”他淡淡地说。
“我想也是,那你现在呢,天晴走後,你都没打算了?”
“日子就这样了吧,过一天、是一天了。”
“你……唉……算了。”
两人随即陷入沈默。快到医院时,天空飘起细雨,两人三步并两步地跑向医院,沈瀚宇突然在细雨中听到一丝丝的……微弱哭声……
循著声音走去,他看到一名被丢弃的弃婴……沈瀚宇没想什麽,就把婴儿连小篮子一起抱向正等著他的齐光彦,对他说道:“我想我找到了,我该做什麽了!”
※※※※※※
翔舞晴空
“翔舞睛空”——沈天翔先生个人画展
眸光搜寻,你的视线。
脚步追逐,你的身影。
感情路,虽——纠纠缠缠。
姻缘路,却——永无交集。
“请问沈天翔先生,这幅您亲自题诗的画作有什麽特殊意义吗?”
“请问您是否有了心仪的女性?因为无法在一起,以画作抒发情意吗?”
“请问是受了XX大师昼风的影响吗?这次的作品感觉比较柔美。”
“请问画作中的男女主角,是您自己的故事还是您的好友呢?”
“请问……”
一连串的问题,沈天翔都温和地一一回答。但画作的那首诗,他仅是莞尔一笑,不多作回应,给了充分的想像空间。
记者的访问过後,沈天翔回到私人的休息室,突然他的後背被猛力一拍——
“嘿!小翔,怎样,这次的画展,又大大的提升你的知名度了!”
“光彦叔,托福。”听来人的语调,就知道是爸的至交——痞子光彦叔了。当年头一次开的画展,还是靠光彦叔的人脉才有办法。
“……小翔,怎麽还是叫我叔叔呢?应该叫光彦‘哥’,来、重念一遍。”唉,被这小子给叫老,以後要怎麽把美眉呢?坚决否认自己步入中年危机的齐光彦相当坚持。
“呵……”忍住笑。“光彦‘哥’,爸呢?”
“等等吧!他要动个手术,不过他说一定会到。”嗯……很爽……虽然这小子的表情久揍地令人想扁。
沈天翔点头。爸答应的事情,绝不会食言的。
过了半小时,沈天翔浏览画作时发现,有个女人,在他的画前掉泪。
“请问……这幅画……勾起了你什麽回忆吗?”他温和地询问道。
女人愣住,也许从未在他人面前这般失态吧!沈天翔心想,看得出来是名保养很好、气质不错的职业女性,随即见女人优雅地拿起手帕拭泪,边用泣音道,“这幅画的情侣……这首诗……像极了他们!”没头没脑地说完後,女人转身就走了。
随即追过来的齐光彦,刚好看到女人离去的身影,他有三秒钟的呆愕,对著女人的背影说著:“是心苹!”
这麽久了,瀚宇和天晴深刻的恋情还是难从她心头淡忘吧!齐光彦无奈地想,思绪缥缈著。
“是爸!”沈天翔的声音传出,拉回齐光彦的思绪。
同样地,沈瀚宇也和刘心苹停在同一幅有题诗的画作前,从最旁边的画开始,女孩的眼神不停地停留在男孩的身上,男孩也将所有的自光停留在女孩身上;再过来,男孩别离……女孩和男孩不断经历著情感的折磨,直至最後一幅男孩痛苦地紧拥著已虚弱的女孩。这首像由女孩嘴里吐露出的诗,写尽无法爱却渴望爱的痛楚……沈瀚宇有感地悄然落泪了。
岁月流逝,不但没有磨灭他对她的情感,反而更深刻地,烙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