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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彩云飞-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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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不到了。”云楼闭上了眼睛,声音低而沉。“他们告诉我她死了。”“哦!”小眉的脸
色变了,这男孩子身上有种固执的热情,令人感动,令人怆恻。“这就是你的故事?”她温
柔的问。
    他的眼睛睁开了,静静的看著她,那种激动的情绪已经平息了,他开始接受了目前的真
实,这是小眉,不是涵妮!这只是上帝创造的一个巧妙的偶合!同一张脸谱竟错误的用了两
次!他看著她,凄凉而失意的微笑了。彩云飞39/58
    “是的,这就是我的故事,”他揉了揉额角。“一个很简单的故事,但是,我常常希望这
故事不会完结,希望一些奇迹出现,把这故事再继续下去……”
    “于是,你发现了我,”小眉说:“你以为是奇迹出现了。”
    云楼苦笑了一下。“人在绝望的时候往往会祈祷奇迹,至今我仍然对于你的存在觉得是
个谜。”他叹口气。“正像你说的,世界上不会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孔,何况你们没有丝毫血
统关系,这是不可解的!”“你看走眼了。”小眉笑著。
    “你愿意跟我去见见涵妮的母亲吗?看看是我神志错乱,还是你真像涵妮。”“哦,不,”
小眉的笑容收敛了。“这事到目前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了,我不想卷进你的故事里去。你别再
把我和你的女友缠在一起,记住我是唐小眉,一个歌女!一个社会的装饰品!不是你心目里
的那个女神!涵妮,她必定出身于一个良好的家庭吧?”“是的。”“而我呢?你知道我出身
在什么环境里吗?我母亲是在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的,我父亲是音乐家,他自封的音乐家,
没有人欣赏的音乐家,他给了我一份对音乐的狂热,和对生活的认识,我七、八岁的时候,
就做全体的家务,侍候一个永远在酒醉状态下的父亲……”她笑了,凄凉而带点嘲讽的。“你
看!我不是你的涵妮!看她的画像我就知道了,她该是那种玻璃屋子里培植出来的名贵的花
朵,我呢?我只是暴风雨里的一棵小草,从小就知道我的命运,是被人践踏的!你看,我不
是你的涵妮,我不知道你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错误!”
    云楼注视著她,深深的注视著她,是的,这不是涵妮,这完全不是涵妮!从她那坦白的
叙述里,从她那坚定的眼神里,他看出她是如何在生活的煎熬下,挣扎著长大的。她和涵妮
完全不同,涵妮柔弱纤细,她却是坚强茁壮的!他坐正了身子,点了点头,说:“当然,如
果你不愿意去,我不会勉强你!”
    “那么,这事就这样结束了。既然已经证实了我不是涵妮,我希望你也别再来打扰我,
好吗?”
    云楼凝视著她,没有说话。
    “好吗?”她再问。“我尊重你的意见。”云楼低沉的说。“如果我使你厌烦,我不会去
打扰你的。”小眉笑了笑。“并不是厌烦,”她宁静的说:“只是没有意义,我不习惯于让人在
我身上去找别人的影子。”
    云楼了解了,一种激赏的情绪从他心头升了起来,这是个倔强的灵魂呵!尽管生活在那
种半沉沦的状态里,她却还竭力维持著她的自尊。“我明白,”他点点头,郑重的说:“我答
应你,我不会让你感到任何不快。”小眉看著他,她立即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这个男人了解
她!她想,他了解的不止她嘴里所说的,还有她心里所想的,甚至于她那份埋藏在心底的自
卑。她握著咖啡杯子,深深的啜了一口,突然,她有些懊悔了,懊悔刚刚对他说得那么绝情。
她勉强的笑了笑,掩饰什么似的说:“那种地方你也不该常去,如同你说的,真正的歌不在
那儿。”“你却在那儿唱呵!”云楼叹息的说。
    “人生有的是无可奈何!是不?”小眉怅惘的笑笑。“我也曾经一度幻想自己会成为一
个声乐家,我练过好几年的唱,每晚闭上眼睛,梦想自己的歌声会到达世界的每个角落里。
现在,我站在台上唱了。”她放下杯子,叹口长气。“现实总是残忍的!是不?好了,孟先生,
我也该走了。晚上还要唱三场呢!”云楼看著她。“在你离去以前,我还有几句话要说。”他
说:“因为你不愿我打扰你,所以,我以后可能不会再去找你,但是,我必须告诉你,关于
涵妮,”他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那是一个我用全生命来热爱著的女孩,我可以牺牲一切来
换得她的一下微笑,一个眼光,或一句轻言细语。可是,她死了。你呢?你有一张和她相像
到极点的脸孔,虽然我们素昧平生,我却不能不觉得,你像我的一个深知的朋友……”他顿
住了,觉得很难措辞。“怎样呢?”她动容的问。
    “我说了,你不要觉得我交浅言深,”他诚挚的望著她:“当你唱的时候,用你的心灵去
唱吧!不要怕没有人欣赏,不要屈服于那个环境,还有……不要低估了你自己!你的歌像你
的人;真挚而高贵。”小眉的睫毛垂了下去,她必须遮掩住自己那突然潮湿了的眼珠,好一
会儿,她才重新扬起睫毛来,她的眼睛是晶莹的,是清亮的,是水盈盈的。
    “谢谢你。”她喉咙喑哑的说,匆匆的站起来,她一定要赶快离去,因为她的心已被一
种酸楚的激情所涨满了。“我走了,别送我。”他真的没有送她,坐在那儿,他目送她匆忙的
离去,他的眼睛是朦胧的,里面凝聚著一团雾气。彩云飞40/5822
    “这种生活是让人厌倦的!”唐小眉低低的,诅咒的说,把眉笔掷在梳妆台上,注视著
镜子里的自己。她刚刚换上登台的服装,一件自己设计的,紫萝兰色的软缎夜礼服,腰上缀
著一圈闪亮的小银片,从镜子里看来,她是纤秾合度的,那些银片强调了她那纤细的腰肢,
使她看起来有些儿弱不胜衣。她抚摩了一下自己的面颊,献唱的几个月来,她实在是瘦了不
少。“这根本不是人过的生活,”她继续嘀咕著,用小刷子刷匀脸上的脂粉。“我唱,生活里
却没有诗也没有歌。”她不知不觉的引用了云楼的话,虽然,她自从在雅憩和他分手后,就
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但,这男孩给她的一些印象,却是她不容易忘怀的。“你在叽哩咕噜些
什么?”刚下场的一个名叫安琪的歌女问。“还不赶快准备上场。马上就轮到你了。”
    “好没意思!”小眉说。
    “你知道他们要些什么,”安琪说,她出来唱歌已经好几年了,和小眉比起来,她是老
大姐。“你多扭几下,他们就高兴了,看看吧,场内的听众,百分之八十都是男性,他们要
的不是歌,是人!”“更没意思了。”“你要学得圆一点,”安琪一面卸著装,一面说:“像昨晚
邢经理请你去消夜,你就该接受,他在商业界是很有点势力的,你这样一天到晚得罪人,怎
么可能唱红呢?别总是天真得把这儿当学校里的歌唱比赛,以为仅仅凭唱得好,就可以博得
掌声。那些人花钱是来买享受的,不是来欣赏艺术的!”
    “可悲!”小眉低声说。
    “这是生活呀!谁叫我们走上这条路呢!不过,你又怎么知道别一行就比我们这行好呢?
反正,干那行都得应酬,都得圆滑!虽然也有不少根本不肯应酬而唱红了的歌女,但她们的
本钱一定比我们好,我们都不是绝世美人呀,是不?”
    小眉淡淡的笑了。负责节目安排的小李敲了敲门,在外面叫著说:
    “小眉,该你了!”“来了!”小眉提起了衣角,走出化妆室。到了前台的帘幔后面,报
幕的刘小姐正掀起了帘幔的一角,对外面张望著,台上,一个新来的歌女正唱到了尾声。看
到小眉过来,刘小姐轻轻的拉了拉她的衣服,低声说:
    “你注意到了没有?最近有个很奇怪的男孩子,每到你唱的时候就来了,你一唱完他就
走了!现在,他又来了。花一张票价听你一个人唱,他是你的男朋友吗?”
    “是吗?”小眉的心脏猛跳了两下,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呼吸忽然急促了。“在哪儿?”
    “你看!第三排最旁边那个位子。”
    小眉从帘幔后面窥探过去,由于灯光集中打到台上,台下的观众是很难看清楚的,尤其
他又坐在靠边的位置。她无法辨清那人的面貌,但是,一种直觉,一种第六感,使她猜到了
那是谁。“我看不清楚。”她含糊的说:“不会只听我一个人唱,恐怕你弄错了。”“才不会呢!
我本来也没注意到他,只因为他总是中途进场,又中途出场,怪特别的,所以我就留心了。
你不信,唱完你别走,在这帘幔后面看著他,他一定是在你唱完后就走。”
    “他天天都来吗?”小眉迟疑的问。
    “并不是天天,不过,最近是经常来的,你不认得他吗?”
    “不——不知道。”小眉说:“我看不清,我想,没这么荒谬的事!”“我见多了,”刘小
姐微笑著说:“怎么样荒谬的事都有!”顿了顿,她说:“好了,该你了。”
    台上的那位歌星退了下来,于是,小眉出场了。
    灯光对她集中的射了过来,那么强烈,刺得她看不清任何东西,但她知道台下的人却能
看清楚自己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她不能随便,她不能疏忽,每夜,她站在这儿,接
受著考验。在一段例行的自我介绍之后,她开始唱了,她唱了一支“回想曲”。一曲既终,
掌声并不热烈。掌声,这曾经是她努力想争取的东西。世界上最悦耳的音乐是歌吗?是钢琴
吗?是小提琴?小喇叭?鼓?或任何一种乐器吗?不!都不是!世界上最悦耳的音乐是掌声,
人人爱听的,人人需要的,它能把人送入云端,制造出最大的愉悦和满足。但是,几个月的
献唱生涯,使她知道了,在这儿博取掌声是困难的,永远重复唱那几支歌也是令人厌倦的,
可是,听众喜欢听他们熟悉的歌。于是,她唱,每晚唱,唱了又唱,她疲倦了,她不再希冀
在这儿获得掌声了。每次唱完之后,她对自己说:
    “我孤独,我寂寞,我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不属于我。”这是自我解嘲?还是
自我安慰?她无法分析,也不想分析,却在这种心情底下,送走了每一个“歌唱”著的夜。
但是,今晚不同了,她感到有种不寻常的、热烈的情绪,流动在自己的血管中,激荡在自己
的胸腔里,她忽然想唱了,真正的想唱了,想好好的唱,高声的唱,唱出一些埋藏在自己心
灵深处的东西。于是,当回想曲唱完之后,她临时更改了预定的歌,和乐队取得了联系,她
改唱了另外一支:
    “我是一片流云,终日飘浮不定,也曾祈望停驻,何处是我归程?风来吹我流荡,风去
携我飘扬,也曾祈望停驻,何处是我家乡?
    飘过海角天涯,看尽人世浮华;多少贪欲痴妄,多少虚虚假假!飘过山海江河,看尽人
世坎坷,多少凄凉寂寞,多少无可奈何!我是一片流云,终日飘浮不定,也曾祈望停驻,何
处是我归程?”她唱得非常用心,贯注了自己全部真实的感情。她自认从踏进歌厅以来,从
没有这样唱过。这支歌是从她心灵深处唱出来的,有她的感叹,有她的迷惘,有她的凄凉,
有她的无助和落寞。但是,掌声依然是零落的,这不是听众喜欢听的那种歌。她不由自主的
对第三排最旁边的位子看过去,灯光闪烁著,阻挡了她的视线。她忍不住心头涌上的一股怆
恻之情,茫茫人海,是不是真能找到一个知音?停顿了一下,她开始唱第三支歌:“我最爱
唱的一支歌,
    是你的诗,说的是我……”
    唱完了三支歌,她的这场演唱算结束了,微微的弯了弯腰,她再度对那个位子投去很快
的一瞥,转过身子,她退到帘幔后面去了。到了后面,刘小姐很快的说:
    “瞧!那个人走了!”她看过去,真的,那位子上的一个年轻人正站起身来,走出去了。
她心底掠过了一声不明所以的叹息,感到有份难以描述的感觉,把她给抓住了。这个人,是
为她的歌而来?还是仍然在找寻他女友的影子?回到化妆室,她慢吞吞的走到镜子前面,呆
呆的审视著自己,镜中的那张脸孔是茫然若失的。安琪还没有走,坐在那儿,她正在抽烟,
一面等待著她的男朋友来接她。看到小眉,她说:
    “你不该唱那两支歌,你应该唱‘午夜香吻’,或者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要不然,
唱‘桃花江’或者是‘月下情歌’都好些。”小眉怅惘的笑了笑,坐下来,她一句话也没有
说,开始慢慢的摘下耳环和项链。安琪仍然在发挥著她的看法和意见,给了小眉无数的忠告
和指导。小眉始终带著她那个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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