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紫禁城 -吴启泰1070-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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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爸爸意思我明白,儿臣不孝… …
光绪始终逃脱不了这个情结。一说起慈禧抱他进宫立为皇储的经过,心里便有说不出的 感激。也许正因为这个情结,他才一次又一次地坐失良机,沦落到现在名为皇上,实为阶下 囚的地步啊。
说了一大圈,慈禧终于绕到了正题。说她选中光绪,算是弟弟接哥哥。当时说好了,等 光绪得了儿子,兼祧同治皇帝,也算他没绝后,慈禧说到这儿忍不住老泪纵横。她对光绪 说,直到现在,你还没儿子。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你皇爸爸可就坐了大蜡了!慈禧这番话 迭宕起伏,一波三折,其中隐含着威胁,又有温存和感慨,无奈中透着从容,从容中显示了 她的大度,自始至终,她就没提过一次他让袁世凯用兵的事儿。光绪被她这一席话说得晕头 转向,慌忙由床上挺起上身说:“皇爸爸,儿臣只是偶感风寒,今天好好睡一觉,明天也许就差不多了!”
“有那么快吗?”慈禧心中一动,故意装出不相信的样子。
“明天儿臣就陪皇爸爸上朝!”光绪毅然地说。
“你可别硬挺。”慈禧劝他。
“皇爸爸放心。儿臣一定去。”
“唉,明儿再说吧。”慈禧深深叹了口气,笑着对光绪说:“我这俩皇上儿子,个顶个 儿的那么孝顺哪!”
一切正如慈禧所预料。李莲英跪在地下求了好几天,光绪没理他,而她一出马,谈了不 到一个时辰的话,第二天一大早光绪便出现在养心殿,闷闷地坐在慈禧左侧的龙椅上一言不 发。
光绪陪慈禧一块儿接见了朝臣,等到大臣们一个父告退后,只见瑞王仍跪在地下没走。 慈禧意识到可能是武昌那边有什么事。一听说张之洞来了电报,李莲英从瑞王手中接过电 报,双手递给慈禧。光绪在一旁听说张之洞来电报,心中不由得一动,想听听他说些什么。
瑞王急了,连忙说电报上说的是他们家事。显然是在暗示李莲英和慈禧,让他们想法将 光绪支走。慈禧接过电报,说皇上病刚好,早点儿歇着吧。光绪知道这里头有他不便知道的 东西,只得无奈地站起,知趣地对慈禧说:“儿臣告退了”。光绪刚站起,慈禧看了大字写 的电文(因为她是老花眼,特意由军机处的文员恭恭正正地重抄了一遍),立即笑了,让光 绪别走。
“皇上,你也看看K慈禧将电报递给光绪,光绪迟疑着不敢接,瑞王跪在地下急得两眼 直翻,可又不敢阻拦。
“你看哪,这也叫奏章啊!”慈禧让李莲英将电报递到光绪手中,一边跟瑞王开玩笑地 说,“张之洞这是跟你套近乎呢!”
光绪看了电报,心里顿时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张之洞为什么突然要替瑞王家的格格和 荣庆作主婚。虽然有关小格格和荣庆订婚的事他也曾听说,但荣庆心里老大不愿意,所以他 在了解了他和宫女吟儿的相爱经过后,才答应替他们俩指婚的。可惜的是他没来得及指婚, 宫中发生了巨大事变,荣庆当夜逃出宫外。本指望他能与茶水章一块上南方找张之洞救驾, 没想张之洞反过来要替他和小格格主婚。不管怎么说,至少说明荣庆非但没让他们抓住,而 且人到了武昌。他沉下心来,想到这后一条,心里说不出的惊喜,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一件 好事。
“奴才特别为难,要请老佛爷做主!”瑞王吞屯吐吐地说。他本想等光绪走了再说这事 儿,没想老佛爷心血来潮,偏偏让皇上留下。
“武昌办就武昌办吧。正巧儿都赶在那儿了嘛。白云呀,黄鹤呀,听着都那么热闹!” 慈禧不假思索地点头说好。她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早有打算。她知道荣庆本是光绪身边的 侍卫,想通过小格格和他成亲,将他钩回北京。然后严刑审讯,将皇上流窜到外面的死党一 网打尽。这样既给了张之洞面子,又能拿住荣庆,从他嘴里问出许多有关皇上的情况,这叫 一箭双雕。
“可是小女选中的姑爷,如今还通缉在案哪!”瑞王急了。他当然不会想到慈禧将他女 儿当鱼饵。
“销了就是了。我答应过你们家的小格格。”慈禧作出一脸认真。“前程呢?”瑞王 问,心想自己女儿总不能嫁个没官职的。
慈禧问他原先是什么前程,瑞王说是乾清门三品侍卫。慈禧又问了荣庆一些情况,当她 听说荣庆姓氏叶赫那拉,和自己同属一个旗,当即让瑞王回去,让军机拟个旨,就说事出有 因,查无实据,加恩开复处分,官居原职。
“谢老佛爷慈恩!”瑞王连连磕头。
“圣旨得皇上下,谢皇上啊。”慈禧指着光绪。
“奴才谢皇上!”瑞王向光绪磕头。“这人我认识,瑞王曾经保举他做儿臣的卫士。” 光绪故意顶着慈禧的面问瑞王:“有这么回事吧。”
“没上任几天就颠儿了!”瑞王窘迫地一笑,慈禧连忙替瑞王打圆场。
“反正全部过去了,重打鼓另开张吧。让他们拜堂以后就回北京,我要当面儿给他们喜 钱!”慈禧当下想出个主意,让光绪替他俩赐个“喜”字儿,赏给荣庆和小格格。见到皇上 亲笔字,荣庆便不会再怀疑。另外时下到处传说皇上如何如何了,这幅他亲笔题写的字,也 能堵住别人的嘴,等光绪写好,慈禧当即让人迭去婊装,第二天便送到军机处,由兵部派人 六百里加急送到武昌。
张之洞一份电报,不但皇太后恩准他替小格格和荣庆完婚,同时还让皇上亲笔提写了一 个大大的喜字,由兵部快马一路送到武昌,赏给这一对新人。这与其说是给小格格面子,还 不如说是给他张大帅的面子啊。接到皇上赐字的当天晚上,张之洞在总督衙门大堂披红挂 彩,摆了几大桌酒席,先请了一些知情人,等第二天再正式大办特办这个由当今圣母皇太后 亲赐的大喜婚事。
小格格一想到明儿与荣庆一拜堂便正式成为夫妻了,心里说不出的高兴。酒席上,突然 不见了荣庆,她一路找到荣庆的睡房,果然他在里头瞅着皇上赏的那个好大的喜字,显得心 思重重。她一进门便哇哇叫开了,跟他商量起明儿的婚事。荣庆心里乱成一团,根本没听见 她说些什么,一心想着眼前的事。小格格哪来这么大面子?老佛爷非但不治他的罪,而且传 下旨令,赐他与小格格完婚,这还不说,居然让他官复原职,这里头究竟有什么学问。
“我跟你说话,爱理不理的,到底听见没有。”小格格冲着他叫起来。
荣庆确实没听见她具体说什么,但知道她说明天拜堂的事。为了表示他听见了,故意作 出一副埋怨的样子,说这事儿本来就该回北京再说,在这儿办事哪头儿都不靠啊,他意思是 指娘家婆家人都不在这儿。
“早你怎么不说?老佛爷也赐婚了,皇上也赏字儿了,后悔也晚了!”小格格不高兴地 嘟着嘴,觉得他一脸的晦气,一点儿不像大婚前的新郎官那样神采飞扬,便冲着他说:“我 可把话说头里,以前你有什么花花事儿,我都装聋作哑不闻不问了,可你跟我成了亲,要是 再想着那个小妖精,我可不是什么好脾气!”
“瞧你说的!”荣庆无奈地笑笑。她不说还好,她一说,反倒勾起他藏在心底里的心 思。小格格问他:“你真不想她了?”荣庆点点头说不想了。
“一丁抖儿也不想?”小格格追问。
“你烦不烦哪!”荣庆一脸的无奈。
“不想就好!”小格格拖他回大堂陪总督府的客人喝酒,他说头疼,跑到这儿就是为了 躲酒。小格格说行,你躲在这儿,哪儿也别走。由她去那儿代他跟客人拼酒,等她撂倒几个 再回这儿找他。她走到门边,突然又跑回来,在他腮帮上狠狠亲了一口,丢下一串铜铃般的 笑声,一阵风地跑了。
荣庆烦躁地将光绪亲笔写的喜字挂轴铺开在床上,突然觉得不对头,怎么这上头的双喜 一共四个口字全都没封口,他越看越觉得奇怪,这分明是皇上暗示自己。想起光绪关键时 候,经常不明着说,就像那次让他带密诏出宫时,将那玩意儿塞进枪管。这一个个口字全都 开了一个小口子,分明暗示他,有人张着口,就等他回去一口吞了他。当时慈禧让光绪写字 时,光绪知道慈禧想利用他写的字,钓荣庆上钩。他将计就计,在这小小的口字上做了手 脚。
三十六计,走为上!可走到哪儿去啊?就算有地方去,自己抽身走了,那不是让小格格 坐蜡。小格格为自己操碎了心,正如二舅说得那样:“塌天大祸硬是由小格格扛过来了,该 上法场,反倒进了洞房。”他只要一走,头一个连累的便是小格格,再就是他二舅。
怎么办?他点起旱烟袋,一袋接着一袋地抽着,想来想去,总也想不出个办法来。似乎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突然房门被人一脚踢开。小格格满脸通红,踉貂跄跄地走进。一见荣庆,立即扯着嗓门 叫着:“庆哥,扶着我… ”荣庆见她喝多了,慌忙上前扶她,她一把抱住了荣庆,指着他 说:“你… 你怎么不喝酒呀?全让老婆打头阵!”
“我也没让你去呀!”荣庆苦笑着说。
“你跟我叫板呀!”小格格拍着胸口得意地放声大笑,说荣庆不去那些人想放倒她,没 想那些人反被她撂倒了,“我是谁?我是格格!凤子龙孙,金枝玉叶儿!我能栽给他们?姥 姥!”
荣庆扶她坐下,从茶壶里给她倒了一杯水。小格格喝了一口,连声说好酒。要荣庆给她 再满上。荣庆见她醉成这样子,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想起她对自己这么大的恩德,这会 儿又因为替他喝酒醉成这样儿,实在觉得对不住她。如果说先前他已经决定扔下她远走高飞 的话,这会儿突然又不忍心这么干,伤了她的心不说,还让她替自己背一辈子黑锅啊。
小格格吵着要荣庆给她酒,荣庆只得又给她倒了杯水。小格格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说 荣庆想把她灌醉了:“不行,一人一半儿,喝交杯!”荣庆无奈地陪着她喝了半杯水,这才 告诉她,这不是酒,是茶。小格格硬说不是茶,是酒。
“格格!上头还飘着茶叶呢!”荣庆说。
“我说是酒就是酒!我的话就是旨意!”
“你醉了!”
“不信再来三大碗试试?”
“好了好了,我信,一百个信。”
小格格为了证明自己没醉,低声跟荣庆说起京里换皇上的事。荣庆心里一惊,说她胡 说。小格格翻他一眼,说你还有我知底?上头把我们这些近支的半大小子,全过了一遍筛 子:“有人提恭王府,六叔死活不干,说他儿子不成才!还有人提端王府,他们家那小子十 四了,除了不爱念书,别的都他妈在行!”
“就没人想到你们家呀?”如果说开始荣庆没当一回事,这会儿却认真起来。
“能没有吗?这年头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捧臭脚的!我那阿玛也犯了晕,成天闹心,真 打算当个太上皇呢!”小格格说完放声大笑。荣庆明白了,经他和茶水章这一趟武昌之行, 皇上虽然暂时换不了,但又开始着手另一个阴谋。慈禧准备立大阿哥,也说是所谓的太子, 随时准备接替光绪皇上的位子了。
小格格酒劲上来了,跑到屋外吐了一地。荣庆一边扶她,一边叫来了府上的丫头们,让 她们扶小格格回自己房间。小格格一边吐一边挣扎,不肯离开荣庆睡房,但拗不过丫头们人 多,七手八脚地将小格格连拖带哄地架走了。
荣庆关上门,正想吹灯睡觉,突然有人轻轻拍门。荣庆心里纳闷,心想这么晚了,谁还 会上他这儿来?他开了房门,见是大帅府上的马二爷。尽管这位幕僚陪着小格格和荣庆二舅 喝了一晚上酒,却毫无醉意。他随手关了房门,沉下脸问着荣庆:“金先生,您真等着洞房 花烛吗?”
“唉,只好将就了… ”他嘴上这么说,其实一直拿不定主意,到底走还是留。
“那好吧,”马二爷递给荣庆一张银票,“这是大帅的一点儿意思。”
“三千两?”荣庆接过银票一看,心里吓了一跳。马二爷故意提醒对方,让他看清楚, 说要想兑成银子,得到上海汇丰银行。
“马老爷!这… 这太重了吧?”
“换杯喜酒是重了点儿。当盘缠也许还不一定够。”马二爷说到这儿顿了一下,笑了笑 说,“就看您去哪儿了。”荣庆立即明白过来。这张银票和皇上写的那些没封口的喜字,同 时在提醒他,如果他与小格格成亲回到北京,一场大难必定会落在他头上!
第二天,小格格一直睡到中午才醒了酒。她在丫鬟伺候下换上一身新娘的嫁衣,打扮得 花枝招展,像九天下凡的仙女。临到拜堂前,突然发现她爱得死去活来的荣庆,也就是今儿 要与她成亲的新郎官突然不见了。面对他的不辞而别,性格刚烈的小格格伤透了心,当场昏 过去,荣庆二舅和同来的卫士一个个全部吓得目瞪口呆。
与此同时,精心策划荣庆出走的张之洞和马二爷,正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