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心痛-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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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眸紧跟著她的一举一动,直到她在角落的位置上坐好,他知道盯著人看不礼貌,可是就是无法栘开视线。
她很素雅。
这是他第一个印象。
由于脸上没有画上一丝妆彩,可以看得出她的肤质极佳,肤色白皙透明,甚至有些苍白,似乎是很少晒太阳;五官的比例不算最美,却很有特色,反而成了优点。
老板娘动作神速,很快的送来黑胡椒铁板面。“小姐慢用。”
“谢谢。”轻声道了谢,年轻女子拿了卫生筷,准备享用早餐。
一头黑檀木般的直发,没有经过染整,随著她低头的动作,宛如帘幕般遮去她大半的脸庞,楼雅塘的双脚仿佛有自己的意识,情不自禁的在她对面落坐,痴痴的盯著她看。
人的嘴唇是五官中活动力最强、最活跃也最感人的部位,嘴形的变化可以反映个人的喜怒哀乐,不像眼睛可以深藏不露;而这名年轻女子却拥有堪称丰厚又水嫩的俏唇,已经近乎完美无瑕了。
“就是她没错……”楼雅塘激动的盯著对方的嘴唇,口中喃喃自语,“只要以耀光流金和水透晶灿两色的唇冻,就可以将星光点缀在双唇上,完美的诠释耀眼夺目的风采。”
众里寻她千百度,那人却在灯光阑珊处,应该就是这种感觉了,就在期限快到之前,总算让他找到心目中最佳的彩妆代言人。
除非是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否则被人这样虎视眈眈的瞪著不放,会没有丝毫感觉才奇怪,但是她难得心情不错才出来透口气,顺道吃个早餐,所以阮冬丽决定来个相应不理,继续吃她的黑胡椒铁板面。
“小姐,你好,可以请你当我的模特儿吗?”楼雅塘开门见山的问。“这是我的名片……敝姓楼,楼梯的楼,文雅的雅,池塘的塘,我不是坏人,也不是骗财骗色的诈骗集团,请你不用担心会受骗。”
虽然明知这种行为会吓到人,但他必须把握机会。
阮冬丽轻拭了下嘴角的酱汁,表情冷冷的,就是不吭一声。
“小姐,我知道这样太唐突了,可是因为事态急迫,所以才冒昧的打扰你用餐的时间。”楼雅塘积极的展开游说行动。“我们公司最近要拍摄一系列的平面广告,所以需要你的协助——”
她口气淡然,“没兴趣。”
好冷!
冬天还没有来临,在她身上就能先感受到了。
不过楼雅塘可不会轻易就退缩。“在酬劳方面,敝公司愿意付出让你满意的条
“没兴趣。”
楼雅塘仍然不死心。“敝公司——”
“没兴趣。”
他有点好笑道:“小姐,我话还没说完。”
“没兴趣。”阮冬丽依旧是这句话。
“唉……”他笑叹口气,刚才那股激昂亢奋的情绪稍稍缓和下来,凝睇著眼前的年轻女子,一派的清冷淡漠,在连碰了几根钉子之后,楼雅塘也不禁大感棘手。“你慢用,我先不打扰你吃面。”趁这时间,他要好好思索应对之道。
阮冬丽不再理他,慢条斯理的将铁板面吃完,即使不抬头,依旧能感觉到来自对面的火热视线,让她平静无波的心情多少受到了些影响,搁下筷子,喝著微温的红茶,扬起漆黑的羽睫。
“你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是说服你。”他坚定的笑说。
她俏脸一沉,“我不想当模特儿,更不喜欢抛头露面,所以不管你说什么,我的答案还是不,你可以走了。”意思就是叫他滚远一点。
楼雅塘将手肘抵在桌面上,用最诚恳的笑容来打动对方。“我都还没开始说服你,所以不要急著拒绝,说不定最后你会改变主意。”
“绝对不会。”阮冬丽扯了扯唇说。
“就是这个动作!”他冷不防的低叫。“带著一点嘲弄、一点性感,要是再涂上Amore最新的粉蔷薇色口红,真的是相得益彰,再搭配不过了。”
她怔了怔,然后神情更冷了。
看来跟个脑袋有问题的神经病说话,不能寄望他会了解多少,阮冬丽不想再浪费唇舌了。
“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曝光,我们不妨采用折衷的办法,只拍某些特定部位,例如说眼睛,或者嘴唇,甚至侧面。只要角度取得好,也会产生很棒的效果,公司也会帮你保密,你认为呢?”楼雅塘眼神炯炯的问。
阮冬丽很不给面子。“没兴趣。”
“小姐,你能不能换个台词?”
她斜睨他一眼,“不要。”
说得还真是简单明了,他苦笑的忖道。
喝完红茶,阮冬丽很快的付了帐,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不要再跟著我了,否则我就报警。”走没几步,发现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牵著脚踏车跟在后面,让她极度不悦。
楼雅塘露出无辜的英俊笑脸,“找不到模特儿,我可能就是下一波失业的人潮之一,就算会被关,我也认了。”
看来是甩不掉他了,阮冬丽倏地转身,把他当作空气,迳自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楼雅塘瞥了她的背影一眼,拨了通手机。
“……高小姐吗?”他打了通电话回公司,是高懿涵接的。“我是楼雅塘,请帮我跟经理说一声,我今天不回去了。”
电话另一端传来高懿涵焦急的询问,“楼大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很好,只是刚好找到适合的模特儿,现在正进行游说当中,那就麻烦你跟经理报备一声,晚点再跟你联络,掰掰。”
※ ※ ※
宛如一缕游魂,阮冬丽回到住处,对著空荡荡的屋子,幽幽的说:“我回来了。
当然不会有人回答她。
屋内好静,静得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声。
喀啦!阮冬丽将钥匙随手丢在玄关的鞋柜上,赤著小脚进去,一房一厅一卫的小套房很适合单身女子居住,她特地选择租下它,就是看中这里的宁静。
她怕吵,怕热闹,只想待在自己小小的空间里,最好不必跟邻居打交道,不过有时仍然无法避免,遇上热心过度的邻居,还是得勉强自己应付一下。
单薄纤细的身影晃到了电话答录机前,上头有个按键正一闪一闪的,一根玉指轻轻按下,马上传来出版社的留言。
“阮小姐,我是馨华的林主编,你这几天的心情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出去吃饭?不要老是窝在家里,偶尔也要出去走一走,不然会生病的……呃……距离上回跟你谈过的交稿日期已经剩下两天了,目前的进度如何?有什么困难的话随时跟我联络,或者需要任何协助都可以打电话找我,出版社会尽一切力量帮你,拜托、拜托,可千万不能给我开天窗,印刷厂都在等你的东西——”故作镇定的声音到了最后都哽咽了。
没有把留言听完,阮冬丽就把它洗掉了。
屋内又恢复原有的寂静,连她的脚步声都轻灵得像猫,无声无息的来到窗边的一角,工作桌上散落了一张张的画稿,有的还没上色,有的只画了一半,原来当兴趣变成了工作,也是一种压力。
无视出版社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让画稿继续躺在原地,阮冬丽卧倒在沙发床上,像虾米般蜷缩身子,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如果能从这世上消失,那该有多好。
身体里的另一个她这么说著。
铃铃铃……
电话响了几声,接著一个“哔”声,将来电自动切入答录机中。
“我是馨华的林主编,阮小姐,我知道你在家,请你接电话好吗?”对方焦急的口吻在屋内回荡。
得不到回应,电话挂掉了。
不到十五分钟,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又是我……”夹著哭音的女声传来。“阮小姐,求求你接电话,我的工作能不能保住全靠你了……”
就这样每隔十多分钟就打一次,一连十几通,阮冬丽依旧充耳不闻。
“我可以跟老板商量,给你加稿酬……你不要不说——”
啪!电话答录机关掉了。
任劳任怨的苦命主编又打来了。
铃铃铃……这次连续响了三十几声,似乎非等到她接听为止。
阮冬丽瞪著电话,正在考虑要不要把它给砸了时,一切又归于宁静。
原以为对方死心了,想不到这一次换门铃。
啾啾的鸟叫即使再悦耳,听久了也会令人感到厌烦。
“啾啾啾……”
两道新月眉微微一蹙。
“小姐,你还好吗?小姐……”模糊不清的男人叫声配合著敲门声,吵得阮冬丽耳朵好痛。
为什么这些人都不让她安静的死去?
敲门声持续不断。
第二章
楼雅塘没想到自己也有跟踪女人的一天,有点担心万一被人误会是变态,那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是想到好不容易才找到他要的人,怎么可以说放弃就放弃?于是尾随对方回家,用无比诚恳的态度向管理员说明了原由,总算才进入大楼。
他怕逼得太紧,反而得了反效果,只好守株待免,先等在门外。
刚开始屋里很静,静得不像里头有住著人。
然后电话铃声大作。
响了几声停了。
过了一会儿,电话又响了。
然后停了。
连续几次之后,最后一次响了好久,都没有人接听,让楼雅塘开始担心对方是不是出事了。
他情急之下按住门铃不放。
“小姐,你还好吗?小姐——”他开始敲门,边敲边喊。
霍地,门的后面“喀!”的一声,慢慢露出阮冬丽那张面无表情的俏颜。
“你没事吧?”他神情关注的瞅著她,确定她毫发无伤才放心。“我听见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看到你没事就好了。”
阮冬丽语调清冷,“你在这里做什么?”大楼管理员太失职了,居然随便放个外人进来!
“我只是希望你会改变主意。”楼雅塘笑得有些憨厚傻气,让人不忍心过于责备他。“很抱歉给你带来困扰,我会尽量不去扰乱你的生活,只希望你再一次认真的考虑看看。”
她眼神冷漠,“为什么非要我不可?我长得并不美。”
“美不美是见仁见智,最重要的是适合敝公司的产品才是先决条件。”他用最诚挚的态度说明。“你可以不必太快做决定,先到敝公司来一趟,等你认识了我们的产品之后,就会了解我们确实非常需要你。”
就在楼雅塘以为有了一线希望时,大门又毫不留情的当著他的面关上。
“唉!”一定是自己口拙,没有把意思表达清楚。
楼雅塘竖起西装外套的领子,挡去些许寒意,肩膀靠在墙壁上,拿出口袋里的手机先和公司联络,在取得经理的允许后,他打算用最大的耐心来证明自己的诚意,相信会成功的。
而在门的另外一头——
那男人还没离开。
不必开门,阮冬丽就是有这种感觉。
若是打电话报警,警察一旦上门了,自然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这是她最不乐见的结果。
算了!他爱等就让他等,等累了自然会走。
阮冬丽踱回工作桌前,看著手上的画稿,开始坐下来工作。
※ ※ ※
蹲在墙边吃著从便利商店买来的汉堡,然后再配一瓶矿泉水,这就是他的晚餐了,楼雅塘以坚守四行仓库的精神,决定和她耗到底。
喀!隔壁的住户开门出来,准备把垃圾拿到楼下去扔,看到他相当惊讶。“咦?你还在呀?”
“对,真是不好意思。”他朝妇人腼腆的笑说。
妇人好心的劝他,“都已经晚上七点多了,你不要再等下去了,我们跟阮小姐当了几年的邻居,总共说不到十句话,从来没看过像她这么孤僻的人,我看她八成得了自闭症。”
“没关系,我再等等看。”他坚持的说。
她摆了摆手,“那就随便你了。”说完便下楼去了。
看著那扇紧闭的大门,楼雅塘也知道这么做很笨,但是不管是为了宝俪,还是躺在养护中心的叔叔,他都得让Amore在台湾一举打响知名度,绝对不能让其他股东有任何借口要求换掉董事长。
蹲久了,他起来伸了下懒腰,让腿部的血液流通。
因为有所期待,所以感觉到时间走得特别慢。
已经八点了,不知哪一户人家开了电视,传来TVBS播报整点新闻的片头音乐。
楼雅塘站到脚酸了,摊开今天的晚报,将它铺在地上,脱下皮鞋,在上头盘腿静坐,调匀呼吸。
这是认识的气功师父教他的,可以缓和急躁的情绪,让整个人祥和平顺。
就这样在一吐一纳之间,他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而且睡得又沉又香。
阮冬丽打开大门,第一眼正是看到这样的画面。
她怔了一下,紧跟著揽起眉心,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时间。现在已经是半夜一点了,这个男人真的打算在她家门口过夜?!
从没遇过像他这么执著的人,阮冬丽不晓得该不该为他的傻劲鼓掌叫好,只不过是一份工作,几万块的薪水,有必要如此牺牲吗?
冷冷的俯睇著他随遇而安的睡脸,用这么困难的姿势还能睡得这么熟,这点她就不得不佩服了。
不期然的,楼雅塘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将西装外套拉拢,用双手抱住自己,好抵御阵阵寒气,从微眯的眼缝中觑见身前的黑影,他倏地惊醒过来。
“原来是阮小姐。”他吁了口气,嗓音犹带睡意。
阮冬丽斜睨他一眼,关上大门,一副正要出门的样子。
见状,他也赶紧起来,没想到脚已经没有知觉,立刻跌坐在地上,一时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