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妇的面纱-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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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能做到这样,真是不容易。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安抚员工,怎么平息台面下纷争的暗潮,怎么压制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元老,但一定要有高明的经营手腕、敏锐的头脑、精准的决策能力,果断威严、杀伐决断才能做到这些。不带偏见地说,他应该是个出色的领导者。
可是我又差吗?我心里隐隐感到不服气,一面不得不承认他的成绩,一面为自己不平。从担任达贤的总裁秘书,我就开始参与高层决策,几年来达贤的稳步成长,都有我的一分心血。尤其任代理总裁后,更是从幕后走到台前,稳住了达贤的局势,这难道不足以说明我的能力吗?仅仅因为我是个女流,或者我没有“正统血缘”,是个妄图靠狐媚手段篡位的女人,就一笔抹煞我所有的努力和成绩,我实在不能服气!
难道出身就那么重要?阴沟旁的野草,无论如何也长不成玻璃房的兰花。
就像我和笪尉芳,即使我现在和她一样,是笪家的正式成员之一,她还是用那种看毒蛇一样的眼光看着我,敌意中有鄙视和厌恶。好像在说:我知道你的真面目,乌鸦飞得再高,也别想变成凤凰。瞧,她不是很可爱吗?至少她直接表现出一个血统高贵、纯洁的公主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和对一个妄想混入天鹅的丑小鸭的蔑视。至少她不像某些人用彬彬有礼掩饰自己深入骨子里的轻蔑,他们可能优雅地和你握手问候,然后转身把你碰过的手套丢进垃圾桶!
所以我一点也不讨厌笪尉芳,只是感慨她的年轻,还不够圆滑世故,还不明白世界不是一和二、黑与白那么简单。落翅的凤凰不如鸡,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不要随意轻视嘲笑你的敌人,很可能有一天你就会沦为被轻视和嘲笑的那一个。笪尉恒就聪明地明白这一点。
这不,正统的高贵公主也来到花园里,一看见一条美女蛇正懒洋洋地瘫在西斜的太阳下,享受傍晚带有一丝凉意的热风,立刻从鼻子里喷出两道气,准备离开,以免吸进这被污染的空气。
“伯……嗯,夫人好。”杰尼·宋悄悄拉了笪尉芳一下,礼貌地向我招呼。
“杰尼呀,还住得习惯吧?”我动动打着石膏的脚。
“习惯。”还是那么腼腆拘谨。
“没有出去走走吗?这里可有不少好玩的地方,小吃也很好吃,有没有尝尝呢?”
“有啊,有啊。”杰尼·宋一下子来了兴趣,“这里的小吃真的很好吃,像黑轮啊,臭豆腐啊,蚵仔煎啊……我以前都没有听说过呢。开始看起来脏脏的,我还不敢吃呢……”
为尝到一点小吃而兴奋快乐,还真是个孩子。
笪尉芳重重地哼一声,拉长着脸。
我假装没有听见,仍兴致勃勃地和杰尼·宋聊天,“真的呀,那你去夜市逛过没有?”天天闷坐着动弹不得,有个可以说说话的人真好。
“夜市?”
“没去过?好可惜,有空叫尉芳和你去逛逛,那里好吃的、好玩的很多,从头走到尾,你会吃得肚子圆滚滚,撑到走不动。”
“咱们一起去吧,今天就可以去。”杰尼兴奋地提议。
“喏,”我指指自己的脚,“你忘了我是个伤兵?”
“哦,对不起,”杰尼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那改天好了。”
“杰尼!”笪尉芳显然再不能忍受未婚夫和狐狸精亲昵地哈拉,一把拉住他,“外面太热了,咱们进房去。”
“热吗?不会呀,我觉得现在挺凉爽的,比昨天陪你逛街时凉快多了。”杰尼·宋迟钝地反驳。
笪尉芳气死了,“反正我觉得热,我要回房了。”说着气冲冲地往大宅冲。
杰尼·宋显然有点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去追女朋友,还是留在这里陪我聊天。
冲到门口,笪尉芳站住了,尖声叫道:“杰尼,你还不过来!”
“你去陪她吧。”我现在还不想让他们为我起纷争。
“那你……”杰尼·宋不放心地看我一眼。
“没关系,”我冲他扮个鬼脸,“我已经摔断了一条腿,可没有力气再摔断另一条。”
杰尼·宋笑了起来,对我点点头,向笪尉芳跑去。
他们就站在大宅门口,笪尉芳似乎怒气冲冲地说什么,杰尼·宋比手划脚,好像在解释。一会儿笪尉芳转身进了门,杰尼·宋也追了进去。
笪尉芳大概在严令杰尼·宋和我保持三百公尺以上的距离,而杰尼·宋不肯服从,惹恼了她。我耸耸肩,她太高估了我,以为我随时都会发春,见到男人就勾引?她也太看低了我,勾引男人我也要看对象呢,杰尼·宋是挺帅,挺可爱,可他对我没有任何用处。男人在我眼里只有两种:有用的和没用的。
就让他们去争吵吧,我还是享受我难得的悠闲黄昏。也许不久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悠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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笪颂贤虽然很吝啬,在这座豪宅上却花了不少钱,因为这关系着他的面子,左右都是豪宅,他可不愿被人比下去,被人讥笑为土财主、守财奴。
雕花铁门两旁的围墙爬满了蔷薇。从雕花大门到大宅有一段车道,两边是精心规划的花园。种植着韩国草的草坪总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种满玫瑰的花园,在园丁的精心照料下,正绽放着红、白、黄、粉的玫瑰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浓郁的甜香。花园中间的喷水池中间,有一座光屁股小天使的雕塑,那是笪颂贤的第二任老婆,一个舞小姐的心爱之物。那位舞小姐早已被笪颂贤以一千万的代价打发走了,这个光屁股天使还留在这里。
一千万,真不脱守财奴本色,他留给我这个所谓“爱妻”的不也只有两千万吗?现在随随便便有几个小钱的“富豪”打发纠缠不休的情妇的,也不止这个数吧?当初在选择他时,只估算了一下他的财富,怎么就没有把他的吝啬贪财列入考虑呢?
哼,笪颂贤,我会拿到我该得的,等着瞧吧,千万不要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又在算计什么?”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低语,我吓了一跳,猛睁开眼,差点从沙滩椅下摔下去,一阵手忙脚乱,才稳住了身子。而那个罪魁祸首——笪尉恒居然笑嘻嘻地在一旁看着我的狼狈相,连一点伸手帮一把的意思也没有。
“你想吓死人呀?”我怨怒地白他一眼。以为吓死了我,就没人跟他争财产了?哼!做梦!西装领带,手提公事包,看样子刚从公司回来,我怎么没听见汽车响?
“心虚才会害怕。你一脸诡笑,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我还能打什么坏主意?”我垂下眼睫,轻轻捶一下受伤的腿,撇撇嘴角,可怜兮兮地,“别忘了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待在花园里看看玫瑰花而已。”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尽情地在这儿闻玫瑰花香,直到老得什么气味都闻不到,不一定非要断了脚。”
我暗暗咬牙,这个家伙是在暗示,只要我安分守己,尽可以在这儿“养老”。我可以选择是自己老实点,还是像今天这样得到教训后才学会听话。呸!我杨仕儒要是被几句话就吓倒,早就不知死了几百次,尸体都腐烂在哪条臭水沟里了。“可是玫瑰花香味太浓,闻久了也会闷得喘不过气来,哪有外面的空气好?”我妩媚地一笑,“我就是吸着这个都市的烟尘废气长大的,不像少爷您,闻惯了国外含氧量高的空气,才会适应不良。”
他的嘴角可恶地扬起,“迄今为止我适应得很好,反倒是您,身体欠佳,不得不静养。”
嘲笑我的意外受伤?“我这是意外,不要以为上帝总是站在你那一边的。”
“不幸的是,到现在为止,他一直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以后还会继续下去。”说罢潇洒地迈着大步离去。
我紧紧捏住拳头。别得意得太早,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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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常说“伤筋动骨三个月”,是说骨头受了伤恢复很慢。为了早点恢复,我拼命喝猪骨汤、鸡汤、牛奶,一个月下来,胖了两公斤。
好在我的伤不过是胫骨撕裂,没有完全断开,更不是粉碎性骨折,一个月后,已经能下床活动,只是不能多走。能走就行,不然我不知会胖成什么样子,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减去赘肉,恢复我完美的身段。
今晚是个好机会,天空暗沉沉的,月亮也躲得不见踪影,整个笪氏大宅除了佣人,只有我一个人。
“魔镜,魔镜,告诉我,今夜的我是不是美得能让任何男人心动呢?”我拨一下吹成大波浪的长发,冲着雕花手镜做一个麦当娜似的放浪表情,头向后一仰,哈,抚着假想中的钢管,扭动着腰肢,摆动臀部慢慢下滑,好极了,我满意地笑。
今晚笪尉芳和杰尼·宋出去玩了,而笪尉恒还没从公司回来。这些天我尽量避开和他们碰面的机会,早餐在房里吃,在他们回来之前我就用完了晚餐。我不希望在开始执行计划之前节外生枝,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魔镜,魔镜,告诉我,今夜是不是一个适合干坏事的好时候呢?”
站在阳台上,张望着大门的方向。汽车的灯光射过爬满蔷薇的围墙,引擎的声音接着传入了耳朵。
回来了!在电动门无声滑开的同时,我飞快地缩回房间,不让他看见我的身影。耳朵贴着房门,听着走廊的声音。
好一会儿,我才隐隐听到笪尉恒和李婶说话的声音,好像还提到我,大概是李婶奉命监视我,向他报告我的言行吧。直到他的脚步声进了隔壁的书房,我才离开门口,小心地留了一道缝隙。
飞快地脱下浴袍,跳下浴缸。浴缸的水早已放好,上面浮着玫瑰花瓣。我吩咐花匠把花园里所有盛开的玫瑰都剪下来,送到我房里,才有这一池成果。水已经有点凉了,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也没打算泡多久。说不定一会儿……我邪恶地一笑,这里的水会嫌太热呢……
坐在浴缸里,我深吸一口气,让胸腔涨满,然后仰起脸,放声尖叫:“啊——”
我听到门咚地一响,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什么事?”浴室的门被撞开,笪尉恒的目光扫视着整个浴室,“出了什么事?”
我从水里跳出来,扑进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偎在他的胸前颤抖。
“究竟怎么了?”他仔细一看,才看清了满池的是玫瑰花瓣,而不是鲜血。然后他抓住我的肩膀把我稍稍推开一点距离。
我的嘴唇微微颤抖,睫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惊慌地转动着眼珠,“好,好可怕……”我故意夸张地抖动了一下赤裸的身子——当然空气中本来也有一丝凉意啦——让自己为之骄傲的丰胸荡起一阵波涛。
笪尉恒的目光从我的脸慢慢下移,到我的唇、我的颈、我的胸前,我的肩下意识地抖动一下,直觉想瑟缩起身子,但还是忍住了。他的目光好像变得幽暗,眼睛的颜色一下子变深了。我的心也开始激烈地鼓噪起来……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顿,我以为……没等我以为什么,他的眼光又回到我脸上,“究竟什么事?”
老天!他的声音竟然依旧稳定。我收紧手臂,想把身子更偎紧他,把脸贴在他的颈侧,“好……好恶心,有,有蟑螂……”我的胸紧贴住他的胸膛,我不相信,他内心也像表面上那样平静。男人到底要什么,我太清楚了。
“在哪里?”他再一次推开我,力量好大,钢铁一样的大手抓得我的肩膀有点疼,使我不甘愿地离开他的怀抱。
“那,那里。”我胡乱一指,一面夸张地颤一下身子,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留恋地看着他的胸膛,暗示他,一个真正的男人,这时为了不让一个美丽而赤裸的女人冷成重伤风,应该很绅士地把她拥在怀里,用胸膛为她提供温暖。当然,能不能像柳下惠一样坐怀不乱,是另外一回事。只要不是性无能和同性恋,只要是正常的男人,以下的发展……是非常合理,合乎人性的嘛。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和我心里的正常男人似乎有点距离,他竟然放开我,开始在浴室里兜着圈子,到处找那只不存在的蟑螂。“在哪里?我来打死它。”
好一个骑士!我暗暗咬牙,拉住他的手臂,“别,别走开。”我可怜兮兮地又靠过去,把他的手臂抱在柔软的胸前,“我怕,怕它钻出来,要是飞到我身上怎么办?蟑、蟑螂会飞的呀。”
他偏过头,瞟了一眼我贴着他的手臂的胸部,嘴角微微上扬,“你不放开我,我怎么找到它呢?”
我抓得更紧了,轻轻摇晃他的手臂,该死,轻轻地摩擦,我感到胸部蓦地紧绷,一股热气从下腹直袭而上,直到我的双眼,成一片迷雾……迷雾里,这张英俊的面孔突然变得有些模糊,他眼神里有两团火焰在跳动,他高大的身躯散发着让人燃烧的热力,让我的身体好像投进了火焰,烤得浑身发热,喉咙发干。我只能下意识地舔舔干涩的唇,无助地望着他……
“放开。”
“什么?”我身上像被浇了一盆冷水。
“我说,你最好快点穿上衣服,这样暴露实在有点难看。”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
“我不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你急欲勾引的男人罢了。”
羞愤、恼怒,各种各样的滋味在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