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留痕-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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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妈妈太熟悉女儿这一招了，根本不上当，她拉着女儿的耳朵，“我告诉你，方宁，如果今天下午三时，你不准时出现在‘雅园’，从今后不准你进这个家门。”
方宁一手揉着耳朵，一边小声嘀咕：“那太好了。”
“你说什么？”方妈妈大喝一声，方宁立刻住嘴。
“还有，你换上我给准备的那件真丝旗袍，我不许你穿着警服去。”
“妈，我是警察啊！”方宁大声抗议，“你见过穿旗袍的警察吗？”
“我不管！”方妈妈蛮横地把女儿的手机收走。
“还给我！”方宁叫，“我工作时要用！”
“相亲之后再还！”方妈妈得意地把女儿的手机挂在自己的颈子上，左看右看很顺眼，“我是防备你耍花招，借口工作逃之夭夭。”
“妈咪！”她大声呻吟，这下真没辙了。
“别怪我心狠手辣，是你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没信用。”方妈妈振振有词。
“上帝啊！请救救你可怜的孩子吧！”方宁痛不欲生地倒在沙发上，一头撞进正在看报的方爸爸怀里。
方爸爸吓了一跳，挟起报纸逃走，“我不是上帝，，你找错人了！”他才不会傻到卷入两个女人的战争里。
“我头痛！头痛！”方宁敲着脑袋叫，“我要死了，妈咪！”
“等相完亲再死！”方妈妈毫不心软。
“有没有人同情我？”方宁“痛苦”地问，希望老爸帮帮腔。
可是没人回答。
“天！我人缘这么差劲！方宁除了认命，难道还能把老爸老妈捉进局子？
柯爸爸板着脸教训独生子，“你看你看，三十三岁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什么是对你好呢？”
“不要骂儿子嘛！”柯妈妈劝老公，“儿子是全市最有名的律师，你这么训他，让外人听见，儿子的脸往哪儿放？”
“对嘛，妈咪！”柯宇乖巧地说。
“大律师又怎么样？大律师也是我儿子！我骂儿子，谁敢多嘴一起骂！”
柯宇瞄老妈一眼，柯妈妈叹着气，“别那么生气嘛！有话好好说啊！”她维护儿子。
“好好说？”柯爸爸越说气越大，“我告诉你柯宇，今天你要是不去，我管你叫爸爸！”
柯宇轻轻一笑，“不敢当，老爸。”
柯妈妈指着老公，“你胡说八道什么？”
“胡说八道？哼，人家方明，儿子都已经五岁，亏你们还是同学。你呢？除了今天丽丽、明天娜娜、后天莎莎的，你还有什么？”
“对呀！”柯妈妈这回站在老公一边，“你也三十三岁了，也该收收心了，外面有好女人，娶一个回家安慰安慰老爸老妈啦。”
“不要啦。外面的女人怎能随便娶回家！”柯宇一口回绝。他在外面逢场作戏可以，结婚等于坐牢，绝对不可以！！！
“不要？！”柯爸爸瞪起眼睛，“我上次遇见方明的爸爸，他抱着孙子向我示威。这小子从前上学总也不及我成绩好，这次凭什么比我先生孙子？”
柯宇头都大了。“老爸，你们到底要我怎么样！要不然我在外面生个孩子给你抱？只要不逼我娶老婆，我什么都答应你！”
“你放屁！”柯爸爸暴跳如雷。
“妈，爸说粗话！”柯宇趁机告状。
“你——”柯爸爸真想揍他，一看他又高又壮便识相地缩回手。
“小宇，别气你爸爸！”柯妈妈说，“方家的女儿你小时见过，她出生没几年我们一家出国去，你们才分手。”
“青梅竹马？”柯宇笑起来，“我记得她出生的时候像猫那么大。”
“现在，人家女孩可漂亮呢！”柯妈妈哄儿子。
“我怎么好象回到上个世纪！”柯宇讽刺地说。
“你这个不孝的儿子！”柯爸爸一见这小子怎么也不听话，灵机一动，使出绝招，捂住心口，“快……药……”
柯妈妈急了，“怎么了？是不是心脏病发了？”她飞奔上楼去找药瓶。
柯宇不受骗，怀疑地问：“爸，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别叫我爸……”柯爸爸装得更像，呻吟一声，“你……才是……我爸爸，我……是你……儿子！”
柯妈妈求儿子，“小宇，你听爸爸一次话吧！”
“好好好！”柯宇举手投降，“你赢了，老爸。我去！我一定去！”
柯爸爸等他走出去，得意地对妻子眨眨眼，“怎样？这一招高吧？”
“这种法子不可再用喔。”柯妈妈警告老公，“否则儿子没被吓到，我却吓死了。”
“嘘！小声。”柯爸爸看了看，“让那小子听见他会反悔。”
柯妈妈连连点头，称赞他，“你真是聪明，看来我没有嫁错人喔！”
“那当然！”柯爸爸得意极了。
第二章 雅园惊梦
下午，柯宇离开律师楼，他把车子开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拉好车帘，开始换装。
除下这身意大利手工精制的高档西装，他从车后拿过一个纸袋。
黑色贴身的牛仔裤又瘦又窄地包住他瘦削的臀和矫健的长腿，一条黑丝衬衫，耳上戴一对大耳环，弄了一只粉色的唇彩在唇上涂抹，再架上一副大墨镜——看看车的后视镜，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妥！”他轻吹口哨。这次若不把老爸吓出真的心脏病来，算儿子不孝顺。
柯宇忍住笑，驱车赴约。
雅园是市内最高级的餐厅之一，装修豪华又不失高雅，温馨又舒适。其中的名厨据说精擅南北佳肴、六大菜系。所以雅园每到用餐时间便名流云集。
柯宇暗暗庆幸，幸好下午三时并非正餐时间，否则给人看到他这副样子，以后别想见人了。
他开着车子到处找车位，一直兜了两个圈子，才发现一个空位。柯宇开车过去，预备把车停在那里。
在他刚要驶进的时候，一辆红色的跑车“嗖”地一声，灵巧地挤进车位。
柯宇顿时火大，他按下车窗，“喂，是我找到的！”
红色跑车里伸出一个硕大的头颅，“哪里写着你的名字？”
柯宇吓呆了，这是人还是猩猩？一头乱发根根立起，染成七种颜色。脸孔擦得雪白，黑眼圈，一张血盆似的大口，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
柯宇给这怪物一吓，顿时减了威风，好人不跟妖斗，他想。马上开着车子离开，发现前方有一辆车子开走，他立即不失时机地靠上去。
离这怪物越远越好！
停稳车子，柯宇去雅园，他们订的位子在三楼。
电梯已经进去了好几个人，柯宇在电梯门未关之前，正要进去——冷不防，眼前五颜六色的乱草一闪，一个怪物抢先进了电梯。电梯人员已满，立刻关门上升。
柯宇七窍生烟，又是那妖怪！他不再等电梯，顺着楼梯迅速跑上。
上了三楼，找到预定的雅间，发现了老爸老妈正跟一对中年夫妇坐在一起，亲密地谈着话。
他调匀呼吸，大步走了过去，“爸，妈！”
柯爸爸一见他，立刻脸色一变：“你……你……”
那对中年夫妇相对失色，“老柯，你从没说你儿子是个同性——唔，你踩我脚干什么？”那个中年妇女怒目瞪着老公。
柯妈妈急了，“不不不，你们误会了。小宇，你怎么这副样子？出什么事了吗？快去换回衣服再来见方伯伯和方伯母！”
“算了算了。”方妈妈站了起来，“没有必要了，我们还有事，要先走——”她突地住口，脸上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身体摇摇欲坠。
方爸爸急忙扶住她，“怎么了？快坐下。”他抬头向前望去，嘴巴顿时再也合不拢了，张得能吞下一个包子。
柯宇心想，难道我这身衣服有这种炸弹效果？他开始暗暗担心，别真吓出四个心脏病人来！
耳听一声娇媚造作到极点的声音，柯宇全身的汗毛都站起来。“对不起，我来迟了。”
那个声音说，“电梯里一个小男孩见到我就哭，怎么也哄不好。”
柯宇慢慢回过身来，他已知道来的是谁了，完全做好心理准备。
身后站的正是那头发像七彩鸡，脸孔像鬼又像魔的妖怪！
“你是谁？”方妈妈揪住这妖怪，“我家方宁呢？”
“嘻，老妈，你不会不认识自己的女儿了吧！”妖怪嘻开血盆大口，露出一口染成绿色的牙齿，仿佛被人打黑的眼睛居然还一眨一眨。
“老天！”方妈妈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方爸爸一边救护妻子，一边怒问：“阿宁，你搞什么鬼！”
“没有喔！”妖怪见将老妈吓晕过去，立刻手足无措，“妈，你不要装晕了吧，你快把爸爸吓死了！”
方妈妈立刻张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女儿，“方宁！”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嘘～小声！”方宁吐吐舌头，“不要惊动了旁人，好失礼的。”
“你还知道什么叫失礼！”方妈妈压低声音吼。
“阿宁，你太不像话了！”方爸爸一向宠女儿，竟也出声斥责。
方家三口乱成一团，柯家三口在旁边观战。柯爸爸本来打算犯心脏病的，这会儿也顾不上了。柯妈妈眼睛盯着方宁一身破烂的牛仔装，喃喃地数上面的破洞，“十一，十二……”
柯宇忍不住微笑，方家丫头，比他还要夸张。
乱了一阵子，总算安静下来。这次两家扯平，大家相见都有些尴尬。
柯宇和方宁坐在一起。
“喂，你表现不错嘛！”柯宇真心地夸奖。
方宁在父母面前，不敢太嚣张，但仍不客气，“喂，你有没有世纪绝症？我要求与你分餐！”
柯宇上下打量她，带着一丝讽刺：“你比我好到哪里去？像个阻街女郎。”
“喂，嘴巴干净些！”方宁瞪他，忽然发觉眼皮上有点不对劲，“咦？”她纳闷地使劲眨眨眼睛。
“你要找的东西在我老妈的筷子上。”柯宇忍不住悄悄告诉她。
方宁没理他，抬头望去，柯妈妈正对着一筷鱼丝左瞧右看，“这是什么东西？”
“我的假睫毛。”方宁告诉她，自己也好奇怪，“这玩意花了我两百多块钱，怎么会跑到您的筷子上了？”
柯妈妈立刻放下鱼丝，“啊，我不喜欢吃鱼丝，你们用好了。”
“别出洋相！”方妈妈怒视方宁，“把另一个假睫毛摘下来。”她勉强压制冲天怒火。
方宁也觉得一个眼睛上有东西很不方便，正要离座去洗手间，柯宇说：“不要那么麻烦，我来帮你！”
“别多管闲事喔！”
“嘘，你妈妈在瞪你！”柯宇说，“把眼睛闭上。”
方宁偷眼一看，老妈眼睛果然在喷火，她只得闭上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溜溜转动。
柯宇轻轻把另一只假睫毛摘下，低声轻笑：“还是你有办法，这个模样果然威力惊人。”
方宁眼睛转动，“你——”
“我们是同道！”柯宇表示友好，“都是被迫的。”
方宁打量他，“我明白。”她的意思是，你同性恋我就放心了，老妈绝对不会逼自己和同性恋结婚的。
柯宇如何看不出她的心思，但却不加解释，笑一笑，“我也放心了，想必我老妈对你也没有胃口。”
“所以，现在我觉得自己的胃口很好喔！”方宁无事一身轻，顿时感觉好饿。
“你要吃什么？我拿给你。”柯宇立刻恢复温柔风流的大众情人本色，“不要误会喔，我只是对你的配合表示感谢。”
“那我是不是也要对你的合作表示感谢？”方宁一边吃一边问。
“如果你高兴的话，可以请我跳跳舞什么的。”他立刻打蛇随棍上。
方宁偷瞄一眼坐立不安的两对父母，感到兴灾乐祸，“他们会不会误会？”
“放心好了，就算我现在遣媒向你家提亲，你爸妈也不会把你嫁给我！”
方宁一想不错，嘴角露出笑容，“好，改天我一定请你。”
“为什么不在今天？”柯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迫切，“今天，刚好有时间。”
“今天不方便。”方宁打量自己这一身乱七八糟的行头，老实坦白：“我怕吓到人家，刚才在电梯里就吓哭了一个小孩。”
“哈！”柯宇大笑，，“在停车场，你也吓了我一跳呢。”
方宁得意地扬扬头，“化妆师不肯为我化妆，怕丢手艺，我对她说，要去参加化妆舞会，她才肯为我化妆成这个样子。”
“你这身衣服从旧货市场买的？”柯宇问，“剪这么多的洞，太夸张了吧？”
方宁很自然地拉拉衣服，破洞里露出白玉般柔腻明洁的肌肤。“这件衣服是参考城西教堂前那个乞丐设计的，你觉不觉得别具一格？”她带笑问。
柯宇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压低了声音：“你瞧瞧咱们两对老人家。”
方宁假装吃东西，借机扫了几眼，正接触到老妈那杀气腾腾的眼神。她吓得赶紧缩回头，偷偷扮个鬼脸。
本来一心撮合两个孩子的父母早已没有了心思，他们互相搭讪，食不下咽，只恨不得快快走。现在见两个孩子悄悄地说着话，似乎十分投机，不由十分恼怒，却碍着面子，还得强颜欢笑。
柯宇悄声说：“我敢打赌，回到家，我老妈一定会庆幸令堂没有看中我。”
方宁不无妒忌，“我可没你那么幸运，我老妈不掐死我便算我拾到便宜。”
“那你怎么办？”柯宇十分同情，“要不要我帮你？”
方宁长长叹气，“你帮不到我。我老妈会误会我和同性恋搅在一起，那样我死得更惨。”
“我不是同性恋！”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