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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冬天-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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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今天似乎回来得晚了一些,放牧的牛赶回畜栏了吗?”她像一位温柔的妻子问候晚归的丈夫,对话十分的日常化。
            “这件事我交给阿水处理了,他一向勤快又上进,是个难得的好帮手。”阿水在牧场上的经验他很放心。
            “为什么不自己做要多一份工钱请人,让外人来管理不是很麻烦?”她宁可他累到没力气走路,也不要他放下工作陪那个女人。
            “我有事,而且有工头在一旁教着,不会有事。”他必须挑几个有能力的人接手,好在他不在的时候照顾牛只。
            赵英汉的表情淡然,他将熟睡的小女孩移了移位置,再将床铺的枕头拉高拍平床单的绉褶,准备把行动不便的人儿送上床。
            几年来,他一直做着相同的动作,他认为自己有责任照顾她,不觉辛苦的日复一日。
            但是单身一人时,可以无愧于心的抱她上下床,一星期两次载她到山下医院做复健,甚至气候异常脚抽筋,他也能彻夜守候的为她舒筋热敷,减缓她的痛苦。
            最近他想了很多,他毕竟有他自己的日子得过,不能因为她而疏忽真正该关心的人。
            也许仍有愧疚,但他自认已做到殷叔对他的要求。他的心必须放在另一个人身上,即使他心中坦荡荡不做非分之想,可是让心爱的女人心中有疙瘩,就是他的不对。
            就算冬天口中不说,众说纷纭的绘声绘影总会令人不舒坦,他要做到让她无一丝存疑才能表达出他的真心。
            “牧场是你的可不是工头的,你不管还有谁能管,你要小妹学着养牛吗?”真让她来喂,牛只不是饿死便是胀死。
            殷水柔说话的口气近乎指责,让一向耿直的赵英汉略显不耐。“赵英妹也需要长大不是吗?牧场有一半是她的。”
            “你……你疯了呀!小妹怎么可以拥有一半的牧场,你不让她嫁人吗?”不可以,她不可以分走一半的财产便宜外人。
            “别忘了她姓赵,是我的妹妹,即使日后嫁人为妻仍是不变。”虽然她任性刁蛮又不讲理,却永远是他唯一的妹妹。
            他从没想过要独占牧场的一切,赵家牧场是赵家人所有,他只是代管小妹的那一份财产,日后他还是得还给她,除非她另有打算将权利转售给他。
            若是小妹长进些肯接手牧场事务,他绝对会倾囊相授栽培她成材,放手让她去经营。
            可惜以她的个性来讲,很难保持乐观,他不多为她着想储些嫁妆,日后怎么有人敢接下这个烫手山芋,还是有点积蓄在身边至少能保障她生活无虞。
            殷水柔有些语塞,但还是不平的加以反驳,“这些年来你一人独撑牧场的生计,大家都认同你才是牧场唯一的主人,小妹什么事也不做的坐享其成,你不该再把辛苦的成果分她一半。”
            那是错的,女孩子终归是别人家的,牧场给了她不就平白地将多年辛劳送给人。
            不,她不允许,赵英妹根本没资格获得这些,她只是好吃懒做的废物,比她还不如。
            “水柔,我的决定不需要妳同意吧?”她的表现未免太激动,好象他送走了她的钱财。
            她微露受伤的神色,低头拒绝他伸手抱她上床的动作。“我是为了你好。”
            “即使为了我好也该有个限度,这是我赵家的事。”与她无关。
            没有比这一句话更伤人的,脸色刷地一白的殷水柔微微轻颤,握着轮椅把手的指节因施压而泛白,她觉得他插了一把刀在她胸口上。
            她不是赵家的人!
            是呀!多可笑,她凭什么插手人家的家务事,他爱把牧场给谁就给谁,她毫无置喙的余地。在他眼中,她只是个没什么举足轻重的“外人”。
            想撤清和她的关系吗?他未免想得太如意了。
            这些年,她不断散播和他暧昧不清的消息,以牧场女主人的假象让所有人信以为真,他们仍然藕断丝连,因此才有小叮当的出生。
            她扮柔弱博取同情,以受尽委屈的姿态争取大家的认同,她千方百计的算计可不是为了让他排挤于外,而是顺理成章的当上他的妻子。
            所以她从不阻止赵英妹替她赶走可能的情敌,甚至乐观其成的暗助一手,偷偷以己身的残缺暗示对他有意的女人,他有暴力倾向。
            赵英汉,你以为我会那么轻易放过你吗?在海中央漂浮的溺水者,会用垂死的力道捉住唯一漂过身边的浮木,死也不放手。
            “阿汉,我是不是带给你很多不便的地方,让你觉得烦、觉得困扰,希望我不曾来牧场打扰?”她流露出自卑者的轻愁。
            不知她在作戏的赵英汉一如往常的安慰她。“照顾妳是我的责任,妳别想太多了。”
            “可是你终究有一天会结婚,到时你还能分心照顾我吗?”他会结婚,但对象只能是她。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非攀他不可。
            “这点妳不用担心,我会多找个人来帮忙,到时妳的起居饮食会和现在一样正常。”她只是站不起来而已,其它琐事还是能自行打理。
            他不知道他的话造成她多大的震撼,眼一沉的冷视他。“这是一种施舍吗?”
            “施舍?”他不懂她的意思。
            “我是个无法行走的残废,必须依赖你的救济才有一份薪资微薄的工作,难道你不是施舍吗?为了月薪两万出头的‘会计’再请一人来照顾我。”
            “我说过这是我的责任……”
            “什么责任?你以什么身分对我负责,情人、朋友,还是陌生人?你并不是我的丈夫呀!!”她要的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
            “这个问题我们以前讨论过,没必要再提起吧!一双眉微隆,他不以为此时适合谈论这话题。
            不管她拒绝与否,赵英汉手一举的抱起她,轻轻置于床上。
            但他正要避嫌退开时,殷水柔的手像藤蔓一般的缠上他脖子,死命的圈紧不让他离开。
            “你嫌弃我是残废是不是?认为半身不遂的废人配不上你!”她刻意将充满弹性的上半身贴着他,意欲引起他纯男性的感官欲望。
            只要他跟她上了床,不论他此刻心里住着谁,他都会负起责任的和她结婚。
            “水柔,别轻贱自己的感情,我不适合妳。”他想扯开她的双臂以逃避她的纠缠,但顾及她的自尊而不敢太用力。
            “为什么不适合?我们曾订过婚,你允诺过要为我的幸福负责。”她紧捉着他信守承诺的优点向他进逼。
            无奈的一喟,赵英汉捉住她的双腕轻扯下她的手。“我给过妳承诺,但妳放弃了。”
            “我后悔了,我要索回你对我的承诺,就算你一辈子不爱我也没关系。”只要他要她,她不会再强求了。
            历尽人世的沧桑她才明白谁是真正对她好的人,不求回报,无怨无悔的照顾,她还能有什么不满,这样的好男人她怎能错过。
            也许他不幽默、不风趣、为人耿直,但该他做的事,他一样不少的做得令人激赏,从不浮华虚夸的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建立他的王朝。
            当年她太年轻了,不懂知足又迷恋外头的花花世界,不知道平凡的生活才是最美的寄托。
            瞧她已经为一时的错误选择付出了惨痛代价,难道不能给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吗?
            “很多事一日一过去了就回不了头,不是妳双腿不良于行我才拒绝妳,而是我不爱妳,真的不爱妳,我无法给妳想要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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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吶!死丫头,妳给我从实招来,报上说的是不是确有其事?妳到花东是摄影还是谈恋爱?为什么身为妳大姊的我毫不知情……”
            冬雪的逼供有如一道响雷轰隆隆的劈下,将手机拿离耳朵三寸的冬天真的哭笑不得。她听了老半天听不懂姊姊在计较什么?今天的报纸她还没时间看呢!
            为了避免吵醒其它人,她安静的走出两层楼的房舍,独自在暗黑的星空下接受劈哩咱啦的审问,而她连一句话也插不上口。
            果然不是她太敏感了,是真有摄影记者在附近采访,一认出她在艺文界的身分赶紧按下快门,免费的得到一条供人茶余饭后闲聊的新闻。
            她不喜欢带手机,觉得麻烦,所以一整天就将手机丢在背包里不闻不问,管它曾响起几次,当事人不在一律拒谈。
            等她有时间查看来电显示时,几乎挤爆的来电多达三十几通,而设定通数自动取消的又不知有多少。
            其中以她的经纪人和亲爱的大姊次数最多,几乎不到三十分钟便打一通,好象发生什么大事般十分急迫,害她不得不拨通电话问个明白。
            可她才按下一个键,悦耳的钤声已先一步响起,门号的显示正是她家那只焦躁的老母鸡。
            “……妳到底是怎么玩弄人家的,我要不要准备遮羞费替妳善后?上法院可是很难看,尤其妳还是小有名气的摄影师,人家会不会故意调高价码?”
            听听,这像一个做人姊姊该说的话吗?凡事尽往坏处想。
            不过也不怪冬雪的杞人忧天,知妹莫若姊,外表冷静、沉稳的冬天有着除不去的劣根性,她最爱做的一件事是气死周遭的亲朋好友,然后戏弄老实人。
            和她扯上关系绝不是好事,她和善男信女绝缘,天生是个带祸者,将别人的生活搞得一塌胡涂后,就拍拍屁股走人,让苦主求诉无门。
            她的沉静全是假装的,只有熟知她的人才知道她有多顽劣,天不塌、地不裂她便觉得没什么趣味,一心追求无尽的刺激。
            有谁会大胆到在赛车行进中拍照?只有她敢!
            “冬天,妳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把手机贴近耳朵一点,别想拿远,我现在非常空闲。”可以和她“鲁”到天亮。
            料事如神,她该去摆算命摊。冬天将丢在脚旁的手机拾起,半躺半卧的看着斗大的星辰。
            “阿姊,妳药吃了吗?老年痴呆症不好治呀!”啊!有流星,她是不是该赶流行许个愿。
            “妳……妳这个死丫头不气死我不甘心呀,报上说的是怎么回事,妳不会真的去花东玩男人吧?”要男人台北也有,何必舍近求远。
            玩男人?这阿姊的想象力可真丰富。“等我看到报纸再写篇报告e给妳,妳想要五千字还是一万字?”
            “冬、天,妳确定今年不回家过年是吧!”她会成为桌上一道年菜。
            “姊啊,今年的年不是早过了,妳翻错日历了。”应该说明年,距今不到两个月。
            电话那端的冬雪气得差点扯断电话线。“不要纠正我的错误,正常人只要跟妳交谈三句以上都会神经错乱。”
            唯一没事的是疯子,因为已经先疯了。
            “的确。”她不能反驳,事实胜于真理。
            “妳说什么?!”二她还有胆子回答令人气结的话。
            这个任性又该死的妹妹!她早晚把她下锅红烧。
            “我说阿姊千万别气得脑中风,小妹没空回家照顾妳。”啧!这咋咋声不是在磨牙吧?大概是收讯不良。
            “冬天,妳再给我装傻试试,报上那个男人是谁?”不气,她忍,不然她又得换一副假牙。
            有妹如此,她怎么能还有一口好牙呢?早都咬碎了。
            “喔!那个男人呀!姊妳也认识。”至于熟不熟她就不知情了。
            “我认识?”冬雪开始搜寻记忆库里的男人名单,没一个符合报纸上的形容。
            “赵英汉,那个说妳头发像鸡窝的家伙。”听说阿姊为这件事怀恨了一个学期。
            “是他?!”冬雪惊讶极了。印象中木讷、呆板的社团学长,怎么会是“气宇轩昂”、“才气纵横”的新锐才子?
            “等等,妳不会对人家做什么下流事吧?逼迫人家受妳奴役。”譬如向导。
            她是有便宜一定占的庸俗小妹,绝不会自命清高的当喝空气就会饱的风骨艺术家。
            冬天轻笑的玩起小草,为姊姊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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