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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秋水映尘-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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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心被冷落在一旁,完全融不进他们父子之间,但,她一点也不介意。


原来,谷映尘是对的。若儿看来是那麽怏乐、满足,真正的父子,是不该被强行分割的,她为自己先前的迟疑而感到愧疚。


「娘。」若儿由谷映尘怀中仰首,朝她伸出手,秋水心上前握住他的小手。


「什麽事?」


「我现在有爹,有娘.那麽,我们一家人是不是永远不分开?」若儿纯真地问道。


一家人?多令人向往,为何她听来却倍觉酸楚?


「是不是嘛,娘?」若儿摇了摇母亲的手,撒娇地讨著答案。


秋水心不堪招架,窘迫地望向谷映尘,发现他正用著深沈的眼光看著她。


「当然是啊!」结果,是由谷映尘代为回答。


倾下身,他低柔地一字字道:」我、水远不会放开你!」


只有她才听得出来,他所表达的,是想折磨她到死!「真好。」感觉不出他们之间的波涛暗涌,若儿一手拉起母亲的手,交到父亲手中,迳自露出笑容。


谷映尘顺势揽过她,在她耳畔低道:「我不想让若儿知道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以免影响他幼小的心灵。要是伤了我儿子,你死一百次都不够,你好自为之!」


这是警告,也是威胁。


秋水心忧伤地一笑。


他想保护若儿,难道她就会伤害若儿吗?若儿不只是他的儿子,也是她的呀!或者,在他心中,她连若儿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是吧?


深深浓浓的哀伤,将心刺痛,寸寸淌血……


向晚时分,漫天彩霞染满天际。


谷映尘往後仰躺在草地上,一手枕在脑後,偷得浮生半日闲。


「爹……」小家伙不改其志地跟著他,学他往草地上躺,谷映尘摇了下头,伸手将他揽入胸怀。


若儿调整了下姿势,舒舒服服地枕在父亲的胸壑中,随著他的视线看去。


成群雁儿南飞,又是秋分时节了。


「是雁子吗?爹。」


「是的。雁,是一种很合群的动物,不会与亲人同伴离散,若你看到落了单的孤雁,那它一定是悲伤的,那是无人能体会的寂寞旁徨。」


就像他,像妹妹小蝶,悲伤了十四年,他们都是孤雁,流离失据,沧桑无依……


「它好可怜。」小若儿同情心大为泛滥。


「是啊!除此之外,雁子还有一个特性,它终生只认定一个伴侣,一旦它的另一半死了,便会独自孤寂终老,直到死去,是不是很令人心疼?」


「嗯。难怪娘以前常常念那首: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他幽幽接口。


「对呀、对呀!」若儿猛点头。他生平第一首学会的诗句,就是这首。


谷映尘侧过头。「你懂它的意思吗?」


「懂呀。以前,娘想你的时候,总是会念这首诗,就是……很想念、很想念一个人的意思,对不对?」


「嗯哼。」他不置可否地轻哼。


这秋水心还真是痴情到世间少有。


「然後呢?」他突然有兴趣探究她的事了。


「娘还曾经教过我另一首和雁有关的诗,好像叫……雁邱词吧!『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她说,是因为有个捕雁者,捕杀了一只雁,而逃出网中的另一只雁子,一直在半空中悲呜不去,最後投地而死,所以作者就写了这首诗。」


谷映尘静静听著,沈默不语。


会说出这样的话,表示秋水心有意为他蹉跎一生,即使今日他未曾出现在她生命中,她也情愿守著这段昙花乍现的璀璨,就此终老……


究竟是什麽样的女子,能够痴狂到为仅有一夜姻缘的他燃烧一生烈爱?


他无法分辨心头翻搅的惰绪是什麽,如果他们面对的不是现今的情况,也许,他会给她些许怜惜吧!「爹和娘,是不是就像雁子一样?」


谷映尘淡瞥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投向茫茫天际。「大丈夫何患无妻,人终究是人,和雁子是不能相比的。」


「但娘可以……」若儿犹是不解。


「若儿,我问你。如果你手中的杯子破了,你是不是就情愿渴死也不再喝茶了?」


「我会拿另一个杯子。」若儿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就是了。」对於生命中无足轻重的小事过於拘泥,不是太可笑了吗?女人对他来说!始终是可有可无的。


「噢。」若儿听得似懂非懂。


「若儿,我并不是教你要朝秦暮楚,左右逢源,只是每个人的际遇不同,我会这麽说,是因为我不曾执著,如果你有幸找到值得你执著的事物,那就认真地去对待。」


「娘不值得你执著吗?」若儿似乎听懂了些什麽。


「当然值得。」只不过,他执著的是恨,而不是爱。


一那……」


「小家伙,你问题太多了!有些事,你不必急著懂,等你长大,自然就会明白。」


「好。」若心乖乖地窝回他怀中,不再多问。


夕阳馀晖洒在这对父子身上,呈现出难得的静谧祥和。


多温馨的一幅画面。


不远处的秋水心凝望著,眼眸泛起薄薄的水光。


这一刻,她居然嫉妒起自己的儿子来了,她多希望,倚偎在他怀中,任他怜宠的人是自己。


只可惜,这只会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奢望,她连让他少恨她一点都办不到……


幽静的午后,秋水心独自待在书房处理事务。


若儿现在成天缠著他爹,所以哄若儿睡午觉的责任,也就落到谷映尘身上去了。


说实在的,这让她有点心理不平衡,同样是父母,为什麽若儿对谷映尘就言听计从,对她就从来不当一回事?难道谷映尘的话比较有威严吗?


手中的杂务处理到一个段落,她伸了伸略微僵直的腰杆,正想放松一下自己,外头仆人前来传报,说是表少爷又上门来了。


秋水心几乎要呻吟出声。


这冯世祺又想干麽了?


「叫他进来。」她真的受够了,这一回,她要彻底和他说清楚,一劳永逸!没一会儿……


「水心,想死你了……」恶心吧啦的声音传来,门被推开,冯世祺朝她展开夸张的大拥抱。


她退开一大步。「表哥,你别每回都来这一招。」


「好无情蹋哪!」冯世祺一脸深受伤害的模样。


「我本来就没有对你多情过。」秋水心不为所动,直接挑开话题。「表哥,你在想什麽我很清楚,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行不通的。如果我愿意嫁给你,七年前面临窘境时我就嫁了,不是你抛弃了我,而是我亦无心於你,你明白吗?」


「胡说,你只是在赌气罢了,你还在怨我,其实你还是喜欢我的,要不然当初你怎麽会笞应婚事?」时至今日,他依然固执地如此认定。


怎会有人这麽不要脸?他以为他是潘安再世吗?所有女人都该为他死心塌地?


真是自作多情到让人受不了。


「我像这麽小心眼的人吗?」秋水心摇头道。「我从来就没有答应过婚事,那是我爹以亲情的压力逼迫我,才会令我左右两难,拒绝不了。」


叹了口气,她再度开口:「表哥,你该自己振作起来了,以前有家业可以让你靠,现在呢?你真认为靠个女人,就能让你後半生享乐安逸,衣食无忧?」


被一语道破了心思,冯世祺霎时恼红了脸。「不是这样的,我是真的爱你……」


「那当初又是谁迫不及待的上门退婚,当著我的面大骂我残花败柳?你的爱就这麽禁不起考验?」


「我当时是因为太伤心了,一时失去理智……」他努力尝试辩解。「有几个男人能忍受自已未过门的妻子怀了别人的孩子?偏偏那还是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现在问题不在於谁是谁非,不管你爱不爱我,我们都不可能。因为我并不爱你,我的心另有所属,我只要他!」


冯世祺变了脸色,阴阴沈沈地问:「谁?那个人是谁?」


一缕不安爬上心头,她退了一步。「什……什麽?」


「是他!」他的脑海浮现一道形影——那个俊挺出奇的男人!「你真的把那个野男人留下来了?他是你的姘夫?」


秋水心不悦地皱眉,道:「你怎麽说我都没关系,就是不许你侮辱他!」


就连一丝一毫不堪的字眼,她都无法忍受他人加诸在谷映尘身上。


如此强烈的维护之心,教冯世祺恨得牙痒痒的。


「好一对奸夫淫妇!你就这麽缺不了男人,一定要四处勾搭吗?」


冯世祺的表情太可怕,她有不好的预感。


「你——你想干什麽?」有了前车之鉴,她心生警戒,惊疑不定地往後退。


冯世祺三两下抓住了无路可逃的她,口气狂暴地道:「我一再容忍你,偏偏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是你逼我的,等你成为我的人.我看你嫁不嫁!」


秋水心惊骇地瞪大了眼,奋力地挥拒那双侵犯的魔掌。「冯世祺,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对她碍事顽强的抵抗感到不耐,他一使蛮力,将她甩到地面上,身躯火速压了下来。


「不……放手!冯世祺,你不要碰我!救命啊……」秋水心是真的慌了,如果没人听到她的呼救声,再这样下去……她连想都不敢想。


女子的力量终究敌不过男人,她微弱的抗拒起不了什麽作用,衣襟已被冯世祺粗暴地扯开,她无力阻止魔掌淫亵的进犯,悲愤得直想将他千刀万剐。


「我早就想得到你了,等了七年,够久了,你既然能下贱到陪一个陌生人睡,为什麽不能给我?」


「你——你这个禽兽……」她一脚用力踢向他,冯世祺早防到她会有这招,两腿压制住她,整个人贴向她,让她感受他张狂的情欲。


受到这样的羞辱,秋水心恨不得能当场一死了之。


「住手,冯世祺,你听到没有!」决堤的泪肆流成灾.她凄绝狂叫。


此刻,谷映尘的容颜在脑海更加清晰了起来,如果不能保住贞操,她情愿死!「映尘……」不知不觉中,她悲切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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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哄若儿入睡之後,谷映尘随意漫步在微熏的阳光下,拂了一身暖意。


行经秋水心的书房时,一阵异样的声响传入耳畔,由於习武之人听觉异常敏锐,他可以肯定那不是出於错觉。


难道她——发生了什麽事?


这样的感触来得又快又猛,他旋身上了阁楼。


走得愈近,声音愈加凄切,门一推开,映入眼帘的,竟是两道在地上交缠的身形!秋水心如获救星,急喊道:「映尘救我!」


冯世祺瞬间慌了手脚,满心惊惧。谷映尘的身手他是见识过的,就算十个他都不会是谷映尘的对手。


空气彷佛僵凝住,三个人就这样怔在原地,谁也没再有下一步举动。


然後,谷映尘缓缓开口,语调是无波无澜的冷漠。「打扰到你们了吗?很抱歉,两位请继续。」


此言一出,同时接收到两方极度的震惊。


掉开视线之时,他并没遗漏掉秋水心那双噙著泪光的眸子,她瞪大了眼看著他,神情是满满的不敢置信……


笑话!她有什麽资格要他为她拚死拚活?她又不是他的女人,要多少男人是她的事,冯世祺若是能让她痛不欲生,他还求之不得呢!救她?这是哪门子烂笑话?


优雅从容从退开後,他还不忘替他们关上门。


冯世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幸运,立刻如恶狼般扑了上去。「这下我看还有谁会来救你。」


「不!别这麽对我,映尘……」心,已然尽碎,最痛的伤,不是冯世祺的野兽行为,而是谷映尘眼中那抹事不关己的淡漠。


他怎能这麽对她?怎能?


谷映尘,你够绝!「住手、住手!不要碰我……」声已哑,力已竭,她仍不放弃地死撑到底。


在冯世祺粗暴地拉扯之下,衣衫已残破不堪,胸前唯一的遮蔽物又被一把扯掉,她绝望地以手护住胸前,悲愤欲绝。


「映尘……救我……求你……映尘……」她哀哀泣喊,一声又一声。


这就是她的命运吗?深爱的男人眼看她受人凌辱,却置身事外,视若无睹……


秋水心啊!你够悲哀了!门外——


谷映尘绝然地不予理会,坚持跨出步伐。


「救我……映尘……映尘……」


声声凄绝的叫唤传入耳畔,飘进他来不及关闭的心。


「该死」他低咒了声。


不要理她,谷映尘!这不是你的目的吗?要她生不如死!他一遍遍告诫自己,偏偏心头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她楚楚堪怜的带泪容颜,他的作为、以及她深受伤害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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