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生将军-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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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现在已经两个时辰了,如果找不到他们的方向,想追上去根本不可能。
偷窥着自家老大的表情,扎撒克这样大老粗的一个男人都被吓得效仿小女生,情愿低下头来玩自己的手指也不敢再看他一眼—;—;老实说,成武也许自己还没发现,他现在的脸色晦暗得就像老婆被人拐跑可怜男人。
“他XX的!”
怒火升腾到了一定极限的男人开始问候别人母亲。
成武出门抢了一匹马就冲出城去—;—;虽然没有方向,也明明知道追不上了,但总觉得要做点什么才能甘心。
昨夜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慌乱占据了他的大半情绪。
他来不及整理自己的情绪,也害怕一发不可收拾的欲火会毁了他。
但是……找他回来,又能做什么呢?
他不敢响应他的感情,却又自私地想将他囚固在他身边。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纵马驰上了一个高坡,成武四顾茫然。
远远地,和风飘来沙漠游民嘹亮的歌:
“雄鹰总要展翅飞翔
勇敢的少年啊
风沙也摧不了你的意志
美丽的景致总在你前方展现
双足爬涉过了那高远的山脉
心爱的人儿
指引你远行的方向……”
空荡荡的沙地上,只有密密匝匝的脚印延伸向无尽未知的远方。
被遗弃的空寂,铺天盖地而来。
他出征那天,他在高坡上抚琴相送时是不是也看到同是这样一片寂寞沙海?
成武一直纵马奔驰到那匹矫健的马儿疲软地失了前蹄,足足一天的发泄也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翻个身躺在被白天的太阳曝晒得依旧带有灼人温度的沙砾上,朦胧中成武似乎看到一个淡青色的人影向自己走来。
“儒生?”
是他吗?青衣布巾、笑语晏晏地向这边走来。
在沙漠上乍然相逢的狂喜淹没了之前泛滥的惊疑与懊悔,成武欢喜地大叫着,拼命向他招手致意。
他走来,渐渐地近了,近到他几乎可以看得到他灵动的眸中那一抹戏谑与调皮,但那双眼睛却像根本没看到他这个人似的,转瞬间已越过了他,向另一个不知名的远处走去。
任他在背后千呼万唤,也不回头。
青色的影渐渐地淡了,成武大急着想要追上去,可是不知为何,脚下有如被绑上了千斤巨石,费尽力气却仍一步也迈不出去。
惊叫着醒来,成武才发现自己不过是躺在灼烫的沙地上做了一个梦。
恶梦。
虽然明知是梦,但他飘然而去,任他千呼万唤也叫不回的那一份惊悸却在醒来仍无比真实地存在着,揪心肝的痛!
挟带着热砂的风刺痛地打在脸上,那一刻,成武恍然了悟自己对他的感情。
他对他的关心眷恋,早在他自己知道之前便已经深深地超越了抵制的意念。
他,也喜欢着他。无关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仅仅因为他是他,是那个调皮机灵、表里不一,却让他又爱又怨的柳儒生!
☆☆☆
“乍(这)个东西斤(真)好吸(吃),下一哉(站)我们去哪?”
含含糊糊的说话声从埋头大嚼的男子嘴里发出,伴随着食物咕噜咽下食道的声音,他终于抬起了沾满饭粒的脸。
“……”
啊啊啊……这男人真的是如假包换的王子吗?
柳儒生坐在堆满了小山一样高的空盘的桌边,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勇气抬起头来面对众人惊诧的眼。
心里为自己的草率举动而懊悔着。
那一晚,他是喝醉了。但却也没达到醉满十分,对发生的事完全没有记忆的地步。
最不能忘记的,是他在意乱情迷时猛然推开了他的举措,彷佛身体里所有的血在那一瞬间被抽空。
他仓皇无措地逃开了,他还不走,又待如何?
心轻轻地抽痛着,却坚定地告诉自己,现在抽身退步也许还来得及。
柳三少依旧是那个潇潇洒洒的天才书生,只不过不小心把初吻和初恋遗失在大漠尽头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城市而已。
“你干什么?”
从不知何时习惯的怔然出神回魂后,就看到老大一只招魂手在眼前晃动着,抹干净嘴巴又恢复了一副玉树临风勾人状的西夏四王子李元磊似笑非笑的神情似乎窥破了他强自振奋的虚伪。
他实在不得不怀疑这死缠不放、偷光他自己的钱跟着一起偷溜出来的“义兄”是故意要让他没空暇多想伤心事的。
“帐我也结了,下一站我们去哪?”
财大气粗地展示他实力雄厚的背景,李元磊可没放过他一闪而过的淡淡忧伤。
说不得,兄弟有难的时候理当拔“嘴”相助,现在他们两人的心结未解,找机会游说他回去才是真的。
至不济,好歹把握自己难得的游历中原机会嘛!现成的向导放在眼前,不用白不用。
大手一伸,抓过还不死心想把他赶回去,以便达到不再睹“物”思“人”目的的小书生,李元磊快乐又逍遥地开发下一个地域的中原美食去也。
当二人一路吃吃喝喝,终于回到风景旧曾谙的汴京时,又已是潇潇秋风送客归的黄金季节了。
薄暮时分的树叶散发着香气,灰尘中犹带有最后一丝青草的气息,挣扎着,向往明年的欣欣向荣。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柳儒生坐在李元磊雇的大车上,看着迅速消逝在轮底的闲草,不由得低低地吟哦起白乐天的《赋得古原草送别》。无由来的轻愁剪不断,理还乱,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他才说出的喜欢就被人拒绝了,他应该并没有想象中的生气才对。干嘛学别人伤春悲秋的,吃饱了事多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柳儒生看了看即便是在车里也不忘准备下香糯可口的荷叶卷大吃的人,有点吃惊于自己竟然会把李元磊带回家!
原来的打算不过是进了中原后便找机会把他甩掉,可是事情发展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也许是李元磊的黏功无人能及)。
天天看着这人,想着的却是他。
带了那个“他”所熟知的人来,是不是希望下次他想起来、要再找他的时候,也有个人可问?
思及那个心思不比他粗疏的李元磊会怎样推敲自己的用心,柳儒生就想抱头呻吟。
令到他左右为难、差点有家不敢回的罪魁祸首反而完全没有内疚感。
几分期盼几分兴奋的眼睛偷睨着他,见到他也恰好看过来,立刻荡漾出一个讨好的微笑,很乖很乖地问出乖孩子绝对不可能问出口的话:“儒生啊,你原来说过要带我见识汴京的繁华烟花地,不会是骗我的吧?”
大好的花花世界,大把的宋朝美人!李元磊彷佛可以看到美好的天堂生活在向他召唤。
“你收敛一点,先跟我回家见我哥哥!”
看他一脸急色相就知道没在想好东西。
自己一别离家这么久,虽然间或有传书报平安,但大哥也一定会担心了。
失踪的二哥听说在半年前找到了,现在不知道过得怎么样。这次回去最好能解决那个搁了狠话的老爹打算随便找个高官的女儿然后将他打包送给人当上门女婿的想法,说起来……那个总在念叨的虚荣老爹要是看到自己带个皇族回家一定乐翻了,今后也许不会太干涉他的行动。绝不能让他又像对付大哥二哥他们那个随便塞个闺秀、公主给他了事。想到这个,总算念及这无用的人到底还有这最后一项功用,柳儒生不耐烦地一瞪眼,李元磊马上唯唯诺诺。
—;—;没办法,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是人家的地头,搞不好西夏王子长眠于地下都没人知道。
这么久的观察下来,他早明白如何与这人相处的诀窍。
这小书生的心计太深沉!
隐蔽的感情像一场看不见的雪,拂去了没多久又细细密密地撒落。作为人家的主子,出于长远利益着想,还是跟这些也许今后将有助益的宋人们亲善些的好。
进城后睨着柳儒生不备的当口,李元磊赶紧找了个最近的消息堂,把一封书柬托他们传出。
反正柳儒生在气过后又开始心软地想念成武了,那他何不落得大方,做个顺水人情?地名路线图都给他画好了,成武还不知道找来的话那这两人就真的没戏,只好算是他看走了眼,无话可说也就是了。
偷偷摸摸做完好事的李元磊一回头看到柳儒生已经在角门不耐烦地走来走去了,赶紧溜了回去。
然后,他就被带到了一个很富丽堂皇的大厅,见到了一个神情冷淡到快要冻死人的青年和一个胡须弩张、态度嚣张得半死的老头。
“你就是收留了儒生一年的西夏朋友?”
青年冷冰冰的腔调,冰箭般刺向他的打量目光,活像他是脸上挂着“诱拐我家小弟”招牌的花心大淫魔。
“看起来不怎么样嘛!”
柳家老爹也撇了撇嘴,唾弃他简单随便的衣服。
“那个……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有道是有掌不打笑脸人嘛!
李元磊深谙小人行贿的巴结功效。
一尊古汉白玉罗汉就让识货的柳老爷笑眯了眼,顿时对蛮夷之地的来客刮目相看。
到听明白了他的身分后更是高兴得忘乎所以,似乎也不太计较他有透露出想将柳儒生长期留在西夏的打算。
反正他已经有了一个能干的大儿子和即将凯旋归来成为驸马爷的二儿子,这个从小跟他不对盘的小儿子就算执意要往断袖龙阳这条路上走,还能给他带回个皇族的 “儿婿”来,那也算捞回本钱了。
才不过酒过三巡而已,柳儒生就被亲父以一斛珍珠,两块无瑕玉璧的价钱打包卖给了居心叵测的王子大人。
油嘴滑舌哄得柳父高兴地回去睡了,哼着小调的李元磊才想招呼柳儒生实践他的寻芳梦,一回头对上依旧冷如冰、寒如雪的柳清云。
那利剑似的眼睛,刺到皮厚如他也都有点怕怕的。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说动三弟的,但是如果今后你会让他伤心失望,我就要你好看!”
这是柳儒生尊敬的大哥今晚对他说的第二句话。宣告这一场令人如坐针毡的相亲宴终于结束。
☆☆☆
“做好人容易吗?”
花了一个月的时问完全摆平柳家父子,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还没忘记别人承诺的李元磊好不容易挣来他到中原的第一顿花酒,实在是感慨万分。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他向往中原这句古词的意境很久了。
奈何,小义弟的心情一直没好,他也不太好意思抛下一个为情所苦的人自己去花天酒地。
成武虽然粗心,但绝对不笨,上一次柳儒生喝酒时虽然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看得出他们之间一定有了转折性的进展。
而当时柳儒生那凌乱的衣衫,红肿的唇瓣,他敢打赌跟成武脱不了关系。
是那傻小子的“技术”不够好才让柳儒生气到马上打包回中原?还是成武在情迷中突然又清醒了过来下意识的逃避惹怒了小肚鸡肠的柳儒生?
嗯,看情形两种可能都在可考虑的范围内。所以,自己很应该多加磨练某些方面的技巧,避免将来发生类似惨剧!
一回头,群芳阁的头牌花魁水若云柔若无骨的身子早挨了过来,娇声道:“公子好面生啊,这样风流的人物怎么才第一次上我们群芳阁来?您要是天天都来的话,怕不把一整院的姑娘都招得迷了魂!”
这公子长相俊美,出手阔绰,阅人无数的青楼女子自然知道该如何把握多找一个大户的机会。
“这你就要问他了!我要知道你这样的美人儿在这里,就算腿断了爬也要爬来的,要不是我这弟弟的事耽搁了时辰……”
矛头直刺闲坐一边的柳儒生,意欲刺出他残存的良知。
他还是太低估了这小书生。
到他把一切事都做完了,才想起来,这种以退为进的方法是柳三少拿手的好戏。性子比他更执拗,遇挫只会愈挫愈勇的小书生怎么会如此轻易放弃自己的感情?回中原将一直悬在他心头,生怕家人插手干涉他婚姻大事的隐患解决掉,这才赢来更多的时间与那个不开窍的成武周旋。
可怜的便宜义兄如他,自动倒贴上来当护送他回中原的免费保镖,自动送上门去当帮他挡去一切厄运的盾牌,还自动甘做帮他们传消息牵线拉绳的大媒人。
现在一切都已经稳定地向着最好的方向发展,单等开了窍的男主角进犯中原抢回自己的亲密爱人,他就可以下台一鞠躬苦哈哈地继续当他日理万机的贤德亲王。
“你少废话我就多请几个舞娘过来陪酒。”
柳儒生坐下首相陪,听到他不住地自许劳苦功高后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不过念在他很上道,的确是大大有功之后,忍痛拿自己的“卖身钱”出去为那个难得放松一次的四王子召妓奉酒。
但一出门,柳儒生就开始后悔并深刻体会何谓“冤家路窄”这句话的真谛。
那个第一次见面就被他捉弄得够呛的钱自塘那张大饼似的油面,赫然就出现在离他这个厢房不到十步之遥的走道上,并且有向这边来的趋势。
不妙!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如果再惹出什么事来只怕那个好不容易被哄得服服贴贴的老爹又会节外生枝。
避之不及正打了个照面的情况下柳儒生只好摆出自己一千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