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之门-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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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后一刹那,放弃了这个充满强烈诱惑的念头,他决意让自己继续受到惩戒。虽然这惩戒不可避免地会伤害到她,可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让自己走进痛苦。有时候痛苦是赎罪或偿债的唯一方式。
这时候有人敲门。
他以为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门打开了。
不是她,是通信员。那个小个子上等兵笑眯眯地站在门口,举看一封信对他说:“李参谋,您的信,您走的第二天就来了。”
是嘉琪的信!
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有那么一霎,他差点以为这是一封寄自冥国的信。他甚至忘了向送信人道谢,当着小战士的面就把信封撕开了。
是我伤害了你。所以从那个夜晚之后,你获得了惩罚的权利。你在将近一年的时间里,没有叫过一次我的名字;你去香港半年多,没有给我写过一张纸;你在我去香港的那几天,挨都不挨我一下,甚至不给我一个笑脸。这些我都可以忍受。我以为一个在内心里怀着深深忏悔的女人什么都会忍受。可是,当我无意中翻出半年来我寄到香港的信,你一封都没有拆开看过时,我再也受不了了,受不了你对我如此的轻蔑和无视。尽管我直到这时才知道一个女人能把男人的心伤得多么重!我一直在等待着你的质问,你的谴责,哪怕你的唾骂,但是你没有,你连一句稍重点的话都没说过。可你知道吗?你找到了惩罚一个外表骄傲、内心脆弱的女人的最有效武器:蔑视。我不想请求你的宽恕,因为有些事情永远都无法宽恕。我也不想让你听到我的忏悔,让你知道我是怎样在那些凄风苦雨或冰天雪地中几个小时几个小时地折磨自己。我只想问一句,你的惩罚真的是永无尽头吗?我多想告诉你,即使这样,我也永不放弃。
我并不想说你是个完美无缺的男人,你的某些缺点甚至导致了一个女人一生中唯一的一次错误。但当我预感到可能会失去你时,我连你的这些缺点都不想失去!什么力量可以使像我这样的女人把头垂下来?那就是爱。只能是爱。永远爱你,永远不要你离开。当这封信寄到你手上时,我多希望不是这封信而是我自己被你那双温暖的大手轻轻抚爱——过去,现在,将来,永远……
他终于知道嘉琪的死因了。透过被泪水打湿的视线,他看到一个女人急匆匆走向那只红色快信邮筒,把一封她绝不会想到是遗书的信投进信箱里,在她转身走下马路的一瞬间,疯狂的考斯特迎面撞了过来……而她寄出这封信的目的是要告诉他:
她不要他离开!
可她自己,在把这封信投出后不到十秒钟,就永远地,离开了他。
他捏着薄薄的信纸,静静地坐在床边,坐过了中午,又坐过了黄昏,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屋里的一切都变得混沌不清时,房门悄然打开了,这回是婵。
她脚步轻得像个幽灵,飘一样走到他的跟前。
他没有抬头,没有看她,只是把那几张薄薄的信纸递到她手上。
她拧亮了台灯,默默地把信看完,又把它还到他手里。
房门悄然关上。
婵走了。
上海一北京航线 2OO0年1月31日
虹桥机场。把日本国密使前田贞利运输相送上波音一777专机后,外交部副部长陈光汉与何达将军转身登上了空军的“挑战者”号专机。
登机的舷梯刚刚撤离,“挑战者”号就滑上了跑道,在起飞线稍做停留后,一路吼叫着扎进了繁星点点的夜空。
何达将军闭起眼睛,把头仰靠在椅背上。零点已过,他想抓紧时间养养神。呆会儿一下飞机,可就休息不成了,国家主席和国务院总理还在中南海连夜等着听他们的汇报。
谈判开始并不太顺利。
日本方面一味要求理解他们的处境,无论如何请中国政府多多关照:派出一支舰队去拦截日本船队,这样日本才可以做到对中印两国都有个交待。
中方的回答是,可以成全日方的苦心,理解日本政府置联合国决议于不顾的曲衷,但由于中方原本并无此计划,因而也就没有这笔意外开销,日本方面理所应当承担这次行动的全部经费。
前田运输相表示,对此要求他无法作主,需要请示一下大岛首相。于是中途休会半小时,前田走到会议室隔壁的房间去打电话。与静候在首相官郧的总理大臣和全体阁僚开了一次短暂的电话会议,总算拿到了答应中方要求的指令。附带的条件是,要求中方作出承诺;一旦印度对日本进行报复,掐断日本在印度洋上的石油生命线,中方需增加对日原油和重油供应量。
对此条件,中方代表的回答也是无法作主,便又休会十五分钟,由首席谈判代表陈光汉副外长到隔壁去向中国总理电话请示。待中国总理答应给日方以口头承诺后,双方又继续开会。
接下来谈判就变得顺利多了。前田运输相和陈副外长干脆把细节问题留给双方的专家去讨论,两人一起走到隔壁去对饮起了前固运输相带来的月桂酒。
最后的协调方案是由何达将军与日本海上自卫队的松本夕张将军一起敲定的。在确定日本船队的运行路线上,日方接受了何达将军的建议,放弃走横滨一广州航线,在台湾海峡进行拦截的设想,因为那样太有一种日本人送货上门的感觉。两位将军一致认为,改走横滨一马尼拉一新加坡航线,在新加坡海峡进行这次事先商定的拦截最理想。最后一点上达成共识后,日方一位叫浅沼宏的少校参谋,很快就画好航线并计算出了双方相遇的时间、地点,连经纬度的分秒都一丝不差地报了出来,给何达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位眉毛很浓眼睛却很细的青年军官,使将军想起了李汉。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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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 20O0年2月l日
李汉用了整整两个晚上的时间,才破解掉“汉斯”的密钥,打开了自己那台电脑。为保险起见,他重新拷贝了一套工作硬件,看着监视屏上显示出一切都已恢复正常,他竟没觉察到自己笑了。
别的什么都不要想,他对自己说,现在该去找那个德国佬算帐了。他移动鼠标器,先到布鲁塞尔,使自己成为“FB”(统一欧洲)中心系统的超级用户后理”。从目的性和事物的因果性、运动、可能性和现实性等方,才开始了他在欧洲的漫游。他接连去了几处曾和“汉斯”相遇的地方,都没碰上那家伙。或许今天“汉斯”不在机上?他决定再去一两处,如果还找不到,他就关机。他想既然“汉斯”总是对核武器有兴趣,那他就该到这些地方去找。他先到了美军驻西班牙罗塔的海军基地;没有;又到空军基地,也没有。还会在哪儿呢?他突然想到快把整个欧洲转遍了,却忘了诺大一个俄罗斯。
对,到俄罗斯去找“他”。
从“FB”进入俄罗斯国防部的主机系统并不困难,他只用欧洲大厦的口令注册后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他从伏尔加格勒到叶卡捷琳堡再到尼古拉耶夫斯克,在西伯利亚兜了一大圈后又回到伏尔加河畔的萨马拉,一无所获。正准备关机时,他的眼睛忽地睁大了:
他看见了“他”。
在那儿,在萨马拉。他发现“他”正试图与一家显然是军事禁区的系统联机。
这里不是民用网络系统,你无权进入巴格拉米扬元帅申请联机同意联机。口令:
奥斯特里茨口令错误,请再试一次博罗季诺欢迎进入萨马拉基地计算机中心萨马拉基地的大门敞开了,“他”走了进去。
像那天看着“他”删除国际刑警组织的秘密档案时一样,李汉再次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会想到该用将近二百年前一位俄军元帅的名字注册?当然,能猜到那位元帅,再猜博罗季诺就不难了,因为那位元帅就在这次战役中阵亡。他屏住呼吸注视着“汉斯”的一举一动。他发现“他”像施展魔法的巫师似的,正在用一连串的复杂口令,试图遥控操纵一枚安装在MAZ一593轮式机动发射车上的SS一23中远程弹道导弹。从屏幕上显示出的数据看,“他”的所有指令都被迅速准确地执行了,天哪,再有一步,这家伙就能让那枚导弹发射出去!
李汉差点减起来。
“汉斯”却没再迈出下—步,“他”让那校导弹又回复到了原状。看来“他”只是想检验一下自己是否有这种遥控能力。而他确实有。李汉暗暗惊异又暗暗佩服,这家伙了不得,是个魔鬼。
李汉正在揣测着“他”这么干的目的,“他”已经从萨马拉退了出来;像个在密林中突然嗅到了异昧的野兽,猛地回过头,把目光投向了李汉,李汉并不躲开,站在原地沉沉地看着“他”。
“他”认出了李汉。
先生,还想再来一回死机游戏吗这该死的家伙!还在为“他”那一手得意呢。
今天没空,改日奉陪我将恭侯先生大驾这是白手套,请擦亮你的剑关机后,李汉在电脑前静默了一会儿,一种说不清的情绪又慢慢地围拢了上来。这时他才发现电话铃已经整整两天没响了。他望着哑了的电话机出神。也许它马上就会响起来。他想。可是没有。没有就没有吧,他在心里劝自己。他发现他其实一直在等着它响。
后来它终于响了,他忙不迭地扑过去抄起话筒时,听到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尽管他马上听出是维雄打来的,他的语气里还是没能掩盖住刹那的失望:
“怎么是你,维雄?”
“不是我还会是谁?”维雄在那边觉得奇怪。
“哦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没想到你会来电话。”
“我打电话,一来想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二来告诉你最近别跟我联系。”
“明天出海,紧急任务,正在连夜准备是不是?”
“咦,你怎么知道?”
“我也去。”
今天他一进办公室,代理参谋长就把司令部全体人员召到一起,从中挑选出几名既会英语又懂日语的参谋,要他们立刻做好准备,随海军的一支特遣舰队到新加坡海峡去执行紧急任务。李汉开始并不在被选中之列,因为他不懂日语,但在他的极力恳求下,代理参谋长最终还是批准了他。
只有他自己知道为什么他要在这种时候到波涛险恶的大海上去。
他的请求被批准后,第一个想到要告诉的就是她。他真希望她能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而他却用一种冷淡的口气告诉她;
不要再打电话,我要到海上去了。
这时,如果她能一下子就洞穿他的这种造作出来的冷淡,在电话里对他说:
先别走,等着我……
但是,不。你这个没出息的家伙!他在心里骂开了自己。
“怎么样,心情好些了吗?”维雄问道。
“你跟我说话别用一种关怀的语气好不好?”
“那我该怎么说?你小子还拔不出来吗?”
“就这么说。告诉你,我已经要求哪条舰都不去,就上你那条舰。”
“那太好了,我这就预备二锅头伺候。”
“说真的,今天不想别的,就想酒……”
卡利亚里 2OO0年2月1日
罗梅洛亲自驾驶的OH一6“印第安小种马”直升机飞临卡利亚里港上空时,他看见自己的那架水上飞机已降落在二号码头西侧的水面上。距它不远的地方,漂泊着另一架水上飞机,想必那就是梅林根用来接货的飞机了。
罗梅洛轻巧地把“印第安小冲马”降落在集装箱货柜场的一小片空地上,没有马上关掉发动机,而是透过风挡玻璃向外观察。他看到他所熟悉的穿黑色皮衣的人已经就位,又看到几个穿风衣和夹克衫的人空手向他这边走来,才放心地关闭了发动机。
罗梅洛不慌不忙地跨出驾驶舱,穿风衣和夹克衫的人走到了他的跟前,为首的是塞勒尔。
“梅林根先生呢?”罗悔洛问。
“我就是。”塞勒尔答。
“不,你不是。我还没有老眼昏花到连人都认不出来。”
“你怎么认为我不是梅林根?”
“这很简单,我见过他。”
塞勒尔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如果梅林根先生连这点诚意都没有,生意恐怕就很难做了。”罗梅洛瞟着塞勒尔身旁那位戴一副太阳镜能罩住半张脸的人说。
“好吧,我是。”那人开口了。
“我知道是你,梅林根先生。”
“可我没见过你。”
“你是没见过,因为我们那次见面的场合非常特殊,你也许记不得了,二十天前,在‘撒哈拉王子’号游艇上……”
“我不记得那天见过你。”
“没关系,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宗生意得由我们两人直接来做。对吗,梅林根先生?”
“不错,罗梅洛先生,现在可以看看你的货了。”
罗梅洛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