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情结(下)-第1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北堂傲拥紧他,吻了吻他的鬓发,道:“你不会有事,孩子也不会有事!”
言非离勉强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无力地合上眼。
兀杰已在那场爆炸中身亡,安明等余党也被北堂王府的人马追杀殆尽,林嫣嫣带着辉儿暂时下落不明,不知所踪。
可是这些事北堂傲都没有心情去管了,只是日日夜夜陪在言非离身边,寸步不离。
现在他们在和时间比赛。
秋叶原花了三天三夜,熬尽所有心血,终于赶制出缓解毒性的药,但若想完全根除,必须毒走全身一举逼出。
时间随着言非离的腹部日益隆起而一点一点消磨着。
只要能熬到孩子出生,待他们出世后,秋叶原便能一举解除毒性;只有这样,言非离才有一丝活下去的机会。
言非离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着,清醒的时候很少很少,因为只有沉睡,才能最低的减少血气运行,减慢毒性的侵蚀。
他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似乎什么都知道,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醒来的时候,如果精神好,用过膳服过药后,他会让北堂傲把离儿叫来,让他依偎在自己身边,看着他好奇地把小手在自己肚子上摸来摸去。
但大多时候,服过药后他便会再度沉睡过去。
“义父,我知道了,你的肚子里有宝宝!”北堂曜日这日趴在言非离腹上聆听,突然抬头道。
言非离神色微动,却没有说话。
北堂曜日道:“义父,你是不是累了?想睡了?”
言非离摇了摇头。
北堂傲问道:“离儿,你怎么知道义父肚子里有宝宝?”
北堂曜日歪着头,反问道:“难道不是么?”
北堂傲微微一笑,道:“是。离儿真聪明。”
言非离靠卧在床边,半合着眼,静静听着他们父子俩对话。
北堂曜日道:“义父生下的宝宝,是不是我的弟弟或妹妹?”北堂傲道:“义父的孩子,自然是你的弟妹。”
北堂曜日低头默不作声,过了半晌,忽然道:“我知道了,我也是父王和义父的孩子。”
言非离闻言,终于动容,与北堂傲一齐震惊地看着他。
“离儿……”言非离唤了一声,却说不下去,他知道北堂傲是绝不会告诉他自己的身世的,却不知他是如何得知。
北堂傲柔声问道:“离儿希望自己是父王和义父的孩子吗?”
北堂曜日将小脸贴在言非离高高的肚皮上,轻轻抚摸里面的弟妹,道:“当然啊。原来我真的是义父的孩子。真好!”
言非离情绪激动,轻轻拉过北堂曜日,颤声道:“离儿,那你叫我一声、叫我一声……”
“爹爹。”
北堂曜日扑进他怀里,小手揽在他脖上。
言非离惊喜交集,将离儿紧紧抱住。
北堂傲在旁看着这一幕,心中无限感慨。
当初千方百计将孩子从言非离身边带走,就是为了隐瞒他的身世,可是最后却仍敌不过骨肉相连的父子天性。
言非离忽然松开手,全身痉挛,剧烈颤抖起来。
“爹爹?”言非离对离儿道:“爹爹不舒服……你、你先回去吧……”
北堂傲连忙过来,将离儿抱回自己的卧房,把他放在床上,道:“离儿乖,不要去打搅爹爹休息。”
转身欲走,却被离儿的小手拉住。
离儿红着眼睛,微微低下头,小心翼翼地问:“父王,爹爹会……会死吗?”
北堂傲楞住,然后坚定地道:“不会!你爹爹会好起来,和父王在一起!”
离儿眼神一亮。
北堂傲越发觉得,他的眼睛真的好像言非离。
回到内室,北堂傲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肝胆欲裂。
“非离!?”言非离倒在床沿边,紧紧抓着床幔,手指泛白,半个身子几乎快要挣出床榻,神情痛苦,透出凄厉之色。
“谦之,我不行了……”言非离吐出这几个字,突然向下栽去。
北堂傲慌忙接住他,要将真气输进去。
言非离一把抓住他的手,落力之极,嘶哑地道:“是、是孩子!”
北堂傲连忙看向他腹部,果然比平时胎动得厉害,慌道:“难道是要生了?”
言非离痛苦地道:“好、好像是……”
北堂傲震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早?只有八个月……
秋叶原立刻赶来了,看了言非离的情况,果然是要临产。
他们熬了这么久,就是盼着孩子早点生下来。
北堂傲脸色苍白,握着言非离的手,向秋叶原问道:“是不是太早了……”
他想起那个失去的辉儿就是因为早产,生下来身体便不好,熬不住伤寒的折磨而夭折了。
而现在这对双胞胎岂不是更加危险?可是拖得越久,越是对言非离不利。
秋叶原安慰道:“是早了点。但是,双胞胎大都是要早产的。”
言非离已经疼得几近昏迷,闻言吃力地睁开眼,断断续续地道:“一定、一定要保住孩子……”
秋叶原点了点头:“我尽力!”
言非离还想说什么,却突然一阵急痛,伴着心脉附近毒素的浮动,眼前一黑,终于熬不住,晕了过去。
北堂傲手心里尽是冷汗。
因为言非离左肩有伤,毒素全部压在那里,半边背脊皮肤都是黑色的,伤口也不能完全愈合,所以根本无法躺卧,这一个多月来只能右侧卧,或是半靠着,其辛苦可想而知。
此刻在这临盆之际,他也只能靠卧在右侧,由北堂傲搂着,才能支撑得住。
言非离昏过去后又痛醒过来,醒来之后又生生痛昏过去,如此反反复覆,不知几回。
北堂傲倒希望他能一直昏迷,好过现在这样看着他受罪。
言非离即使昏厥之中,也痛得呻吟。
但那已经不是呻吟了,倒像是痛苦的叹息,一声一声,连绵在一起,让人心痛。
“嗯、啊—;—;”
好痛!好痛!言非离不时痉挛。
整个人似乎被抛入了一个名为痛楚的大染缸里,一遍又一遍,不停地被刷洗、被凌虐。
太痛了!这种痛苦简直无法形容,似乎体内的五脏六腑都要被强压出来一样。
言非离开始不由自主地挣扎。
他的左肩、左臂完全不能动,但是身体却在不停地扭摆,犹如垂死的鱼,在做最后的努力。
这一次生产比生离儿时不知艰苦多少倍。
不说他现在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不能负荷剧烈痛楚的地步,就是因为双胎,痛楚也是加倍的。
秋叶原心知言非离的情况并不乐观。
孩子因为是早产,胎位靠上,下来得很慢,而且他体力不足,大半时间是在昏迷,根本用不上力。
以他这样的身体,如果没有外力的帮助,绝对无法自己诞下孩子。
言非离如此痛了一天一夜。
哀鸣之声虽然断断续续,却低沉巡回,持续不绝。
北堂傲一直以真气护着他的心脉,可是过了半夜,竟感觉他已是出气多入气少了。
北堂傲面色惨白,慌乱无措,神色比言非离好不到哪里去。
秋叶原撬开言非离的嘴,给他喂下一粒大还丹,道:“北堂门主,孩子必须要早点下来,不然他撑不久了。把他抱起来。”
北堂傲茫然地点点头,听着秋叶原的吩咐,将言非离半抱坐起。
“啊啊—;—;”言非离被突然的剧痛激醒,嘶喊一声,睁大眼睛,模糊地看见秋叶原跪坐在床沿上,双手成拳,正在不断挤压他的腹部。
“啊呃—;—;”言非离半张着嘴,干哑的喉咙根本发不出完整的声音,脸孔已经扭曲,右手紧紧抓住北堂傲的臂膀,指节泛白,直嵌进他的肩肉。
北堂傲冷汗横流,死死地看着秋叶原毫不留情地,在言非离圆隆的腹上不停地向下按。
每一次都那么用力,直把高耸的腹部按下一个又一个深深的凹迹。
北堂傲紧紧抱着言非离,不断把内力输送进他的体内,看见他痛苦到极致的表情,心里揪成一团,深深地痛恨自己的无力,恨不得能把他的痛苦分一半到自己身上。
不知道一切是怎么结束的。
天明之际,当微弱的婴儿的啼哭声终于在房间里响起时,北堂傲却根本没有注意到。
两个孩子几乎是同时出来的,似乎一眨眼的时间就结束了。
北堂傲紧紧抱着言非离,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在孩子诞生的那一刹那,言非离仰起头,圆睁的双眼与他紧紧相连,漆黑的瞳孔里映出自己苍白的面容。
往事瞬间,一幕一幕,在脑海里纷乱掠过。
第一次相遇,那个月夜下年轻俊秀的叛军将领。
第一次相伴,那个江湖路上忠心沉默的属下。
第一次结合,那个阴暗的林子里痛楚狼狈的言非离。
岁月如梭。
从陌路到熟悉,从熟悉到伤害,从伤害到相知,从相知到相爱……漫漫长路,竟让他们走了整整十二年。
心中的痛楚在不断膨胀。
原来,我们竟然错过了这么多时光。
北堂傲轻轻拂去言非离凌乱汗湿的发丝,凝视着他毫无生气的苍白脸庞,微微颤抖。
非离,活下去,不要离开我,以后的路,我们可以一起走!
这一年的冬天好像来的特别晚。
直到十二月中旬,冬季里的第一场雪,才姗姗来迟,温柔细碎的飘落。
言非离自孩子出生后一直没有醒来,秋叶原说这种状况已经是很好的了。
摩耶人的体质特殊,尤其是男人。
在他们后穴的甬道深处,肠壁外侧附着类似女子子宫似的生育器官,那里便是摩耶男子因情受孕,孕育子嗣的地方。
一经受孕,胎儿便会在那里慢慢生长,直到瓜熟蒂落。
而且他们的后穴也与一般人不同,足以承受胎儿娩出那一刹那的扩张。
其实言非离生育并没有遇到多大的危险,只是身上的毒素不可小觑。
此刻他昏迷不醒,是因为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毒素渐渐混入了血脉之中,加上生产的损耗,使身体不堪负荷。
虽然他内力深厚,又有北堂傲相助,但苏醒之日仍是不能预期。
北堂傲看着他一日日形销骨立,心里说不出来的痛。
即使给他喂再多的珍贵补品,也比不上能早早醒来一日,早早进食。
凌朱在百济寺那天被北堂傲击成重伤,若不是事后凌青苦苦哀求,北堂傲绝不能容这个叛徒多活一日。
看在凌青危机之时救了言非离一命,又自瘸一腿,默默守在他身边三年多,北堂傲网开一面,将凌朱废了武功,逐出王府。
凌朱在第二日便咬舌自尽了。
凌青捧着兄长的骨灰来见北堂傲。
北堂傲道:“人既然已经死了,往日恩怨便一了百了。只是他背叛本王,罪不可恕,北堂王府已将他从名册中除名,此后再不是我府里的人,你爱将他葬在什么地方就葬在什么地方,不必请示本王。”
“王爷,我们凌家世代是北堂王的家奴,兄长犯了重罪除名,凌青无话可说,只希望王爷看在往日的情面上网开一面,让家兄的骨灰埋在我们凌家的祖坟里吧。求王爷成全!求王爷成全!”凌青自知兄长的一念之差,犯下大错,言非离至今尚未转醒,两个早产的世子和郡主也比一般婴儿出生时孱弱,这样的罪孽怎样也无法还清。
虽然门主没有再继续追究兄长的责任,可他凌氏一族世代都是北堂王府的暗卫,生是北堂家的人,死也是北堂家的鬼。
兄长虽然走错了路,但他一片忠心,以生为北堂王暗卫的一员为荣。
他的骄傲、他的自尊,都不能允许被逐离的命运。
若不能葬进北堂王府的凌氏祖坟,他的灵魂将永远成为孤魂野鬼,死不瞑目。凌青又何其忍心?
北堂傲沉吟半晌,终于叹道:“好,念在我们主仆一场,你将他的骨灰撒到北堂家的祖坟上吧。本王已是仁至义尽了。”
凌青哽咽叩首,“多谢王爷成全!”心中充满愧疚和感激,默默地捧起兄长的骨灰去了。
灵隐谷是江湖上最神秘、最淡泊也最高深莫测的门派,成立至今已有两百多年,其历史的悠远程度甚至早于四天门,但江湖上的人对他们却知之甚少,鲜少提及。
因为灵隐谷的人神秘莫测,极少走动江湖,不过他们的医术冠绝天下,却是毋庸置疑的。
江湖上几代神医皆出自灵隐谷,也正因为如此,这个神秘的门派才未完全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秋叶原的师祖药石散人,据说便是出自那里,因而也算有些渊源。
他回去翻出师祖遗物,并运用天门势力多方打听,终于打探出灵隐谷一个暗桩的大概位置。
因为言非离迟迟不能从昏迷中醒来,如此下去不是办法,秋叶原迫不得已中,想到了灵隐谷的灵丹妙药。
北堂傲只要有一线希望,就绝不会放弃,于是带着尚未从昏迷中醒来的言非离和一双早产的双胞儿女,向灵隐谷进发。
经过半个多月的奔波,终于来到那个暗桩所在,谁知他们来到之时,正望见谷中燃起的熊熊浓烟。
“怎么回事?”秋叶原疑惑。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他们这次轻装简车,行事隐秘,北堂傲只带了凌青和秋叶原二人。
此时他对二人交代一句,飞身跃起,向谷中掠去。
谷中深处一座似阁非阁的建筑物正在燃烧,周围温度极高,火焰叫嚣着席卷而出,浓烟冲天。
一个削瘦的少年矗立在前,一动不动直望大火。
北堂傲搞不清楚形势,只见这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