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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同志教师杀人事件-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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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一起作梦的地方,那个他带我看星星的山顶。我们幕天席地的干了那档子事,我们强烈的想要彼此,甚至希望整个人都融入。只想把握住那瞬间的感受。或许我已经爱他爱到让自己堕落,堕落到将他让渡给另一个人也心甘情愿,只要他……不会难受。
完事之后我点了一根烟。
「不要抽烟!」他伸过手来。
这次我没让他抢走手上的烟:「我已经不是你的马子了。」
「你……为什么不哭?」
「因为我希望你的幸福是满分的。」
「你真是上天派给我的天使。」
我笑着,我们没再说话,彷佛连再见都不要说出口。是的,从不说,我从来就不跟任何人提起我们之间的事。
第一次希望天亮不要太早,因为那日夜交接的转瞬间,我的爱情只剩下自己。雨虽然还是飘着,但仍然藏不住月光。
「我的婚礼你会来吗?」他问着。
「我那天很忙,可能不会去。」
「其实你是舍不得我,怕会哭出来吧?」他笑着,他依然笑着……
「呵呵……」我只是笑着想带过。
「你知道我的,什么事情都很不按牌理出牌,你信不信,只要你在婚礼最后一刻要我不要结婚,我会上演逃婚记喔!就像我很久以前寄给你的那部韩国MV里面一样,很刺激浪漫。」他笑着。
那笑容跟对话似曾相识,我忽地想起在同样的这个地方,他说过类似的话,但是到如今一语成谶,他却还能谈笑风生,实在令人感到……感到不可思议!
我苦笑摇摇头:「说的,跟你相处这么久,你的笑话一直不好笑。」
「你不相信?」
我摇摇头:「我没想那么远。」
「你不用想太远,只要问自己,你要不要、想不想、敢不敢?」他的语气居然充满鼓励。他不会真的认为这样就能够骗走我的自尊吧?
「你很荒谬……」我用一种可怜同情的眼光看着他。其实,那些目光应该是给我自己的,我怎么会想要跟他说「我要、我想,但我不敢……」
我真是为了爱要这样子的可怜虫吗?
「好吧!但是我希望你当天真的能来,不要说忙又躲在家里偷哭喔!那很像是你会做的事情。」他这样说着。直到后来,我才发现,这一句话是他对我发出最后的求救讯号……
「你想太多了!我跟你的关系,没有什么好哭的。」
「关系?我们什么关系!」他有点动怒。
「强暴犯与受害人吗?我不知道耶!」我说完还干笑了几声:「呵呵……」这些日子以来,我已经练就了怎样面对他「笑话」的本领。那就是,你要很不在意,甚至说一句比他更荒谬的话。但我发誓!我不知道这一句话就是杀了他的凶器,否则我不会说出口,绝不会……
「这样子啊……」他语气中有些失望,像是没能得到他要的答案,然后他又笑着道:「也对啦!哈哈……跟你做爱一直都满爽的!」他笑着,好像很不经意。
我说「好像」是因为在他熟悉的眼神里,我似乎看见一些感伤,我不确定。不过,就要分别的人,在做完最后一次爱的时候,对谈居然是这样子的方式,说出去也会让人感到很诡异吧!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我没有好好把握住这一夜……不!我没有把握每一个他对我发出微弱的求救讯号,我胆怯,却也一直忘记,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胆怯的权利。从没想过,或许他也在等待我给他勇气。
他在我欲语还休时的那些鼓励,同时也是在累积自己叛逃的勇气,而我却因为迟疑、不敢确定,而抹煞了他的企盼,我一直忘记,不是只有我会疑惑跟不确定。
仔细想想,我跟他最美好的事情都是发生在夜晚。没有月光或星光的晚上,就用彼此的目光捕捉对方的欲望。见不得光,天亮了之后,我就不是也不能是他的爱人。
我是天使吗?只在暗夜里背负着黑色的翅膀,满足他背德与堕落的渴望。轻声细语,温柔的看着我的脸,一直是如此。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很爱说会爱我到永远。我没有把这句话当成诺言,因为,常说自己爱对方的人,就是连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真的会爱对方。或许是从他知道自己将计划一场婚礼的时候开始吧!
结婚那一天,新娘跟新郎都不是我,我没有去参加的勇气,但我的礼金却不少。我一个人,打开烈酒,望着桌上那些白色的颗粒。
我不是他的天使,却能成全他的天堂……
在这最后一个晚上,我收起我对爱情的信仰,忘记他所画出的梦想。
我没有任何力气改变什么,只能任由明天到来,然后,我跟我的爱情都将停止呼吸。我不是他的天使,却能成全他的天堂……当月光洒下,太多次都与他一同拥有这些星光,却忘了替自己留下最后一个晚上。
当我仰药没多久之后,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音让我过去开了门,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外面下着大雨,打雷闪电,见到他的那一剎那不到一秒钟,就一阵黑暗,是我爱到疯狂而天昏地暗吗?还是药效发作了?
不,是停电了。一轮闪电过后,能从他背后微弱的紧急照明设备看见他的剪影,还是那样的好看。他的头发滴着水,写着「新郎」二字的胸花已经被风雨吹得破烂不堪。他望着我,眼神似兽非人,这是什么情况?
「你为什么没有来?」他似怨似恨的说着。
我没有应声。一个我深爱过,却在今天是新婚之夜的男人,跑来找我,问我为什么不参加他的婚礼,这不是很好笑吗?我该说什么?
「你为什么都不阻止我?为什么都不说话?」他的眼眶泛着泪光,用像是我遗弃他一般的表情望着我,他怎么会认为自己有这种资格?
「婚是你答应要结的,我要说什么?」我冷冷的说着。
「那是因为你不够爱我,我才会赌气结婚的!」他落下了眼泪。我看得好清楚,因为灯突然全亮了。
「干!你也太好笑了吧?居然跑到这来指责我为什么不阻止你跟你的新娘子结婚?我难道要跪下来苦苦哀求你不要结婚吗?这样才能让你觉得你得到了我的爱,你赢得很漂亮,就像你每个投进三分球而结束比赛赢得奖杯的时候那样?」我气得破口大骂,我居然还要为这样的人自杀?
「不用,你只要轻轻的……说一声……我不要你结婚,就可以了,甚至你只要抱着我,说你……也有一点点舍不得就好了……」他颤抖着身子,开始疯狂的抽泣。然后慢慢的开口道:「你不爱我……从以前到现在,我在你心里都只是一个强暴犯而已!」
「啪!」的一个声响,我用力甩了他一个巴掌,他的脸都被我打偏了。
我愤怒的吼:「我不爱你会为你放弃出国吗?我不爱你会心甘情愿让你不要为难的去结婚,组织一个正常的家庭吗?我不爱你,为什么会让你一次次干我的屁眼?!」我狂乱的吼叫,顾不得措词,一古脑儿将压抑的委屈爆发。
「但是你却从来不说,不管是跟谁,你从来不说我们之间的事,连对我,也不曾说过……」
「……」我被这句话震慑了,我从不知道他的希望竟是如此。我一直以为他懂,我一直认为这样对他比较好,但是,我错了!错得离谱。
我看见他的身体开始摇晃,我想那是我的药效发作了……不!是他真的在摇晃,他的精神很快的开始萎靡,他的呼吸开始不均匀,脸色渐渐变成死白。他瘫了下去。
「你怎么了?」我赶紧抱他入怀,一起跌坐在地上。
「好冷……」他发抖。
「怎么会这样子?」
「手好痛……」
天啊!他的手腕不断的在滴血,应该说是快速的流出体外,他竟然割了腕……他的痛来自于抽筋,他整只手臂的筋脉跟血管清晰可见,就像是肌肉萎缩一般的紧紧纠结在一起。
我快速的抢走他手上的美工刀,虽说这样做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你为什么那么傻!」
「你爱不爱我……」
顾不得这样的问句,我努力背起他,我哭着道:「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知从何而来的气力,一把就将他扛上了。我扛着他连按电梯都不考虑就要奔下楼梯。
我顺利的带他走出楼下大门,外面的雨水打在我身上,冰冷且刺痛却不能浇熄心里的焚烧。我快步的奔跑着,直到我觉得我的视线模糊,不是来自于雨水,我知道安眠药的药效发作了!
我努力的要呼吸,但肺叶就好像被关闭了一样,吸不进一丝丝的空气。
我终于被背上的重量压垮了。天知道我当时在那大雨的夜里,是多么大声的呼号求救,可是我却叫不出任何声音……
我最后的意识,是他趴在我的背上,淡淡的说:「你是老天爷派给我的天使……有了你,我从那一天开始,真的看见了天堂……但是你却不肯相信我的话,不相信我的诺言。请你陪着我一起筹备婚礼,我会那样做,是在刺激你,想请你给我也给你自己一些叛离世俗道德的勇气。
「你会怕,我知道你一直都怕,我又何尝不是?所以我想从你这边获得勇气,但你总是不说……从来就不说,从不说我们之间的事、未来的事……但是,我看见你这么努力的不想失去我,在这最后一刻,你终于有了勇气,我想听你说……你爱我,要我别走……好……不好……好不好……」
原来,真的不用说,他都懂,而且懂得比我要的还多。原来,你说的爱我永远真的是句诺言,而不是敷衍。如果,我们能再醒来,我会跟他说:
「亲爱的,撑过去,因为,到明天,我要跟你说,天亮了我还要当你的爱人!」
***
后来,我醒了。迎接我的是他家人愤恨的眼神,他那哀怨的新婚妻子,以及检调单位的调查。我记得在我得知他走了以后,我哭着,激动的说着:「为什么活下来的要是我?」
正如我所说的,当老师是普通、规律的,不需要接受镁光灯,但上社会版就例外了!报章杂志头条上写着「同志教师不伦恋,不满暗恋对象结婚,爱你爱到杀死你!」而我经过几次的审查,被判「教唆他人自杀」。
我没有挣扎,也没有不服判决,没有上诉,我只是静静聆听着世人对我的评论。我不会感到被误解的委屈,我不会哭喊我是冤枉的,因为就某个角度而言,的确是我杀了他……
他走了之后,我不断回想起那些他说的话,让我深刻体会他当时有多么孤立无助,他每一个求救讯号都如此强烈,却都被我的自尊心作祟而隔绝在外,我终于明白他的痛苦远超过我。
或许有人会觉得,他为什么不从头就认真的跟我做确认?事实上,有些事情是旁观者清,有些事情却恰巧相反,这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他害怕我没有勇气去婚礼上,更怕他放下自尊哀求后,我根本「不想」为他那样做,所以他才会用半开玩笑的方式来斡旋,却又因为我种种无心的回应跟误解,让他跌落更深的谷底。我有我的,他也有他的自尊,大家都不愿意让彼此爱的那样卑微,我却一直忽略了这一点……
我在每一次被押送入法庭的时候都是被警员「扛」进去的,我都会被他家族的人追打,对于这些我没有反抗,因为我不在乎,也感觉不到痛,因为最痛的我已然经历过了,有什么是比亲爱的人在你面前死去更胜的痛楚?
媒体也都会一拥而上,抢着拍照,抢着发问。「你为什么要杀他?」、「你是冤枉的吗?」、「你不上诉吗?」、「你有什么感觉?后悔吗?」、「你是当1号还是0号?」、「你有没有艾滋病?」这些麦克风的到来,也是针对我,纷乱之中,我听见一个我能回答的问题,那是在我已经被判刑之后……
一位记者问:「入狱前你有什么愿望?」
「我想为他上一炷香……」我这样回答。
是的,这就是我的愿望,我只想为他烧上一炷香,这样简单的要求对我而言却是困难重重。我不怕挨揍,就算如同以往通奸的犯妇那样,必须被乱棍飞石一路打到村外去,我也无所谓。可是,我的要求完全没有被接受的余地,就连我愿意赔上一命,他的家人也不愿让我给他上香。
监狱里的我异常平静,或许是因为这里的人都是遗弃道德的一群,所以没有人在乎你过去犯过什么样的错,大家都一样,平头、灰色的制服,吃一样的伙食躺一样的木板床,连早操都很整齐,没有人把手刻意抬高或拉低。
一样不用担心明天会有什么风起云涌、惊涛骇浪。顶多就是有人希望当总统的那个人突然死掉,或者有新总统上任,能够得到特赦,管他是蓝色还是绿色。
望着铁窗,淡淡的月光洒了下来。今天对我而言应该是个特别的日子,一般人会很开心,重获自由及新生,但我应该早就已经死了。
「查,受刑人XXX因表现良好,素行优良,得提前假释出狱……」
那些语句我并不在意,对我而言,那不过是我从一个小监牢,被丢到一个更大的监牢而已。
走出那个待了很多年的地方,我居然有了不想离开的念头,好像那里才是我的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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