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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着魔不由自主-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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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马上动身回长安!”

    季清澄闻言,思绪冻结了,只能被逼着迈步。

    真是灾难连连,站在水家宅邸之中,水寒母亲屋子里,姚彩衫心有所感,无语问苍天。

    拦不住姚衣衣进驻水家的想法,在风雪兼程赶路,又过了十天,他们如愿的到了水家。

    只是很不幸的时值早冬,今年不但是五谷丰收的大有之年,而且也不如前年整个冬天没下什么雪,才入冬没多久,雪便下得放眼染上一片银白。

    本就趋寒的天气,因为一行人一路由南往北疾行,再加上几乎没有任何多加停留,于是更不可能慢慢适应,而是突然之间,就要应付猛烈增强到难以忍受的冰寒。

    可是这种天气正是制冰的好时机,姚衣衣也因为想问路,意外摔进甫冻结的冰田里,好险被水家的少当家水寒及时救起,送回水家大宅。

    知道大姊有水寒照顾,而受了寒的二姊也被华自芳硬带去诊疗,她们都有人照料,自己说实话也没啥多大用途,虽然不应该离开冻昏了的大姊,但因为忆起一张苍白脸蛋而悄悄告退出来。

    没花时间寻找,就杵在水寒母亲房门外,他极在意的季清澄冻着了,抱着臂正捂唇轻咳着。

    “清澄,你以前没见过雪吧?”姚彩衫低头探问。

    “嗯,好冷。”季清澄老实承认,牙关打颤着回答。

    天寒地冻使她不停颤抖,这一路上的天气变化太大,其中的冰雪酷寒是她最难以消受,也因为如此,她再也无法如同以往,坚决反抗姚彩衫的体贴,诚实吐露心头所想。

    年轻的男子一跺脚,“不行,你得去泡个澡暖身,等等我,我和水当家说一声。”

    这十天几乎都在雪中策骑,但好歹是在驰道上,今儿个是完全处在空旷原野里,暴露在风雪中,冻得几乎有些神智不清,首次尝到连血液都冻结的寒冷,季清澄已经失去了拒绝的力气,只能任由姚彩衫消失在视线里。

    没多久姚彩衫再度出现,身边跟着一个仆妇,等她意识过来,他已经拖着她的手,大步随着那仆妇快走,来到一间朴实屋舍,紧接着一桶又一桶的热水也送了进来。

    季清澄吸着饱含水蒸气的温暖空气,方能好好呼吸,心口发寒好了些,可是手脚仍旧不听使唤。

    姚彩衫不假思索的就要帮季清澄解衫扣,但一触及那对突地发直的眸光后,他硬生生啧了声,拿着小些的铜盆盛了点浴桶里的热水出来,强硬脱去了季清澄的靴袜,卷起裤管,扶着她站进去后,他才闪到屏风后。

    “喂,清澄,你别急着浸到热水里,先暖一下脚,等一会儿也要慢慢的泡进去,热水不能过肩,懂吗?”姚彩衫抱臂,低着头,说不清心里是不是很介意她那惊慌的眼神,低声说着。

    半晌。

    “你不出去吗?”

    清亮的声音已不若先前的颤抖,但迟疑味道却反倒深浓起来,但姚彩衫又怎么能出去?

    “你冻了一整天,在这种情况下,我怕你心脏撑不住,我就站在这儿,不会做什么事的。”

    他当然不会做出什么事情,但这种事情他自己千信万确,季清澄不相信也没用,再度做出保证之时,心头像被利刃划过。

    或许,姚彩衫自觉放不下这个男子的同时,也贪婪地想要他全心的信任和依赖吧!

    那种不用多说半句话的信任,哥儿们之间最强烈的一种系绊。

    大姊再有男子气概,终归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儿,二姊更是不捧着不行,他没有兄弟,也不曾将乐逍遥当兄弟,但是对于季清澄,他希望彼此间有这一层不会消失的关系……那样季清澄或许就不会再防备他,不会对他的单纯心意有所疑惑了吧!

    许久。

    “嗯。”

    大概是嗓子很细,季清澄的声音微高,但是不会尖锐得刺人,听习惯之后,认真形容起来,就是能抚慰人心的磁柔吧。

    迟疑了许久,让姚彩衫放下心的不只是那含在嘴里的应答,还有终于解开衣衫的布帛声,当水声响起之际,他忍不住又开口了。

    “慢慢浸进去啊!”

    “呀!”

    又是一声几不可察的惊呼,还有被惊扰的水声,姚彩衫有些手足无措,知道自己又吓着人了。

    “拜托你别瞎紧张,我绝对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这辈子纵使要死,我也发过誓,一定要死在温香暖玉的怀抱里的。”姚彩衫无奈顿了顿,才又心不甘情不愿接着道:“我只是要提醒你别贪暖和就急忙泡进热水里,很多人突然气血一上涌就中风了!”

    屏风后。

    “嗯,我知道。”

    姚彩衫扁了下唇,“真知道?”

    “真知道。”

    屏风后的声音急忙接应,在水声又起前。

    应该是泡进去了,姚彩衫大眼一转。

    天赐良机,就他们两人,泡澡得一段时间,既然没事做嘛……

    “打离开华家之后,这段时间,咱们都在赶路,我有件事一直忘了问你。”

    “嗯,什么事?”

    姚彩衫以靴尖敲着地,“要我猜错了,你也别恼喔……清澄,你是不是偷偷中意我二姊?”

    他的心情不平静是进了华家后的事,而在华家最大的改变,不就是华自芳对二姊的呵护有加嘛!

    是嫉妒吗?这个心思深沉的季清澄,原来也会嫉妒啊!

    而且,二姊近来也常黏着季清澄,有时密切得连他都插不进去,偏偏又不想闪到一边去凉快,只好忍耐着尴尬气氛,硬待在这两人的身边。

    屏风后悄然无声,当姚彩衫快要耐不住气时,回答声响了起来——

    “这不正好,你和姚衣衣不很盼望我钟情于二姑娘?”

    理所当然的生硬回答,隐隐有着难以理解的气愤。

    姚彩衫嗅得出季清澄的不痛快,却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地方又惹到她了。

    “清澄,你是不是还很怕我,很讨厌我呀?”

    唉,他总是会想起自己失去理智的荒唐事,那时季清澄闭着双眼,视死如归的模样。

    天晓得,他怎么可能会揍他!而且,季清澄是不是还在怕他失控呢?

    这些疑惑压得难受,像滚雪球,他今儿个非得好好问清楚不成。

    屏风后,一声幽长叹息传来。

    “我不讨厌你,或许,就是这样才麻烦。”

    姚彩衫闻言,心情好了起来,但不可避免好奇季清澄声音中的无奈从何而来。

    “彩衫,若我娶二姑娘,你会高兴吗?”

    为什么不?!

    “那样咱们就是姻亲了!”姚彩衫笑着回答。

    他没看见,在屏风后,浸在浴桶里的季清澄,笑了。

    笑得像是将要消失了般。

    转眼又是好几天过去。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出乎任何人的想像,还以为掉入冰田已经够糟,但姚衣衣的多灾多难才刚开始,一天之后,出于对水寒的内疚,为了弥补她掉入冰田时毁掉的冰,她忘了不能顶着大太阳去除雪,结果引发了雪盲。

    被送到暗房去养病的姚衣衣相当硬气不要人陪,因为姚家姊弟习惯了无功不受禄,于是每一夜,季清澄总陪着姚彩衫、华自芳去为水家人送夜消茶水。

    当初在华家也是如此,但进了水家后,一如这些日子的赶路,姚彩衫总和季清澄同房。

    虽然不是同床共寝,但季清澄真的快要受不了这么没日没夜,和姚彩衫混在一起,处在相同的空间里,呼吸着相同的空气。

    看着他的笑脸,她总有一种快要透不过气来的胸闷,她受不了他强大的存在感。

    下午时分,趁着姚彩衫去看姚衣衣,她提着茶具,来到一间厢房,敲了敲门后,直接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是一双先是期待而后黯淡,但接着却露出心安的圆润眼眸。

    季清澄挪开了眼,一边拂除身上沾到的雪,一边启声。

    “很抱歉,我不是华公子。”

    坐在案前抱着暖杯的姚尔尔轻声笑着,空气中有着淡淡的梅花香。

    “季公子请别打趣尔尔了。”

    想见他,更怕见到他,这种矛盾心情,她懂。

    季清澄没有回答也没有笑,迳自打开茶具,将小炭炉拿出烧水,在水沸第二次时放入了一勺茶末搅拌,第三次沸腾时再放入一小勺凉水,止沸后从炉上移下,虽然是花但也是药,知道姚尔尔肯定在喝华自芳调的花露,喝茶会解药,她便自颤自饮用了起来。

    啜饮着茶汤,早就不仅什么是苦。

    “外头,下雪吗?”姚尔尔眸光投来,柔柔地问。

    季清澄喝了口浓茶,暖了心口后才颔首。

    “天雪开工,看来今晚又要到冰田里去送茶水点心了。”

    又得和姚彩衫在一块……还不如就这样陪着这二姑娘,知道二姑娘心里有人,她不用多担心。

    姚尔尔闻言,起身取了个小碟来。季清澄低头一看,是清淡精致的百花糕,内心不由得苦笑,毫不客气地掰了一块,动作斯文地配着茶吃了起来。

    “这糕是你的点心,就这么给我吃好吗?”

    总是无法相对,无法回应,众人之间复杂的情意纠杂成团,水寒对姚衣衣的在意,只要有生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若乐逍遥和楚小南也在,这一环咬一环的情况恐怕会更吓人。

    姚尔尔自然地皱眉,“太多了,我也吃不完。”

    季清澄闻言,眸光微勾。

    “我指的是他的心意。”

    “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姚尔尔口中的不可能触动了季清澄的心。

    “如同水寒一心向着姚衣衣,华自芳看起来真心不假。”她知道自己不该多嘴,但她忍不住,一如那夜在江上,她看着姚尔尔的无知无觉,便痛得受不了一样。

    现在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华自芳的温柔用心,令她也不禁动容。

    自个儿是不可能了,但世上有情人间的情意若能相对,若能接受和回报,会是多么美好,她不否认,她想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是为求一个安慰……

    姚尔尔幽微一笑,“这倒是,要是果真如此,那桩神旨娃娃亲或许还能造就一对好姻缘。”

    “一对?你不算在内吗?”季清澄没多迟疑,放软声音问。

    “我只是说水当家和大姊之间的感觉不坏。”姚尔尔闪躲什么般的回答着。

    季清澄放下茶杯,清冷目光定在姚尔尔苍白的笑容上。

    “只是因为你无法生育吗?”她将心中的推测不加修饰地抛了出来。

    或许是没有料到会被别人察觉,姚尔尔瞬间瞪大了眼,季清澄勾起一抹若有似无,极易被忽略的浅笑。

    不是在嘲笑什么,只是因为心有所感。

    “依令弟爱说话的习惯,和他同住了六个月有余,再拼不出真相,我就是个聋子了。”

    这六个月来,一起吃一起住、一起走过大江南北,有什么事情能瞒得住,况且姚彩衫又不是这二姑娘,一根肠子通到底。

    “这理由还不充足吗?”姚尔尔极为无奈地,总算能够倾吐地道,间接证实了她的猜测。

    季清澄倏地能够理解姚尔尔为何逃避华自芳。

    “这倒是已经足够,华自芳怎么说?”

    “他说他不在乎。”

    “他那么说嘛……真是的,他要不这么说,你还不需要为了他点滴计较,但他一那么说后,无法不在乎的你,就必须为他在乎了,是吧?”

    季清澄顿了顿,逸出冷冷声音。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姚家也是单传男丁,你打小耳濡目染,知道姚彩衫必须传宗接代继承家业,所以华自芳不该要一个会在乎的人去不在乎的,尤其是深知事态严重的你。”

    这话,她也是说给自己听的,虽说因为这桩神旨娃娃亲,而众人常将焦点放在他两个姊姊身上,但姚彩衫不折不扣是姚家的独子,他是非得娶妻生子不可。

    而自己最不可能的事情,就是回应“娶妻生子”这四个字。

    姚尔尔闻言未答,神情凄楚如雨夜的花。

    季清澄难得玩弄起了杯子,若有所思地望着安静但心念百转的小小人儿。

    有一天,无论她再嫉妒,姚彩衫都会拥抱另外一个女人……所以不如不要奢望。

    若不可能,就成为他的心腹好友吧!

    关系不进不退,无法多接近一步,但也会被姚彩衫珍惜和重视,就算会让她更加不甘心后退半寸,如同一只吃不饱却又饿不死的野兽,只有逐步走向贪婪和疯狂……真好笑,她居然已能平静地这么想了。

    “我一直以为你是被保护的人,可姚衣衣直爽但鲁莽,姚彩衫太不拘小节,或许,你才是那个懂得顾全大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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