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密独白 作者:郭晋丽-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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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朋友的葬礼
我在南方时,认识一个女大学生何必,她14岁开始踢足球,认识我后就不再踢球了,她说,足球只是体力和肉体的发泄,而摇滚是灵魂的发泄。她太好了,大合我心意了,在中国能真正把摇滚听过去而又那么年轻的女孩子绝无仅有!
她每个周末到我的铁路边的小屋来。我的钱只够租这样的房子。门前没路,只能顺着铁轨走。来这的朋友都说:这里很险恶,是生死交替的地方,要警惕,不能听Walkman!
星期天早上,她走出我那小屋,走在推一的通道铁轨上,低着头,沉在音乐里,一辆列车从她后面无声地追上来,轧过去。那年她18岁。
在她死前一个月,那地方死过一个人,后来又死过一只狗,但谁也没重视,不知应该谁来管管那个地方人的死活。
何必死时一无所有,身上只有一盘〃大门〃乐队的带子。
在她的葬礼上,她远从广州来的父母不要什么哀乐,要求我选一首曲子。我挑了《枪炮玫瑰》乐队的《文明战争》。殡仪馆不让放这种音乐,我给了点钱,说,可怜可怜这个姑娘吧!
《文明战争》的作者露斯,20多岁进了17次监狱,我认为他是真诚地与资本主义社会进行斗争的人。何必和我都喜欢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
好多天过去了,她妈妈来了封信说:〃我不觉得悲苦,我知道她是在快乐中离去,因为她在最后的日子里爱上了摇滚乐……〃
你听,我创作的《何必》:
在这黑蓝的夜
我的狂吼远去
我看到你丢骑着一条蛇
你的表情奇怪而又兴奋
向着一个地方急切奔去
何必
在这美妙的夜
我发现你不在了
紧紧追出只能看见你美丽的背影
夜空深处是另一国的大门
神秘的天国吸引你
何必
你听多么撕心裂肺,多么卓尔不群,多么响遏云天,那些温吞水的通俗歌曲和所谓摇滚能比吗?
何必去世不久,一天夜里,我一位写诗的朋友,上海东方台主持,对着话筒,对着沉睡的城市说:有的摇滚乐是很可爱的,别看并不皆大欢喜,而且他们的演奏者留着长发,穿着奇怪,但他们都是非常善良的人。
那天晚上,我的画家、摇滚朋友,以及文友们全来了,听了东方台主持人的话后,一屋子人痛哭失声。
我含泪连连说:〃感谢你们,我的朋友,我也感谢有生以来所有跟我作对的人,是他们让我知道我是一个不好的人,是他们给了我那么多灵感。〃
我要走了,我要到西藏去,然后想办法到印度和非洲,那里是音乐的发源地,那里有惟一跟现代机器和油烟社会相对的另一种生活。
文艺人的自述
琳琳
在演艺自小有名气的青年女演员白莉被人称为〃电视花旦〃,外表招人喜爱,性格温和沉稳。坐在茶馆里,她对我说起演艺生涯的内幕。
目前的演员过万,上个好角色并不容易。而她已做到了〃挑角色〃的份上。二十刚出头的她如果想拍戏,可以一部接一部,一天不停,但没多大意思,只是能挣点钱而已。她已演过很多戏了,在中央某艺术院校表演系读二年级时,导演就开始找上门。在学生时代拍的戏,甚至超过了有的演员一生。
有折磨有妒忌
我是在精神几乎崩溃的状态下开始演艺生涯的。六七年前,我刚从军队大院的中学考进大学,很单纯。没多久,就发现班主任老师对我有种莫名其妙的敌意,经常故意刁难,做小品给我很低的分,而别的学生都能得高分。有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披头盖脸对我一阵乱骂。同学有的幸灾乐祸,有的甚至落井下石。我才18岁,还是孩子,老师就是我心目中的上帝,我不知所措。此前我觉得老师都应是长者那样爱学生,而同学们都应单纯善良,像中学那样……我猜测,大概是没有像有的同学那样给老师送礼拉关系,她认为接受学生的孝敬是应该的,而班上很多学生是从社会上来的,早就熟悉这一套。
我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想离开这个学校。爸妈知道后,顺其自然,并不给额外压力。他们说:〃不要在意眼前的好坏。谁笑到最后谁最好。〃
老师继续冷落我,见了面不冷不热、爱搭不理。但我渐渐明白:自己的路自己走,只要心无旁骛,谁也拦不住。从此我经常抱着一本书独自用功。我有很多朋友来自校外,谈笑间就把我的伤感驱逐了。我还在完成学业的同时,接拍了很多戏。
到女毒贩中体验生活
我很受导演们欢迎,他们说我身上有一般靓女少有的忍耐精神,这两者很不容易结合,而我能。
演员这行光漂亮不行,还得会忍耐。哪个演员都说演戏辛苦,以致成了一种套话,实际真是辛苦!我觉得超过大多数行业,甚至超过一些体力活,而且有时还有一种精神折磨。辛苦不说,生活枯燥,不被人理解,大多数没有创造性,而且〃大腕〃之外的演员,经济收益也不是外界想象得那么多。
这一切我全忍了,既要干就干最好的,要给折磨我的人看看,谁是当之无愧的。我曾到东北一个山庄一蹲三个月。点煤油灯、睡火炕、喝河水,打一个电话要划小船走四十里水路。浑身长满虱子。但我庆幸演员生活使我感受到了从来没感受过的大自然。
为了演女犯,我曾和几个主要演员到西北一个女监体验生活。别的人有些害怕,我却一马当先。过去一看,发觉女犯并不狰狞,监狱也不肮脏。
都是跟我同龄的女孩,犯各种罪的都有,大部分是贩毒。她们特爱跟我聊。当地电视台一个年轻的播音员,相貌出众,歌舞弹唱书法样样精通,有一天在街上看到一个打扮时髦的女郎,就跟女友打赌,敢把那人的项链抢过来。她把女郎骗到自己家里,一酒瓶砸昏……
我观察得很细,竟然发觉女监里有爱也有性。监狱的角落里,一对对相好在活动着。她们的眼神、她们的笑容、她们的动作表明了她们之间的关系。我知道这不是真的〃同性恋〃,因为我注意到剧组一位男摄像进来时,女犯们立刻表现得很异样,做各种眼神和动作吸引对方。
女监是个小院子。在更大的男监院子里,我们几个女演员每次进出都在男犯人的注视下,那种眼光十分可怕。一次我们从女监出来,几个男犯人在门口等着,送上了几束花。我不敢跟他们对视,但接受了花束。后来知道那花是男犯人自己种的,自发地采来送给我们。
一个清晨,我们谁也没惊动,悄悄走了。年轻女犯们还在酣睡,枕边放着要送给演员的礼物。从此我们又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不再相遇。
〃脱星〃必受自我惩罚
对女演员的精神折磨很多,有人要以身相许才能得到一个角色。有的导演声称:〃上了床,才能进得棚(摄影棚)〃,〃体验生活就是体验夫妻生活,了解角色就是了解男女性事。〃以致一些圈内人看到哪个女孩子进入演艺圈,就戏称:跳入火坑。一些不明就里的女孩子从全国各地赶到北京,徘徊在电影场等演艺单位门口,一些在剧组里混过的男人专事猎色,骗那些一心从艺的外省女孩子。我碰到她们就会劝,如果靠那种事当演员还不如去做买卖。一个女人一定要站稳立场,〃脱星〃什么时候都受自我惩罚,哪怕死后。
我曾经碰到一个很有名气、在国际上得过奖的大导演,说他正筹拍一个很著名的戏,让我去演女一号。我很高兴,那个角色正是我朝思暮想的。几天后,他打来一个电话,让我去他住的饭店〃感觉一下〃。我去了后,他把房门关紧,让我脱掉外衣,露出线条。我感觉不对,但是为了不失掉这个好角色,强忍下来,暂且静观其变。这时他又让我脱掉毛衣,我想里面还有紧身衣,也没什么。这时他凑了过来,用手摸我的身体……这时我爆发了,打掉他的手说:我很想演这个角色,但我首先要演一个好人,我以后要有家庭和孩子,你也有家庭和孩子……他恼羞成怒,厉声道:你不演没关系,成难比你漂亮的女人哭着喊着要演!
我愤然离去。他在后面喊道:行,你白莉有种!以后我导的戏你别想沾。
这个导演号称一出戏就睡一两个绝色佳人,大概很少碰到我这样不为所动的。
别看演员们打扮得很花哨,其实老得很早,因为睡不好觉。比如那天晚上几个叔叔辈的找来,请我拍一部警匪片。我说正拍一部大片呢,但他们苦求:拍戏间隙就行,只需三天!实在推托不了,只能牺牲自己。第二天本来休息,可早起六点就化妆上戏,连剧本也来不及看。〃吸毒、开车、打斗,犯毒瘾,从窗子上掉下去……〃幸亏我十八般武艺都会一点。早六点到夜三点,三天三夜拍了60场戏,大概创了国内的纪录。三天来我老在翻滚、出拳、撞门、挨打,后背胳膊没有一处不疼。我飞来打去,靠一个叫做〃威雅〃的玩意儿那是泽喜,意即用钢丝拴住身子,吊上去。因为疼,演员们都很怕那东西。但我说服自己:没事,那么多人都用过。我演一个漂亮的刀马旦后来堕落吸毒。我没有见过毒瘤上来是什么样,武术指导说:冷、痒,有蚂蚁往骨头里钻一样,见什么都蹬……于是我在现场翻滚扭曲,头发纷乱,脸上抹上甘油算是汗,形象很丑陋——大多数女演员不愿意拍自认为丑的形象。
四年苦干,我成了班上艺术实践最多的人。我的毕业论文被表演系老师称赞不已,得了高分。许多老师说:咦,白莉一下提高很多!白莉变了。
毕业大戏,我和另一人合演《日出》中的陈白露,十场中只分配我演一场。我想,上了四年艺术学院,总得留下点什么。我去找班主任诚恳地说:只希望公平,哪怕最后一点公平。班主任迟疑了一会儿,答应让我演四场。
我现在很感激这位老师,她使我感受到了挫折、痛苦。
吃了一个哑巴亏
霜儿
虽然这是一段难于启齿的经历,但为了提醒天下所有单纯善良的女孩子,我还是愿意如实说出——
第一次工作6天就被炒了鳅鱼
4年前,我从某外国语大学毕业了。为了能够分到北京,我想尽了一切办法。但像海关、旅游、出版这样的用人单位并不需要只会外语的毕业生,尽管我在俄语之外还熟练掌握英语的听说读写。尽管我从小生长在广袤的北国,外貌却如江南女子般眉清目秀,可不足1.60米的身高限制了我的发展。
我只好硬着头皮去了秀水街和雅宝路,那里有堪称全国最大的民间对外交易市场。我整整在那个地段徘徊了4天,忘记自己究竟问了多少家店铺老板,才被一个30来岁的女人收留下来。她看了我一眼说:〃可以留下来试一试。〃当时,我感激地连声说谢谢,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办个手续?她手一挥,指着自己的嘴巴果断地说:〃我这里就是合同书!〃原来,在这种地方当翻译根本没有国有单位那套填表、笔试之类的招聘程序,最流行的聘用方法就是能否当时被老板看中。因为没有正规化的管理方式,所以,老板解雇人也如同聘用时一样简洁快速。
那女人是福建石狮人,专门做儿童服装,买卖很好。有一天晚上,一个乌克兰人买走了整整一卡车货。因为忙,我连吃饭和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即便这么干,那个女人居然还嫌我介绍商品时节奏和动作太慢,这句话是我问她解雇自己的原因时听到的。她说完了随手递给我360元钱之后就戴上了随身听。我拿起自己的书包走了出去,心里委屈极了,忙碌了6天只挣了360元,这个女人的心可真黑!
那天,我在昏黄的暮色中徘徊在人头攒动的路上,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不觉中泪水竟然溢满了眼眶。泪眼朦胧中一不小心就撞到了路边的一棵高大的白杨树上,摸着被撞痛的脸庞,扭过脸着满街悠闲自在的人群,泪水终于止不住滚落下来。
男老板喜欢和我聊天
可能是就业机会比过去少,也可能是外地人的大量涌入,竞争空前激烈,秀水街和雅宝路上的老板们可以跟选美一样对应聘者挑肥拣瘦。那些老板绝大多数不懂外语,他们招聘翻译时的推一标准就是看受聘人的相貌如何,脸蛋漂亮的外语水平一般也没什么。当我发现所有老板都用同一种眼光审视打量自己之后,就不再找男老板了,而是找女老板,她们对外貌好像不大注意。
那是一对江苏人,来北京做生意已经12年了。当时的市场一家一户分工比较明确,他们是做针织品的,生意还可以。男的30来岁,身材消瘦,但头脑清楚,做买卖根本不用计算器。无论卖掉多少货物,价格张口就来。女的28岁,很胖。他们的关系好像不太好,那个女的显得很粗蛮,而男的则低声下气看着女的脸色做事。
他们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市场经济的风风雨雨将他们磨练得非常成熟和老到,做事善于算计。那女人聘用我时说到工资不会太高,还说要不是为了给孩子找个辅导功课的老师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