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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匆匆,太匆匆-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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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激发并发掘了这块原本是废墟的宝藏。
——没有遇到你,我如何晓得我原来也会如此的疯狂的恋爱?你是那火种,点燃了我心 头的火花。
恋爱的句子总是甜蜜的,情书中的文字总是动人的。但是,韩青仍然不安,强烈的不安 着。他知道,那个“柯”还留在台湾,还继续着他各种的追求,鸵鸵来信中虽只字不提,方 克梅的来信中却隐隐约约的暗示着。方克梅,这个在最初介绍他们认识,和他们共有过许多 欢笑、玩乐,也共同承担过悲哀;失去的小梅梅,死去的小伟,疯了的丁香……然后,又在 他和鸵鸵的生命里扮演桥梁,他从营区寄去的每封信,都由方克梅转交。可是,方克梅自 己,却在人生舞台上演出了另一场戏,另一场令人扼腕,令人叹息,令人惊异而不解的戏。 她和徐业平分手了。经过四年的恋爱,她最后却闪电般和一位世家子弟订了婚,预计七月就 要做新娘了。对这件变化,她只给韩青写了几句解释:
如果徐业平能有你对嘉珮的十分之一好,我不会变,如果他也能正对我的父母,我也不 会变。但是,四年考验下来,我们仍然在两个世界里……
徐业平在东部某基地服役,写来的信,却十分潇洒:
我早跟你说过,我和小方不会有结果。这样正好,像我们以前唱的歌,“你有你的前 途,我有我的归路。”我不伤心,自从小伟死后,我早知万事万物,皆有定数,别笑我成了 宿命论者。我一点也不怪怨小方,对她,我只有无数的祝福,毕竟,我们曾如此相爱过。
这就是方克梅和徐业平的结果。
韩青还记得,在服兵役前,有天,他住在徐业平家里。那晚,两人都喝了点酒,两人都 带着醉意,两人都有心事和牵挂,两人都无法睡觉,他们曾聊天聊到凌晨。
“业平,”韩青曾说:“我们将来买栋二层楼的房子,你和小方住楼上,我和鸵鸵住楼 下。一、三、五你们下楼吃饭,二、四、六我们上楼吃饭。你觉得如何?”
“不错啊!”徐业平接口:“我们四个还可以摆一桌呢!”
结果,方克梅和徐业平居然散了!居然散了!也是那晚,韩青还说过:“我现在什么都 不担心,就是担心鸵鸵!”
“不要担心她!担心你自己!”徐业平说。“你比她脆弱多了!”是吗?韩青不敢苟 同。注视着徐业平,想着鸵鸵和小方,两种典型的女孩,各有各人的可爱之处,他不禁深深 叹息了:“业平,我们两个都一无所有,想想看,小方和鸵鸵为什么会爱上我们?她们都那么优 秀,那么出色!我们……唉!真该知足了!不是吗?”
徐业平沉默了,难道那时,他已预感到自己会和小方分手吗?难道他已看到日后的结局 吗?他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抽烟,于是,韩青也沉默了。两个好友,相对着抽烟,直到 凌晨四时,徐业平才叹口气说:“睡吧!”第二天早上起来,两人都一脸失眠的痕迹,徐业平问韩青睡得好不好,韩青 说:“正面躺,左面躺,右面躺,反面躺,都睡不着。”
徐业平嘻嘻一笑,说:“我看你大概也站着躺吧!”
往事历历,如在目前。小方却和别人订婚了。徐业平和小方本身,不管多么潇洒,韩青 和鸵鸵,却都为这件事消沉了好一阵子。“世外桃源”的打情骂俏,来来的许愿池,水源路 的小屋,金国西餐厅中为“小梅梅”取名字……往事历历,如在目前,往事历适如在目前。
但是,方克梅和徐业平居然散了,居然散了。
在营房中,韩青捧着徐业平和小方分别的来函,好几个深夜,都无法成眠。总记得小方 过二十岁生日,穿一袭白色衣服,襟上配着朵紫罗兰,和徐业平翩然起舞。也是那晚,韩青 第一次认识了鸵鸵!“小梅梅,你再也不会有弟弟妹妹了!”他叹息着。
但是,真有个小梅梅吗?她存在过吗?是的,她存在过,虽然只有短短两个月,她确实 存在过。但是,她也去了。从糊涂中来,从糊涂中去。生命是古怪的东西,韩青年龄越长, 经历越多,自负越少,狂傲越消……他再不敢说他了解生命,更不敢说他了解人生。同时, 鸵鸵的来信变得越来越短,越来越零乱,有时,他甚至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她开始谈到毕 业,因为她马上就要毕业了。但她谈了更多有关社会,有关成长,有关生活“境界”的问 题,含糊的,暗示的,模棱的。他困扰着。可是,他在极大的不安里,仍然对鸵鸵有着信 心,只要他退了役,可以和她朝夕相处,可以找到一份足以糊口的工作……什么都可以解 决,什么都可以成功。一个“圆”已经划到最后的一个缺口,只要那么轻轻一笔,就可大功 告成。等待吧,因为他也马上就要退役了。就在他退役前夕,鸵鸵寄来一封真正让他掉进冰 渊里去的信,虽然信上并没有一个字说她已经变心:
青:时钟敲了一响又一响,告诉我夜已深了,再过数小时,就是认识四十四个月,多快,只 是一晃眼而已。三年又八个月该上千天,从一开始算起吧,也算个半天才算完呢!怎么回首 时却有如云烟般片刻即过?
近四年来,事实上,从一开始你就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你让我误以为你百般迁让我 是应该的。在你面前,我一直是最骄横、任性、倔强、善变……的女孩,可是你始终给予我 最大的宽容与爱心。
如果世界上真有因果报应,我将遭到报应的。也许有一天我受人虐待时,我将反悔不 已,而当我再想回到你身边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其实我原不想写封伤感的信,你知道。可是,我一定要把我心中积压的话告诉你,否 则,我们的距离也只有越拉越远。以前种种,甜蜜的,伤心的,欢乐的,悲哀的……简直无 法计数。真像一场梦!一场最美丽的梦,说什么美梦最易醒,好梦难成真,事实上,那存在 的片刻即是永恒。人为什么刻意追求恒久呢?世间没有一样东西是恒远不变的,时间在流 逝,山河在变迁,人心在转移。在巨变的空间里追求永恒,原本就是——悲剧。
我无意对自己的改变辩解些什么,我也不愿推说那是做事带来的成长。事实上,你知道 我一直在改变,一直在成长,我的成长过程像爬楼梯一样,一级一级往上爬,永不终止。而 每一阶段的成长都是艰辛痛苦,然而回首时总是带着满足的微笑,而不同阶段的成长更有着 不同的视界。发觉与你有隔阂,该是这半年多的事,严格说起来,错不在你,也不在我。当 兵两年,你与社会隔绝脱节,幸好你是知道上进的,你并没有让我失望,你一直表现得非常 好。在部队里,我发现你学会了容忍。但是,无论如何,你终究是个“男孩”,我并不是说 你不够成熟,但你除了热情以外,还缺乏了某些东西,这是真的。
也许接触了社会上的生意人,我已不再是昔日清纯的女学生。我无意批评社会,事实上 社会也是由人组成的。而其中份子良莠不齐,如何能置身其间,站稳脚步,不随波逐流,又 有所方向才是最重要的。你所缺乏的,或许该说我们所缺乏的,就是一套“成人”处理事情 的方法与态度。它并不是虚伪的,而是智慧,真诚,加上高超技巧的结晶。对于社会的种 种,你仍然是“稚嫩”的。这完全不是你的错,因为你还没有机会走进社会!你需要的是时 间与继续不断的挑战,以及换来的头破血流与经验教训。现在的我至少已有一脚踏入了社 会,我已不再排斥它,不带着太多的幻想,也不再对其黑暗面感到恶心!我已经“进入”了 这个“境界”,你知道我无法“退入”以前的“境界”里,你目前要做的,就是迎头赶上 来!你积极要做的,就是做一个“成人”!
我依旧稚嫩得可以,我仍不得进入成人的境界里。我深信如果今天我是个成人,我会把 你我的情况处理得很好,而不要像现在这样,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般写这封信。很抱歉,我难 过极了,其实我已难过很久很久了。说什么我也难以忘怀往事!近四年来,你曾是我整个生 活的重心,我又怎忍心伤害一个挚爱我的人?于是,我压抑又压抑,不想写这封信,但是原 谅我,我毕竟要面对这份真实!如果每个人每阶段有份不同的爱,请相信我,给你的是一段 最真挚纯情的爱。我不敢肯定这段情是否持久下去,但我会永远感激你!让“鸵鸵”两个字 永远伴着你,如果有一天(万一有这么一天的话!请……请不要掉眼泪!)如果有一天,我 不能伴着你度过一生一世,此生此世,“鸵鸵”永远消失在人间,没有第二个男人叫得出 口!抱歉!我又让你难过了!近四年来,我似乎总让你在担心苦闷中度过的,而你却甘之如 饴,视此为磨练,真真难为你了。如果我有福份能做你的妻子,让我用四十年来偿还你!惦 着你,好担心你会做傻事,我不敢奢求你会答应我些什么,因为我知道我不配!我只请求 你,善待你自己,看在你父母的份上,看在老天的份上,求求你!别再把我比为天鹅,我只 是只丑小鸭,有一天我野倦了,想回来探探老巢,如果你不嫌弃我,叫声我的乳名!如果你 已厌烦了,或是巢穴里已有了新人,就称我声“嘉珮”吧!
鸵鸵写于相识四十四个月一九八一、六、廿四
韩青把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没有人的信能写得比她更好,没有人的表达力能比她更强, 没有人能像她一样,把一封“告别书”写得像封“情书”一样婉转动人,没有人能用如此真 实的态度来对他诉说“成长”带来的“距离”……没有一个人会让他此刻心如刀剜,泪如雨 下。没有一个人!只有他的鸵鸵!他那深爱着,缮缮缮缮缮爱着的鸵鸵!如果他能少爱她一 些,如果她能“平凡”一点,不要如此聪明,不要如此敏锐,不要如此深刻,不要如此感 情,甚至,不要如此理智……那有多好!那么,他就不会这样冷汗涔构,浑身冰冷了。在这 一瞬间,吴天威的话掠过他的脑海:“袁嘉珮,那女孩太聪明,太有才气,太活跃,又太受人注意!韩青,你该找个平凡一 点的女孩,那么,你会少吃很多苦!”如果她不是鸵鸵,他会少吃很多苦!但是,如果她不 是鸵鸵,他会不会这样如疯如狂,刻骨刻心的去爱她?
他坐在营房里,握着信笺,沉思良久,然后,他毅然站起身子,挥去泪痕,重重的摔 头,咬着牙说:“等着我,鸵鸵!全世界没有东西能分开我们!等我追上你的境界,等我去做一个‘成 人’!等着我!鸵鸵!等着我!我不会放弃你,永不!永不!”
匆匆,太匆匆  20
七月十一日,韩青退役了。
回到屏东老家,他只住了三天,就仆屯风尘,直奔台北。暂时住在也刚退役的徐业平 家,他开始疯狂般的找工作。此时,方克梅已经嫁了,徐业平心灰意冷之余,正发狠的准备 托福考试,预备出国了。没有一个人像韩青这样疯狂,他在退役前,寄出了两千封求职信, 而在接踵而来的一个月以内,又马不停蹄的去应征、面试、考试了数十家公司,徐业平骂他 是“狂人”。可是,当一九八一年的八月,他已同时被三家大企业公司录取,只等他自己来 选择,该进那一家公司去工作。
鸵鸵和他的重聚,带来的是椎心般的痛楚。他开始深深体会到鸵鸵信中所说的一切,她 变了!变得成熟,变得稳重,变得高贵,变得深谋远虑……变得那么多,以至于,他痛楚的 感到,她和他之间,已那么陌生了。陌生得过去的点点滴滴,都恍如一梦。当他必须在三个 工作中选一个的时候,他唯一的意念,仍然是“找一个高薪的工作,和鸵鸵马上结婚。”可 是,在徐家,鸵鸵和他单独的、恳切的深谈了一次:“当你决定工作的时候,最好不要考虑我,只考虑你自己,适合于什么工作。”“我怎 能不考虑你?”他懊恼的大叫:“我是为了你才这样到处乱撞,为了你才考虑待遇,工作性 质,工作环境,和工作地点!”他深吸口气,不要叫,不能叫,要跟她好好谈,要表示风 度,要表示“成熟”。他开始沉痛的正视她,一本正经的问:“鸵鸵,你还要不要嫁给我?”
鸵鸵凝视他,真切的凝视他。
“我以为我给你的信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不清楚。”他摇头。“完全不清楚。鸵鸵,你说了两种可能性,一是嫁给我,用你四 十年的生命来补报我。一是离开我,等野倦了,再回头来瞧瞧旧巢。现在,”他握住她的 手。“你到底选择了哪一样?”她想把脸转开。“韩青,我想……我配不上你!”她挣扎 着,嗫嚅着说:“你就……放了我吧!”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自己。
“你的意思是我配不上你,你也不再爱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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