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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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凡举杯向宾客,换来满场染著香槟气泡味的恭喜声。
他连白奇的九华酒店都不放过,他是个变态的模仿癖!谢绮咬住自己的手,不让那突如其来的晕眩让她摊倒在地。
无力的身子重重地倚著舞台,弥漫著各种香味的空气让她痛苦地喘息著。
眼前的男人究竟是谁?视线一模糊,他像个梦里的人……
恍惚间,谢绮彷若听到希颜抽气的声音,或者那是她自己倒抽气的声音?
在身子偏斜到一旁时,凌希颜的身子适时地支撑住她。
「白奇死了。」失去血色的唇启口说道,微紫的眼睑缓缓地闭上。
「你还好吗?」凌希颜著急地揽住她的肩,她却没出声回应。
谢绮的手向下一垂,脑海中关於这场宴会的记忆只持续到她昏倒的前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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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先生果真是真人不露相,合作了几桩案子,至今才让我们有机会目睹你的卢山真面目。」王耀隆凌厉的视线被唇上客气的笑容所掩,有些闪烁。
「王先生客气了,我们合作空间如此宽广,未曾先行拜访是黑某的不是。你老有大量,多多包含。」黑凡淡然一笑,声音有些低哑。
两位男人寒暄性地握著手,王耀隆的笑有著猜疑。这人不是白奇,却有著一张白奇的脸,如何能不防备!而黑凡却笑得一派轻松自在,他甚至把目光感兴趣地盯著有些不知所措的王筱雅。
「这位必定是经常代你处理事务的王小姐。」黑凡执起王筱雅的手轻吻著,黝黑的眼锁住她的脸。
王筱雅脸一红,目光竟不可自拔地停驻在他的脸上。多像哪!
「我以为两位应该是很熟悉我的样子才是,视讯会议中已见过一回。且我和已故的白先生长得如此相像,不是吗?」黑凡笑望著她的反应,轻捏了下她的手掌。
「你和白奇长得一模一样。」王筱雅没有力气抽回自己的手,红著脸嗫嚅地说道。
「相像到把他老婆给吓昏了过去。」王耀隆看了一眼那双交握的手,眼中闪过沉思。
「是失望地昏了过去吧!谢小姐原本以为我是白奇。若不是全家久居於南非,我当真以为白奇和我有某种血缘关系。这是我父母。」
黑凡笑容满面地从口袋里掏出皮夹,拿出一张全家福照片。
「黑先生这麽珍爱家人,想必已有了妻室。」最佳的合作方式向来是婚姻。
「如果有了妻室,当初便不会热烈追求谢绮。」黑凡直截了当地说道,有些失望地看著王筱雅缩回了手。
「冲著这一点我就该和你划清界线。那个女人是个破坏高手。」
「送谢小姐花束,不过是图个一时新鲜。所有人不都说我像她已故的先生吗?而她也不过就是个可爱的小女人,王先生何需如此介意。」黑凡不在乎地耸耸肩,俊美的面容有些玩世不恭。
「那个你口中所谓的小女人,能够轻易地把白奇玩弄在手掌之中,白奇甚且为了她处处与运海帮作对。」
「王先生足智多谋,不会连一个你栽培出来的小子都应付不了吧!况且,这个与你作对的白奇,已经丢了命,哪还有这麽多憎恨?」黑凡说道。
「一个被背叛的人绝不会遗忘那种恨,而不合我意的人全都该死,从不例外。」王耀隆从牙齿间闪出的笑意有些阴森,也带著几分警告。
王筱雅的脸色顿时发白。她不喜欢乾爹口中的暗示。
「王子扬和白奇两位运海帮主力都死於非命,看来他们全都不合你的意喽。」黑凡看著王筱雅紧张而想解释的脸,他轻松地一笑:「别紧张,我当然是开玩笑的。」
「你对我们内部很清楚嘛。」王耀隆防备地看著这张曾经背叛过自己的「脸」。
「你也调查过我,这样才公平。了解清楚,日後才能合作愉快,不是吗?」黑凡有意无意地看著王筱雅,显然对她不敢正眼迎视的表情感到有趣。
「走吧,我要去看看那个最後的失败者现在的表情。我们可以顺便在车上讨论新合作的细节。你不是有个主意要说给我听吗?」王耀隆说道。
「请等我十分钟,好吗?我必须先回房整理一下新计画的东西,待会再和你们一块去探视谢小姐。」黑凡礼貌性地说道。
「她不会见你们。」王筱雅摇著头,想起谢绮之前反感的态度。
「就说你带著未婚夫来探望她,她和你有些交情,不会不见你。」王耀隆胸有成竹地说道,并得到黑凡一个颔首。很好,他喜欢聪明的合作对象。
「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进一步了解你吗?」黑凡二度执起她的手到唇边亲吻,很显然知道自己的笑会为她带来什麽後果。
王筱雅低下头不敢直视他,没开口拒绝,颊边羞涩的红晕已经说明了她的心
情。
「等我一会。」黑凡紧握了下她的手,优雅地跨步离开房间。
王筱雅看著他的背影,一时之间竟恍惚了白奇重生也不过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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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我死了的话,你怎麽办?」她正经八百地看著他。
「你死了,我不能再有第二春吗?」他揉乱她的发,戏谑地一笑。
「你才不会呢!你既然取了我这一瓢人间甘霖,你不会喝惯其它牌子的矿泉水的。」她直起身抓抓他的脸颊,支撑不到几秒後,整个人就趴向他的胸口。还是躺在他身上最舒服。
「既然知道如此,又何必问那种傻话?!」他宠爱的眼神正巧让她瞧见,她一如以往地揪著、拧著他的衣衫,长睫毛风情万种地扇啊扇地撒娇了一声。
「因为人家好久没听到某人说我爱你了。」她只管腻著他撒娇,也不管四岁的女孩还睡一旁,就是要他抱著。
「如果是我死了的话,你怎麽办?」他拂开她额上的发,严肃地凝视她的眼。
她鼻子一皱、小嘴一扁,旋即变脸哭了个昏天暗地。
「我这是假设性的问题,别哭啊!」大掌被她的泪水浸湿,索性抱起她让她趴在肩头哭个过瘾。
「管你假设不假设,你不许诅咒什麽死不死的……」
忘了这个话题是自己所提起的,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从眼眶流泻而出,她无法控制的泪水全流到他的衬衫上。
「你这个傻妈妈怎麽照顾小曼?你这麽不懂得掩饰情绪,都该怪我宠坏了你。」他脸上的忧郁货真价实地让她也跟著皱起眉:「我不是不愿把所有事都和你分享,我也有我的苦衷啊!藏不住心事是她的优点也是缺点。若你无法承担,说出口也只是徒然造成你的负担,我宁可独自承担一切。」
语重而心长。
「我不管!我反正希望你把所有事全说给我听。」她抽来一张面纸捏住即将决堤的鼻尖。
「所以,我正在和你分享不是吗?跟了我,你就该知道死亡早晚都可能遭遇到
我的身上。」
「不会遇到!」她固执地捶著他的肩头,失控的泪水再度成串地往外流。
「你今天的泪流不完啊!」
「人家生理期快来了,情绪不稳定嘛!你们男人不会懂的。」打了个嗝,还是一边揉眼睛,一边流眼泪。
「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麽事,你都要坚强。你是一个母亲。」
「我会坚强,」看著他的眼睛,她像小学生一样地重复了一次。然後,整个人将他飞扑到床榻间。「我为什麽要为一件很久以後的事伤心?你不用拿这种事来干扰我心情。我知道人有生老病死,我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天天忧愁不会让我的日子变好。当那一日来临,我自有我的处理方法。」
「我相信你可以平静地度过一切,因为你远比自己想像的还坚强。」他凝视她的深情眼眸,让她心头猛然一揪。
「我讨厌你这种交代遗言的态度!」她倏地吻上他的唇,成功地让他闭嘴……
谢绮淬然睁开眼,茫然地看著天花板。
「笨白奇!」他怎能相信她可以平静地度过一切?
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鼻尖一酸,她仰头看著天花板,不让泪水滑下。
白奇早预知了自己的死亡吗?为什麽她连一点感应都没有。
淡淡的消毒味滑过鼻尖,她捉住被子捣往口鼻,扬起眸逡视著周遭
她在医院。
她不记得自己昏倒了,只记得自己好累好累,全身的细胞都没有了力气。这几天没睡好,又有些轻微感冒,加上过大的刺激。自己可从没昏倒过啊!
左手手腕安插著针筒,透明的液体缓缓地输入她的血管之间。有没有一种注射液叫作快乐,可以在任何她需要的时刻补充她的缺乏。
病房无人、安静,偌大的洁白空间里,一束鲜花无疑能吸引全室的注意,黑凡二字更是嚣张地横梗在花束之间。
「公孔雀。」她忍不住反感地咕嚷了一句。
「得意吧!黑凡、白奇居然都为你痴迷。」
一声讥诮伴随著一股菸味散入空气之中,谢绮皱眉看著那推门而入的王耀隆。
「你来在这里做什麽?」不想恨他,并不代表自己必须喜欢看到他。
「我是来告诉你好消息,否则你以为门口雷杰和卫洋平那两尊门神会让我进来吗?」王耀隆镜面下的双眼,已经很久不曾闪耀著这样的神采。
「什麽好消息?」了无兴趣地问了一句。
她希望的好消息只有一个,却只有老天爷能办得到。
「筱雅要订婚了。」
「恭喜。」她简短地说道,搞不清楚这人干嘛一睑算计的表情。
很快地,她懂了。
因为「他」正拥著王筱雅出现在王耀隆的身後。
那俊深眼眸中的深深凝视,让谢绮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是白奇!谢绮拼命地告诉自己,却移不开与他一父缠的视线。不是白奇!然则自己心上的每一处神经因何而揪痛?那样静沉的表情,不可能是别人哪。不是白奇!可是他散发的强势存在感,是白奇才有可能带给她的感觉。
「谢小姐的身体还好吗?」黑凡含笑的言语,却炸走了谢绮脸上的殷殷期待。
谢绮不自觉地握紧起拳头,用力到指节全泛了白。他不应该这麽笑的!
不!她不该把自己弄成一个精神耗弱的女人。白奇只是一个历史名词了,黑凡才是现在不可抹杀的事实。
「你别太激动。」黑凡指指她手腕上的针筒,一迳是那个灿亮的笑容。
谢绮的眼睛扫过王筏雅掩不住的愉快,她别开眼把自已缩入被子间。
「你还好吗?」王筱雅靠在黑凡身边,由他握著手。这样的感觉她期待了好久。生平第一次,她觉得上天是公平的。
「恭喜你们订婚了。」谢绮淡淡地说道,看著点滴里滑下的透明液体。
白奇死後,那些泪也是净往体内流,她现在够资格称为水做的女人了。
谢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任谁都会鼻酸的笑容。
黑凡却一耸眉,朝王筱雅做了一个不解的表情?
「还有事吗?我想休息了。」谢绮谁也不看,所以也就没注意到王耀隆和王筱雅的视线从没离开过黑凡。或者该说这两人没错过过黑凡看著谢绮的每一秒光景。
「我要把运海帮移出台湾。」王耀隆突来的一句话
「很高兴你终於做了件对人类有益的事。」谢绮认真地说道。
「别高兴得太早。」王耀隆冷冷一笑。
「你是什麽意思?」她皱起了眉。一双精光毕露的眼还能有什麽好事!
「没什麽意思,只是来告诉你一声。如白奇所愿,运海帮很快地就会结束。他的高峰没人能再创,我也不要一群士气低落的兵,所以我用白奇这个名字开创了新帮派。」王耀隆一笑:「你认为他在天之灵会高兴吗?」
「你为什麽要这样?他已经死了!」
「我有了新帮手,他可以为我开创另一个新世界。」王耀隆看了一眼状似亲密的两人,难得出现在眼角的笑纹竟张牙舞爪了起来。
谢绮抿紧双唇,瞪著王耀隆。她第一次怀念起白奇的丧礼,至少王耀隆在那时候还比较像个人。
「有了黑凡,我现在可以很开心地告诉你」王耀隆显然对她的不悦颇为自得:「我很高兴白奇死了。」
「滚!我希望这辈子再也不要看到你们。」谢绮沉著声,没有歇斯底里的大喊,只是狠狠地把一只茶杯摔到他们面前。
「你好好休息吧!」王被雅小声地说著,怯怯地拉了下黑凡的手。
黑凡一手挽著王筱雅,走到谢绮面前伸出手:
「保重。」
谢绮没抬头,胡乱地递出手掌碰了下。
他的手掌倏地扣住她的,连她的拇指都一并拢紧,那样发紧地一握,像是想将她的温度吞没一般。
「你!」谢绮乍抬眸,看入那双炯亮黑眸时,心一紧。那样目不转睛的关心哪!
她霍然坐起身,手腕上的点滴针筒猛地被扯歪,注射液渗透到血管外,在她苍白的腕上铺陈一片骇人的青色。
「小心!你正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