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龄宫女-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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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那片种给宫女太监吃的普通菜圃只有你自己当成宝贝看着,能人得了谁的眼?以为有谁会惦记几颗菜叶苦瓜的?偷都没人要偷!又不是果园!一说完,突然从随身拎着的提篮里掏出一个东西,用力朝金宝生脸上丢过去:“喏,给你!”
“什……啊哦!”等金宝生反应过来,那颗被丢过来的东西已经快砸中她的鼻子了。还好她反应灵敏,右手一抬,牢牢抓住那只“暗器”,成功挽救了自己五官里唯一还算可取的挺鼻。
“咦?这样的好东西,哪来的?”居然是一颗苹果!金宝生好讶异。
在这个国度,苹果或许还不是叫苹果……如果佛教不存在这个时空的话,苹果一词就不可能会出现。印象中“苹果”一词是源自于古印度梵语,本来音译为苹婆,后来在明朝才开始叫苹果,而在之前,它通常被称为“柰”或“林檎”,从汉朝就这样叫了。
她很确定手中香喷喷的水果正是苹果,但由于不知道它在这里的正确叫法,所以才这样说道。
“这世间你没享用过的东西多了去了,只要你没见过的,都是好东西。”冷哼。然后又得意洋洋地道:“不过这次你说对了,这真是个好东西。这可是海外商人千里迢迢带回来的香柰,比我们国内种的还香还大颗,你若不是沾我的光,再给你两辈子,你也吃不到这样的果品。在外头有钱都买不到。”
错了,只要有钱,吃喝玩乐上的各种玩艺,哪里会买不到?不过金宝生没有反驳金顺儿的话。反正也只是听她吹牛献宝,就能白得一颗在这个时代算是稀罕物的苹果,也算是赚到了。这金顺儿对她果然是不错的。
“那今天真是沾你的光,才有幸能享受到这么名贵稀罕的香柰,谢谢你啦。”
金顺儿给了好处,当然是愿意多听一些感恩戴德的好话的,但金宝生这样漫不经心的道谢,没有半点诚惶诚恐,甚至听不出太多诚意,以至于被谢完的人,非但没有觉得开心,心里反而涌起一股气堵的感觉……
“不过,如果你愿意借钱给我的话,我会更感谢你。”
金顺儿一听这家伙居然还在不死心地找她借钱,再没空理会心口那股气闷感,伸手揪住金宝生的耳朵,大骂道:
“你这个笨蛋!大家都知道你直到明年一月之前身上都不会有半毛钱,没有人会借钱给你,因为你还不起!与其四处丢人现眼地求别人,你就不会想想别的办法吗?”
“比如?”金宝生很从善如流地向金家村百年来第一聪明有前途的女强人请教。
金顺儿嘴角一抽,有种自找麻烦的无力感……
“你可以绣几块巾帕、纳几双鞋子请人带出宫去贩售。”
“我现在身上不止没钱,还没布没绣线,再说这样耗工的事儿,没十天半个月不成,我等不到那个时候。换一个。”金宝生摇头,不由自主进入董事长模式,要求手下的企画经理提出完美且可执行的方案。
这是求人的态度吗?金顺儿觉得非常疑惑。不过还是接着道:
“再不,就拿你身上任何一件稍微值钱的物件去典当周转一下。等日后手头宽裕了,再赎回来。”
瞧金顺儿眉毛悄悄一扬的模样,就知道这才是她今天前来的主要目的。不过……自己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典当?
“我身上最值钱的就是这颗香柰了,虽然可能卖到好价钱,但我想吃掉它,不想卖。不过如果你非要买的话,看在两人的交情上,我忍痛割爱也不是不可以。”金宝生举高苹果,脸上带着不舍道。
“你没忘记不久前,这颗香柰还是我的吧?”金顺儿气得直哼哼喷气。
“没忘记啊,不过也许你给了我之后,发现自己也很想吃,后悔了,于是只好花钱买回去了。”金宝生说得好理所当然。
“你——”金顺儿大口喘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见被气得多严重。
“我不会卖很贵的,你放心。”无视眼前的野蛮女士正往喷火龙变身而去,金宝生很善解人意地安慰道。
“谁想吃你的香柰了?我自己那儿还有很多呢!你变得如此胡搅蛮缠,难怪人人都怕遇见你,我也懒得理你了,气死我了,拿去!”用力在金宝生手臂上捏了一下后,从怀里取出三个小布袋,重重丢向她,就要闪人了。
“这是什么?”
“她们三个人的月钱,由你发放。”已经大步走到院门口的金顺儿,突然转身朝她笑得坏坏的。“想来刚才那两个主意你是看不上眼的,那么,教你最后一招——也就是方才进门时我给你提点的。”
“嗯哼?”一副懵然无知的表情。其实心中已经明白金顺儿指的是什么,不就是学其他人对宫奴的薪水加以“抽成”吗?更狠一点的,就直接私吞了事,反正也不会有人多事地帮她们申冤。
金顺儿仰头笑了好一会,自然不会笨到将话挑明说。以一种快意而残忍的目光看金宝生,轻哼道:
“有些事是不用人教的,你笨了十一年,我等着看你会一直笨下去,还是终于能够为了让自己日于好过一点,而愿意变得……聪明。”收回目光时,冷然的眼淡淡瞥过那三个缩在角落簌簌发抖的宫奴,冷笑一声,这才转身离去。
【小剧场之 宿命】
某年某月初识没多久的某夏日,阳光很热情,空气很凝滞,风不吹、草不动,走在大街上,连人都要像冰棒一样地融化。
“你相信宿命吗?”金宝生“刷”地展开折扇,拼命搧凉,一边找赵男主闲话好散热。这个男人有一颗冰封的心,夏天用正好。
“不相信。”回答淡淡地、凉凉地,带着点嗤之以鼻。
“为什么不信?我倒觉得一个人不管投胎几次,他的人生其实都会走得大同小异。”
“无稽之谈。”赵男主手边的工作做到一个段落,原本打算休息一下,施舍一点时间给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嗑嗑牙,但由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于是又抽出一本帐册,开始核对了起来,只分出两分精神应付她。
既然赶不走她,又无法真正做到不见她,就只好应付她了。
“我这是有根据的!”金宝生走到书桌前,正对着他,一本正经地道。
不过她这样正经的神色却没有得到赵男主多少重视——监于此人常常一本正经地说出彻底不正经的话,赵男主对她能说出正常而富意义的话,早已不抱任何期待。
金宝生也不在乎他一脸的不以为然,反正他有在听就好。
“就拿你当例子吧。你上辈子跟这辈子的情况雷同到让人忍不住对你掏一把同情之泪。”说到这里,很假惺惺地擦拭着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不过这番作态,赵男主连白眼也不赏她一枚,手下摆着算筹,那一根根由象牙制成的筹摆得端正,表示此人正专心于算帐,闲人勿扰。
金宝生觉得这人真是太不合作了,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不过,这并不能打击到她的情绪,就见她接着道:
“你上辈子跟家族处不好,这辈子也是。主要都是你能力太强,家族不允许你去做你想做的事,于是不管怎么调和,都会走到对立的地步。所以说,宿命这东西啊,不服都不行。”装模作样的叹气,像是真的为他的不幸哀伤。
“你会算命?”抬起一根眉毛瞥她一眼。
“当然不会。”
那么她就是在胡扯了。她是嫌天气不够热,非要惹到他发火赶人才高兴?。
“我虽然不会算命,但我说准了你的处境,不是吗?”
“全天都有谁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处境?”他冷笑。
“也是。”金宝生想了下,点头。“所以你才会当我胡言乱语。”
赵男主没理会她,继续工作中。
“好吧,不谈事业上的理想。再说到你我吧,虽然我上辈子没跟你约定过生生世世,但我们的缘分是命中注定的,不然我不会在这里遇见你。”
“我遇到的人很多。”
“但金宝生只有一个。”她很骄傲地说着。
“我想也是……”光是她一个就够让人吃不消了,再多来一个还得了?!
“所以,你还是相信宿命的好。因为,我来了。”这就是宿命啊。
“如果我坚持不信,你会消失?”抬起头,很诚挚地问道。
“……”金宝土突然闭口不言,深信如果自己问他“你是希望我消失选是不消失”这样的问题,他的回答一定会让她很没面子。
“哎啊,天气真见鬼的热!我来帮你搧搧!”将扇子展开,用力挥动扇子,将他摊了满桌子的帐本给搧得页面凌乱。
“金、宝、生!”决定再也不给她轻易激得变脸的男人,又变脸了!
发火的男人,让夏天的天气更热了……
【第三章】
身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地球人,是怎么也不会习惯把跪人或被跪当成寻常礼仪看待的。金宝生才当了近一个月的古人,也许总有一天她会被这个世界同化,但有些根植在骨子里的东西永远不会改变。日后她或许会遇到许多有求于人的时候,但肯定做不到为了达到目的而对人下跪。
所以,当房里的三名宫奴朝她长跪不起,嘴里哀哀祈求着她大发慈悲,请把她们的月钱赏给她们等等的话语时,金宝生是很不习惯的。
可就算不习惯,既然叫她们起身,她们死活不肯,那就随便她们去吧。自己是打定主意不要跪人的,但别人非要跪她,她也没有办法。
这个社会发展还停留在类似中国宋明时期,国家既然把人分了等级,那么所谓的“人人生而平等”这样的话,胆敢说出来就是大逆不道的妖言惑众了。金宝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对这些古人灌输什么平等的傻念头——
既然她没有投生成连生命保障都没有的贱籍,那就好好过她良民的日子吧!至于揭竿起义这样紧张刺激的运动,就等她下次投胎成奴隶时再来好好策画策画吧……
“金大姐,你是个好人,一直都对我们很好,没有打骂没有苛扣,奴婢们一直感激于心,天天都求老天爷让你长命百岁发大财……呜呜呜……”
这几个小宫奴都是长相偏丑、嘴笨且脑子不灵光的,只有这样的人,才会被派到荒芜的地方种菜,领不到有一丁点有油水可捞的差事。当然,金宝生也被归于这一类,才会悲惨地成了唯一一个与贱籍宫女混居一起的良籍宫女。
由于是口拙不会说话的人,自然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再也挤不出新词了。
“金大姐,你行行好,我们每天给你向老天爷求长寿、求赚大钱,金大姐,你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呜呜呜……”
还好金宝生早就练就了将一切杂音排除在思绪之外,再吵杂的环境,都能神游天外自由自在。
当她终于想到一个段落,有心情理会她们时,地上那又哭又跪得像在给她哭坟烧冥纸的三人已经再也流不出眼泪,仅能干嚎了。
“我说,那个谁……”才开了口,却发现自己的记忆中竟然没有她们三人的名字。大家共同生活了三年,有不熟到这个地步吗?金宝生额上冒黑线了。
“奴婢四一三。”跪在左手边那个年纪最大,也稍稍机灵些的,很快自我介绍,并且也指着中间那个:”她是三三一。”再指着最右边那个:”她是七三六。”
这是她们的奴隶编号,金宝生知道,薪水袋上就有写。不过她不知道这同时竟然也就是她们的名宇……
“你们没有名字?”平常使唤她们都是一道的,好像也没有各别叫她们做事的时候,于是就没有特地问名字,再加上这一个月里她大多时间都在适应这具身体,哪还管得了其它。这三人又没给她惹麻烦,自然也就不会在她们身上投以太多关注。
三名小宫女回以她疑惑的目光。编号不就是名字了吗?
“奴婢就、就叫四一三……”
“在家里也这么叫吗?”
“就、就叫阿四……”
“那姓呢?有没有?”
“良民才有姓的……”很小声地应道。
贱籍的处境比她所能想像的还糟啊,真的就像家禽家畜一样的存在呢。
金宝生想了一下,道:
“你们的编号我记不住。自己取个名字让我叫吧。”
“奴婢不敢……奴婢也不会……这是不可以的……”三名小宫女同时大惊,感到无所适从。自古以来,从没有人会给奴隶取名字的,编号就是她们的身分证明了啊。
“不管可不可以,反正只是方便我叫,也没犯了什么天大忌讳,不必怕成这样。如果你们没有想要的名字,就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