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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有宝来仪-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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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从绿萝嘴里说出来,瑨璃感到一阵不好意思,扭过身去不理会。到晚上戊时,司马楠差丫环送了一盒子点心给瑨璃,瑨璃问那丫环道:“你们二少爷在何处?” 
“姑娘要找他么?请随奴婢来。” 
司马楠刚刚沐浴毕,丫环便进来说瑨璃在外头等着。他忙出来,瑨璃道:“状元少爷,都忙什么呢?” 
司马楠微微一笑,“在翰林院不过编编书。你平时没事不过来,过来必是有事。” 
瑨璃点头,轻声将想见迟溪雨一事告知司马楠。司马楠沉吟片刻道:“带你们进宫只怕我力所难及。我没有带人出入的令牌。”他看了看她,道:“或者可以让曹兄帮忙。” 
瑨璃扬了扬长睫:“不知会不会太过麻烦你。” 
“不必这般客气。明日早朝时我会与他说这事。” 
瑨璃勾了勾嘴角道:“你和曹极感情很好哪。” 
“你已知他的身份,不也直呼其名么。”司马楠白晰的面容如玉般闪着光泽,漆黑的眸子锁紧她的脸孔,“听说今天我娘找你了。” 
“嗯。”瑨璃抿抿嘴唇。老人家对于女扮男装进书院读书一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接受的。司徒夫人不过说得较为委婉了。她柔声道:“如此我们的婚事便退了,你不必把心系在我身上,若有合适的姑娘,便娶了亲罢。也好叫夫人安心。” 
司徒楠突的拉住她的手:“可是谁来心疼我安不安心?” 
瑨璃看到他眼里的戾气,不禁讶异,还以为如此温文的人不会有脾气呢。想必是真的把他惹恼了,瑨璃抽回手,只说了句对不起便匆匆离去。   
第二十六章 后会有期   
 瑨璃没想到退婚对于司马楠而言如此难受。她以为他与她交往不深,纵使对她有感情,也不过是一时的沉迷,不在他身边一两个月,自然这种感觉就消退了。不曾想,原来一切都超乎了她的想象。 
也许早些离开司马府才是最合适的。 
次日午歇过后,有丫环来和瑨璃说话,“我们少爷派人回来说请姑娘和绿箩一同随国栋进宫。” 
瑨璃忙整理着装,和绿箩一起。绿箩得知可以见到迟溪雨,不由激动地捏着瑨璃的手。瑨璃出了司马府,外头一辆华丽的马车等待着,上了车,车夫将他们送进宫。 
瑨璃从来没去过皇宫,总觉得这个地方与她毫无干系,一辈子不会来的,谁能想到她现在就置身于皇宫内呢。其实也并非非要来看迟溪雨不可,只是见绿箩有时会流露出对迟溪雨的思念,言语之间对她在皇宫之内的处境也颇为在意。而自己,更多的是想知道溪雨是否有云夕的消息。姐妹俩感情素来亲厚,就算进了皇宫,也并非没有渠道能够联系着的。又想着从未到过皇宫,进来走走也是一番见识。 
他们和曹极站在皇城东门,守门的四个侍卫对曹极极是恭敬,连看也不敢多看瑨璃与绿箩便放行了。曹极回头朝她笑道,“来罢。” 
曹极今日穿了一件明黄色绣金龙的袍子,白玉束冠,更显得他英气逼人,眉宇间霸气横生,那斜飞入鬓的眉张扬着他极强的个性。曹极忽的问道:“你不问我是什么身份么?” 
瑨璃微笑:“我已知道,为何还要问?” 
“如何知道的。”他亦笑了。 
“原先我不知的。有人告诉我说,我见过太子殿下。细细思索来,我认识的曹姓贵族似乎只你一个。” 
“如此就猜测出来我是太子了。”曹极哈哈一笑,“还是第一次见到知道我身份后仍能如此淡然若素的人。有趣。有趣。” 
瑨璃尴尬地笑了笑。她不过是在山里长大,对于身份贵贱的意识比较浅薄罢了。如果她也在世家之中成长,只怕此时看到曹极,下跪都来不及。 
曹极在前带路,瑨璃忍不住四处观望。这就是皇宫么……好恢弘啊!宽大雪白的岗岩地整齐铺至远方,视觉的尽头是无数层阶梯,梯后是怎样的场景她却欣赏不到,因曹极从一个拐廊走了进去,回廊左手边仿佛是个小花园,里面只光种几棵光秃秃的树。曹极突又回头道:“迟溪雨如今是婕妤,赐住在元湘院。只是元湘院却是外人进不得的,皇宫之内探视自有去处,便是暖云霄。我带你们到那儿便罢。一个时辰,够你们叙旧了么?” 
瑨璃屈了屈膝,“多谢太子殿下。” 
曹极哈哈一笑,摆手道:“你这个样子真叫我别扭。还是不拘小节的好。” 
说得瑨璃也笑了。越往里面走,便看到不少内侍与宫女,见到曹极,无不是拜倒在地,唯恐行礼不及。到暖云霄门口,一个衣着与路上走的宫女不大一样的女子走出来,对曹极行了跪礼,曹极随意地道:“带这二位姑娘进去见迟婕妤罢。” 
“是。”那宫女看了瑨璃与绿箩一眼,低眉顺眼地道,“二位请随我来。” 
瑨璃对曹极道:“谢谢。” 
曹极点头:“一时辰后我过来。” 
那宫女本低着头的,听曹极如此一说,便飞快看一眼瑨璃又垂下头。低头等曹极走远了,方道:“二位,请。” 
瑨璃与绿箩跟着她往那个院门走。瑨璃扯了一下绿箩的手,“婕妤是什么品级?” 
“我也不大懂得。只听说婕妤以下还有好几个品级。以小姐进宫的时间而言,这个位份应当不算低了。” 
瑨璃点了点头,进得暖云霄,一股暖气迎面扑来,夹带着陌生的香气。那宫女在停在一个屋子外轻声道:“娘娘,二位姑娘来了。” 
里面迟溪雨细声细气地道:“请他们进来。” 
那宫女打了青绸帘子让瑨璃他们进去,只见一个华服美人坐在美人椅上,见到他们,顿时站起来,绿箩已经扑上前,主仆俩见面,皆都红了眼眶。两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瑨璃细细地看迟溪雨。她穿着粉绿色的交领曲裾,淡绿色的水袖;脸上画着妆,看起来与从前那个清纯的迟溪雨相去甚远,她蛾眉轻扫,朱唇红润润的,万种风情,堆悉眼角。 
迟溪雨看向瑨璃,好一会儿不能确定,“你是江公,哦不,江姑娘……” 
“我姓沐啦。”沐瑨璃冲她笑笑,“好久不见。” 
迟溪雨点点头,“之前听人云夕说你是女扮男装,还有些儿不信。” 
三人说一些离别之后的话。得知绿箩的处境,迟溪雨叹道:“不曾想我不带你进宫,竟也是害了你。好在遇到沐姑娘,不然要怎么办才好?” 
沉默了一阵,迟溪雨又道:“如今你跟着沐姑娘甚好,皇宫这地方,实在不是人呆的。”说着,长长地深深地叹了口气,又拿绢子拭泪,“我只盼着哪一天能出宫去,再不回这个地方才好。” 
绿箩吃惊道:“在这儿有人欺负你么?” 
“倒不是欺负,”迟溪雨吸着鼻子,“只是一点儿温暖也没有,冷漠地太过了。” 
沐瑨璃心想,风光身份的背后,总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苦痛罢。良久才问:“你可有云夕郡主的消息?” 
迟溪雨眸光微微一凛,“我在皇宫之内,怎会有她的消息?你为何这样问?” 
沐瑨璃摇摇头:“没,我不过是问问罢了。自从她离去之后就音讯全无,我挂心她的安危。” 
迟溪雨叹道:“各人得各人的缘法罢了。谁又知道谁日后的命运会怎样呢!兴许她是过得好好的,毕竟无人管束,自由的生活是她从来向往的。” 
迟溪雨是颜云夕最好的玩伴,她也没有颜云夕的信息,那么只怕这辈子再也联系不上了罢。瑨璃心想,自己是思虑太多了,颜云夕带着大量财富,应当不会过得潦倒才对。 
三人又说了许多话,一个时辰竟像一溜烟似的吹过去了。到他们将走的时间,迟溪雨不舍得一边拽住一个,含泪道:“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能见。” 
绿箩只是顾着哭。沐瑨璃拍她后背道,“你若愿意,留在皇宫如何?” 
迟溪雨却摇头:“能在外头自在,何必到这个牢宠里来。若是当真想我了,再央求别人进来小聚便是。纵然一个月只得一次,总比见不着强。” 
绿箩点头,拭泪道:“那么,你保重。” 
迟溪雨看瑨璃道:“你挂念云夕,我也同样的——等过一阵子便派人去打探消息,以前刚刚进宫一个人也不认得,现在总算好些了。若有了消息托人告知你,也让你安心。” 
瑨璃点头。 
迟溪雨亲自送他们出来,见曹极在外,连忙行礼,曹极神情古怪地看迟溪雨,又看瑨璃。 
直到将近东城门,曹极方道:“沐姑娘以后常住司马府上么?” 
瑨璃摇头,将大致行程告知,“我这两日便要到太恒山去,今儿就向你辞行罢。谢谢你的关照。” 
曹极摆手笑道:“这么客气,似乎都不像你了。” 
瑨璃也笑笑,“如此我就不客气了。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咱们后会有期。”     
第二十七章 刹那永恒 
 这一年的春节过得与往年差别甚多,瑨璃站在屋外吹风,望着墨黑天际,心里忍不住一阵凄凉之意。往年在太恒山,过年总是热热闹闹的,在练武的大堂,一排桌子排开,众师兄弟在一起吃饭,瑨璃拿着个碗东蹭西蹭,一屋子人其乐也融融。 
如今,山上焦黑,只剩一堆断壁残垣。死了的,走了的,全不在了。那日收拾衣饰和司马丞相与夫人告别之后,又绕到司马楠的屋子。他偏不在府上,只好留了书信与他,便走了。谁知到半路,司马楠赶着马跑来,万语千言,不知该如何说起。 
她看到司马楠那深浓的失望与不舍,心里暗暗叹息。她只微笑道:“司马兄,保重。” 
“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 
瑨璃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见。也许不会了罢。把司马楠深情不舍的眸光抛在身后,她心里剩一片坦然。 
身后有动静,她没有回头。一个动物毛皮的披风披到她肩膀上,她头也不回,知那是霍司崖。这个年三十晚上,身边两个人都不是她至亲的人,却是她同甘共苦,生死与共的人。 
绿箩一大早就去市集买了许多菜,直忙了一整天,做了一桌子菜来吃。他们租了一个独门独院的地方,打算过了春节再走,比住在客栈里强,至少什么都自由方便。 
一起打理齐整了,把绿箩催去歇息,瑨璃方才出来,只要一想起往日甜蜜时光,只觉得眼眶一阵湿热。霍司崖道:“看这样势,半夜要下雪。” 
“下吧,瑞雪兆丰年。”瑨璃扯了扯将要滑落的狐狸氅子,她呵出一口气,鼻尖冻得通红,回头看霍司崖道,“往年你过年怎么过呢,小泥巴。” 
霍司崖听她叫小时候昵称,不觉也笑了。“你那时年纪小,只怕早不记得了。” 
瑨璃点头:“你不说我确实不记得的。只恍忽记得不见了你在那儿哭,还是大师兄……”话头嘎然而止,瑨璃脸上的笑意也一点点消失,声音都小了不少:“还是大师兄把我哄回去的。” 
“嗯,我被师父带走了。”霍司崖目光幽然深远,“尔后七年,我都不曾出过嘉风楼。” 
瑨璃惊诧,“真的么?你被他幽禁了?”怪不得他的性子如此无常,想是他师父压迫的原故。 
“也不算幽禁,只是要练就好功夫,练就这喜怒不形于色的内在罢了。” 
“假老头。”瑨璃吐吐舌,笑意灿然。 
霍司崖已经很久没看到她这么调皮的样子,不由也舒心地勾了勾薄唇。瑨璃忽的从袖子里拿出个木偶,“这是什么?”曾经在他床头搜出来的木偶,似是刻坏了的模样。 
霍司崖看她一眼:“怎么到你这儿了?” 
“有人天天放在床头,我好奇么。” 
他笑笑,“小时候咱俩一起刻的。” 
“怎么我一点儿映象也没有呢。”瑨璃懊恼地皱皱眉,“莫非那时我才四岁?” 
“四岁多一些,记不得也正常。”霍司崖拿着那个木偶,极珍惜的用袖子擦了擦。他从小孤苦,跟着乞丐过活,别说父母,就是一个亲人也没见过。也不知怎么着就到了太恒山,一日看到一个粉团儿似的小姑娘在那儿吃糖糖圈,他肚子饿得狼似的扑上去就抢。 
结果脆生生的哭泣声把人引来,少不得他又被人围殴一顿。他使劲护着头缩着不敢动,更不敢抬头看那些人都走了没有。等到抬起头,看到的便是脸上还挂着眼泪的瑨璃,睁着大大的眼睛,把糖糖圈递给他,奶声奶气地说:“算了,还是给你吃吧。师兄他们打你不乖,一会我帮你打回来。” 
哪怕那时他只有九岁,但这片段却永远烙在脑海里,成了一辈子的回忆。对于一个乞儿来说,没有谁愿意伸出手来帮助的,何况这样一个粉嫩嫩的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一样的小孩儿。 
那时只是单纯地觉得有了玩伴,特别欢喜,直至他被师父看上之后带回嘉风楼—— 
这个木偶陪他渡过很多刻骨难关,师父对他的锻炼是残忍的,对他的要求苛刻挑剔,因为他身份原就比别人低贱,遭遇的折磨自然也多得多。并不是因为心里有多依赖沐瑨璃,所以总带着这个木偶,而是因为,这个木偶在微笑,只要看到它,他才能咬牙挺下去。 
沐瑨璃看他道,“如果我没有去京城,会不会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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