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量自难忘-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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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你欠我太多,注定要背负我的债,用一辈子的时间还我!”
“我从未给你承诺,又欠你什么?”我咝咝喘息着,头脑轰然欲裂,心头总萦绕着一丝骇惧,下意识总觉得愈触及真相,愈觉得惊恐凄凉。
十四闭上眼,把自己置身于黑暗中,手指深深嵌进我的肩膀,咬牙切齿道:“告诉你,有我爱新觉罗 胤禵在,你与他今生今世休想在一起!事到如今,不妨把真相和盘托出,断了你的念想。”
他抖动着蓬乱的头发,唇边泛着狞笑,“事情到头来还要怪你不够谨慎,那个如焉鲸吞库银,你心知肚明,身边还藏了一封要命的信。可那信早就被我暗中誊抄一份,真的自然还留在你那儿。我若向皇上告了秘,带人一搜,不正是捉贼捉赃?到时候你就当真是百口莫辩了。老四奉旨彻查此事,最后查到你身上,他自然脱不了失察、包庇之嫌,所以,要么杀了你,自己到皇上那儿谢罪,要么把你推给我,我若娶了你,自会保守秘密,护你周全。小眉,你不知道,老四当时多想回山东找你!日日茶不思,饭不想,面如枯槁,竟是为一个女人!”
他张开眼,怨毒的火在眸子里燃烧,口气举重若轻,牙缝里迸出的句子冰冷彻骨,“可是,他又顾忌我手上的东西,只好留在北京,一面打探消息,把老钱一家彻底解决,一面和我谈条件。否则,他怎生舍得狠心忘了你?他的苦楚不亚于你半分,还要狠下心肠拒你千里。可惜你偏偏不愿跟我过好日子,生性倔强,蠢得像个鬼迷心窍的糊涂虫,我本可让你死,让他终身受凌迟之痛,但你遍体鳞伤的伏在我怀里抽泣,我心中之痛早已把郁积的怨恨瓦解得一干二净。你便是传说中艳若桃李、摄人心魄的魔鬼么,为何又时而带着真实与天真,让我万般不舍,只想痴痴的等你回头!”
他猛吸一口气,灼热的心一点一点冷却,“你的执着、你的狂热全给了他,忘了我还站你身后,等你、爱你!老四也疯了,居然忘了承诺,忘了他梦寐以求、孜孜不倦争取的权位,再难抗拒你。你可知道,你们耳鬓厮磨浓情蜜意的时候,我的心在淌血么?老四满满的盈着笑,无意中露出脖颈上缠绵的痕迹,我瞬间发了疯么?你不在乎,多自私,多冷酷,甚至可以漫不经心扯谎骗我,而我当时居然信了你的鬼话!”
我全身奔涌的痛淤积在脆弱的心脏,直感觉面前的十四竟是个恶魔,声音尽带了毛骨悚然的颤抖,“怪不得你向我打探消息,卑鄙!”
他怪笑起来,身体不可抑制的抖动,“我千般是、万般非也是为你,我的灵魂早就被你摧残得支离破碎了,还在乎什么卑鄙?”他顿了顿,止住狂笑,缓缓吐出口气,继续说道:“我还是慢慢揣测出端倪,向老四几番暗示,他真的疯了,竟然不为所动,告诉我亏空早已填上,纵然皇上治罪,也会顾念骨肉亲情,断不会痛下杀手,无非御前失宠而已!我本已全无办法,没成想承蒙上天眷顾,皇上惊鸿一瞥,竟对你念念不忘,只是碍于你是汉人,暂时不能亲近。老四自能揣摩圣意,却死也不愿眼睁睁看着你成为皇上的女人,只好借机把你送走。皇上耳目众多,好生相劝,定然瞒不了圣上,反而落得个欺君的罪名,只好借着皇上心疼孙子的当儿,秉明已对你小施惩戒,把你逐出王府,一来可向圣上交代,二来也断了皇上的念想。”
“唉,”他长叹一声,仿佛他罪恶的灵魂正受着炼狱之火的煎熬,“老四也算机关算尽,你的血与泪,何尝不是他的血与泪,他还要小心收敛心中恸切,决绝的演场好戏。痛快呀,看他暗自咀嚼苦涩真是痛快之至啊!”他侧眸看我,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快意,“小眉,你说这不是峰回路转么?我能不欣喜若狂么?他因为爱,放弃了你,我因为爱,得到了你!”
我伏在床头,连哭的气力也无,眼如刀剑,直直的看着他,恨不得把他撕得粉碎,发出愤懑的悲鸣:“爱?你也配谈爱字!”
他猛扑过来,我的血管瞬间爆裂,张口想叫,就被他干燥的唇封住,他贪婪的吻着,眼波中竟闪出了冷酷与兽性。我缓缓闭上眼,双臂紧紧箍住了他汗湿的背,他微一迟疑,脸色迷朦沉醉,我乘机狠狠的在他唇上咬一口,他猛一抬起头,嘴角渗出一道血红,轻轻用舌尖舐去,沉声一笑,低头附在我耳边,轻道:“原来你喜欢这种玩意儿。”
我的眼睛冒着火,使出全力挥出手,被他死死扣住,反剪起来,他冰凉的手指轻轻顺着手臂一路滑向腰际,探向背后,轻巧的解开抽带。我喉中呜咽,发疯般的挣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我、恨、你!”
十四黯然一笑,哑声说:“我知道!”他黏腻腻的大手抚向我的胸前,恐惧、屈辱占据了我的灵魂。他的心早已被魔鬼攫了去,眸中喷着火,脑海里只剩下自私的情欲。
我定定的看着他,眼中的恐惧悲愤瞬间淡去,只留下深深的冰冷,“何必徒劳,我自己来!”轻轻拨开他,摇摇晃晃站起身,褪去衣裙,赤裸裸的呈现在他眼前,肌肤在光晕下泛着微红,“你要这个,现在尽可给你!”
他额角的筋突突的暴着,一丝沉郁倏的从眼中滑过,咆哮道:“够了,小眉,你恨,我就不恨么?”他的脸狰狞起来,唇在我身体上游走,我脚尖绷直,像一把拉满了的弓!
二十九、最远的距离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
却不能在一起
——泰戈尔《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门外一阵嘈杂,我本能的尖叫出声:“救我!”
十四僵直了身子,咬碎最后一抹温柔,瞪着幽深的黑瞳,恨恨的把我丢到榻上,扑了过来。
“砰”的一声巨响,门板被掀开一角。十四阴沉的拽过锦被裹在我身上,冷道:“小眉,你的救星到了。暂且好生躺着,我过会儿再来陪你!”
我冷哼一声,调转了身子。十四放下床幔,匆匆披了长袍,信步踱出。我飞快的敛去了心头的创痛与屈辱,顾不得啜泣,窸窸窣窣换上衣服,胡乱抹了把脸,逃出屋去。
门外顺子瞪着血红的眼,困兽一般的咆哮,身子被人死死扣住,十四见我出来,朝随从使个眼色,那人径冲上前,从靴中抖出长鞭,狠狠的挥在顺子身上,顺子一声不吭,眸中的烈焰喷射出来,十四微微一凛,额头竟渗出汗来。我心下一沉,蓦然忆及和顺子生死与共的日日夜夜,攥起拳头,指甲陷进掌心,搅得血肉模糊,眼泪涌出来,信手一擦,糁人的红沾了一脸,挣扎着扑到顺子身上,鞭子渗进肉里的巨痛让我的心上了冻,唇边的浅笑骇异之极。十四痛苦的闭上双眸,眼角隐隐泛出晶莹,凄然一笑,再睁开时徒有冰冷。
又是一阵喧嚣,我紧紧握着顺子的手,战栗的抬不起头,顺子的手轻颤一下,愈来愈冷。我瞪大眼睛,见他一手捧住心口,面白如纸,五官扭做一团,他眼底流露的绝望让我万分惊悸,我压抑住喉中的哽咽,轻问:“顺子,你怎么了?”
他缓缓摇头,勉强扯着嘴角:“我有心悸的毛病,怕是不行了,你快走吧,别管我。”说着,目光调向我身后。我怔怔的滴下泪珠,回眸一看,胤禛站在那里,我胸中骤然掀起一腔凄楚,渐渐升华成温暖。
胤禛凝然不动,神色惶急,担忧的瞥我一眼,转头朝十四低吼:“十四弟,你这是干什么?皇阿玛还没颁旨,你便要这般胡作非为么?还不放手!”
“四哥今日是特地过来管教我的,是不是?你别忘了,我也是爱新觉罗的子孙,要管教自有皇上,不劳烦四哥!”
“你这般见不得人的勾当人人管得,我爱新觉罗的列祖列宗也决不姑息!”说罢,一挥手,一干人等围了上来。
十四目光锐利,四下一瞟,喝道:“谁敢!”众人倒退两步,亮出兵刃。他上前一步,磔磔冷笑,“四哥,你既已食髓知味,就不能分我一碗汤么?皇上那儿,我早已拜托过皇额娘,颁旨是早晚的事,你护得一时,护得了一世么?我看你还是死心吧!”
十四拂袖而去,回头一瞥,目光竟如刀枪剑戟般刺入我的五脏六腑。
顺子孤零零躺在榻上,我簌簌的流下泪水,守在他床前,直到他沉沉的睡去。
外面是幽幽的月色,只有窗纸透过淡淡的烛光。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房。胤禛握着我冰凉的手,让我躺在他怀里,听他有力的心跳。
“那些事你何必瞒我。”我狠狠抽出手,钳住他的肩膀。
“小眉,你早已溶入我的骨血,纵然不能留在我身边,也要你好好活着,你忘了那个因爱出让欢喜的故事么?”他拥紧了我,将我深深嵌入怀中,瑟瑟发抖。
原来最痛的表情是没有表情,原来最甜蜜的誓言是最残忍的言语,原来最孤单的是无法表达情绪,原来最悲哀的是他——难以忘记!
我们四目相对,双手彼此相握,我心中之火搀着汩汩热血熊熊燃烧着。良久,他的声音淡淡飘起来,“小眉,不怕,还有我!我也是皇额娘的骨肉至亲,就不信她心里只有一个儿子!”
“可她素来心疼十四。”我喉咙颤抖,在他怀中寻找慰籍。
“不怕,还有皇上那儿呢,咱们不是没有希望!若还是不行,可以远走高飞,到云南去,或者更远,全心全意做你要的人!”他眸中喷射出爱的烈焰,灼热无比,却也辛酸无比。
我伸手触及他消瘦的脸庞,泪在喉中迂回,不敢任它们澎湃出来,只能牵动嘴角,“胤禛,你真傻!我值得么?”
“小眉,你值得。世上没人比我更清楚,你值得!”
我被他炽烈的情感震彻着灵魂,我们热烈的爱着、辛酸的爱着、伤痛的爱着,如今却要无望的爱着!我焉能狠心剥夺他应得的一切,那些本应是他的,他注定要载入史册,任后人喋喋不休的评说,那是他的理想,若是要他背离人生的轨迹,他必将穷其一生慢慢缅怀,舔舐伤痛。我断不能残酷至斯,任他放弃!
我透过荧荧光亮凝望他的脸,眼波柔情无限,“胤禛,今晚重逢,少了隔阂猜忌,心中极是坦荡。白天的龌龊事太多,折腾一整天,咱们也饿了,我这就弄点饭菜来!”
他点点头,却不肯放开我,我在他脸上轻轻一吻,挣脱他的怀抱。
一会儿工夫,张罗了一桌饭菜,和他并排坐着,殷殷把盏,“小眉,你愿意嫁我么?”他轻轻放下杯子,双颊微红。
“我并不在乎你能否娶我,只要你心中有我便心满意足了。”
他牵了我的手,放在胸口,“它里面盈溢的全是你,你感觉得到么?”
我点点头,叹道:“我从前对你百般误会,你就不气么?”
“我硬着心肠不认你,赶你出府的时候,你气了没有?”
我心念微动,忆及旧事只是心潮澎湃,确是不曾真的恨过。
我摇摇晃晃起身,拉起他,他的脸掩映在淡淡光晕中,清癯英秀,星目生威,自有一股儒雅威重之气。我身量娇小,只及他的下巴,甩掉鞋子,踩在他脚上,刚好对上他的眼睛。他眼波流淌,揽住我,柔声道:“天下间恐怕只有你敢这般欺负我!”
我娇憨一笑,调侃道:“我怎敢欺负你。不过我们家乡的女子向来受尽呵护,若论刁蛮,我还是最不济的!”
“所以才有下跪求亲的怪规矩?”
我啧啧点头,神情大为不以为然。
“小眉,”他抱起我,放我坐下,我轻敛秀眉,不想离他太远,他轻轻执起我的手,印下深深一吻,单膝着地,声音格外清晰,“嫁给我,好么?你是我心中唯一值得放弃一切,厮守终生的妻子!”
我睁大朦胧的眼,不可思议的凝视着他,仿佛世间羁绊化为尘土,只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空气中隐隐散发着蒙汗药的味道,他浑然不觉,陶醉在温暖的蛊惑里。我微笑着点头,泪珠未干,神色已是欣喜之极。扶他起身,躺在榻上,倒在他怀中,兀兀的望着,只想深深记住他的一颦一笑。愣了半晌,蓦的环住他的肩膀,泫然泪下,仿佛流尽了一生的眼泪。
苍芒夜色中,他的声音愈来愈低,静默片刻,耳畔已传来浅浅的鼾声……
我缓缓起身,剪亮烛火,胡乱的磨着墨,只想快些、再快些,千言万语如潮水般涌出。今日一别,只能隔着阴阳遥遥相对,眼睁睁任一腔痴情,慢慢结晶破碎,化成血水。
胤禛吾爱:
留此书权当与你诀别。我今日尚为世间一人,明日已成阴间一鬼。我留与你的每一字句俱为泣血磨墨,务要铭记在心,莫要负我眷眷深情。
胤禛,你是我心中至爱,若非万般无奈决不忍弃你而去,同生共死只是誓言,万不可放在心上。十四阿哥胤禵私心甚重,大有不得便毁之意,八阿哥党暗藏叵测,目光灼灼,怀揣虎狼之心,焉能错失此良机?到时决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