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夫-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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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要忙,我先走了。”
“谢谢虔大婶,慢走。”夏侯泪用词依旧精简。
看看虔大婶离去的背影,微蹙起眉睇向她搁下的野莱,不由得有些作呕。这是她离开轩辕门唯一失策的地方,她忘了自己根本不会烹调,也不去打听那些下人的事,每日皆吃些滚过水的野菜,吃得她都快要吐了。
或许她该找个人来伺候她,可在这野地里找个下人伺候,又怕太过招摇;但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她会先饿死。不过在那之前,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得先将这家伙赶走才是。
有许多人都在找她,找的不是她这一张脸,而是她这一双可以妙手回春的手;可她早就不想管那些事,要不怎会隐居在这偏远地带?
就不知道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竟然泄露她的行踪,让这人找到这里。
“姑娘,我方才听那位大婶唤你一声夏侯姑娘,是吗?”白时阴问得有些斗胆。
就是了、就是了,一定就是她,除了她,他不作第二人想。
他就不信天底下还会有这么巧的事,她姓夏侯,又有一张颇为吓人的脸,又住在神鸟县的边关村落里;倘若她不是鬼面神医,还会是谁?更何况,她房外还堆着一堆晒干的野草,又在炉灶旁忙进忙出的,她分明是个大夫。
呵呵,这下子他可是要赖着不走了,除非她愿意同他回长安,要不然他这辈子是赖定她了。
“那又如何?”夏侯泪冷冷地回身。
他发现了呀?发现了又如何?她打死不承认,他又能如何?
“敢向夏侯姑娘是不是鬼面神医?”白时阴豁出去了,就算她的脸很可怕,就算他到现下还会不自觉地打颤,但都无所谓了;他找了一年余,已经找很久很久了,管她到底有多吓人,用绑的他也要把她给绑回去。
他就怕找不到人,既然人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没听过这名号。”碗碟索性就放在溪旁,夏侯泪拿起虔大婶带来的野菜便往屋内走,压根儿就不睬他。
只要她不承认,他又能如何?况且她现下正想赶他走,他再多问也是白费。
“求神医替我家主子治病!”白时阴咚的一声,双膝着地。
要他怎么做都无妨,只要她愿意同他回长安,就算要他喊她一声娘也成;男儿的尊严算什么?倒不如拿来换主子的一条命,是不?
夏侯泪微微侧身,有些愕然地睐着他,诧异于他竟是为了他人而来,而且是还为了自个儿的主子而来。好一个忠心的下人,居然为了主子对她下跪,挺教人感动的。
可惜的是,她已经隐居了,饶是皇上来了,她也一样不医。
“我不是,你找错人了。”将野菜搁在屋里的桌上,她压根儿就不睬他。“方才虔大婶说的话,你该听到了,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堂多骇人听闻啊!趁着天色尚未暗到不见五指,我劝你下山去吧,要不就往边关去。”
“我不走!”白时阴执拗得很,倔得像头牛、“倘若神医不救我主子的话,我就跪在这里不起。”
笑话,他千寻万访的人就在眼前,岂有不把她带回去的道理?
用捆的也要把她给捆回去。
夏侯泪挑高眉头,依旧无动于衷,当着他的面将门掩上。“那你就准备跪到死吧,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你要找的人。”
“嘎?”白时阴眼睁睁地看着她把门关上,听着她上闩的声音。
不会吧,她真的把门关上,真的不管他了?
不会的、不会的,她是那么善良的人,不但给了他一顿温饱,还让他住了一宿,她不可能真把他关在门外的。
他相信不消半刻的时间,她就去会把门打开的。
第三章
半刻的时间?
他等了岂只半刻的时间?瞧瞧现下都什么时辰了?
白时阴疲惫的抬眼盯着自厚重云层中洒下的光束,虽说有着微煦的阳光,然而他却几乎快要冻僵了;跪了一夜,他的腿早已经麻得没有一点感觉了……呜呜,好狠心的女人,她居然完全不管他,真的任他在外头跪了一夜,甚至连起身在窗棂旁偷觑他一眼都没有。
呜呜,他好可怜,跪得腿都麻了,也没人心疼他;原以为她是个善良的人,孰知她的心就跟她的脸一样丑陋无比。他在心里暗暗地咒骂她,随即便发现自己更加丑陋。
他怎能这么说她呢?会这么想的人才是真正的丑陋。
他不能用外表去判断一个人的心性,况且她原本就没有义务要帮他,她会拒绝他也是意料中的事,他该另外想个办法才是。
少爷的身子拖不得,他非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她请回去不可。
可他该要怎么做才好?
果然如传说中一般,鬼面神医的性子极为古怪,想要她治人,还得要看她的心情;而今她隐居在山林之同,岂不是摆明了她不再行医救人?
但这么说,似乎也不太对。
这破茅舍边还另搭了一间炉房,倘若不是拿来炼药制丹,还有何用?
如果她已不打算再行医救人,她又何苦忙煞自己?
白时阴搓看下巴思忖着,浓眉紧紧地攒着,大眼更是不得其解地敛下,专住得连眼前的门已开启了也没发觉。
“你还没走啊?”夏侯泪无奈地看着他。
啧,难怪她一整夜都睡不安稳,原来就是因为这个愣小子死赖在外头不走,地上还湿着呢!就算是为了自个儿的主子,他也犯不着这么拼命吧,竟在外头跪上一夜,还淋了一夜的雨。
倘若他病了,岂不是她的过错?他是存心要让她内疚的呀?
“神医,求你救我主子一命,我主子的身子骨是拖不得的,我为了寻你已经费了一年多的时间,求神医同我一道回长安救治我的主子。”一不做二不休,白时阴索性双手向前一摊,来个五体投地。
横竖都是跪了,再趴下去也无妨,只求她能答允。
夏侯泪见状,仅是挑起眉,拉起裙理摆到他身旁,拉起他的手臂。
“你答应了?”感觉她拉起他的手,白时阴以为她是要拉他起身,孰知一抬眼,她竟然在为他把脉。“神医,病的人不是我,是我主子。”
他的身子骨壮得跟头牛一样,只是有些怕冷罢了,可他虽然怕冷,却未曾因此而染病,更别提什么风寒来着;要替他把脉,倒不如把这一次的机会省下,留到长安之后给少爷。
但这脉一把,夏侯泪的眸子倏地一沉。“你近来可觉得胸口郁闷?”
原本是好意想要替他把脉,瞧他会不会因为淋了一夜的雨而染病;然而尚未发现他是否染病;倒是先察觉到他的经络有异。
“咦?”胸口郁闷……有一点吧,不过好像很久以前就这个样子了。
老毛病,可以不管它。
“觉得身子异常得发冷吗?”夏侯泪又问。
“我向来就怕冷。”他从小就怕冷,就算习了武之后也一样怕冷。以往长安入冬时,大哥只消搭上一件添丝祆子便不觉得冷,他非得要在里头再搭件衫子,加并夹棉衫子不可。
“你是否会觉得头疼?感觉他的经络紊乱得不像样,夏侯泪开始怀疑他怎么能够表现出一副无病无痛的样子。
他的经脉内断,经络受创,气血不通,照理说该会是精神颓废、站不起身、挺不直腰,怎么还能够跋山涉水、飘山越岭到这边关来地带?况且她记得他说是从长安来的,而且已经找她找了一年多。
依他这种身子,怎么有办法走这么长的路?
除非——
“神医、要医治的人是我家少爷不是我,我……”哎呀,她怎么愈问愈奇怪了?
“你有相当深厚的内力,你曾经习武,是不?”倘若他再说不是的活,她可真要把他的身体剖开好生研究一番。
“呃!”他的内力深厚吗?不知道耶!
“如果不是因为你有相当好的武学底子,你早就死了,哪还会有命在这儿?”不过他所习的武学倒是挺怪的,是极阴之气;这该是姑娘家学的内功心法,他怎会学这种东西?
难道是为了配合他天生的体质?夏侯泪思忖一会儿、不由得佩服传授他武学的人,居然能够先行掌握他的体质而着以心法。
不过,若是传授他功夫之人真如此了得,怎么不知道他身上的经络皆已被断,他早就形同废人了?
“神医果真是神医,光是把脉就能知晓。”白时阴反手抓住夏侯泪纤嫩的手掌。“求你同我一道回长安为我家少爷治病吧,我愿意做牛做马,哪怕是下辈子结草衔环也在所不辞。”
夏侯泪一愣,随即暗骂自己何苦多此一举担忧他的生死。
啐,这下子岂不是等于是她自己泄了底吗?倘若她不承认,他再怎么劝她都无用,可他几乎已变笃定了她的身份。而他又是恁地忠心之人,要她如何忍置若罔闻?
可到长安这一路,路途万分的遥远,她又不能让轩辕门的师兄弟们发现她的行踪,况且他身上也有伤……
这傻子只想着他的主子,压根儿没发现阎王已在同他招手了。
他主子的病拖不得,他的他一样拖不得;再拖下去,不用个把个月,他便会气血淤塞而死的。
傻子。
“你确定只要我同你到长安,你什么事都愿意做?夏侯泪微哑地问。
虽说她不敢自诩是个悬壶济世的大夫,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尚有救的人病发而亡,她做不到;虽说她不是挺有把握可以将他治好,但至少得要先让她试试才成。
“神医答应了?”白时阴欣喜若狂地喊道。
要他做什么都行,只要别让他杀人放火就成了。
“也成。”夏侯泪晶亮的双眸直睇着他紧抓不放的手。“不过,你得要先松开我,我可不惯同人这般接近。”
白时阴一看,吓得连忙松开手,迅速地往后连退数步,登时发觉自个儿的腿早就已经麻了,万分狼狈地跌了个四脚朝天,他挺拔的身躯紧贴在泥泞的地面上。
呜呜,他也不惯同人这般靠近啊,他不过是高兴过头,失态了嘛。
“那么我要你去做的第一件事是……”她正烦恼自己少了个下人呢。
* * * *
“神医,我把早膳给弄好了。”
抹着汗离开灶边,白时阴将菜摆到厅堂上,随即便往外大吼着。
唉!他千想万想也想不到她居然要他下厨,倘若不是因为少爷嘴刁,让他这个贴身侍卫为了他而下厨学艺,现下即使神医要他下厨也没用。
“别神医神医的吼,叫我夏侯。”夏侯泪自门外走迸来,微拧起眉睐着他,又转看着一桌香味扑鼻的佳肴。“看不出来你的手挺巧的,居然真能摆出一桌这么像样的菜色来。”
她用手指抓了一口尝味道,意外于味道竟如此清爽,根本没有半点苦味和涩味。怪了,怎么她弄出来的东西都不是这味儿?不都是一样的菜吧?
“夏侯姑娘,这味儿还成吗?”白时阴为她添上一碗清粥。
“成。”夏侯泪斜睨他一眼,发现他似乎愈来愈不怕她了。“待会儿用过早膳之后,你到后头把柴都给劈好。”
嗯,味道确实是不错,真看不出来是出自于一个阴阳亏盈之人的手。如果是一般人早就爬不起身了,他怎会如此生龙活虎?倘若可以,她确实极想剖开他的身体,看看他的体内到底是藏了什么。
“柴啊?”她现下是把他当成下人使唤了不成?
当下人使唤也成,可她绝不能忘了她答应他的事。
“若是不够,再到山里头去找些干柴回采,我要蒸药炼丹,要的柴火有多少你便捡多少;若是感到头晕不适就别勉强,赶紧回来便是,要不死在山里,我可救不了你。”她像是闲话家常般地说,不忘再为自己添上一碗清粥,他连粥都煮得比她的好吃。
她的手真有那么拙吗?
“我知道了。”白时阴认命地应了声。“可你答应我的事,绝对不能忘了。”
夏侯泪抬眼,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瞧,不由得挑起柳眉。“你现下不怕我了?”
“嗄?”怕?为什么怕?
“你头一次瞧见我,晕了,第二次撞见我,晕了,第三次见到着我,傻了;但现下你好似一点都不怕了。”鲜少有人瞧见她这一张脸不怕的,所以她出门总是会戴上帷帽;不过他就倒霉了些,每回瞧见她的时候,她总是没戴上帷帽遮脸,会昏厥过去,她倒是不意外。反而他现下瞧她瞧得这般自然,她才感到意外。
“呃!”白时阴搔了搔入干笑着。“夏侯姑娘又不吓人,我怎么会怕?我那时不过是……饿晕了。”
这个理由会不会太牵强了?
她不提他倒是忘了,她脸上的疤痕确实挺吓人的,整张脸上除了左半边的脸,其余简直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肌;但是瞧惯了,他倒也觉得没那么吓人了,况且人又不是只看皮相,人是看心的。
或许夏侯姑娘的皮相并不出色,可她的心份倒还挺不错的,至少她答允要同他回长安了。
“饿晕了?”夏侯泪轻声笑着,微勾起唇。
这男人倒还不错,对主子忠心,又不忍在她脸上大作文章。那她更是非要治好他不可了。
“不过我昨儿今晚上吃得很饱,因此到现在都没晕过,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