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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嫁则已-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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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小雨笑着指她的胸:“这儿呢?”陶然也笑:“就是苏典典说的那种,钢箍托高海绵衬,是不是可以乱真?”“简直就是天生丽质!”谭小雨前前后后绕着圈儿欣赏陶然,“说吧,花这么大工夫,到底为谁?”陶然一愣,尔后笑了:“徐亮。”“还没有放弃?”“决不放弃!”“不过,徐亮可是没钱。”谭小雨提醒她道,“你说过的,有钱是你必须的条件之一。”陶然深思熟虑道:“这个问题得用发展的眼光看。”谭小雨摇头:“再发展也没用,除非他改行。我爸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什么都有,就是没钱。”说起这个便想起妈妈跟她说的事儿来,心里不由一阵沉重。她家保姆灵芝正式提出要求加工资了。谭小雨跟陶然发牢骚:“再加工资?再加工资干脆我别上班得了,专门在家里照顾妈妈得了,还用她?”

这时陶然看了看表,“我得走了。来前给手术室打过电话,说差不多这时候手术该完了,他在手术室做手术。”提起放在台上的一提兜东西,“给他带了点夜宵。”窈窕淑女陶然拎着给情人的夜宵、踏着得得作响的高跟鞋、娉娉婷婷向电梯走去,消失在电梯门里。病区重新安静了,静的听得到病人睡中高高低低的呼吸,谭小雨埋头做护理记录。 

 


第九章
 这时另一个电梯门开了,有人从里面走出,谭小雨闻声抬头,不由暗笑起来,来人正是陶然的心中情人徐亮,二人从不同的电梯里一下一上,失之交臂。谭小雨满眼含笑看着徐亮走来,走近。“徐医生!……手术做完了?”“完了。”看着女孩儿脸上的由衷微笑,徐亮鼓鼓勇气,把捏在手里的两袋大杏仁往台上一扔,说:“别人给的。我不爱吃这些东西。”事实上这是手术完后他特地去医院24小时店里买的,他知道谭小雨今天值小夜,他对这个清纯女孩儿心仪已久,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在今夜向她敞开心扉。

谭小雨不客气地接过杏仁,对徐亮嫣然一笑。她的笑脸令徐亮发慌,想说的话便没能说出来,说出来的话是:“我来是想……看看26床,早晨交班说他发烧?”女孩儿挥挥手说26床烧早退了,已经睡了,徐亮“噢”了一声便再也找不到话了。因为谭小雨一直在看着他笑,仿佛看穿了他似地笑,叫他不知如何是好。谭小雨笑嘻嘻地:“徐医生,问你个问题,好不好?” “问!”“你……”谭小雨斟酌着字句,毕竟这不是一件好开口的事,这斟酌很容易让此情此境的徐亮产生错觉。他热切、鼓励地看她,同时心里决定,她若再不开口他就开口,毕竟他是男的,应当主动。

由于两人精力过于集中谁也没有发觉这时电梯门又开了,陶然从里面走了出来。原来陶然听一起做手术的医生说徐亮做完手术后去了科里,去看26床了,便又跟着转了回来。电梯门一开她便看到了站在护士面前的徐亮,心里一阵喜悦,正预备过去时听到了谭小雨的声音:“徐医生,你有没有女朋友?”陶然猛地站住,躲在了拐角的阴影里。“没有!”这时候她听到了徐亮的断然回答,心里一阵欣然。“心里呢?”谭小雨又问。“……有。”阴影里的陶然心里一紧:有。谁?谭小雨心里一沉,为陶然一沉。但这“一沉”也同样给徐亮以误解,使得徐亮越发自信、大胆起来。他决定开口说了,不料谭小雨抢先一步说:“她是什么样的人?”“一个可白头到老的人。”“太泛泛了。”谭小雨摆摆手,“能不能说具体点,比如年龄,长相,职业,性格,家庭等等吧。”“她跟你的各方面情况,差不多。”谭小雨好奇了:“是吗?她是哪儿的?”“……就咱们科的。”“真的呀!谁?”“你。”

谭小雨和陶然同时大吃了一惊,幸而这时有病人按响了呼叫铃。徐亮抢先道:“我去看看!”逃也似地拔腿就走。他从谭小雨地反应中直觉到了自己判断上的错误,本能地就“三十六计走为上”了。谭小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完全傻了,因而一点没有察觉到陶然的到来,当她感觉到有人时陶然已站在了她的眼前,吓了她一大跳。陶然幽幽地道:“对不起。吓着你了。没想到是我,是不是?” “你不是找徐医生去了吗?没找到是吗?……他,他去病房了。”谭小雨的语速过于快了,她直觉地想掩饰,她不想陶然伤心。陶然定定地看着她道:“得了,小雨,他的话,我都听到了。”谭小雨沉默了,片刻:“那,你打算怎么办?”“现在的关键是,你打算怎么办。”“我没有打算……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没有意思,对他没有意思。我,我不想找医生。”“真的吗?”“保证真的。”“那我就好办了。”“本来是想帮你的,这种情况下,是没法帮你了。”“只要你回避,就是最大的帮!” 

 


第十章
 不料小雨妈妈对徐亮颇为有意。那个徐亮她见过,挺端是挺干净的一个年轻人,工作不错,业务又好,为人也好,以她过来人的思路,这就够了,于是免不了要劝女儿:“徐亮人不错,对你又有这个意思,我的意见,不妨接触接触。”当时是晚上,谭小雨正在给妈妈洗脚,头也不抬地回道:“我说过了,不行。”是啊,小雨妈妈长叹一声,“陶然有话在先,徐亮表示在后。”谭小雨笑了:“革命不分先后,这倒不是主要的。主要是我对他没感觉。”

陶然出事了,事不太大,但也不小:和一个病号打了一架,确切说,和那病号的陪人打了一架。病号叫赵荣桂,一个73岁的老太太,那陪人看年纪像是她的孙子,一身皱巴巴的衣裳,胡茬儿老长,头发也是,还乱还脏,上面满是星星点点不堪入目的头皮屑,像是个许久没有找到工作的民工,令负责接收他们的陶然先就有了三分反感。公平地说,陶然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势利小人,通常,她对某些傲慢的有钱人倒要更严厉些。但是,人可以穷,却不可以肮脏邋遢,尤其不可以肮脏邋遢到殃及他人。陶然前脚出门,后脚赵荣桂老太太就笑起来了,对孙子说:“看看,不是我说你吧?护士都嫌乎你了。赶快家去,洗洗澡,换换衣裳,好好睡一觉。陪床十来天了,没睡上一个囫囵觉。"老太太说一口地道的胶东话,柔和,筋道。孙子挥了挥手没说话。他才不在乎这里的人说他什么对他什么看法,自信的人才不会为取悦别人就改变了自己。

开饭了。晚上开饭通常是科里最忙最乱的时候,这时常有赖着未走的不自觉的探视人员,而护士已推着送饭车堵在了走廊中间,闻讯打饭的病号或陪人来来往往,很容易令忙碌了一天身心疲惫的护士姑娘们心急气躁。你再敬业也不可能修炼成没神经没感情的机器人,那“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是:那孙子居然不顾上午陶然特地、刚刚向他交代过的不许吃病号饭的规定,公然吃起了病号饭。当时陶然正在做临下班前的巡视,走到他奶奶所在病房时,正好看到他低头咬了一大口馒头。开始时陶然态度还好。“不是说过不能吃病号饭吗?”她问。他没说话,不知是没话可说还是被馒头堵着嘴说不出话。那老太太冲陶然陪着笑脸解释:“是我剩的……”陶然断然地:“剩的也不行!”“倒了也是浪费……”“浪费了也不许吃!”就在这时,那孙子开口了,囫囵着把嘴里的馒头一咽,道:“那凭什么?这饭我们是交了钱的!”陶然愕然,他竟还敢跟她回嘴:“交了钱怎么啦,交了钱就可以不遵守制度啦?”

动静越来越大,引来了不少病人围观。谭小雨、苏典典也闻讯来了,一人劝一方。苏典典劝陶然:“算了!走吧!”两手推着陶然的后背,“走走走!”

谭小雨劝老太太:“奶奶,别生气啦,啊?”老太太又生气又委屈:“我们一直是遵守制度的,这你们都是看到的。要不是因为手头临时没钱……”谭小雨打断了她:“嗨,早说呀!我去给您孙子买个盒饭,您等着!”谭小雨去住院部下面的服务中心花八块钱买了个盒饭,回来时正好碰到陶然、苏典典从更衣室出来。陶然一看就说了:“你还真的给他们买饭啊!这种人的话能信吗!什么手头临时没钱,不就是想占便宜吗!得,你这钱算是肉包子打狗,甭指望还了!”心肠软又没有原则的苏典典却说:“不会吧,我看那男的还有手机呢。”陶然白她一眼:“现在拾破烂的都有手机!”谭小雨说:“嗨,花八块钱买个和平,值了。要不他真的告到护士长告到科里去,你这个月的奖金就悬了,那可就不是八块钱的事了。” 

 


第十一章
 病房里,赵荣桂老太太正在教训孙子:“老话说得好,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谭小雨一进来,祖孙二人立刻闭了嘴。谭小雨一笑,把盒饭给那孙子,“吃吧。趁热。”说完转身向外走。祖孙二人显然没想到护士真的会送饭来,都以为她不过是为了平息冲突随嘴一说,愣了片刻,那孙子叫:“哎?”谭小雨站住,回头。他问:“请问贵姓?”谭小雨摆摆手,想了想,又一笑:“你要实在是有点儿过意不去的话,也帮我一个忙,如何?”“说!”“别跟别人说这事了,行吗?”“你和她是朋友?”谭小雨说:“她其实是个好护士,业务一流。就是有点小脾气。人无完人嘛。”那人干脆地:“成!”

又是谭小雨值小夜班了,她又是那样挨屋督促关灯休息,当她走到赵荣桂老太太的病房门口,病房里的情景不由得让她心里动了一动:温暖柔和的灯光下,那孙子正蹲在床前给老人洗脚,用手撩水,细细地洗;老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睛里溢满了疼爱,片刻,伸出一只筋骨毕现的手摸摸她跟前那个毛烘烘的头:“唉,瞧瞧这头头发,都结成毛毡子了!”谭小雨脚步轻轻地走开了。

病区静了,夜深了,小夜班上的事情也基本处理完了,谭小雨在护士站做护理记录,忽然感觉有人,抬头,站在护士站台前的正是那个孙子。“我来还钱。多少钱?”“八块。”谭小雨说,那人从钱包里抽出八块钱放下,谭小雨笑着又问:“你没有跟我们头儿告状吧?”对方摇头。谭小雨微笑:“你很爱你的奶奶。”对方没笑:如果我奶奶没了,我就是孤儿了。

于是,自然而然的,那人跟小雨讲起了自己的身世:4岁丧父。父亲是渔民,一次出海打鱼遇上了大风,就再没有回来,母亲当时26岁,28岁再嫁,结婚后就跟那个人走了,也是再没有回来,剩下6岁的儿子跟奶奶长大。奶奶没有文化却懂得文化的重要,从小学一直供孙子上完了大学,其艰难坚忍至今为全村人称道。孙子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北京,成为了山东长岛老家人的骄傲……对方认真地道:“我姓刘,叫刘会扬。你呢?”“谭小雨。”刘会扬伸过手去:“好。我们这就算是认识了。”

第二天,陶然起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先拨114。有一搭无一搭地拨,因为压根儿就没指望什么,她只不过是在履行诺言,好对朋友对自己都有一个交代。她对“114”里那个说话飞快的小姐报上了“绿阳公司”的名字,接着听到小姐在电话里劈里啪啦打着键盘,然后键盘声止,接下去,她想,小姐该说“对不起没有登记”了,不料小姐却清清楚楚报给她了一个电话号码。而此时她的手边连笔都没有,紧急之下,拿口红记了下来,接着就按照这个号码打了过去“请问是绿阳公司吗?”“是。请问要哪里?”居然是一个接线员,可见此公司之大。陶然迟疑一下后说她找刘会扬。对方马上说“请稍等”。陶然有些紧张了,也好奇,一直倚着床头的身体都不由得直了起来。片刻后,接线员小姐说刘会扬开会去了,让她稍候打来。陶然急道:“等等……请说一下你们公司的具体方位,”又补充,“我有业务要联系。”

陶然来到了绿阳公司,第一眼就被眼前那幢有着蓝色玻璃幕墙的大厦给镇住了。小心地推开玻璃大门进去,看到的都是衣冠整洁的白领男女。陶然在大厅中间站住了,不知该再向哪里去,这时过来一位先生,她拦住了他:“请问刘会扬先生在哪里?”先生是南方口音问她:“事先跟他有约吗?”陶然努力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有,有啊。”先生看她一眼:“三层左首第三个门。” 

 


第十二章
 那是一个感觉极厚重的深紫色门,门上金铜牌子上的三个黑字是:经理室。陶然在门前整理衣服,然后伸手敲门。把旁边屋的门敲开了,一人开门,探头:“刘总去金润花园了。”“什么花园?”“金润。”金润是一个正在兴建的小区,小区前照例有一个售楼处。职员们都到了,一水的青年文化男女。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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