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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沉香劫-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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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青菱听得一头雾水,真的有谁告诉晚歌景青山没有死吗?还是,根本就是她自己的心理在作祟。给个空头的希望,究竟是好还是坏呢?
    景青菱和秋禾,谁也不敢肯定,于是只好含糊其辞。
    古岚捧着一束花到病房,刚好见到晚歌望着窗外发呆。古岚放下花束,笑道:“这么的雨,怎么不关窗呀?你看,雨水都飘进来了。”
    “别关!关了了就听不到声音了。”雨声中,夹杂着一丝微弱的乐声。那是手风琴,声音很别致。
    古岚没有坚持,只是坐到床边问道:“你很喜欢听手风琴?”
    晚歌摇摇头:“我喜欢听竹笛。古岚,你们在国外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他吹竹笛?”
    古岚摇摇头:“我听他说过他爷爷有教过他吹竹笛,可他从来没有吹过。不过,给你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有一次,我们一起在野外露营。晚上弄了篝火晚会,大家都表演了自己的拿手才艺。你知道然风他表演了什么吗?”
    晚歌摇摇头,景青山的个性是一向不按常理出招,她实在想不到他会表演什么。
    古岚想起那过去,忽然笑了,她轻声娓娓道:“轮到他的时候,他忽然就往地上一躺。大家都看得莫名其妙,还以为他晕倒了。结果他漫不经心地坐起身,说他已经表演完了。所有人都一愣一愣的,他解释说,他表演了睡觉。”
    古岚笑得有些收不住,晚歌似乎也被带动终于笑了出来:“他根本就是耍赖嘛!”
    古岚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大家也不肯放过他。最后,他随便在地上拾起木叶,吹出一曲秋意。我已经记不起是什么旋律了,可我还记得他吹得特别好听。”
    你记住我的话,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不会走远。所以,你要好好地活着。
    脑海里又回响起景青山的话,他会回来,他是这个意思吗?晚歌转头望着古岚坚定道:“我要回江北。”
    古岚犹豫道:“这……恐怕不妥。江北现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我不能让你去那。”江北现在的形势很严峻,景青山一死,江北大乱。即使他们想隐瞒景青山的死讯,可是一夜之间,这消息却像是长了腿传遍了大江南北。
    江北,如今成了众矢之的。太多人的眼睛,都在盯着那里。晚歌这样的弱女子,她实在不能让她回江北。
    晚歌摇头:“不,我一定要回江北!他说让我等他,他一定会回来的。一定是他,是他在我耳边告诉我,他没有死,他会回来,我要回家等他!”
    山长水阔,你会在何处……

☆、第一百一十一章 回廊一寸相思地

欧式的小花园里,晚歌坐在秋千上发呆。
    夏天来了,百花齐放,引得蜜蜂蝴蝶纷纷而至。阎家的小花园里,种满了玫瑰,这香气光闻着就醉人。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已经听出了是古岚:“你来了。”
    古岚不拘小节地坐到地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找到了张行了。”
    张行是当初救了秋禾的男子,晚歌心里有盘算。古岚不让她回江北,她已经打算等她放松戒备后偷偷回去。可在这之前,她想做一件事。
    秋禾跟着她吃了很多苦,她不想再让她跟着自己继续辗转飘零担惊受怕了。让秋禾风风光光的出嫁,也算了却了自己一件心事。
    晚歌也坐到古岚身边,看着放晴的天空心情竟然也会有所好转:“谢谢你!婚礼的事就麻烦你了,我要亲手送她出嫁。”
    “小姐!”秋禾远远跑过来,气喘吁吁道:“小姐!我不嫁人。老太太和夫人走前都交代过我,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姐,我怎么能留下小姐一个人呢!”
    晚歌还没说话,身后追过来的景青菱便笑道:“谁说你家小姐只有一个人的?我难道就不算一个吗?”
    秋禾还是苦着脸不肯嫁人,晚歌抱过她道:“傻丫头,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你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不能守着我一辈子。我们秋禾这么好的姑娘,应该拥有她的幸福。”
    古岚指着远处笑道:“是啊,你看谁来了!”远处一个着短衫的男子跑了过来。
    模样憨憨的,一看就是个老实人。见得这么多姑娘,话还没说脸就先红了。他揪着自己的衣角结结巴巴道:“秋禾,我……我会对你好的。你……你就嫁、嫁给我吧!”
    这话一说完,脸都成了煮熟的螃蟹。古岚三人都忍不住笑了,这下秋禾倒是恼了:“谁让你来里的?谁要嫁给你?我要跟着小姐一辈子,你走吧!”
    晚歌笑道:“这丫头又说胡话了,明天就准备举行婚礼,不许再说这话了。”晚歌走向张行,张行立马垂下头不敢看晚歌。
    晚歌轻声道:“张行,你若真心想娶我家秋禾,你就抬起头来面对我。”张行一脸红得不行,但他还是抬起头看着晚歌。晚歌很满意地点头道:“秋禾从小就跟着我,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姐妹。我不求你能给她什么锦衣玉食,我只要求你用心待她。两个人相互扶持,简简单单地过着生儿育女,相敬如宾的生活。这些,你能做到吗?”
    张行举起双手发誓道:“小姐,我虽然出身微寒,家底清贫。但是我是真心喜欢秋禾的,我会把我最好的都给她。我发誓,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给她我能给的一切。小姐……请你放心地把秋禾嫁给我。”
    晚歌点点头,她拉起秋禾的手:“你都听到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用担心我。”
    秋禾望着晚歌,鼻子一酸哭了出来:“小姐!”
    翌日,婚礼一切都很顺利。
    她亲自为秋禾盘起发,从此秋禾便是别人的妻子了。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堂。秋禾,好好过你的日子吧!
    秋禾不说话,刚化好的妆,又哭花了。
    晚歌完成了她心头上的一件大事,终于松了一口气。望着秋禾和张行远去的背影,她笑着挥手,却泪流满面。秋禾回头不停挥手,她们一样,心中的难过是不舍。
    秋禾跟张行走了,晚歌的心里忽然空荡荡的。景青山不在,秋禾也不在,她似乎又没有家了。
    晚歌借着头疼先回房,古岚知道她心里难受,并没有跟着去。
    “还是让她自己安静地呆一会吧!”景青菱想跟上去,古岚拦住了她。景青菱没有坚持,点点头回了自己的房间。只是这一路上,她却动了其他心思。
    晚歌回到房间,便从床底掏出一个包袱。包袱里面是一件阎家女佣人的衣服,她换上衣服,扎起两条辫子,准备混出阎府。她要回江北,她坚信景青山会回去找她。
    景青山的副官很早就已经回了江北,江北的军队暂时由他掌管。可各路军阀对江北都是虎视眈眈,他打算跟阎铭合作。至少暂时稳住江北局势,以后若是阎铭也想吞并江北,他做好了最后一搏。
    晚歌不知道江北现在是什么样的局面,但她也清楚的知道现在的江北一定不太平。经历生死,总是能看开很多事情。比如人心,比如恩怨。江北还有一个景青山挂念的人,虽然她曾对她不仁,可为了景青山她不能不义。
    她父亲走火的那份报告,是伪造的。副官走前告诉了秋禾,他们到云州的消息告诉了赵永,而他出卖了他们。
    景夫人的过错,她想原谅。希望这份宽容,能向老天换回一个景青山。
    晚歌刚准备走,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我就知道你不会安心地留在这里!江北也是我家,我跟你一起回去!”景青菱顺手牵羊的本事可比晚歌强了太多,她已经换好了一身女佣装。
    “好,那我们一起回家!”晚歌没有拒绝,江北才是她们的家。若景青山真的不再了,她们留在阎家,终究不是个办法。
    古岚要协助他继父在这边处理一些要务,而阎铭此时正在江北与副官一起联手对抗侵入者。没有人特别看着她们,她们很顺利地混出了阎家。
    两人走着,景青菱越发觉得方向不对:“大嫂,这里不是去江北的方向吧!”
    晚歌点点头:“是啊,回江北之前,我想去趟魔鬼弯。”
    青天白日下的魔鬼弯,终于显现出它的棱角。这样凶险的地形,就是晴朗的白天,都要万分小心。断崖边车轮的痕迹已经模糊了,只是散落在地面弹壳还在提示着这里发生过一场激战。
    站在断崖边远眺,山高水急,一种磅礴的气势让生命显得十分渺小。
    景青菱生怕她还会寻短见,便紧紧靠在她身边随时拉住她。晚歌知道她是不放心自己,可她真的不会寻死。她相信那个亦幻亦真的声音,那声音告诉她景青山没有死,他会回来的。
    忽然传来汽车的引擎声,晚歌拉着景青菱想躲起来。可还没来得及,汽车已经到了面前。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穿着军装的人下了车对她们质问到。
    “我们六水镇的人,刚从那边探亲回来。”晚歌回答很从容,云州人的口音比较特别。晚歌也是云州人,她的口音不会被这士兵怀疑。
    “六水镇?”车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他推开门出来,三个人皆是一愣。
    晚歌从来没有想象过江与儒这样的文弱书生,也会有一天穿起军装拿起枪。这样的他,似乎失去了那份儒雅多了份浩气。
    “我也是六水镇的人,最近边界不太平。我也要回六水镇,顺道送你们回去吧!”江与儒假装不认识她们,晚歌并不想回云州。可旁边那士兵一直带着奇异的眼神看她们两,若是她拒绝怕是会被怀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骑虎难下,只好上了车。
    云州,六水镇。
    斑驳的朱漆大门,染了绿的铜环,这是慕家老宅。
    重回故里,原来她已经离开了这么久,久到有些陌生。门上挂着铜锁,是她离开时亲自锁上的。如今没有钥匙,站在门外有些伤感。
    江与儒拿过一把刀,敲了一下门打开了。晚歌瞪着他,他有些尴尬地笑道:“别这样看我,待会给你换个锁便是了。”
    锁,她想到了景青山。多少把锁都困不住他,晚歌自顾自地笑了。
    庭院杂草丛生,当年的花卉都已经枯死了。只有院落里的梧桐,还在年年飘落叶。这里是一片荒凉之景,当年树上的玻璃瓶已经不见了。树木杂草旺盛,小院的阳光都变得稀薄。
    她没有问江与儒何时当了兵,也不问他现在在军队里是什么身份。这一切,她都不感兴趣。她只想回到江北,她要等景青山回家。
    推开房间的门,一切都如从前。只是那厚厚的尘埃与气味,让人有些不适应。晚歌推开窗户,背对着江与儒道:“与儒,送我回江北吧!这,算是我最后的请求。”
    江与儒沉默了一会:“晚歌,他已经不在了,你真的还要回到那里去吗?这里是你的故乡,这里才是你的家!你知道,这一生,我都会照顾你。”
    景青菱站在门外,不动色声间,也露出一瞬间的哀伤。这便是情,不知何时起……
    晚歌回过头,深深地看着江与儒。那目光很清澈,不带一丝杂质,她很清楚自己的感情不会再拖沓。
    “与儒,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永远无法报答了,只求你这最后一件事,送我回江北。我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不回来了,但我会一直等,等到不能在等为止。他在身边的时候,我总是怀疑这怀疑那,等他真的不在身边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多么可笑。与儒,这是最后一次,以后都不要对我那么好了。我不配,也不能,这份愧疚让我不能释怀。”
    晚歌低下头,这一生,唯有江与儒一人,是她无法释怀的愧疚。
    “好,我送你回江北。你的心不在这,勉强留你在这,你不快乐。我尊重你的选择,因为我希望你快乐。但你要记住,只要你愿意,我依旧是哪个愿意照顾你一辈子的人。”
    江与儒走了,他的背影在一片荒芜中消失掉。晚歌不愿意跟他去江家,这一夜只好留在慕家老宅。明天一早,她就要回江北了。明日这一去,就真的不知道是否还能回到这里。
    随便收拾了一下,天都黑了下来。
    晚歌找来一把锄头,在梧桐树下挖了起来。铁盒打开,都是那些与江与儒的过往。她翻出铁盒的最底下,是一个没有字的信封。撕开信封,里面是慕家老宅的地契。
    “青菱,你若是真的爱他,就留下来吧!”晚歌望向景青菱,她希望青菱也能跟秋禾一样,找到一个归宿不要跟着她漂泊。
    景青菱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表露过心迹,被晚歌这样突然一说,她自己也愣了一下。
    “他的心里只能住一个人,我无法打开他的心门。大嫂,不管江北是不是成了地狱,那都是我的故乡。我要回去,你就别再劝我了。”
    深夜,晚歌睡不着便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衣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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