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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沉香劫-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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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青山坐到床边,忽然变得很正经:“晚歌,我派人去了慕家,可是没有人。你放心吧,我让人守在慕家,若是有慕家人回来,我会通知你的。只是……只是你们管家……死了。”
    晚歌震惊地望着他,接二连三的噩耗,晚歌已经有些麻木了。这就是乱世,她能怪景青山吗?似乎不是江北也会有其它地方军阀攻入。这乱世谁能说是对,谁又能说是错。
    晚歌点点头道:“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景青山点点头道:“你放心吧,我已经安排他下葬了。”
    晚歌闭上眼道:“多谢!”
    两人沉默了一下,景青山忽然伸过手将纪念章别在她胸口。被他这样一碰,晚歌顿时窘迫红了脸。
    景青山似乎是故意的,有些好笑道:“难过的时候,更要别在胸口,有没有感觉到一股力量?”
    晚歌冷哼道:“什么力量,你还真以为一枚纪念章就能让人有勇气了?又不是有魔法。”
    景青山不答,只是望着她。目光清澈,十分坦荡。但是似乎堆满了笑意,晚歌与他对视几秒,就受不了了。连忙低下头道:“笑什么笑,我都这样落魄了你还笑!”
    景青山忽然凑到她耳边,笑道:“晚歌,你知不知道你晕倒的时候依旧紧紧地握着这枚纪念章。我能不能理解成,其实,你很想我?”
    晚歌呸了一声:“景青山,我早说过了,你脸皮是城墙筑的!”
    景青山捂着胸口道:“真的不想我?可我倒是挺想你的。特别是分开后,每每看到梧桐树,就会想起你。有时还会鬼使神差地吹起那首‘晚歌’,可惜啊,我想晚歌,晚歌却不想我。”
    晚歌有片刻的失神,这人总是这样,似乎永远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她看不清,也看不透。似乎了解他,又似乎根本不认识他。真一句,假一句,她已经分不清楚他的话可信几分。
    总是有意无意撩拨着她的情愫,却真假难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又如何能将心付与?
    景青山看着她发呆笑道:“是在想着我说的是真是假吗?晚歌,是谁骗了你,才让你这般拒人千里之外?”
    晚歌笑道:“景青山,这痞子般的你,是你的假面吗?”
    景青山笑道:“其实深情款款才是我的真面。”
    晚歌摇摇头,不想与他这般调侃下去。问道:“这里是云州吗?我什么时候能出院,我想回家。”
    景青山道:“是,不过还得过些日子。你没听说过,伤筋动骨一百天吗?”
    晚歌点点头道:“现在的六水镇如何了?”
    景青山笑道:“战乱后的平静。晚歌,当初的问题,你有答案了吗?”
    晚歌垂首沉默了。奶奶去了,母亲也去了,管家也去了。秋禾小北都不见了,只剩下了自己,她该何处何从,她终于有些迷茫了。她忽然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要寻一个答案。她轻声道:“景青山,我可以相信你吗?”
    景青山向她伸出手:“只要你愿意。”
    晚歌有些忐忑,这颗心冷了太久,不敢相信任何人。
    曾经江与儒说要守护她一辈子,可他如今守护着别人。秦文声说不离不弃,可他就这样把她一个人抛在枪林弹雨里。
    她真的可以相信这个从不了解,似乎才刚刚认识的景青山吗?她依然不确定。
    景青山忽然抱住她,对她道:“晚歌,你在害怕什么?我不是他,我牵了的手就不会放开。”
    脸颊有泪划过,温热。她很莫名,自己为何会哭,她也想不明白。在他肩上,平整的军装竟然是如此令人安心。景青山轻声道:“晚歌,跟我走。”
    他说,跟我走,而不是跟我走吧。铿锵有力,是军人的气魄,她不觉靠紧了他。
    窗台有风拂过,白色的窗帘轻轻晃动。阳光在玻璃上折射出七彩光芒,她迷离的眼睛,也迷离的心,她轻轻闭上眼答道:“好。”
    这几天景青山都守在她身边,看着她睡着才会离开。可每每醒来,他又撑着下巴坐在床边看着她。其实她不知道,她每个夜里都在哭喊着。她的梦里看到太多故人,可惜都离她而去。她哭着叫着,梦里无人回应,梦外却有景青山轻声安抚。
    她渐渐平息后,他才离开。可惜她梦醒后,却不记得一切。
    这天她的情况不太好,头疼得厉害。医生开了药她一觉睡到了晚上。
    晚歌脸皮薄,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打趣道:“你们军队都准你这样离岗的吗?”
    景青山道:“可有可无的人,在不在都不重要。”
    晚歌轻笑:“还是没有秋禾的消息吗?”景青山摇摇头,晚歌轻叹,“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天又黑了,原来我睡了这么久,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景青山点头道:“是啊,下雨了。今晚会降温,我怕你会冷,所以决定留下来陪你。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晚歌不屑道:“你陪我就能让空气升温吗?快拉倒吧,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景青山道:“谁说不能,我可以给你暖被窝的。”
    他凑过脸,笑得花枝乱颤。晚歌实在嫌弃便在他脸上轻轻一拍:“一边呆着去!”
    景青山说着还来劲了,脱下外衣掀起被子便钻了进去:“不要我给你暖被窝,那就你给我暖吧!”
    晚歌咆哮道:“景青山,你给我滚下去!”这让走廊上来往的病人与医护人员都听了去,想入非非的人都在掩面而笑。
    景青山侧着身道:“今晚这么冷,医院的被子那么薄,我舍身给你当被子,你怎么就不领情呢?不管了,我好冷啊,好冷啊,给我取取暖吧!”说着,景青山搂着晚歌的腰,埋头在她肩上。
    晚歌几欲暴走,怒吼道:“景青山,你手搁哪!再不拿开,我可要踢你下床了!”
    景青山没有动,晚歌生怕他手会乱动,于是自己也不敢动。她一个人在那自说自话,叫了半天,景青山一点动静都没有。她这才侧目望去,他呼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了。
    晚歌轻叹一声,她遇见景青山,似乎就是秀才遇到强盗兵。每次他都能让她生气到极点,然后他自己却轻飘飘的跟个没事人一样。
    这样的他,她也拿他没办法。她睁着眼,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发呆,脑子里想的东西很多。无关过去,也无关未来。只是想着当下,身旁这个谜一样的男人。
    他来到自己身边,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吗?对他而言,自己又是什么位置?关于他的一切,是笼罩在云里雾里,她看不清也摸不着。要她开口问,她又做不到。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情愫,任由它在心里升华。
    窗外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他的脸庞,淅沥的小雨瞬间变成瓢泼大雨。窗户没有关,雨水飘了进来。晚歌想起身关窗,奈何景青山楼得太紧。她一动,景青山也跟着动了动。
    他没有睁开眼睛,却在她肩上嗅了嗅,声音慵懒地开口:“晚歌,我饿了。”
    晚歌忿忿道:“饿了就去找吃的!我可没东西给你吃!”
    景青山笑得十分贼,他呵气在晚歌耳边道:“可你吃你!”
    下一秒,他便被晚歌狠狠一把推下了床底。以及晚歌那一个响亮的字眼:“滚!”
    可惜晚歌忽略了他那紧紧搂在自己腰上的手,于是踹下他的同时,自己也摔了下去。更糟糕的是,自己还压在他身上。也幸好压在他身上,否则自己那受伤的脚情况又要加重了。
    说不出的尬尴,幸好是黑漆漆的夜晚,否者此刻她一定是煮熟的大闸蟹。
    她想起身,景青山依旧圈着她的腰。他笑道:“晚歌,原来你是这么记仇的。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我压在你身上。现在,你是在报复我吗?我倒是无所谓了,你可以照着当时情景重现的。不用顾忌我的,你想怎样就怎样。”

☆、第五十七章 恨不相逢未嫁时

景青山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晚歌被他一说,脑子里也忍不住回想到那一天。第一次被一个陌生人亲了,是的,那人就是景青山。他这么一说,这调戏的意味不言而喻。晚歌忍不住怒道:“快给我放手!不然看我怎么揍你!”
    景青山真心是笑了,就她这小胳膊小腿,竟敢威胁他。于是为了不伤到她,他把她的双脚勾起,一个翻身,情况急转而下。景青山得意地笑道:“既然你不愿意来情景重现,那就让我来吧!”他动作太快,晚歌还没来得及反映过来,他的唇已经落下。
    晚歌又羞又怒,推开他,眼里竟然有些雾气:“景青山,对你来说,我是什么人?”
    爱吗?晚歌不确定。心动吗?或许有,可只是心动不足以让她沦陷。
    景青山反问道:“晚歌,那对于你,我又是什么人?”
    晚歌摇摇头,原来不止是她不确定,或许他自己也不确定。只是新鲜吗,那她宁可从没认识过他。
    景青山抱起她,轻声道:“我没爱过人,所以不知道怎样才算是爱了。但我会想你,特别是见不到你的时候更加想你。从第一面开始,我从来没有对谁如此轻易卸下防备。晚歌你告诉我,这算爱吗?”
    晚歌沉默。他们之间,朋友的感觉似乎已经超越了那界限。恋人?他不确定,她却又心结。
    晚歌忽然抬起头看他,她讨厌这样不明不白:“景青山,我有丈夫。”
    他答道:“我知道。我甚至知道,他没有下过聘,更别说什么婚书了。你嫁过去,不过是为你父亲抵债。这些,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晚歌摇摇头道:“那什么才是值得一提的?我在你面前没有任何秘密,而你,却置身在云里雾里。景青山,你为何而来?又为何要遇见我。”
    景青山道:“你相信命运,那这是命运的安排。我也说过,就算是劫,也因缘而起。晚歌,如果是一场赌局,你敢不敢跟我赌这一场。”
    晚歌望着他道:“赌局?赌什么?赌上这一生吗?”
    景青山点头道:“是,赌你爱我。”
    晚歌失神道:“输赢又如何?”
    景青山道:“我输了,我赔你我这一生。我赢了,你赔我你这一生。”
    晚歌扶着额头道:“绕了半圈,景青山你这无赖的老毛病又犯了是吗?”
    景青山没有笑,反而很严肃:“晚歌,我是认真的。敢不敢跟我赌上这一局?让你爱我,就真让你这么害怕吗?你问你的心,然后告诉我,我离开的这些日子你可曾想起我?”
    怕吗?晚歌心底在颤抖。是的,她怕。她怕总是一场空,怕一次伤了心。
    晚歌不沉默不回答,景青山没有再逼她。只是给她披上一件外衣,轻声道:“饿了吧,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晚歌惊道:“可是……医生说我不能乱动的。”
    景青山抱起她道:“我没让你乱动。”
    大雨不知何时小了下去,景青山带着她在云州的小巷子里左转右窜。车窗外灯火阑珊,终于在一个静谧的还算宽敞的巷子深处车停了下来。
    一间不大的店铺,淡淡的灯光映照出来,门边挂着一块招牌:丁记小酒馆。
    景青山下车抱起她道:“就是这里了。”
    晚歌有些奇怪,他是江北那边的人,怎么会知道这深巷里有这样一处小酒馆?
    刚到门口,一个约摸五十来岁,脚有些瘸的中年人迎了出来。见景青山似乎愣了一下,才笑道:“青山!几年不见,变化可真大。这位是……莫非是少夫人?”
    晚歌摆摆手,景青山却已经答道:“嗯,快是了。”晚歌瞪了她一眼,也没去辩解,似乎越是多说越是显得心虚。
    景青山放下她,对那人道:“丁叔,这些年可都还好?”
    丁叔笑道:“都好,只是这腿一道寒雨天就发作,不过这么多年也习惯了。别光说着,我这就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丁叔升起一炉炭火,这个月份这么冷的天还真是少见。晚歌手指有些僵硬,景青山拉过给她搓了搓手。
    丁叔打着一壶酒出来,见二人笑呵呵道:“青山果然是成熟了,以前的你可不会照顾人。少夫人,青山这孩子心眼不错,就是不会表达。他呀,越是对你好,就越是喜欢跟你作对。说来,还是小孩子心性。”L
    景青山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丁叔你可别胡说,向来都是我让着她。”
    晚歌白了他一眼,对丁叔笑道:“丁叔,我叫慕晚歌,你叫我晚歌就行了。叫少夫人多奇怪啊,何况我和他真的没什么。”
    丁叔笑着点点头递过一壶酒:“这是我自己酿的梅子酒,不上头的,你可以尝尝。”
    晚歌接过望了一眼景青山,他点点头道:“丁叔的梅子酒产量极低,可从来不随便拿出来给人喝的。”景青山拿过酒壶给晚歌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端起尝了一口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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