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劫-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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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文声冷道:“那是你没经历!”
况杰摇摇头道:“说到底,她是无辜的。真的没必要把仇恨强加在她身上,她不过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秦文声有些动容,叹气道:“我也想把这门亲事推了,两不相欠,待会你可要帮我说话。”
况杰点点头,高挑的身材却长着一张略显稚气的脸。他就像一个很喜欢笑也无害的大男孩,秦文声却是彬彬有理之余也绝人千里之外。
秦府。
走进大门整个秦府都静悄悄的,只有满园的菊花凋残一地。梁柱上一帧帧挽联,都在解释着秦府这冷冷清清的原因。
“二哥!”一声娇柔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二人刚回头,秦文嫣已经一头扑到况杰怀里。
况杰一脸无措,随后赶来的秦文妤望了望况杰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秦文声,立马大声道:“文嫣,你弄错了,他不是二哥快放手!”
秦文嫣仰起头却没有松手,况杰很高,她只能够到他胸口。这样的距离,这样的夕阳下,况杰对她微微一笑:“抱歉,我不是你二哥,我是你二哥的朋友。”他的笑容像正午的太阳,有些灼热。
看着自己妹妹抱着男人发呆,秦文声走过去拉开她道:“你个死丫头,二哥都不认识了。”
秦文嫣扭扭捏捏道:“谁让二哥一走那么多年,变化又那么大。”秦文嫣对秦文声说着,可眼神却一直在瞟着况杰。
秦文声无奈地摇摇头,越过她望向后面一直闷不吭声的秦文妤道:“文妤,难道连你也认不出二哥了吗?”
秦文妤不同于秦文嫣,她是姨娘生的,说来就是个庶女。虽说这年代对于嫡庶之别的想法已经不同以前了,可到底是根深蒂固了几千年,淡了却没有消除。
一直以来,秦文嫣的性子都是张扬跋扈,却很讨秦宗的欢心。而秦文妤恰恰相反,她总是安静无声让人很容易忽略她的存在,这些人里甚至包括她的父亲。
在她的印象里,只有这个二哥是经常跟她说话的。只是他十五岁便已经远渡重洋,在这大宅院里,便再也没有人谈心了。
秦文妤走向前,柔声叫道:“二哥,你回来了。”她没有像秦文嫣那样挽着秦文声的胳膊,只是站在他面前一步的距离停下,淡淡笑着说到。
熟稔中,带着一丝疏离。这便是秦文声很喜欢这个妹妹的原因,因为他也一样。
他走向前揉揉她的头发,又转头对况杰道:“这是我妹妹文妤,这是我小妹文嫣。”他又回头对两人道:“他是我朋友况杰。对了,父亲在家吗?母亲身体可好?”
秦文嫣立马答道:“父亲在书房,不过,心情不太好。母亲在佛堂,身体还是老样子。你信上说这几日会到,又没有个具体日期,母亲可天天去佛堂念叨你。”
秦文妤轻声道:“二哥还是先去书房见见父亲吧,他已经把自己关在书房好几天了。母亲那,我们去通知一声。等你见了父亲,再过来就是了。”
☆、第四十二章 深山夕照深秋雨
秦文声点点头,又望向况杰。况杰耸耸肩道:“你去吧,我在这等你!等你过来待会再拜会伯父。”
秦文声点头对秦文嫣道:“文嫣,你去通知一下母亲,就说我等会过去看她。”秦文嫣点点头,却愣是没有迈开步子。秦文声又对秦文妤道,“文妤,那你就替我带况杰到处走走熟悉一下环境。”
秦文嫣嘟起嘴道:“让姐姐去通知母亲好了,我来带他到处走走吧!姐姐平时都不爱动,除了她自己的小院子,恐怕连自己家其它地方都不熟。”
况杰见状,只好尴尬地笑道:“不用了,我在大堂里等你好了。”
秦文声沉下脸道:“文嫣,快去。”语气平淡,却让秦文嫣有些害怕。一脸不甘心地离开,剩下秦文妤又是一声不吭。
书房大门紧闭,里面没有一点声音。秦文声敲了三声叫道:“爸,我回来了。”
只听木头与地板的摩擦声一响,随后大门打开。秦宗一身黑色大褂,深凹的眼窝显得很憔悴。卸下一身戎装,少了几分威严,显得和蔼多了。
他一把抱住秦文声,用力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道:“回来就好!先去给你大哥上柱香吧!”
秦文声点头道:“我已经去西山看过大哥了。”秦文声一下船,就跟况杰直接买了祭祀的东西去了秦文况的墓地。
秦宗欣慰地点点头:“那就好。你出国的这些年,你大哥常常念叨你。可惜你回来了,他却走了。”秦宗长叹,他现在这个模样不是那位高权重镇守使,只是个父亲。
秦文声安慰道:“爸别这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再难过只会让大哥走得不安。这世道如今是兵荒马乱,还活着的都该庆幸。谁都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光景。”
这些年他虽留洋在外,但国内局势是一直都有了解的。先不说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就这些当兵的,哪个不是提着脑袋过的。
秦宗点点头,依旧颓丧地扶着额头道:“我知道。去看过你母亲了吗?你大哥的事对她打击很大,你回来了也许她能好一些。”
秦文声回答道:“还没有,我和况杰刚回来就碰到文妤她们。我先来书房看您,待会就去见母亲。”
秦宗仰起头道:“况杰?是情报处参谋况瑞的儿子?”
秦文声点点头:“正是,我在信里有跟您说过的。六年前,他被都督府的人选中送过去培养,先是学了西医,后来到军事学校刚好又被安排跟我一个班。江北的势力越发强大,云州与之交界的地界虽然并不长,但也不得不防。都督府那边通知他回来,刚好就跟我一起过来了。”
秦宗站起身,颇为欣慰地拍拍儿子的肩膀。刚回来就已经能很快地投入战局中,头脑清晰,颇有自己的风范。
“很好,这五年没白费。这样吧,眼看年关也快到了,你也刚回来,先休息一段时间。等明年开春,把慕振业的女儿纳进来后,你就到政府顶替你大哥的位置。”
秦文声垂下头,沉默了一下开口道:“爸,这时代已经不同了。那女孩没有错,何必……”
秦文声还没说完,秦宗重重在桌上一拍喝道:“你大哥难道有错吗?我让你去留洋,是让你多学些军事理论和技能,不是让你去学处事的!不必多说,等开春纳进来,一切就交由你母亲处理。那些都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不过是让你占个名头而已。”
一切都如秦文声预想的那样,他父亲是不轻易做决定的人。但是,一旦做了决定,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在西方看来,结婚是见很神圣的事。这些年深受影响,不管是娶还是纳,这件事在他看来都是很草率的。他皱起眉头道:“爸,我还不想成亲。反正不过是要个名头,不如就让文辉纳了她吧!”
秦宗沉下脸道:“胡闹!文辉是个什么混样,整个六水镇都知道,难道你不知道吗?怎么说,慕家让了这一步,我们也不能明里太过。毕竟祖上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让你纳她是最合适不过的。”
秦文声急道:“可是……”
房门突然被打开,一道有些沙哑的女声道:“没有可是!”
秦文声急忙迎过去道:“母亲!”
秦宗的夫人关氏本是书香门第的小姐,可嫁给秦宗后性子倒是越发厉害。望着儿子比离开时足足高了两个头,关氏忍不住就泪流满面:“我的儿啊,你终于回来了。”
秦文声跪下道:“儿子不孝,让您担忧了。”
☆、第四十三章 散似秋云无觅处
关氏擦擦眼泪,连忙拉起他道:“快起来,回来还没吃饭吧?饿不饿?妈这就给你弄吃的去!你就爱吃妈亲手做的红烧狮子头,等着,很快的。”
关氏自说自话,秦文声没机会插嘴。关氏到门口忽然又转过身道:“那件事,你就不用再说了。那是两家都已经定下来的事了,你不用操心一份分,好好跟着你父亲把政府里的事处理好就行了。”
秦文声没有吭声,脸色却不太好,知道这事已经是铁板上钉钉子难以改变了。他低下头,脑子里却不经意闪过晚歌那张清秀的脸。也许况杰说得对,她是个不谙世事深闺小姐,可真的嫁到秦家后,那日子恐怕不难想象。
他轻叹一声,秦宗以为儿子担心将来娶妻的事。
他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吧!她不过是占了个妾的名义,不影响将来你娶妻。前些日子跟都督闲聊,他说如今形式紧迫,一旦开战损失自然是少不了。经济支持对于战争局势是非常重要的,思前想后,我觉得联姻是个不错的选择。白家的长女白婉心你还记得吗?白家掌握着云州大半的经济,我们又刚好是世交,你们联姻是最好不过的。”
秦文声有些莫名的烦躁,对于这个话题他实在不想再多说。
“爸,这事以后再说吧!况杰还在外面等我,我带他过来见一下您吧!”
望着儿子有些失落的背影,秦宗忽然开口道:“儿女情,来日方长。家国事,才该摆在最前面。不管是大家还是小家,你站在这个位置,就总是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这,也是你回来要学会的第一堂课。”
慕家。
晚歌胳膊刮到了砖角,破了点皮。秋禾一边给她清洗一边数落道:“都叫你小心了!还是把自己弄伤了。”
晚歌无奈地往床上一躺,求饶道:“这句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求你饶了我吧!我有些困了,我想睡一会,快出去吧!别告诉母亲我摔下去这事!”
秋禾出去后,她蒙着头情绪才开始宣泄。蒙到自己快要窒息,她才甩开被子起身。很快就要立冬了,天色黑得特别快。这才过多久的功夫,天色已经暗得看不清窗外的一切。
她给自己点了一盏油灯,微微的火光,温温的。她不喜欢电灯,因为感觉不到火光的温暖。翻开床头那本厚厚的红楼梦,一片梧桐叶。心绪如潮,江与儒那张温润的脸庞又浮现眼前。
强颜欢笑背后,江与儒已经成了她心里那一道不能言喻的伤。一到夜里,思念就不能抑制。数着指缝中流逝的时间,幸福离她越来越远。假使面对他,自己是否能像当时那般坚定?她不知道,但她会不断告诉自己,她肩负着慕家的命运。
一个被命运摆布的人,还有什么力气去挣脱这枷锁。
装满书信的匣子被她藏在床下,她拉出来,指尖在锁扣上徘徊了很久始终没有再打开。她想要与过去告别,要断了自己的念想,也断了江与儒的念想。
眼一闭,两行清泪。她横了心,抱着匣子出了房门。
梧桐树下,风吹叶沙沙作响。她找来一把铁锹,就在梧桐树下挖了个小洞。关于他的回忆,他的一切,都埋在这里。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眼泪嗒嗒落在匣子上溅开。几捧黄土,埋了一切过往。
秋禾提着灯回院子的时候,见她跪在地上嘤嘤而泣,吓了一下:“小姐,这,这是怎么了?”
晚歌木讷地摇摇头:“秋禾,我是不是还比不上黛玉看得开呢?”
秋禾不明所以:“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呀?你先起来,地上凉。”
晚歌轻声道:“宝玉成亲那晚,黛玉把所有诗词烧了,包括那两条送给她的手帕。可是我却舍不得,明明告诉自己要结束这一切已经成灰的念想,却忍不住在心里让它心灰复燃。这样的我,是不是很讨厌?要放,却放不彻底。”
秋禾鼻头发酸,她知道晚歌从来就是个恋旧的人。埋下这一切与他的过往,已经是最大的抉择了。一把火烧了,她做不到,只因为她是个多情人。
世俗无情,人却多情。错的不是人,是一个该死的年代?
秋禾叹道:“你是个多情的人,所以做了多情的事。不是优柔寡断,也不是藕断丝连,只是……太恋旧。过往如烟迷了眼睛,等它散去就好了。小姐,若是,他能带你走,就跟他离开这里吧!”
跟他走。简简单单三个字,与她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夜幕下升起白雾,这夜寒星冷月,一盏孤灯映照一张旧颜。凄凄切切,没人得听见……
☆、第四十四章 何物流光人憔悴
日子在平静中无声地耗去,从一叶知秋,到叶落一地,秋去冬来。按理说,江与儒应该已经回到六水镇了才对,可是却没有听到他的任何消息。
萦绕在晚歌心里的,是一种想见又怕见,不希望他来,又希望他来的矛盾心理。望着窗外萧条的庭院,只有雨水哗哗地下着,她重重叹了一口气。手中藏蓝色的围巾从江与儒离开后就开始织,到了现在也到了收尾的时候了。
她织围巾的手法并不好,经常跳针,偶尔还会漏一针,江与儒也曾为此笑她。慕家祖上是做织造起家的,慕家人不仅对织造工艺娴熟,连同刺绣也是十分厉害。可传到晚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