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劫-第1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繁华一场成云烟,就好好地哭这一次,就这一次,她暗暗对自己说。
门外是一群的人叫唤声,就隔着一扇门,晚歌却什么也听不见。
门外的人急成一团,老太太都准备让人把门撞开,却被秋禾拦下了:“老太太,我了解小姐,她不会做什么傻事的!她只是需要哭一场,哭完就好了。相信我,不会有事的,大家都散了吧。越是人多在这,反而不好,我一个人守在这就好了!老太太、夫人你们先回去吧!”
知女莫若母,余氏倒是相信秋禾的话,只是终究不放心。想了片刻,最终她还是点点头,扶过老太太道:“母亲,秋禾说得有道理,就让她留在这宽慰晚歌吧!这么多人在这,她反而不肯说话。”
老太太交代了秋禾几句,这才带着所有人离开。秋禾轻叹一声,没有敲门,只是坐在门口柔声道:“故事若是不能回头,那便只能往前看。也许,前路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难走。就算……前路真的是一片荆棘,还有我陪你。再难,都还有我……”
秋禾想过了,这是最坏的打算。晚歌一定是不想带她去秦家的,可无论如何,她都要陪着她。慕家对她有恩,晚歌对她情同姐妹,就算是虎穴,她也决定跟她一起走一遭。
这些日子慕家都乱成一锅粥,庭院落叶无人扫,已经堆积了厚厚一层。屋里哭声依旧断断续续,秋禾没有再说话,找来扫把扫起落叶。
屋里的晚歌,抱着一个匣子,里面满满的书信。每一封的信封上都写着三个字:给小晚。
这熟悉的笔迹,透着温温的暖意。这是江与儒给她的信,他离开的这一年,经常会写信回来。不止是给她,还有他的家人。可唯独写给她的信,却不用标准的用语谁谁亲启,而是,给小晚。
她也曾回信问他,为什么是给小晚而不是小晚亲启,或者致小晚。他说,前者太客套,后者太生疏。唯有给,最适合她。
☆、第三十九章 几处秋千愁日暮
她记得那时的自己,应该是笑弯了眉眼。他是很传统的人,不会直白的表示有多爱她。每次都是温温的话语,却能让她笑如烟靥。
一滴眼泪不偏不倚,刚好落在信封上的那个给字上。泪晕开字迹变得模糊,小晚,只剩下小晚了。就像现在,她也要推开他,只剩下自己了。
她相信此生与他相恋一场,是他们有缘,如今要离他而去却是他们无份。哭完这一次,若是再遇见他,一定会假装坚强。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放手。
她闭上眼,最后一滴眼泪滑落。再睁开眼时,眼底是一片澄清。
所有关于他的东西,都被收进的匣子。只有一本书例外,她舍不得,因为那将是她的精神食粮。收拾好一切,她打开门,秋禾停下手中扫把望向她。
泪痕已干,阳光照在她脸上,她对秋禾淡淡一笑。秋禾什么也不说,只是于她相视一笑。她明白,晚歌已经收拾好了心绪。不管她的决定是什么,她都愿意相随,所以何须相问。
晚歌闭上眼,来回荡在秋千上。她喜欢这种感觉,风拂面,微凉却觉得很舒服。也许曾羡云中雁,来去匆匆年复年。如今雁南飞,百花残,萧索秋千却成了她最安宁的事。
日暮偏西,很快就沉了下去。天色比往日暗得早些,秋蝉又开始叫了起来。记得今早出了朝霞,看来今晚也许会下雨。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风过,落叶飘零,刚扫好小院,又铺洒了一地。
新愁年年有,惆怅还依旧。
她刚叹一声,余氏便在院外唤了她一声。她回头,淡淡一笑,似乎不悲也不喜。
见她如此,余氏虽然放下了心,却很难过。她越是这样,自己越是伤心。宁愿她哭闹,也不想她这样强颜欢笑。来时准备了很多话,可真到了女儿面前,她却忘得一干二净:“晚歌。”
晚歌站起身,拉过她坐下,笑道:“妈妈,我没事,真的没事。”余氏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她只能拉着晚歌的手,轻抚过这张一夜成熟到让人心疼的脸。
管家在院门外徘徊了一会,刚想离开却被晚歌叫住:“祥叔,有什么事吗?”
管家有些犹豫地望向余氏,余氏笑道:“哦,我让你祥叔把账目整理了一下。我先过去看看账目,你奶奶不太舒服已经歇下了,你若饿了就让秋禾先去厨房给你做点东西吃。不用等我们了,吃完就好好睡一下。”
回廊里,余氏才开口对管家问道:“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管家从大褂里掏出一张帖子递给余氏:“秦家人刚才来过,说是算好了日子,明年开春就来迎亲。这个……是他们要的嫁妆。”
整整二十四抬的嫁妆,还要田地。慕家办完这场丧宴已经几乎花光了积蓄,眼看又快到年关了,处处都要花钱。这二十四抬,慕家真是吃力得很。
余氏合上礼单,叹道:“这二十四抬,无论如何都要筹齐。先不说秦家能不能退让,若是礼薄了,晚歌还要被看轻。这样吧,你先去把所有账目都清出来,还有慕家名下的所有田地、山林、房产都列出来。待老太太明日醒来,再交由她定夺吧!”
管家一一应下,刚要走余氏又叫住他:“这事先不要声张!”尤其是慕振林夫妇,他们若是知道了,恐怕是要闹起来了。
大雨没有如期而至,依旧是一轮月光。晚歌坐在秋千上发呆,夜风徐徐,金黄的菊花零落一地。连续停了半个月的电,这会好不容易来电了,灯光却是久不久闪几下。电压很不稳,秋禾生怕把灯泡烧坏了,干脆关上灯点起蜡烛。
光芒瞬间暗了下去,烛火被风吹得忽闪忽闪,秋禾干脆关上窗。透明的玻璃外,见到晚歌靠着秋千发呆,她叹了一声拿起一件外衣走了出去。
“明天的事,明天再想。除了老天爷,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你又何必替老天分忧。”秋禾说着,给她披上外衣。
晚歌轻轻一笑仰起头:“星月兼程,你说他现在是不是在路上?”秋禾自然明白她口中的他是谁,却不知如何回答。
晚歌拾起一片落叶,语气变得有些认真:“秋禾,他来了,我该怎么说?”
秋禾摇摇头:“既然不知道怎么说,那就干脆什么都不说好了!”
晚歌抬头望着秋禾,她眼里满是认真。她点点头道:“沉默当回答,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四十章 留得枯荷听雨声
这一夜,晚歌怎么也睡不着。院子里的小荷塘一片灰褐色的枯荷,也是一种说不出的萧条。她倒是希望今晚能有一场雨,她忽然很想听听枯荷上的雨声。
这一夜,她恍恍惚惚。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总是看见江与儒一身青灰色大褂。一副眼镜挂在鼻梁上,总是温润儒雅地微笑着。
翌日清晨,她被一阵吵闹声惊醒。
“秋禾,外面出什么事了吗?”这些日子鸡飞狗跳,只要有一点动静都能让慕家人提心吊胆。
秋禾支支吾吾道:“没什么,就是……就是这段时间不是都没空打扫嘛,现在……”
秋禾还没说完,晚歌便打断她:“到底是怎么了?别跟我撒谎,你不擅长。”
秋禾挠头道:“我说我说,你听了可不要激动。秦家人已经定下了迎亲的日子了,不过,他们还要我们随嫁二十四抬嫁妆,还有田地。为这事……”
晚歌苦笑一声,接着话道:“为这事,我那伯父伯母一定跟奶奶闹起来了是吧!”秋禾点点头,那夫妇两叫唤得那么大声,就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秋禾坐到床边拉着她的手道:“这事老太太会处理好的,你就不要出去了。老太太在,他们不敢太造次的!”秋禾这话却是十分有理,她若是去了,反而让他们找到更多话说。
事实证明秋禾是对的。没过多久,声音弱了下去,最后消弭于空气中。
余氏来找她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大致上所有的账目都已经清点结束,为了拿出这二十四抬嫁妆,慕家卖了名下最后一处别院。
“晚歌,这是老太太和我平日里生省下来的。这些钱你留着,以后去了那边没有人照应,有点钱傍身总是好办事一些。”晚歌拿在手里有些沉甸甸,这箱钱看来不少,估计是老太太和余氏积了一辈子的积蓄。
晚歌推回道:“妈妈,你和奶奶的心意我明白。只是将来是个什么样子我们都不知道,也许我就是有钱都没地花。万一,万一这钱被秦家人发现了,强行拿走也不可说。所以,还是你们拿着吧!”
余氏摇摇头叹道:“你只知防着秦家,可知你伯父伯母也在虎视眈眈的。这钱要是留在家里,迟早也是要被他们惦记着的,还不如让你带走好傍身。听话,拿着!为这嫁妆的事,你奶奶已经被他们吵得头风又犯了,这会刚吃了点粥又躺下了。等你奶奶醒了,你再过去瞧瞧。”
晚歌犹豫再三,还是接过了余氏的匣子,余氏松了一口气。
“别院的价格已经谈好了,待会我和你伯母上街去定制一些嫁妆。若是回来晚了,就别等我了,跟奶奶吃完饭就早些睡吧!”余氏交代了再三,这才离去。晚歌抱着匣子,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秋天的阳光不比夏天,晒了许久身上都只是温温的。晚歌靠在椅子上,手中一本书一直停留在那一页没有动过。她烦躁地放下书,对一旁烧水煮茶的秋禾道:“秋禾,我记得去年清明父亲好像送了一只风筝给我,你记得放哪了吗?”
秋禾疑惑道:“在耳房的箱子里呢,小姐怎么突然想放风筝了?”
晚歌耸耸肩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拿出来吧!”秋禾点点头,能有东西让她分散一下心情秋禾乐见其成。
说世事无常,天气更无常。风筝刚上到半空,风向就突然变了。风筝线放了一年多已经没有当初的韧性,现在又被转向的风刮到树梢上一卡,断了。
“秋禾,去找个梯子。”墙角一颗高大的金桂,风筝刚好卡在伸出墙外的树枝上。秋禾半天没回,看着纵横交错的树枝,晚歌顺着往上爬。
晚歌从来不知围墙上风景原来可以很美,特别是这临近黄昏的时候。好不容易爬上了围墙,却忘记了自己是上来捡风筝的。
“小姐你快下来!小心!”秋禾拖着梯子回来,却见晚歌站在围墙上。那背影让她心跳都要漏了一拍,生怕她会干出什么吓人的事来。这会急得连梯子也不顾上,直接给扔下。
晚歌回过头,冲秋禾微微一笑:“原来我错过了很多风景,来得及的就多看一眼,来不及的……”她顿了顿,“你也上来吧,这里看夕阳很美。”
秋禾回头一看,梯子还被她仍在身后不远处,她只好冲晚歌叫道:“小姐你小心一点,等一下我。”
晚歌点点头,伸过手想拾回风筝。就差一点点就能摸到风筝,可惜她一声尖叫落了空。
“你没事吧?”一个声音淡淡地在耳边响起。
晚歌这才缓缓睁开眼,却对上一双陌生又疏离的眼睛。
☆、第四十一章 紫陌红尘拂面来
国内的西装基本上裁剪得很宽大,而这人一身灰色西装,里面一件夹克配着白衬衫却是十分贴身。晚歌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将西装穿得这么合身,不由分神了片刻。
若是当时她知道他是秦文声,也许就不会有那心情打量他了。
见晚歌望着他发呆,他皱了皱眉头,随手一松。突如其来的下坠,晚歌猝不及防摔倒地上。
还在墙里的秋禾听到她这一声尖叫,立马冲墙外叫道:“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兄弟,这样对女士可不好。”一直站在秦文声身后的况杰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向前对晚歌伸出手道:“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多谢。”晚歌说完转身欲走,秦文声却忽然叫住她。
“这里是慕家,难道你就是……慕晚歌?”秦文声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心绪,只是微微蹙眉。
当时的晚歌不解他为何有此一问,只知他接住她却又摔了她。第一面的好感荡然无存,只记下他的无礼。她淡淡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倒是况杰,笑容凝结,望着秦文声讪讪道:“她……就是你要娶的慕家小姐?”
秦文声白了他一眼道:“你要是想娶,让你娶吧!还有,她只是妾,担不起这个娶字。”
况杰摇摇头,望着晚歌消失的背影叹道:“我虽说不上阅人无数,但也算得上看人很准吧!我觉得这慕小姐是个挺不错的姑娘,等你相处久了一定会发现她的好。再说……文声,我们在国外这么多年,那些保守顽固的思想早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恩怨这东西到底是死的。”
秦文声冷道:“那是你没经历!”
况杰摇摇头道:“说到底,她是无辜的。真的没必要把仇恨强加在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