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女出阁-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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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大哥一直当她是妹子。”
“文昊与她感情很好。”杨纱织淡淡地回道。
“大哥行事向来有分寸。”
面对一个和自己深爱的女子容貌一模一样的对象,文昊他真能不动心吗?
“过了长廊,前头较暗,我送大嫂回西苑!”文彦说道。
“谢谢。”
“大嫂毋需生分。”
文昊自长廊的另一头缓缓地走了出来,黑沉的双眸直望住长廊外那一对渐渐远去的身影。
俊颜上那两道浓眉不自觉地微微皱起,他伫立在廊下,良久未曾移动半分。
宋代蹴鞠颇盛,民间少女常以此为日常游戏。
这一日天气晴朗,文家大宅的花园里传来阵阵女子的嘻笑声。
一群婢女正围在一块儿踢球。
此时正逢午后歇息时分,文氏兄弟在花园的凉亭里下棋。
“好无聊喔!”沈蓉儿坐在一旁,没精打采地开口。
“那你何不加入蹴鞠之列?”文彦头也不抬地回了句。
沈蓉儿思索一下,眸光闪了闪。“表嫂也一块儿来吧!”一双美眸看向杨纱织。
“可是我从来没玩过球。”杨纱织讷讷地回道。她自小随爹娘流浪,居无定所,从来就没有童伴一块儿玩耍。随着年岁增长之后,她又必须为了生计而不断工作,更加与玩乐无缘。
沈蓉儿却笑了,“表嫂别担心,很简单的,我保证你一学就会。”
“是呀,难得今儿个书肆休息,大嫂就好好去玩玩吧!”文彦笑嘻嘻地说。
杨纱织瞥见文昊亦抬头注视着她,一阵熟悉的炙热感又凝聚在胸口。
“走吧!”沈蓉儿开口催促道。
“也好。”杨纱织领着青玉随沈蓉儿主仆一块儿离去。
文昊瞧着她们离去的方向,始终淡然无语。
“大哥真是幸运,能娶到大嫂这样的女子。”文彦似不经意地开口,双眸专注在棋盘上。
文昊淡瞧他一眼,“我倒不觉得哪里幸运。”
“大哥难道没注意到,大嫂无论做什么,总是竭尽心力地讨大哥你的欢心。”
文昊微蹙起眉,“学习倘若不是出于真心,无论她再怎么努力讨好,终究有天会倦的,不会长久。”
“是吗?我倒不这么想。”文彦抬起眼对上文昊的注视,眸光中泛起隐隐笑意。“也许有一天,大哥的想法会改变。”
“绝不会!”文昊纠结的眉头加深,眸光不自觉地落向远处,他不会为她而改变,绝不会的!
文彦瞧在眼里,不由得笑容扩大。“大哥,小心了,抽车。”
文昊瞧了棋盘一眼,“两年不见,三弟的棋艺进步了。”
“大哥错了,是你分神。”
文昊心中一怔,但表面上仍不动声色地下了一着。
然,耳畔传来阵阵嘻笑声却令他心神微微地浮动,眸光不由自主地落向花丛间那一道细瘦的身影。
蹴鞠的玩法很多,规则亦随之而更动,文府的丫环们在杨纱织与沈蓉儿加入后,随兴改变了玩法,分成两队比试。
初时,杨纱织因捉摸不到其间的技巧,总踢不到球;之后在青玉的指点下,渐渐掌握诀窍,逐渐产生兴致。
沈蓉儿原欲让表嫂出糗,却见她似乎乐在其中,不由得暗暗着恼,于是她朝随侍丫环小卿使了个眼色。
蓦地,一名丫环将球踢到杨纱织身前,她才一提脚,便觉身子一晃,向前仆倒。
“啊,少夫人,您没事儿吧?”青玉急急上前扶起她。
“不碍事儿的。”杨纱织浅浅一笑,双眸微微地在周遭溜了一圈。
是她多心了吧?丫环们平日与她相处融洽,应该不会对她使暗招才是。
于是她拍拍身上的尘土,继续玩球。
不多时,一下用力的撞击再度令她仆倒。
这一次,她眼角却瞥见沈蓉儿与小卿主仆。
天!是她们。为什么?她们之间并无嫌隙啊!
青玉气愤地奔到杨纱织身边,一边扶起她,一边开口道:“少夫人,我瞧见是表小姐她……”
杨纱织打断青玉的话:“别说!”
“少夫人!”
“是我自己不好,被石头绊倒,怨不得旁人。”杨纱织对青玉撑起一抹笑,试图安抚她。
蓦地,青玉低喊一声:“少夫人,您手流血了!”
她连忙掏出手绢将她右掌裹起。
“哎哟,受伤了吗?”沈蓉儿主仆在这时靠了过来,两人脸上有种若有似无的恶意神采。
青玉怒气填膺,正欲向她们讨个公道,杨纱织却拉住她的手,“是我自己不小心,不碍事儿的。”
“少夫人受伤,青玉还是送您回去歇息吧!”青玉明白少夫人心软,但若再继续留下来,只怕下一回伤的不只是手。表小姐的心肠如何,她多少是知道的。
“也好!”杨纱织对沈蓉儿开口道:“那么我先走一步,表妹不要介意才好。”
“怎么会呢?”沈蓉儿笑道。她巴不得她快点消失哩!
经过凉亭的时候,文彦开口问道:“大嫂怎么不继续和表妹玩球?”
杨纱织浅浅一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所以先回西苑。”她说着,目光对上文昊那一双冷眸时,心底揪了下。
她多么渴望他在瞧她的时候也能如瞧蓉儿表妹那般宠溺,即使是只有一点点也好。
望着杨纱织远去的身影,文昊淡淡的说了句:“我说的没错吧?她撑不了多久的。”
文彦却不由得蹙起眉,“大哥莫忘了,她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我从来没有逼她。”文昊口气极淡,一双眼仍望向杨纱织渐行渐远的身影。
“大哥,你应当最明白,只有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才能够无怨的包容对方的一切。”文彦别有深意的说道。
文昊远眺的神情依旧淡漠,惟独他那一双黑沉的眼眸掠过一抹复杂难辨的心绪。
“表哥,”沈蓉儿推开书房门走了进来。
“这么晚了还不歇息?”文昊看着她,脸上有层淡淡的笑意。
“我特地做了燕窝,快尝尝吧!凉了就不好吃。”
“搁着吧!我一会儿再吃,你先回去歇息。”
“不要,人家一年才来一趟,想多陪陪你。”沈蓉儿半是撒娇的望着文昊,一双明眸满是恋慕。
文昊眸光闪了闪,回道:“那么我吃完你就回去歇息!”
“嗯。”
殊不知,书房门外杨纱织正端着一盅参茶。
听着书房内传来的阵阵笑语,她心头如针扎般难受。她在门外怔怔地站了好一会儿,终于黯然的离去。
回到西苑,她满心失意,怔怔地坐在桌前良久。
是不是她再怎么努力也没有用呢?
明知感情一事无可勉强,但她却难收回一片痴心!
二更天,文昊就着月色缓步走回西苑,意外的是,房里仍透着光亮,他心下微奇,悄悄的推开房门——
一眼瞧去,他看见杨纱织坐在枕木桌前,烛火照映着她一张认真的小脸。
“怎么还未歇息?”他来到她身后。
她心头一震,回头望着他。打从蓉儿表妹来到文府之后,文昊就夜宿书房,未曾再回到西苑里来,今夜是为什么?
“我还不累。”无论他是为了什么理由回到西苑,她都不在乎,重要的是他还愿意见她,与她说说话,她就心满意足。
文昊瞥了眼桌上的白纸黑字。
“再这么练下去,即使写上二十年,字还是别无长进,只会白费心神。”他毫不婉转的说道。
她顿时羞意满胸,搁下笔,将纸揉成一团,不想让他再看见自己拙劣的字迹!
下一瞬,他抓起她的右腕,竞见着伤痕。
“你的手什么时候受伤的?”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站起身,“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不碍事的。”
话甫落,她猛力抽回手。
不料却一个太过用力,来不及收势,人便往后跌去。
“小心!”文昊闪电般地一勾手,及时将她环在臂弯里。
两人的眸光在一瞬间交缠。
半晌,文昊缓缓放开她,急遽的心跳连他都遏止不住,更该死的是,他竟然想要她。
望着她淡红的唇瓣,他几乎想再度拥抱她,恣意地品尝她的柔软甜美……
该死!他再一次暗咒。
黑沉的眸子再次掠过她里起的右手,脑中似是闪过片断——
“这伤是蹴鞠时所伤的吗?不准骗我!”他微眯起眼,语气有隐隐的威胁。
她瞧着他好一会儿,终于轻轻点头。
“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他薄怒地问道。
她咬住唇,半垂下眼。“因为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个连玩都不会、一无是处的人。”这是她头一回鼓起勇气说出心底的感受。
黑眸望住她,透出微微的挣扎。
“谁说你是一无是处的人?”他沉缓的开口。
她惊愕地抬起头。
“至少你算帐的速度比元朗快,不是吗?”精睿的眼炯炯闪耀着。
这是他头一回称赞她,感觉上却是那么的不真实!
“比起你算帐的速度,练字显然远远不及。由明儿个开始,每日晚膳过后到书房里来,我亲自教你读书练字。”他的语气仿佛淡云掠过,淡漠的神情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是当真的?”胸口那熟悉的炙热再度蔓延开来。
“你不愿意?”两道浓眉不悦的揪起。
“不、不,我怎会不愿意?”她叠声回道,一颗心像融化了一般。这是不是表示他开始有一点点在乎她?
纠结的眉头这才缓缓舒展。“那么你早点歇息。”
“嗯!”她怀着喜悦走向床榻。
文昊照例睡在太妃椅上。
然而,这一夜他却久久无法成眠,脑海中净是她柔美的娇颜。
该死!他再次暗咒。
jk2004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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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
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
肠断白苹洲。
温庭筠·梦江南
杨纱织在晌午过后来到紫宣堂后院,笔直地朝印刷房走去。
“少夫人!”工匠们一瞧见她,莫不放下手边工作。
“你们继续,我看看就走。”她浅浅一笑,没有半点架子。
她记得前些日子元朗同她提过胶泥印刷一事,今日手边无事,她遂想到后院一瞧究竟。
一般来说,书肆里刊印的书册大多采用雕版印刷,胶泥活字印刷的应用并不普遍。不过,元朗提到书肆里有本“玉堂杂记”正是以胶泥印刷刊印而成的。
工匠们见她平易近人,都十分喜欢与她亲近。
“少夫人想瞧些什么?我可以为你解说。”其中一名年岁较大者开口道。
“我想瞧瞧什么是胶泥活字。”
“啊,那可是新技术,少夫人,请随我来。”工匠领着她走向另一间工作房。
“少夫人,您瞧瞧,就是这个。”工匠来到一名年轻的工匠身边。
她趋近一瞧,正好瞧见那工匠将胶泥字在钢模版中移换,并铺上纸张摹印。
“这法子真好!”她看得目不转睛,“是什么人想出这样的法子?”她问。
未嫁入文家之前,她从没想过刊印书籍也需要这么大的学问。
“是毕异!”回答的是文彦。
她闻言回首,唇畔泛起笑意。“三弟懂得真不少!”
她的笑容在瞥见沈蓉儿之后,不由自主地淡下。
沈蓉儿拱起眉,讥讽地开口:“学问并非一蹴可就的!”
连着数日,她发现表嫂都在表哥书房里,想人内一探究竟,谁知朱总管却守在门外,说是少夫人读书,不让打扰,令她着实气恼!她就不信一个绣娘能读出一朵花来!
“表妹说得极是,但正因为如此,所以我要比平常人更加努力。”杨纱织迎着沈蓉儿倨傲的神情,不卑不亢地回道。
“大嫂真是精神可嘉,不过,大嫂真的喜欢读书练字吗?”文彦眸底闪着兴味的神采。就他所知,并不是人人都爱舞文弄墨。
她想也不想就答道:“我非常喜欢!”以往在绣房里钻研针法,识字不多,自从开始习字之后,识字渐多,阅读渐成为她刺绣之外的另一项乐趣,她的视野因此而开扩不少,知识逐日积累。
“说得倒好听!”沈蓉儿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如你来考考大嫂。”文彦提议,眸光中仍充满兴味的光彩。
沈蓉儿闻言,双眸倏地发亮。这可是令这绣娘表嫂出丑的大好机会!“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张口欲言,却被沈蓉儿抢先开口:“表嫂不乐意?”
“我才疏学浅,只怕教你们失望。”她回答。
“不试怎知呢?”文彦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她。
她心底暗叹了口气,开口道:“不知表妹想考些什么?”
“就考简单点的好了,‘梦溪笔谈’一书为何人所著?”
她立即回道:“是沈括所著。”早两个月前,她曾看过这部书。
沈蓉儿问题一转,指向诗词——
“欧阳修的‘玉楼春’,尊前拟把归期说,欲语春容先惨咽。”
杨纱织立即接了上去:“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沈蓉儿冷笑一声,又道:“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都缘自有离恨,故画作远山长。”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