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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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播的老歌节目里,正播放披头四的yesterday,慵懒的唱音与两车间的肃杀成了强烈的对比。
雨大了起来。
小猫感受到车内弥漫着悲伤的气息,全身在女孩怀中缩成一团。
女孩擦去眼泪,抬头看着男孩,笑了。
“可以了,志,你已经证明了对我的爱,我不会怪你的。”女孩温柔的声音。
握紧方向盘的手突然颤抖了起来,男孩大哭。
就在此刻,车子轮胎突然打滑。
xxxxx
圣心医院,632单人病房。
一个杀手,一个盲女。
“所以,车子打滑出了事,男孩死了你却活下来,于是男孩的企业家爸爸聘雇了我来杀你?”G坐在塑料皮椅上,又旋开一罐柳橙汁。
微真点点头,第一次露出哀伤的表情。
黄昏的余晖落进了病房,吹晕开房间里的波斯菊香。
“说了这么多还是得死啊,你的愿望是什么?”G笑笑,打了个嗝。
微真举起手,摸着手指上的银色戒指。
“我想再看它一眼。”
14。
废弃的旧公寓里,闪晃着一个挢捷倏忽的红影。
忽明忽灭的日光灯管下,十八个房间,二十一个吊在半空中、或摆在桌上、或放在楼梯间的绿色玻璃瓶。
滴滴答答的秒针晃动声。
红影手中拿着一把散弹枪,寂静地穿梭在倾颓的窄小空间。
瞄准,发射,闪躲,快速切换弹夹。然后又是瞄准,发射,闪躲。
二十一个玻璃瓶在散弹枪的威力下一一应声而破,无一阙漏。
红影走出旧公寓,来到公寓下的老秋千。
美丽的霜。
“及格了,二十一枪,四分二十七秒。你恢复得真快,比许多现役杀手用的时间都还要短。”一个长发男子看着手中的码表,嚼着口香糖。
西门,知名的杀手训练师。想成为杀手?找西门,有打折。
西门鞋子踩着一只塑料箱子,箱子里都是空玻璃瓶。
“你帮我。”霜。
“实在是不好意思,虽然我也蛮喜欢你的,但还没有喜欢到要跟G手上那把枪拼生死的地步。”西门吹大泡泡。
啵。
霜很清楚自己不是G的对手,至少目前还不是。
所以霜雇用西门,请他训练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杀手的本能,在这栋旧公寓里布置设施,放置打靶用的玻璃瓶。
这只是第一阶段。
在与G短暂交往的三个月里,一起吃饭,洗澡,做爱,睡觉,霜从G的身上看见一个杀手需要的所有特质,但都不突出。霜甚至没看过G练过枪、做过特殊的体能训练,非常散漫。除了爱看电影,G只对做爱的姿势有点自己的想法。
但越是这样,越是可怕。
“你开价,我聘雇你。”霜看着西门。
“不,除非你通过考试。”西门一口拒绝,将码表归零。
“?”霜。
“其实我总共放了二十二个玻璃瓶在里头,但你只击破了约定里的二十一个。霜,要面对G,就不能自我设限,任何规则都必须放诸脑后,才有一丝机会。”西门双手插进宽大的裤子口袋,那模样就像一个教小孩花式溜冰的教练。
“这个测验,G曾经击破第二十二个玻璃瓶么?”霜玻鹧劬Α!
“恰恰相反。”西门挑高眉毛,说:”他只花了一分钟就从里面走出来,没有开枪,却摔碎了十四个玻璃瓶。他不高兴地说,只是玻璃开什么枪?G更不可能有耐性找出所有的玻璃。”
很像霜认识的G。
“我测验过二十七个杀手,只有一个人在第一次,就将第二十二个玻璃瓶找出来打破。要说有人能杀死G的话,大概就是他了吧。”西门回忆。
霜不置可否,她晓得西门说的是谁。
但她绝不会想跟那个人联手。
“想要杀死G,就不能成为跟G同类型的杀手,那一点用处都没有。G是那类型的最顶尖,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西门站了起来,扛起那箱玻璃瓶。
他要重新回旧公寓里摆放新的玻璃瓶,这次还要多点花样。
登峰造极的画(8)
“我明白。”霜。
“对了,霜。”西门朝地上吐出已没味道的口香糖渣。
“?”霜。
“G摔碎的十四个玻璃里,其中一个是我藏得最隐密的,第二十二个玻璃瓶。”西门走进旧公寓。
15。
距离拆掉眼睛上的纱布,还有三天。
在微真的一番说词下,G索性跟护理站要了张临时的折叠伴床,睡在病房里。
当时G要离开病房时,微真是这么说的。
“杀手是这么干的吗?”微真一贯淡淡的语气。
“怎么?”G。
“陪我到拆纱布为止吧。”微真静静地说。
“不会吧?我是杀手,不是保镖。”G想起了听见微真的愿望时,自己那份失望的窘迫。
“如果我被别人杀了怎么办?如果我走楼梯跌死了怎么办?自己想不开跳楼了怎么办?”微真的语气越来越急促。
真是个寂寞的女孩。
“是有些麻烦。”G想了想,看着小冰箱说:”所以你要我买越多零食越好,原来是要给我自己吃的。”
微真不再说话,只是下床,慢慢摸索到打开的窗边。
G躺在伴床上翻着色情杂志。
墙上的时钟,十一点。
自答应陪微真直到她的肝脏被自己打穿为止后,面对只是一直听广播的微真,G一直相当无聊。除了看电视发呆外就是睡觉,最后只好打电话叫了色情杂志外卖,还一口气叫了三天份。
“你确定死前没有别的事想做?我这个人很随和的。”G抚摸着照片中大浦安娜的豪乳,喉咙鼓动。
“医院的伙食不大好吃。”微真摸着肚子:”以前我有吃宵夜的习惯。”
“……”G。
突然,G的手机响了,那是他设的提示闹钟。
G勉强爬起,打开冰箱拿了瓶可乐就要出门。
有个人,在某个地方,等着挨枪。
“宵夜想吃什么?”G。
16。
一个半小时后,G左边鼻孔塞着一管卫生纸,拎了袋东山鸭头卤味回来。
微真还没睡。
“刚刚有人送东西来给你。”微真拿着份公文袋。
“喔?这么快就追到这里来了。”G将卤味放在桌上,接过公文袋:”有看到是谁吗?”
“你说呢?”微真下床,用笨拙的触感将餐盒打开,拆好筷子,坐在桌子旁的塑料椅。
G坐下,颇有兴致地翻着公文袋里的新小说,这次总共有八页。
“是什么?”微真吃着,虽然看不见最能表达神情的眼睛,但还是可以感觉到她的津津有味。
“杀手专用的小说,乱七八糟写,我也七零八落看。”G说,一页页翻着,拿起筷子跟着吃。
“杀手专用?”微真很有兴趣。
于是G逐字念给她听,并大略解释一下典故。
这份杀手专用的连载小说,跳脱阙漏,顺序颠三倒四,就是没有人见过最后一章。蝉堡。
每个杀手在出任务后,都会收到其中一份没看过的章节。
不管他愿不愿意。
不管他躲到哪个自以为没人知道的地方。
不管他有没有信箱。
“写得很有意思。”微真。
“可惜你三天后就要死了。我会在这里开个洞,子弹会停在这里久一些,然后再从这里钻出来。”G笑道,手指在微真的右下腹碰了碰,解释一番。
“好伤心啊。”微真幽幽地说,却没有伤心的语气。
G将小说收进公文袋后,大口吃起卤味。
“在收到因我死掉才拿到的最新章节后,你会到我的坟前念上一段么?”微真停下筷子。
“太麻烦了。”G承认。
“要不是我死掉,你也读不到那一段。”微真的口吻有些生气。
“太麻烦了,又不熟。”G很抱歉,但他很清楚自己的个性。
微真放下筷子。
这次真的生气了。
17。
虽然说自己还是没办法给那个勤劳的承诺,但G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愧疚。
G跟护理站要了台轮椅,推着微真走出病房,呼吸一些真正的空气。但这中间不可否认的,是G自己也在病房里待腻了。
真是份无可救药的婆妈工作。G怨叹。
“我想去投篮。”微真说。
于是两人来到医院附近公园的篮球场。
午后,学校还没放学,只有几个中年男子穿著汗衫气喘吁吁在场子里练球。
“借个球吧大叔。”G一身黑色的西装,在球场上显得非常突兀。
几个中年男子不屑地看着G,不大理会。
“大叔,借一下就好啦!”G带着鼻音大声呼叫。
一个上篮失败的秃头人,毫不客气朝G比了个中指。
“真麻烦。”G抓抓头,神色痛苦。
“你身上有带枪吧,这种事对你来说应该很好解决。”微真讽刺。
却见G拿出手机,蹲在地上。
“喂,篮球外带一份,谢谢,黑色。我在圣心医院旁边公园的篮球场。”G对着手机另一头说道,一边擤鼻涕。
几分钟后,一个穿著快递工人服的家伙匆匆跑来,交给G一颗黑色的篮球,收了钱,又匆匆消失。
诡异的快递公司。跟那天晚上快递色情杂志外卖的恐怕是同一家。
登峰造极的画(9)
“丢吧,丢到你开心为止。”G将黑色的球轻轻一拋。
球落地,弹起,来到微真的手中。
微真单手捧着球,一手扶着轮椅慢慢站起,生疏地运着球。
“篮框离我多远?”微真开口。
“用你的脚来说,六又三分之二步。”G想都没想。
微真小心翼翼地举起球,出手。
球碰到篮框又弹了出来,被G捡起,又丢还给微真。
“左手只是辅助。”G说着灌篮高手里,樱木花道领悟的名言。
微真拍着球,停住。屏气,想象,出手。
球碰到篮框,转了几下又旋了出来。
“行不行啊?”G随手抓住,又丢回。
就这样,微真反复地丢,G反复地捡。偶而出现”唰”的一声,微真也不笑,G也不会夸奖,只是啧啧。
听着运球声,微真想起了以前大学时,常在篮球架下看着志跟好友组队挑球的模样。
志流着汗,甩脱包夹,上篮得分。
然后对着她笑。
志作假动作被识破,却还是勉强出手,被盖了大火锅。
然后对着她笑。
志被对手抄球,急得打手犯规。
然后对着她笑。
志接到妙传,在三分线外出手进算。
然后对着她笑。
这就是他们的爱情。
无论如何,志都会这么对她笑。
唰。
微真又进了一球。
蒙住眼睛的纱布湿湿的。
“回去吧。”微真仰起颈子。
18。
第二天。
第二十二个玻璃瓶终于破了,就在第三次的测验中。
“把瓶子藏在天花板缝里,算什么英雄好汉?有人会躲在那种地方吗?”
霜瞪着西门。
西门没有回答,从袋子里抓起一把玻璃弹珠。
“虽然大家都说G是全能型的杀手,但依你看呢?”西门。
“G是近身战的行家。”霜。
霜也是。所以这将是场痛快交锋的近身对轰。
“散弹枪对近距离来说杀伤力很大,范围广,可以弥补你与G之间的差距。”西门客观的分析:”但散弹枪的扣发时距较长,绝对跟不上G扣板机的速度,这些你也很清楚。”
霜冷冷拿着散弹枪,丢给西门。
西门仔细观看,快速拆卸又装好。
原来霜早想到这点,她将部份机件改装。板机弹簧、膛线、散弹内小钢珠的量,通通调整过。结果虽令散弹枪的破坏力减少一半,却也使得板机的反应速度比先前快上两倍。
“虽然G很少这么做,但他的确是双枪。”西门遗憾坦白:”他的机具击弹速度仍会是你的两倍,但你的人却没有他两倍厉害。”
霜不发一语。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西门看着霜。
标准答案是:既然知道G会在哪里出现,就找个高处,架起十字瞄准镜,好整以暇地等待。
但西门很清楚杀手之间的对决模式。
每个人都有惯用的武器,不是说改就可以改的,这不仅牵涉到对新枪具熟悉程度的问题,还牵涉到运气。
有人说,一个杀手天生就有他的型。为了”最适当的战斗方式”而背离自己最熟悉的兵器,可能要冒着失去之前积攒下来的好运气的风险。
杀人是专业,也是充满迷信的仪式组合。
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杀死G。”霜。
“很好。”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