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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走过相思路过痛 作者:夏卿缡(出书版完结)-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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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震动了起来,他努力平复下喘息,冷声问:“什么事?”
    “顾少,绑架林小姐的那些人已经找到了……”
    他的手紧紧地攥起,骨节上的血珠滑下来,在地上碎开,蚀骨的恨从眼底极速漫开。他森然的一字一顿,“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光划过落地窗,他的影子被拉伸开,顾嘉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伫立成了雕像。
    他能为孩子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门后响起一声轻轻的声音,林母擦着眼泪走了出来,本想当做视而不见,和他擦身而去,却被他目光里暗无边际的悔痛定住,再也迈不开步子,终究是一声叹,“你进去看看她吧。”
    林思安正缩在被子里,听见脚步声,以为是母亲去而复返,也没有睁眼,直到一只手靠近她的脸颊,气息越来越近,熟悉得让她整颗心都像被油煎了千百遍。顾嘉臣不敢碰她,虚虚的摸了摸,她脸上那层细腻的小绒毛像扫在他心尖上一样。
    林思安睁开眼,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无波无澜,静静的望着他,视线落到他手上的手上,像是被那抹血色刺伤了眼,再也移不开。
    顾嘉臣以为吓到她,慌忙抽了张纸巾,胡乱团了团,草草擦着,可怎么也止不住似的,没完没了地冒出血来。才要再抽一张纸,却有一只手伸了过来,拉过他的胳膊,隔着纸巾,指尖在伤口上轻轻压了压。那素白的手背上能看到清晰的淡青色经络,随着她的动作,像融在玉里一样,一下子让顾嘉臣酸涩了眼睛。这些天的冷静霎时魂飞湮灭,他像是失去了理智,一把将林思安裹进怀里,吻着她的唇,她的颈,“安安,安安……”
    林思安轻轻挣了挣,便不再动,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那是一张细密的网,网住了她的前世今生。她环上他的肩,任他吻着,多像一出抵死缠绵,“为什么你没有来救我……那时我一直在喊你的名字,我那么痛,一直都在叫你。”
    顾嘉臣的胸口像是被大锤狠狠砸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他的脸埋在她的脖颈旁,她身上清雅的香味让他几乎热泪盈眶。无论如何,她还在他怀里,她还在,“是我该死……安安,枉我自诩才思过人,却连自己最重要的人都保护不了……”
    两人拥在一起,门外响起轻轻的响动,谁也没有听到。
    一道影子投在门上,轻轻一晃便又静住,像是风吹过池水,再也寻不着半点儿波动。
    有人慢慢走远,一步一步,似有千斤重,那身蓝白条的病号服衬在阳光里,像一贴古旧的画,定格在岁月深处。
    林思安的精神渐渐好了些,快出院的时候,有个意想不到的人找了过来。
    季佳安站在门口,宛若一株幽幽而开的山茶花,“思安姐姐,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顾嘉臣不知为何冷凝了眸子,寒声道:“安安身体不好,不能费神和你聊天了,请回吧。”
    季佳安笑了笑,“顾先生,你这又是何必,思安姐姐有权利知道的。”
    顾嘉臣抿着唇,再也不顾风度,“我让你走。”
    房内一时寂静下来,林思安像是有些热,额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她掠了掠耳边的发,望着顾嘉臣,轻叹道:“你先出去吧。”
    顾少眼里漫上了些许雾气,朦朦胧胧的,看不清,他起身向外走去,经过季佳安时,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季佳安脸色一白,却不卑不亢的迎上。
    顾少扯出抹笑,沉沉的道:“不要累到她。”
    待他出了门,林思安道:“过来坐吧,有什么事慢慢说。”
    她病体未愈,脸色还很不好,却是极善意的,眼里有抹静婉的温柔,季佳安细细地看着,像是听到谁在叹息。
    输了。终究还是输了。
    “我来告诉你一些关于陆之然的事。”
    林思安半点儿惊讶也没有,轻声说:“前些日子,我去看了他几次,他的伤如今没有大碍了吧?”
    “嗯……已经好很多了……”季佳安望着床头柜上的一束花,姹紫嫣红中,最出挑的竟是那朵纯白的百合,内敛洁净,顾影风华。她的唇角浮起一丝笑,苦涩却又豁然,“其实你已经猜到我想和你说什么了吧?你那么聪明……”
    林思安静静地靠在床上,呼吸轻的像飘在空气里的烟尘,软软的,像是下一秒便要断掉。
    午后的天空又阴了起来,像一张浸在墨里的宣纸,透出灰败,艳阳被埋在暗沉的乌云后,隐约露出些光,瞄上一圈橙紫色的边儿,宛若一大幅融了胭脂的旧画。陆之然抬手推开窗子,些许的风吹进来,头上的伤口是最先感觉到凉意的,麻麻痒痒,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咬着心脏似的烦躁。他想扯掉纱布,却找不到线扣,只得回身去拿剪刀和镜子,才举起手,便从镜子里看到站在门口的人。
    他的目光淡淡的,“怎么突然来了?”
    林思安静静地看着他,“来查房啊。”
    他把手里的东西又放回桌子上,背对着她,问:“身体还好吧?”
    “我明天就出院了。”
    “嗯。”
    “那天你想和我说什么?”
    陆之然忽然笑了笑,他很少笑,此刻那笑容衬在苍白的脸上,宛若坠在晨花上的露水,下一刻就要蒸发开来。他轻轻一叹,叹息慢悠悠的化在空气里,再也听不见,“我忘记了。总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还是忘了吧。”
    林思安低垂着眼帘,只望着地上的瓷砖,那图案是小兰花拼成的,一抹浅蓝,又一抹深蓝,白炽灯打在上面,映出一块块的光斑,花蕊似要滴出泪来,“陆之然,你真残忍。”
    他像是没有听到。
    他问:“你会幸福吗?”
    她答:“会。”又问,“你呢?”
    他漠然,点头。
    “不要总是让自己背着那么多事,找个人来和你分担一些吧。”
    他说:“好。”
    “季佳安真的很爱你,不要辜负她。”
    他说:“好。”
    “你们结婚的时候要记得请我,我才不会像你一样不够意思,我一定会去。”
    他说:“好。”
    林思安慢慢退出了房间,隔了一道门,谁也看不清谁,脑中却又不由得回想起季佳安的话,那是一个陌生的故事,她从未听过,只依稀觉得主角有些似曾相识的熟悉。
    她总以为是自己爱的轰轰烈烈,舍生忘死,原来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荒唐的假象,她于他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命门,她却因肤浅的得之失之而一叶障目,再也不愿为他多费一分思量。
    是谁在心底呢喃,纵使情深,终究抵不过缘浅。
    顾少把林思安接回了顾宅,先前发生的事,像一出跌落在岁月间隙的哑剧,两人不再想不再问,好像只有靠着掩耳盗铃才能活下去,贪图在这危险的平衡里,不知归路。生活宛若漂浮在水面上的气泡,五彩斑斓,但全是扭曲的,轻轻一碰,便要炸裂开来。
    顾少休了长假,每日在家里陪着她。夏末已近,连绵阴雨和酷暑燥热皆已远去,天空似一汪静水,再无横波。
    林思安身体虽好了,却伤了元气,一天时间里,竟有大半是躺在床上度过的。每日睡到午时,顾嘉臣因怕她伤了胃,才把她叫起来吃饭,饭菜自然也是亲自下厨,每每花尽了心思,一周竟从未重过样。望着林思安把菜送到口里,顾嘉臣的眼神有些巴巴的期盼,林思安却只当看不见,始终缄口不言。一顿饭吃的倒真有些贵族风范,死气沉沉,没有丝毫交流。
    偶尔傍晚在躺椅上凝望夕阳,看那一层灿金复一抹橙黄,终究慢慢退下去,被黑暗包围,变成一团模糊的影子,顾嘉臣会靠在一旁的栏杆上陪她,眼里是一弯光海。
    顾少在露台上置了一个小小的花房,林家的那些名品,被他一样不剩的复制了过来。闲来无事,林思安最喜欢摆弄那些花草,浇水、施肥、移盆,皆是亲自动手。有一次,佣人在擦洗叶子的时候勾了一小片花瓣下来,林思安心疼得厉害,连连轻叹。第二日顾嘉臣便又买了两盆,更为绚烂招展,价格不菲。她看了许久,却把其放置在角落,有些东西,破了便是破了,再怎么努力也弥补不了,遑论替代。
    又是一天深夜,林思安大汗淋漓的被惊醒,猛地坐了起来。床头的小夜灯跟着亮了起来,那是一种暖蓝色,光晕一点点扩大,驱散了黑暗,有温暖的怀抱拥上来,顾嘉臣眼里的温柔更甚那光芒,“做噩梦了?”
    林思安闭上眼,忽然挨到他怀里,顾嘉臣一僵。这些日子以来,林思安连话都很少跟他说,肢体接触更是没有,如今这样抱着她,只觉得有阵阵幽淡的香味从她衣领里散发出来,把那空气都烧得热了些。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哑着嗓音道:“安安,还好吗?”
    林思安摇了摇头,枕在他胸口处,慢慢平复呼吸。
    视线所及处,是她莹白的后颈,微暗里,像蒙着玉一样的光泽,他的目光燃了琥珀色的火,忍不住低头吻了上去。
    林思安颤了颤,却动也未动。顾嘉臣更用力的把她揽进怀里,那渴望已经烧干了理智,他把她压在身下,伸手去扯她的睡裙。那绸子这样滑,和她的肌肤一样,几乎分不清。好不容易被他摸到边缘,他再也忍不住,手一扯,那黄豆色的扣子便被他扯飞在地上,噼啪跳了两下。急切地吻落了下来,唇、下颌、锁骨,还有胸口的那颗朱砂。他的汗水那样烫,几乎能灼伤她。她像一叶小舟,在动荡不休的大海里摇晃,只能依附住他的臂膀……
    天空里的墨水像是被吸干了,逐渐透明起来,一层隐约的薄蓝渗出,宛若一池静谧的湖。朝阳初升,光芒打在云上,嵌了一圈浅浅的金色,未几,又散开了。
    林思安系上衣扣,坐在镜子前,她的头发更长了一些,几乎盖过腰,像缎子一样,泛着乌亮。她细细的盘了个髻,斜绾了一支檀木钗,又寻了对耳环戴上,轻轻扑了些胭脂,将那苍白的脸色盖住,衬得整个人都明艳了些。
    一回头,顾嘉臣正躺在床上,撑着手笑嘻嘻地看她,一切都像梦一样,一醒来,便能看到她对镜梳妆,这实在是一件最美最美的事,“别动别动,古有张敞画眉,今日我便来效仿一下。”
    他匆匆下床,拿起台上的眉笔,对着她轻轻描画起来。林思安笑了笑,任他动作。少顷,他停了手,林思安往镜子里一看,竟也画得标致得很,“顾少当真了得,谈判桌坐得,梳妆台也坐得,钢笔拿得,眉笔也拿得。”
    顾少在她额上一吻,望定了她,“安安,你不会知道我现在有多开心。”那声音轻柔得像浮在清晨里的雾,轻轻一碰,便要沾一指尖的湿意。
    林思安却移开了目光,轻声道:“我想吃翡翠斋的点心。”
    那翡翠斋开在B城最南,且只此一家,从这里开车过去,大约要三个小时的车程。顾少虽叹了叹,却也是极高兴的,“偏偏就只会难为我。”
    洗漱完,他随意披了件衣服就匆匆出了门,林思安喊住他,走过去,把他的衣领细细拉好,又将扣子悉数扣上。她抬眼望着他,那眼神像凝着些什么,又看不清,凑上去吻在他唇上,“路上小心。”
    顾少呆了呆,一颗心像腌在糖罐里一样,柔声道:“在家乖乖等我。”
    她望着他取了钥匙,换好鞋,开了门,急匆匆地出去。
    那道关门声猛地响起,好像抖落了空气里所有的尘埃,让她不禁抖了抖。
    林思安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妈妈……”
    “我在你们楼下,嘉臣刚开车离开。”
    她下了楼,在街角上了林母的车,后座上放着她的行李,林母递来一张机票,“真的要这样做吗?”
    林思安靠在座位上,“走吧。”
    一路开到机场,林母抱着她,还是忍不住流了眼泪,“国外不比家里,你要万事小心。”
    “我知道,妈妈您放心吧。”
    “你要常给我打电话,否则仔细我去Y国把你揪回来。”
    “嗯。”
    “嘉臣那里……”
    林思安深深吸了口气,手搭在行李箱上,往前提了提,淡淡地说:“别告诉他我去了哪里。”
    林母轻叹,“安安,我没想到,你竟然才是最狠心的那个。”
    临近中午的时候,顾嘉臣才回到家,一进屋就喊起来,“小馋猫,你的点心回来了。”
    房间里空荡荡的,连回音都没有,他一间间的找过去,卧室、厨房、阳台、花房,一边找一边说:“不要在跟我闹了,安安,快出来,点心硬了就不好吃了。”
    整间房子走了一圈,他像是累极,呼吸都有些急促了,眼神却静静的,挺直的背脊微微弯了弯,老态龙钟一样。他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把那盒一直捧在手里的点心放在桌上,还在低声喃喃,“不是要吃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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