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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乌衣魔教(下)-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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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七想了想,“二师兄学奇门术数、大师兄使毒、你专精医术,这门易容术是师父传给我的。不过因为大师兄也学了点易容皮毛,他就不爱他那张脸,师父拗不过才教他。”

    小七摸了摸小春的小脑袋,瞧着他的模样,笑道:“师兄晓得你想问什么,回春功的散功口诀我会写给你。你现下筋脉有损,此时此刻散功不得,否则回春功一散,筋脉一爆,就等着我抬你回神仙谷让五师兄六师兄使鞭法给你鞭尸去。”

    小春干笑了两声,“知我者七师兄也。”

    “七师兄什么也不知,就只知你这臭小子天生爱惹事!”小七啐了声。

    ◆◇◆

    师兄弟俩几年没见,秉烛夜谈直至东方露了鱼肚白。

    小春在外头昏睡了一天又瞎混了一天,整整也有两天份了,这再不回去云倾肯定会把整个京城翻过来找人,这才辞了小七,说自己得回去。

    小七送小春到门口,临行前顿了顿,想了好一下子才说:

    “我底下人打听到大师兄被端王抓了,就关在皇宫里。大师兄不会喜欢那个地方,你离端王近,办法也多,想个法子把大师兄弄出来。”

    “嗯,晓得了。”小春点头。

    “我晚一点送地图给你。”小七双手负在身后,垂目说道:“自己小心点,作不来也别逞强,我再想办法。”

    “那……”小春本来还想开口问小七同不同他一起去救人,后来还是没问出口。

    师父当年在外行走时,捡了他们几个师兄弟,有家有姓的像大师兄,名字自是不会改,无父无母的弃儿如三师兄、五师兄、六师兄,便随师父姓百里,名字以师门排行为号。但其中还是有例外的,像二师兄与七师兄是舍了原来的名字,随师父姓,叫师父重新起名的。

    七师兄原来不叫小七,他有父有母,更有双亲给的姓名。他,是那年和大师兄一前一后被师父从宫里救出来的,脸上一道道深刻见骨的伤,也是从宫里带出。

    伤成那样,面容全毁,几乎全盲,曾经遭受何等凌辱对待,不言而喻。那地方,若是能够,断不想进去第二次。小春明白。

    七师兄说大师兄不会喜欢那个地方,多半和自己想的一样,都是那个意思。

    旧地重游,往事历历。

    不堪回首。

    驾轻功向前奔了几步,越上屋顶跳了几跳,再回头时,七师兄还是待在送别时的小木门前。

    见小春频频回首,小七露了笑,朝他摆摆手,要他快些回去。

    阳光下,如今叫做百里七的人笑容闪耀,一对虎牙雪白生光。那些曾经困扰过他的往事虽无法烟消云散过了便忘,却也能够逐渐释怀,一一淡去。

    小春望着这个笑容和煦的青年,突然好想让兰罄和如今的这人见面。

    他很希望七师兄那种云淡风清的笑容,可以在大师兄脸上展现。

    该千刀万剐的皇帝已经死了,多少年的恩怨也早巳过去。他家大师兄该抛却以往找回属于自己的人生,而不是怀着心里的伤,抱着心里的恨,一辈子陷在腥风血雨的江湖里,不至死不罢休。

    “走了!”小春大喊一声,再不回头,往端王府奔去。

    ◆◇◆

    进府时大摇大摆地,没人阻拦他。小春左手糖缠右手肉包子,一跳一跳地跨过门槛,朝里头走去,嘴里头还哼着:“今儿个天清气朗啊,小手拉着咱去踏青啊,你叹青山多妩媚啊,我见你比青山美啊……”

    小春心情愉快地入了寝宫,正想开口喊人呢,哪知才推开门,忽闻破空之声,迎面袭来三根梅花针,其劲式凌厉凶狠万分,叫他心下大惊背脊发冷。

    可后来屋内之人再度连发六枚银针,追上先前三枚,将其打偏斜飞射入小春身后门板。

    小春咽了口口水,慢慢跨进门,心里头占摸着眼前情势。

    云倾这回出手这么狠,肯定是气煞了!不过发出暗器之后肯定立即后悔,才补上六枚银针,挽救了他这又高又挺的俊俏鼻子成为小针包的悲惨命运。

    想到又惹美人生气,小春的心揪了一下,疼了起来。

    “云倾……”小春嗫嚅着。

    然而当见着云倾那张黑得不能再黑的脸时,小春心更是痛了。

    天杀的自己到底是干了什么,方才离开七师兄那里时做什么不赶快回来,竟然还跑去逛大街买包子糖缠!

    “云倾……”小春讨好地喊着他家美人儿的名字,脖子却也不由自主地缩了缩。云倾这回连句话也不肯说,恐怕真是气煞气疯了。

    云倾不答,跨坐在床沿,脸转了过去不看小春。

    小春慢慢地爬上床,上床前怕那糖缠弄脏云倾的衣裳,七手八脚地吞了。可红糖李子吞太急哽住喉咙,他一口气堵住出下来,卯足劲猛捶胸口好几下,不容易才把东西咽下去。

    云倾这时偷偷瞥了小春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担心。

    这赵小春每回吃东西都这么不小心,这回吃太急,看,果真噎着了。

    手指动了动,本来想拍拍他的背替他顺气,可一想自己找人找了两天,自己都还火着,哼了声,又不动了。

    云倾只要眉毛一抬眼神一瞟,小春便知道这个人想做什么,云倾这回忧心的神情动作自然逃不过小春的眼。

    想他赵小春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云倾美人儿不理他而已,美人现下既然还会担心,那一切自是不成问题,解决一半了。

    “云倾呐……”小春陪笑道。

    云倾冷哼了声,转过头不看他。

    “美人啊……”小春再笑。

    云倾还是冷哼。

    “欸,我知道是我错,不该迷晕你的近卫,不该偷溜到外头去,不该去湮波楼吃面,更不该在那里遇见混小子东方小四。最千不该万不该的还是就这么没声没息不见人影,让你找不到人。”小春歪着头,硬是将脸凑到云倾面前。脸上只有一个表情,那叫做万、分、诚、恳!

    小春拿出所有的诚意凝视着云倾,轻声说着一切抱歉言语。可云倾不想听这人的废话,不断闪躲。

    小春追着他,云倾脸往东他就往东、云倾脸往西他也往西。

    到最后云倾烦闷的瞪着小春,那梅花针再度忍不住即将出手,小春见况急忙扔了包子,握住云倾的手放在自己心坎上,那针随手一摸扔到别处去,不让云倾拿着那危险的暗器。

    “心肝呐……”小春万般柔情地喊着。

    “叫心肝也没用!你到底想要我如何!”云倾恨恨地道:“一而再再而三,做的都是这些事,若没人看着,一出去就不回来。我找你许久,与敬王大打出手,走遍整个京城,却都见不到你一面。我……我……”

    云倾不知该怎么将心里头那些令他喘不过气的感觉说出来,他死死地瞪着小春,咬牙切齿地瞪着他。若非现下手给这人紧紧握住,他真怕自己就此把这赵小猪的脑袋拧下来。

    “欸!”小春突然笑了。

    云倾气岔,挣脱小春的桎梏,抓着他漾着笑的脸,拧了下去。“笑,我叫你再笑!”

    “唉呦!”小春作怪叫了声,故做哀怨地揉着脸颊,悲声道:“你怎么下手这么重!拧我之前,该问我为什么笑,又为什么在外头晃了这么久才是!我自然有理由,你发脾气之前,就该听听我的理由。”

    “什么理由?”云倾问。

    “我同你说!”小春突然笑开来,一脸春光明媚地说:“我那日服药出端王府,结果遇到小四子那混帐。后来跟他打了一架,虽然我赢了,不过他靠着人多竟然包抄我。又后来药效发作吐得我七晕八素,幸好被我七师兄捡了回去。”

    小春说到他久未谋面的七师兄时整个人兴高采烈的,云倾不喜欢小春谈到别人时如此开心,皱起眉伸手又要往小春脸上掐去,小春这才赶忙转了话锋回到正题上。

    “为泻积毒,搞得我这阵子一下子拉一下子吐,折腾了许久,这几日终清除了体内蛊毒。毒没了,脑袋也清楚了,被压制的记忆如今才全数返回。我从昏迷中醒来后可是没敢耽搁,谢过七师兄便立刻回来的。”小春笑道:“你啊,也不问清楚便发脾气。我这般辛苦是为谁,又拉又吐的被人嫌弃,昏倒在外头还被人说故意闹事走失。”

    小春说这番话时,云倾只是愣愣地望着小春,不知该作何反应。小春一个人兴高采烈地讲着这两日来种种遭遇,在提及自己恢复记忆时,云倾再也忍不住,突地一把便将小春紧紧抱住,箍得他生疼。

    小春失笑,轻声道:“好了,我记起你了,现下是不是该开心点吗?笑一个给我看呐!”

    云倾不说话,小春说了两句,也静了。

    他感觉到云倾细细颤抖着,难以言喻的情绪激动,令他虽张口,却难以言语。

    小春是懂云倾的,一直以来都懂。

    自己失忆那段期间云倾不说,但不代表小春不晓得。这个人一直都怕自己将他丢下,被自己所遗忘,他心里头的恐惧从来如山那样高、似海那般深。

    偶尔夜里醒来,小春能看见云倾睁着眼不睡,静静地望着他。

    问云倾怎么了,这人总是怔怔地说,怕人又不见,所以睡不好,起来看看。

    这样的情境一再上演,到最后小春干脆把自己往云倾怀里塞,让云倾摸着、碰着、抱紧了,确定人是真的在怀里,云倾才又悠悠睡去。

    记得与不记得,对小春来说不大要紧,对云倾而言却相距颇多。

    云倾觉得不记得的那个,是只剩半个的赵小春。忘掉了与他从相知到相惜的一切过程,只有一半的赵小春会因别人的几句话、一些挑拨,便质疑起他的真心;只有一半的赵小春对他半信半疑,甚至看管不紧,便会绝尘而去。

    记得与他经历种种的那个,才是完完整整的赵小春。完整的赵小春会心疼他、舍不得他,就算天下人与他为敌,赵小春也会站在他身边,不离不弃,永远永远,都不离开他。

    小春明白云倾的想法,自然也晓得云倾当下的激动,他双手虽无法完全环着云倾,却仍努力地抱紧这人,轻声说着:“对不起,云倾,对不起,害你一个人孤伶伶这么久。”

    云倾的喉间哽咽,努力许久却始终找不回说话的能力。他想回应小春,尝试了几次,才得困难地吐露出颤抖语调来:“别再……别再离开我……”他的眼眶,热得难受。

    “嗯……不会了……”小春整个人都埋进云倾怀里,任他抱着。

    云倾闭上眼,静静搂着小春。

    直至这些日子多番折腾的小春真的不舒服,扭了扭,云倾才小春打横抱起来,让小春靠得舒服些。

    沉溺在这种安详里,云倾不舍得睁开眼。

    过了好一会儿,小春忆起什么有趣的事情,笑了声。

    “怎么?”云倾问。

    “没,只是想起我什么都忘光时,居然连续有两个人都说我是被你拐骗来的,又说我跟他们才是一对,死活不让我走,要我同他们回去。”小春说。

    “你本来就是我的,别信他们!”云倾身子一僵,双臂收拢,狠狠搂紧怀里的人。“你只能留在我身边,不许和他们走!”

    “放心放心,我这不是待在你身边吗?”小春安抚似拍了拍云倾。

    “是哪两个混帐?”云倾问。

    “还会有谁,不就我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师兄,和你家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小四子。”小春说。

    云倾眯着眼,开口缓缓吐出两个字:“混帐——”

    小春笑得眼都弯了,他道:“我只是失了忆,可不是成了傻瓜。大师兄谎话连篇连篇的兜,表情也是一等一的真切,偏偏我之前老被他要着玩,只要一见他就浑身发冷、汗毛直竖,连没了记忆也是一样,见他就像老鼠见着猫,一心一意只想赶快从他身边逃开。我说那失魂蛊落在我跟他身上,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一整个没用起来。至于小四子就更不用提了,想拿我当呆子耍,正巧小爷心情好,便把他耍了回去。他现下恐怕还满城满城地搜,找那赵小春的宝贝弟弟赵小猪哩!”

    小春这番话是笑着说的,可云倾听得却握紧了拳头,指节霹雳啪啦地响,回荡在耳里怪吓人的。

    “混帐——”云倾又是那般口气。

    小春连忙抚了抚云倾的胸口,就怕他家云倾给气着了。“对对对,都是混帐。”他如是说道。

    云倾低下头,拧着小春的下颚让他扬起脸来。

    “嗯?”小春回望云倾,一双桃花眼眯眯地,眼里银光流转颇是动人,带着笑、回荡着温柔宠溺。

    “给你两个选择,“云倾慢慢冷静了下来,声音也失了抑扬顿挫,变得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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